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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兩相之爭,風雨釀成

同是這一日,七夕佳節,乾明宮內的御書房。

中年男子背光而立,明黃紗羅長袍上,金龍騰出云紋。

他的身后,是寬敞的一方龍案,上邊凌亂地堆放著幾本奏章,最上的一本,此時敞開擱置,烏字之間,并無朱批。

一支細筆狼豪頹喪地斜躺在朱硯上,微微翹起的筆尖,緩慢地滴落著艷麗的朱砂。

兩鬢斑白的內侍,手持拂塵,垂眸躬身站在光影里,連呼吸都放得極為輕微,生怕發出半點聲響來。

金磚地上還有一灘殘余的茶漬,那是早先天子一怒的“證據”。

御書房的氣氛在靜寂里緊繃,只有滴落漸次的脆音,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老內侍的額上,不知不覺就覆上一層熱汗,凝結成豆狀,滑落在眼角,他不敢擦拭,只得狠狠眨了眨眼,那刺痛的感覺,越發引起了心里的不安。

一個尖嘴猴腮的杏衣內侍在厚重的錦遮外探了探頭,做了一個手勢。

老內侍似乎才松了一口長氣,控制著不急不緩地語氣,不輕不重地稟道:“陛下,楚王世子到了。”

圣上攸地轉身,方才落坐寶座,沉聲吐出兩字:“快請。”

卻不待虞沨落膝,便微托右臂,連喊免禮,賜坐。

“大理寺與刑部有了結論,寧海知府也上了奏章,說謀害鄭乃寧的真兇,是他元配正妻!”天子仿若長劍的烏眉斜斜一挑,鳳目里掠過一絲濃重的嘲諷:“鄭乃寧娶妻不賢,因后宅爭寵,以致妻室生妒,故而買兇刺殺,罪證確鑿下,鄭妻畏罪觸壁,一死了之。”說到后來,語中已有鏗鏘之意,天子一掌落在奏章之上,冷笑連連:“朕的刑部與大理寺,辦案當真果決,區區月余,就將千里之外這起命案調察得水落石出!”

因為面圣,虞沨今日穿著圓領紫紗長袍,腰纏玉帶,發佩珠冠,比往常的文雅清秀,多了幾分貴胄沉穩,但眉目之間,依然還是清平淡然,即使面對隱怒的天子,也不見畏懼之色,這時,他也只是輕輕一笑:“圣上英明,當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天子怔了一怔,似乎怒極而笑,卻讓沉重的氣氛一緩:“是呀,朕早有所料……才讓鄭乃寧密查寧海知府的劣跡,他就遇刺身亡,還死在了結發妻子的妒意之下,還真是……死得有趣。”

“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一為金相門生,一為姻親,自然只能,查出這樣的結果。”虞沨依然唇角帶笑:“寧海知府自不消說,可他不過一府之長,尚還不能在南浙地區一手遮天。”

南浙十一府、一州、七十五縣,歷來是富饒之地,魚米之鄉,自大隆建國,設有承宣布政司總理一省政務,天子每當垂詢,所奏皆為政通人和、安穩太平,可當今圣上自從設立都察院,近一年間,卻獲知與地方所奏截然不同地情形。

其中,最為嚴重的就是寧海府,據說,當地知府奢靡昏饋,收受商賄,放縱豪強欺民,奪人妻女,霸人家業,以致許多無辜百姓走投無路,良民小商家破人亡,流連失所。

圣上得知,自然大怒。

可尚不及嚴察個中真相,上奏之監察御史反而被南浙一眾官員聯名彈劾,稱其索賄不得,心懷報復,羅織歪曲,污篾命官,在朝議上引發金相與秦相爭鋒相對,兩派官員相互攻諱,后,監察御史在私據財銀數百萬兩之鐵證下,落實了一應罪名,反而落得個聲名狼籍、抄家獲斬的下場。

那御史本是秦相一黨,委實也算不得干凈。

可南浙諸位地方官員,卻也未必清廉無辜。

鄭乃寧原為太宗帝時任命的東宮屬臣,為人甚為忠直,極得當今天子信任,后,被任命為通政司參議,卻是名符其實的一位“孤臣”,因而,深受左右二相的忌憚,自從圣上登基,就不斷地給鄭乃寧下絆,多得圣上竭力護持,坎坎坷坷地在中樞度過了數載。

天子欲明察地方官員的腐敗之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鄭乃寧。

故而,當他再一次被使絆,天子“無奈”之下,也就順水推舟,將其貶去寧海府下,任了知州。

不想鄭乃寧赴任不久,就突然遇刺身亡。

而大理寺與刑部只用月余,就查獲了“真兇”,鄭妻已死,無所對證。

又怎不讓天子震怒!

南浙那一潭水,委實渾濁洶涌得很!

天子凜冽的目光,又死死落在面前攤開的奏章之上,沉默足有半刻,方才沉聲說道:“朕聽楚王提起,這次受命往寧海暗察的魏淵是你所薦?”

“正是,魏淵原為臣下恩師之得意門生,才華橫溢,卻因厭惡官場污濁,不欲同流合污,方才游戲人間,寄情山水,可其本心,實為忠直,又深懷抱負,故,當臣下曉以大義,便激發了他暗藏多年之壯志,愿為圣上清明之治,竭盡所能。”

“可南浙之情勢,委實兇險,鄭乃寧之死,就是前車之鑒。”天子劍眉微蹙,似乎有些擔憂:“魏淵可有消息傳回?”

虞沨又是一笑:“據臣下得知,師兄一路悠游,方才剛剛進入南浙境內。”

圣上略微一怔,方才真切一笑:“想來他這般不羈之士,才不會引起注意。”再度看向虞沨的目光里,欣賞之情又增加了幾分,御書房緊繃的肅然氣氛,方才徹底松弛:“遠揚所書策論,朕已細讀,今日詔你來此,便是想深入細談。”

遠揚,正是圣上親自賜予虞沨之字,當虞沨學成歸來,首次入宮面圣便得。

圣上又再沉吟片刻,方才緩緩而言:“恢復開科取士,又進一步完善改革,不由州府直薦,而設儒學,由學政考較入學,經鄉試、會試、殿士層層考核授官……如此一來,天下寒士皆有出仕之途,從根本上瓦解左右二相把控吏制、結黨營私之患。”

“此策圣上早有打算,臣下不過是完善細則而已。”虞沨聽出天子的贊賞之意,不露痕跡地謙虛了一句,卻又說道:“眼下朝廷多數臣子,皆出身勛貴或者世家,不是金相之門生,便為秦相之故吏,其中雖不乏真才實學之士,但一旦涉及利益攸關,多數重于私利,委實不算良臣,當然,勛貴與世家子弟也有高風亮潔,剛直不阿之人,奈何受家族門第拘束,又勢單力薄,無力與滿朝抗衡,比如魏淵,就是因為看清時勢,心灰意冷之余,才棄仕途。更何況寒門之士,即使滿腹經綸,才德出眾,卻苦于無入仕之途,空懷抱負,難以施展。圣上英明,早有改制之意,給天下寒士以公平機遇,培養才德兼備、銳意出新之能臣,肅清官制,還天下清明之治。”

這一番話,正中天子下懷,雖虞沨的神情仍然云淡風情,圣上心里,卻已經是心懷激蕩。

“可金氏、秦氏兩族,把控朝政多年,身后又各自有勛貴、世家為支持,左右二相必知恢復科舉制給他們帶來的沖擊,圣上為政局安定,不得不三思緩行……然,眼下時局,左右二相針鋒相對、勢同水火,為壯大己勢、結黨為政,實在是大隆之隱憂,圣上圣明,必知已經到了決斷之時。”虞沨又說,言辭并不激昂,卻再一次正中圣心。

若非忍無可忍,他也不會讓鄭乃寧暗察南浙隱情,卻不想白白搭上了親信一條性命。

“遠揚將話說明,必然有了周詳的打算,無需顧慮,盡可直言。”原本緊蹙的劍眉重重一挑,天子不由橫臂書案,傾身洗耳。

“臣下遵命。”虞沨起身一揖,再無半分猶豫:“金相與秦相之爭,雖為隱患,也是時機,依臣下淺見,只需再添上一把火,左右二相便成你死我活之勢。”

“可無論勛貴、或者世家,只要一方勢弱,平衡之局便將打破,而大隆歷經多年戰火,正是休養生息之際,朕實在不想動亂頻生。”

“圣上慈悲,蒼生感念,然,若是左右二相之爭,并不牽涉勛貴與世家……勢微者,不過僅僅一族而已。”虞沨依然淡然而言:“左右二相,只要除去一方,皇權便能得以鞏固,圣上改制之行,即可推行。”

其實無論是金氏,還是秦氏,僅憑一己之力,自然都不能左右朝政,他們的憑仗,是各自身后的勛貴與世家。

而虞沨之策,就是要分化勛貴、世家與二相彼此為仗的同盟。

而這一條計策,天子也早有盤算,之所以一直未有決斷,是在猶豫取舍何人。

金榕中之父,曾隨高祖于楚州起兵,出謀劃策,立建國之功,與諸多勛貴大將有生死之誼,極得勛貴尊重,而秦懷愚之父,也為前朝舊臣,東明末年,聯合世家舊族、諸多文臣武將,討伐哀帝,逼其退位,為高祖順利入主錦陽京,立下大功,被世家望族尊為翹楚,要想打破他們之間的結盟,天子認為并不容易。

可虞沨卻有另外的看法:“圣上容稟,大隆建國之初,金、秦兩姓分別為勛貴與世家之首,是因舊時情誼,也有利益相關;高祖帝為了緩和勛貴與世家間的沖突對立,鼓勵兩大勢力聯姻,經過數十載,勛貴與世家之間已成盤根錯結之勢,利益相牽更加復雜,眼下金相也好,秦相也罷,所倚仗的不過是父祖舊日威望,與利益牽涉,早不復當年對兩大勢力的絕對影響,只要圣上顧全多數,貴族朝臣必然會感沐天恩。”

這就是說,當今二相,不似其父祖威望,雖仍然為二大勢力之首,僅僅是因為利益關系罷了,聯系早不似從前那般堅不可催,大有挑撥分化的余地。

天子沉吟多時,終于重重頷首:“那么以卿之所見,左右二相之間,應如何取舍。”

“勛貴多為武將出身,子弟雖有文士,并非大流,當對恢復科舉一制猶為*,世家相對而言,易得接受為多,再者,只說金相與秦相,雖都懷有私欲,二者相較,金相卻更加專橫跋扈,位及一國之丞相,卻只為一己之私,排除異己,更放縱其舊部故吏,魚肉百姓,實為禍患,故,臣下之見,金相實不配為大隆之臣,圣上若將他除之,委實是順應民情,以正綱紀。”這一番話,虞沨說得頗為堅決,毫不猶豫。

出身自世家的秦懷愚,多少還會顧慮家族數百年之名譽,貪婪欲望之心,相比金榕中來說,的確要收斂得多。

而天子之意,也實在偏向于此,想到金氏一黨為所欲為,傷及百姓,為禍于民,金榕中此人專橫跋扈,屢屢于朝議時,對異己破口痛斥,一旦有人威脅到他的利益與權勢,必竭盡所能將其置之死地,手腕之狠辣,心腸之惡毒,早讓圣上不堪容忍。

天子數次欲打壓金相之勢,偏偏金榕中還稱己為直諫之臣,忠于君國,所出之言是為天下!

而追隨金相的朝臣,動不動就執笏長跪,言之鑿鑿,力勸圣上要秉持公義,維護忠良。

更有這次,鄭乃寧無辜喪命的冤屈……

圣上劍眉緊蹙之際,再無半分猶豫。

“金氏一族畢竟得勛貴推崇,若要除之,還得廢些周折,圣上,事不能急,當徐徐圖之。”虞沨度天子神情,已知龍心,又提醒了一句。

“遠揚所言,深合朕意,金榕中性情蠻橫,想來,即使一些勛貴,對他忌憚之余,只怕也懷有不甘之心。”圣上微微頷首。

“臣下以為,南浙之事便是一個契機,秦相想來也明了。”虞沨微微一笑。

圣上鳳目一挑,執起那本寧海知府所上的奏章,若有所思。

而御花園里,這時已經結束了“乞巧”宴,貴女們相繼出宮,孔皇后也回到了坤仁宮,默默地想著心事。

以她看來,無論心計、家世,幾個貴女當中,最出挑的當是蘇氏五娘,難怪母親特意叮囑一番,那丫頭年紀小小,卻是冰雪聰明,也穩得住氣,任憑金氏、秦氏如何挑撥嘲諷,都不作理會,卻當親姐姐受到刁難時,不過一句話,就噎得秦家那個自視清高的三娘說不出話來。

蘇五娘是大長公主與太后的掌上明珠,將來議親,只怕也會嫁入皇室。

可惜她只有太子一子。

若五娘能為太子側妃……

大長公主只怕不會讓五娘為人側室。

孔皇后不由輕嘆一聲,煩惱地捏了捏眉心,五皇子與六皇子今年方才十四,暫且不需考慮婚事,可若再過上三兩年,連著七皇子也都要一同婚配,那時,蘇氏五娘正當及笄……雖說一門之中連續出兩個皇子妃的事情并不多見,可衛國公到底不比常人,太后與圣上對蘇氏五娘又是那般與眾不同……蘇五娘比大娘更得太后與圣上的歡心,若她果真婚配皇子,對太子的確是隱患。

母親說得不錯,是應當未雨籌謀,不能讓那些心懷野心之人得逞。

而其余的幾個貴女……卓氏二娘無論容貌,還是氣度,都遠遠不及建寧候與兩相家的女兒,就算為太子側妃,孔皇后也是一萬個看不上眼,卓家也非望族,不過是依靠著金家,才有今天的顯赫,無奈這是圣意,不可違背。

金家六娘倒是個城府深的,狡詐陰險,八面玲瓏,又是金相的嫡親孫女兒,出身尊貴,與之相比,那秦三娘就顯得自負得多,還有黃氏五娘……

這三人皆出身名門,若依孔皇后之見,四皇子妃無論落在哪一個身上,對太子都是威脅。

可相比之下,秦三娘自恃清高,那孤傲的脾性就是一個最大的弱點,若她成了四皇子的“賢內助”,也許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再有,左右二相已是勢成水火,四皇子有一個出身世家的生母,若再娶秦相之女為妃,就算徹底地與勛貴、金相沖突,落不著太大的便宜。

一番思忖之后,孔皇后下定決心——定不能讓陳氏那個賤人的孽種再搭上勛貴之家,因此,一定要促成四皇子與秦氏聯姻。

至于二皇子……

既不得圣心,也沒有外家為靠,金相心高氣傲,定不愿孫女兒與他為妃。

二皇子若娶了建寧候府黃五娘……

建寧候與衛國公是姻親,兩家相處甚洽,二皇子又實在不足為懼,就算讓他娶了個名門閨秀,倒也不算威脅。

主意拿定,孔皇后胸有成竹,當即更衣理妝,往慈安宮給太后“請安”。

卻不想巧遇了圣上與陳貴妃,竟然攜手前往慈安宮,這會子已經陪同太后用完了午膳,正在偏殿里閑坐著品茶。

孔皇后眼瞧著陳氏一身明黃牡丹長衣,繚綾月白長裙,襯得肌膚如霜雪,姿容似嫡仙,便覺眼睛刺刺地痛,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就越發顯得僵硬牽強,又見她如沐春風,舌燦蓮花,哄得太后喜笑顏開,只將涂得艷麗的蔻甲,緊緊掐在了掌心!

“要說才華出眾,四郎無論如何也不能與三郎相比,他打小就淘氣,只喜歡舞刀弄劍,可沒少讓國子監的博士們傷腦筋,就是這兩年,漸漸知事,才坐得住些,終究只愛看史籍兵書,那些個詩詞歌賦上,委實沒有半點天份。”陳貴妃笑著說道:“還是皇后娘娘,當初在閨閣里就是名揚國都的才女,三郎由娘娘一手調教,方才有了今日的才名。”

這話自然是在暗諷皇后,把三皇子引導得不務正業。

皇后忍了幾忍,才沒有冷哼出來,始終還是用凌厲的眼風,斜睨了陳氏一眼:“妹妹何必謙遜,四郎老成持重,又善騎射,博古通今,就連圣上與母后一旦提起,也是贊不絕口。”卻是口風一轉:“三郎素喜風雅,愛與文士結交,若是生在平常人家,倒也無妨,他到底是皇子,不該這么狂放不羈,臣妾屢屢提醒,他卻聽不進去……好在,將來有個穩重的皇子妃在旁提點,相來也會扭轉這般少年義氣。”

陳氏便是一愣:“三郎的婚事已經定了?”

圣上只顧飲茶,似乎帶著笑意,瞥了一眼皇后。

太后也是不動聲色。

孔皇后便有了底氣,微微一笑:“今日幾個小娘子入宮乞巧,臣妾瞧著,阿辰最是持重,母后,您不是也常常夸獎她的,如果有她在三郎身邊提點著,臣妾可就不用擔心了。”

太后微微頷首:“辰兒是個好孩子,既端方持重,又溫婉賢良,哀家可舍不得她被旁人先算計了去,皇后這回,倒是與哀家想到了一處。”

這,顯然已經是默許了三皇子與衛國公府聯姻。

孔皇后自然心花怒放,陳貴妃那熱切的笑容卻忽然僵硬。

忍不住委屈地看向圣上。

她可是早看中了蘇氏大娘,半年前就開始吹枕畔風,無奈圣上次次都移花接木,就是不肯給句準話。

圣上只作不察,側面看向皇后:“朕聽說金相的孫女兒今日也來赴宴,皇后瞧她如何?”

這話,又讓孔皇后與陳貴妃交換了臉色。

原來陳貴妃雖一意與衛國公府聯姻,卻也早料到皇后必然不會允許,退而求其次,她倒是對金氏六娘青眼有加——陳氏一族為世家望族,根基深厚,已經是四皇子的倚仗,若四皇子再娶世家女子,就無法獲得勛貴的支持,故而,陳貴妃才想竭力爭取與衛國公府聯姻,既然不成,金相家的女兒,委實也算不錯。

二皇子生母出身卑微,圣上對他并不關注,這時提起金氏六娘,當然是為了四皇子。

陳貴妃的笑容又恢復了一貫地溫婉,緩緩搖著紈扇,只看皇后眉目間的焦灼與尷尬,身心舒泰。

皇后穩了穩神,腦子里一番衡量,終究還是沒有顯露出什么來,只淡淡說道:“以臣妾看來,金氏六娘倒是個伶俐的孩子,難為她本是出身勛貴,卻并沒有勛貴女兒家的跋扈任性。”

圣上微微頷首,卻并沒有再說什么,不過與太后對視時,卻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只底下的皇后與貴妃,忙著打眼神關司——

“就算沒與衛國公府聯姻,但我家四郎有金相這個岳父,也差不到哪兒去。”

“你且等著,我必不讓你如意算盤得逞。”

兩人都沒有留意,圣上與太后之間的心領神會。

第三百一十八章 原無嫌隙,兩心契合第六百二十三章 奇葩皇后,令人嘆服第九十三章 戲里戲外,誰主浮沉第六百九十七章 三大收獲,混亂局勢第三百一十二章 兵禍消彌,風平浪靜第三百零二章 佳人及笄,玉佩為贈第一百三十二章 所愿并非,一心一意第六百零九章 虛心求教,怎得芳心第一百九十五章 神秘女子,莫名兇案第十章 先發制人,小勝一局第六百五十一章 說服金元,萬事俱備第一百五十三章 閨閣之間,小有芥蒂第五百五十二章 算作絕別,九月之喜第兩百七十四章 世子審案,蘭心強辯第四百九十六章 突封郡主?爭端升級第九十八章 三女繪畫,兩副被毀第四百三十八章 忽有轉機,柳暗花明第四百一十二章 皇子相助,美人知恩第七百四十章 臨朝監政,死仇重逢第六百五十四章 迫在眉睫,東風及時第八十一章 史四恍悟、三順現形第三百三十二章 新婚次日,不速之客第五百三十章 晨微露面,皇子醉臥第七百二十一章 三朝回門,有藥可救第四百八十六章 飛花渡頭,人約子夜第三百五十二章 寬慰親懷,江薇辭行第兩百六十八章 心弦幽寂,為一人吟第十五章 一段遺恨,隱埋禍根第四百三十四章 如意算盤,實在精明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覺之間,環環陷井第四百零二章 兩個棄權,一個請賞第七百八十一章 旖辰血恨,親往賜死第五百六十五章 當真同心?十分未必第六百一十二章 實情相告,夏柯恍悟第七百六十五章 莞爾之間,有若朝晞第七百七十二章 陳相投誠,名單到手第八十五章 天下至尊,奈何良薄第兩百一十九章 羊脂魚佩,或有內情第一百二十六章 若有機會,能否重頭第三百六十八章 登門赴邀,有意爭執第五百五十四章 歸人在途,又遇故舊第兩百零二章 御史還朝,兩相斗法第三十二章 郎如青竹,女若幽蘭第四百六十八章 開幕落幕,“真相大白”第六十八章 兩相之爭,風雨釀成第三百一十五章 萬壽大慶,終臨抉擇第五百六十八章 操縱變局,金蟬脫殼第一百八十八章 突然棒喝,悔之已晚第六百六十五章 歸來故國,杜宇斷舊第八十一章 史四恍悟、三順現形第九十九章 別出心裁,掌管茶樓第七百八十章 勝負落定,廢位收場第六百二十七章 逼婚不成,賜你個妾第三百八十二章 鬧市刺殺,孤閣纏綿第五百六十一章 期盼入宮,衛昭之愿第一百五十章 再結“同盟”,年后初見第兩百五十章 爭分奪妙,不及辭別第兩百四十五章 瞎眼老嫗,張或是殷第二十三章 握手言和,設宴謝師第四百七十八章 蠻橫甄母,總算報應第兩百四十八章 暴雨如晦,左右兩難第一百七十四章 又生命案,二爺休妻第五百零七章 諸子弒母?人倫悲劇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逢悲痛,脫胎換骨第一百四十四章 姥姥上門,所為姻緣第四百一十四章 禍從口出,無端遭妒第四百零六章 西郊“巧遇”,夫妻“密謀”第六十一章 拋磚引玉,奇恥大辱第五百二十八章 王府春宴,三娘意動第六百六十六章 久別重逢,但享靜好第四百四十一章 如此理論,忠義難全第四百零七章甄府賞菊,郁集黃氏第三百二十四章 施計試探,莫名好友第六百七十一章 干娘面目,王妃“懷妒”第三百四十九章 意外收獲,知情之人第七百一十六章 針鋒相對,固執不讓第七百六十四章 再行試探,將要團圓第兩百六十二章 他鄉遇故,才知音訊第五百七十四章 勸逼指證,虞棟獲死第三百一十九章 深思熟慮,兩全之計第三百六十七章 兩條暗線,完成拼圖第七百三十二章 總算潑酒,快去更衣第四百四十七章 表妹“企圖”,原因仰慕第六百一十八章 無顏自認,當真悲憤第六百零一章 留書提醒,事實真相第七十二章 依偎之間,兒女情長第三百七十二章 蛇蝎毒計,宋氏決斷第七百六十一章 自舍疆域,喪心病狂第三百七十五章 風向直轉,將有良妾第六百三十章 美名惡名,全靠輿論第四百九十五章 秦妃挑釁,旖景不忍第兩百二十二章 福王慰妻,兩妃爭強第五百六十六章 無情內斗,棋子已動第五百六十七章 孔家遭疑,陳家犯案第兩百八十五章 非是良人,怎托終身第五百四十章 福王得子,窺破韻事第四百三十一章 兄弟反目,爭執爆發第七百五十五章 盤錯之間,關要漸顯第六十三章 入宮謝恩,商談姻緣第二十六章 賜名之喜,責罰之恨
第三百一十八章 原無嫌隙,兩心契合第六百二十三章 奇葩皇后,令人嘆服第九十三章 戲里戲外,誰主浮沉第六百九十七章 三大收獲,混亂局勢第三百一十二章 兵禍消彌,風平浪靜第三百零二章 佳人及笄,玉佩為贈第一百三十二章 所愿并非,一心一意第六百零九章 虛心求教,怎得芳心第一百九十五章 神秘女子,莫名兇案第十章 先發制人,小勝一局第六百五十一章 說服金元,萬事俱備第一百五十三章 閨閣之間,小有芥蒂第五百五十二章 算作絕別,九月之喜第兩百七十四章 世子審案,蘭心強辯第四百九十六章 突封郡主?爭端升級第九十八章 三女繪畫,兩副被毀第四百三十八章 忽有轉機,柳暗花明第四百一十二章 皇子相助,美人知恩第七百四十章 臨朝監政,死仇重逢第六百五十四章 迫在眉睫,東風及時第八十一章 史四恍悟、三順現形第三百三十二章 新婚次日,不速之客第五百三十章 晨微露面,皇子醉臥第七百二十一章 三朝回門,有藥可救第四百八十六章 飛花渡頭,人約子夜第三百五十二章 寬慰親懷,江薇辭行第兩百六十八章 心弦幽寂,為一人吟第十五章 一段遺恨,隱埋禍根第四百三十四章 如意算盤,實在精明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覺之間,環環陷井第四百零二章 兩個棄權,一個請賞第七百八十一章 旖辰血恨,親往賜死第五百六十五章 當真同心?十分未必第六百一十二章 實情相告,夏柯恍悟第七百六十五章 莞爾之間,有若朝晞第七百七十二章 陳相投誠,名單到手第八十五章 天下至尊,奈何良薄第兩百一十九章 羊脂魚佩,或有內情第一百二十六章 若有機會,能否重頭第三百六十八章 登門赴邀,有意爭執第五百五十四章 歸人在途,又遇故舊第兩百零二章 御史還朝,兩相斗法第三十二章 郎如青竹,女若幽蘭第四百六十八章 開幕落幕,“真相大白”第六十八章 兩相之爭,風雨釀成第三百一十五章 萬壽大慶,終臨抉擇第五百六十八章 操縱變局,金蟬脫殼第一百八十八章 突然棒喝,悔之已晚第六百六十五章 歸來故國,杜宇斷舊第八十一章 史四恍悟、三順現形第九十九章 別出心裁,掌管茶樓第七百八十章 勝負落定,廢位收場第六百二十七章 逼婚不成,賜你個妾第三百八十二章 鬧市刺殺,孤閣纏綿第五百六十一章 期盼入宮,衛昭之愿第一百五十章 再結“同盟”,年后初見第兩百五十章 爭分奪妙,不及辭別第兩百四十五章 瞎眼老嫗,張或是殷第二十三章 握手言和,設宴謝師第四百七十八章 蠻橫甄母,總算報應第兩百四十八章 暴雨如晦,左右兩難第一百七十四章 又生命案,二爺休妻第五百零七章 諸子弒母?人倫悲劇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逢悲痛,脫胎換骨第一百四十四章 姥姥上門,所為姻緣第四百一十四章 禍從口出,無端遭妒第四百零六章 西郊“巧遇”,夫妻“密謀”第六十一章 拋磚引玉,奇恥大辱第五百二十八章 王府春宴,三娘意動第六百六十六章 久別重逢,但享靜好第四百四十一章 如此理論,忠義難全第四百零七章甄府賞菊,郁集黃氏第三百二十四章 施計試探,莫名好友第六百七十一章 干娘面目,王妃“懷妒”第三百四十九章 意外收獲,知情之人第七百一十六章 針鋒相對,固執不讓第七百六十四章 再行試探,將要團圓第兩百六十二章 他鄉遇故,才知音訊第五百七十四章 勸逼指證,虞棟獲死第三百一十九章 深思熟慮,兩全之計第三百六十七章 兩條暗線,完成拼圖第七百三十二章 總算潑酒,快去更衣第四百四十七章 表妹“企圖”,原因仰慕第六百一十八章 無顏自認,當真悲憤第六百零一章 留書提醒,事實真相第七十二章 依偎之間,兒女情長第三百七十二章 蛇蝎毒計,宋氏決斷第七百六十一章 自舍疆域,喪心病狂第三百七十五章 風向直轉,將有良妾第六百三十章 美名惡名,全靠輿論第四百九十五章 秦妃挑釁,旖景不忍第兩百二十二章 福王慰妻,兩妃爭強第五百六十六章 無情內斗,棋子已動第五百六十七章 孔家遭疑,陳家犯案第兩百八十五章 非是良人,怎托終身第五百四十章 福王得子,窺破韻事第四百三十一章 兄弟反目,爭執爆發第七百五十五章 盤錯之間,關要漸顯第六十三章 入宮謝恩,商談姻緣第二十六章 賜名之喜,責罰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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