翻過二郎山,在地理上,就算正式的進入高原地帶了。
四月份的天氣,沿途的道路兩邊還鋪著細碎的白雪,河邊還凍著冰層,沿途的民居也開始充滿了異域風情。
天空,也變得深遠起來,空氣清新的得感覺喉嚨都是涼冰冰的,不時可見的經幡,刷成白漆的房子,五彩的布條,牧民們有著非常原始的五色崇拜,藍色,代表天空,白色,代表白云,黃色,代表大地,綠色,代表草地,紅色,代表空間。
牧民的傳統民居,也大部份是用五色裝飾,門楣兩旁有白石砌塔,建筑物隨處可見彩繪的日月祥云圖案,有些還掛著牛角。
牧民們喜歡鮮艷的顏色,喜歡用顏料進行大量的裝飾,但不過他們的顏料不行,大部份是原始的礦物質顏料,不像油漆外面有保護層,也沒有清漆的光澤層,所以在外地人的眼中,看起來都是灰撲撲的,掉色也很嚴重。
就形成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有一段路面狀況很差,兩棟這樣的房子就修在路邊,缺一門看著路邊的房子,那些風化剝落的顏料,還有慘白慘白的石灰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范陽?咋我感覺這些房子,是不是有點陰森森的?”
“瞎說,這是人的習俗,這些房子都多少年了,風吹日曬的,哪有不掉色,再說了,咋也比你家里那兩間泥巴房子強。”
“受不了,受不了?!?
“習慣就對了?!?
也正是這種五彩,和風化斑駁的顏料,讓藏地在外人看起來,總是蒙上一層神秘色彩。
山坡上,不時的,也能看見牦牛和綿羊了。
第二天早上8點多鐘,司機便帶人上來了,趕在下午四點多,到了康定。
一處路邊,范陽,缺一門,趙光明三人,正忙著將車上的貨物卸下來。
“謝謝了啊,王師傅?!毕峦曦?,范陽拿出包煙,塞給王司機,把商量好的200塊錢運費付了。
靠著那個火盆,三人在駕駛室里艱難的度過了一夜,但好歹沒被凍死。
他還要往里面走幾十公里,將貨下在路邊就走了。
趙光明擰了把鼻涕:“終于到了,對了你們打算咋辦?”
共同熬過了艱苦的一夜,三人已經很熟悉了。
“先找個地方吃飯吧。”范陽答道。
“對,對,要不咱們打平伙不?找家館子先磋一頓?”趙光明說道。
“呵呵,不用,我請?!?
聽到請客,趙光明嘿嘿一笑:“那行,等下要什么幫忙的不?你們住哪兒?”
“先找個旅館吧,但這些貨是個麻煩事情,對了老哥你知道哪里好租房子不?”
“好找啊,我租的那個房子就還不錯,60塊錢一個月,樓下好像還有個鋪面吧,等會兒我問問房東呢,應該還沒租出去?!?
“鋪面?不需要吧?!狈蛾枔奶F。
“那啥,沒事兒,頂多不過百把塊錢,地方偏,別人都拿著當庫房呢。”
“庫房?嗯,這應該可以,那等會兒麻煩老哥了?!?
這里已經是康定城區了,前面不遠就是個飯店,三人走了過去,餐館老板一看就是個漢族人,四十來歲,穿著條圍裙坐在門口,遠遠的就迎接了上來:“幾位吃飯?來,里面坐,里面坐?!?
“不坐里面了,老板幫我們搬張桌子出來,得看著貨呢。”
“好?!崩习灞惆崃藦堊雷拥酵饷鎭恚骸皫孜怀渣c什么?”遞過來一份菜單。
范陽一看,價格是真的貴,葷菜竟然要8塊錢一份。
要知道現在的豬肉才2塊錢一斤,蒜苗,蓮花白等蔬菜,在外面,不過一兩毛錢一斤。
四川那邊,一盤回鍋肉,普遍就2.5元錢,3塊錢的樣子。
進來就要8元。
素菜更貴,一碟土豆絲便要4元。
要知道這年頭的土豆,不過幾分錢一斤而已。
缺一門伸個腦袋過來,看下了,也不免咋舌:“要不算了吧,這么貴,這些車站附近,都宰人得兇,要不咱們另外找個地方?”
“嗨,這算啥貴,全城都這個價?!壁w光明卻不以為意的說道:“我說打平伙吧,兩位兄弟也別逞能,大家都是在外面跑的,掙點錢都不容易,老板來盤回鍋肉,一個土豆絲,再來個水煮肉片,一個煎蛋湯,你們要喝酒不?”又對范陽和缺一門問道。
趙光明穿得不咋樣,但點菜還挺大方的。
“不喝?!?
“那行,老板給我打二兩梅子酒?!?
吃過飯,身上暖和得多了,趙光明臉上喝得紅彤彤的,打了個飽嗝,就要摸出錢來付賬。
“老板,收我的?!狈蛾柎蜃。瑩屩褑钨I了。
趙光明算了下帳,拿出10塊錢遞給范陽,要把自己的那份給了。
“不用,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不是還要麻煩你幫忙么。”
“行,那今天這頓先給老哥記著,我住在箭爐新區,咋的?咱們先找個三輪車給拉過去嗎?”
“行,那就拜托老哥安排一下?!狈蛾桙c點頭,人生地不熟的,有個熟悉的人幫忙,無疑要好得多。
“那你們先在這里守一會兒,我進去喊兩個三輪過來。”
不一會兒,趙光明便叫了三輛三輪車過來。
蹬三輪的,也顯然是漢族人的樣子,都四五十歲,康定城區的海拔并不高,只有2500米左右,屬于高山型氣候,晝夜溫差大,一晃太陽就下山了,裹著軍大衣的兩人也感覺到有點冷了。
談好了價錢,一輛三輪車4塊錢的運費,城區的路面還是很不錯,走進康定的縣城,和印象中的差別很大,雖然在地理意義上,這里是川藏咽喉,曾經的貿易重鎮,但卻沒有太多古色古香的感覺,反而是現代化的樓房居多。
而當年的茶馬古道重鎮,到了90年代,也早已褪去了往日的面貌,也正是處在川藏咽喉的緣故,連接著里面2000多公里的垂直路徑,這座城市的開發較早,以前的民居好多都拆了,大多數是六七層磚混結構的樓房,外墻貼著瓷磚。
看外墻的新舊程度,應該是六七十年代就修起來了。
所以一眼看上去,除了氣溫略低,天空比較高一些,冷清一些,和四川的那些小縣城,還真沒什么兩樣。
轉過幾條街,二十分鐘的樣子,貨就拉到了趙光明住的地方。
一棟居民小區背后,上下兩層,臨街的商住兩用房。
下面是商鋪,樓上可以住人。
只不過這條街太偏了,而且是建設初期,鋪面大多數都空著,街尾的空地上還堆著爛磚頭,建渣,街頭上只有兩間五金店開著門,賣點水暖,鋼筋,工具等等,還有一家副食店。
可能是天色較晚的原因,一路上沒看到什么藏民,到是漢族人居多。
語言和生活習俗,都偏向四川這邊一些。
更往里面走,過了丹巴,才能體會到真正的藏羌風情。
下了貨,趙光明卻沒急著開門:“你們等一下啊,我去叫房東,就住在前面,我看看他在不在。”
“嗯好的,麻煩了老哥?!?
這個地方范陽還挺滿意,一排的商鋪都是鋁合金制的卷簾門,拿來作庫房很不錯,畢竟,20件沙琪瑪還是很占地方了。
不一會兒,趙光明帶著一個五六十歲的大爺走了過來,也是漢族人。
“就這兩個,兄弟,這是劉叔,房東,人挺好的,你們先談?!?
趙光明便摸出鑰匙開門。
卷簾門是雙門結構,左邊還有道小門。
趙光明租的樓上,租下來,大家就成鄰居了。
“來兄弟幫我搭把手?!?
趙光明一點都不客氣,把燈按亮,招呼兩人先把他那三箱貨物給抬了進去,放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