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少年的神情突兀的變了。
緊接著,又是一朵花瓣落下,那花中傳出微弱的女子聲音,有始有終,待到山花爛漫,必定又是一個重新的開始。
山花爛漫,何時纔是山花浪漫,少年怔怔的看了一眼手中快速枯萎的花朵,不僅有些惆悵。
他自嘲一笑,道:“這萬物,有季節的輪迴,這春季有春雨,夏季有夏草,秋季有落葉,冬季有寒雪。”
但我呢?我又有什麼,我從出生便不知道父母是誰,這是我最大的悲哀。
時至今日,除了和你說話,我的身邊甚至連個陪我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又是何其的孤單。
少年的眼眸中帶著一絲黯傷,他仿若在向這朵有意識的花朵傾訴自己心中壓抑多情的情感,雖然這種情感滿是苦水,但在這一刻,卻不吐不快。
我們……還會見面的,花瓣迅速枯萎,留下光禿禿的枝幹。
真的還會再見面嗎?少年的心中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
他愣愣的看著滿是枝幹沒有花瓣的枯木,小心的將花盆移到草屋裡。
又是一年春季,萬物復甦,萬物仿若從冬眠中恢復過來。
少年的目光落在花盆中,花盆中只剩下乾枯的樹枝,即使是春季,即使是在播種的季節裡,這花,依舊沒開。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慨然道:“看來今年你是不會開花。”
就在他話音剛落,那原本的枯枝上,竟然長出嫩嫩的牙。
一聲輕輕的呼喚傳入少年的耳中,我承諾過你,我一定會回來了。
原本有些失望的少年,此刻卻是眼眸一亮,細細的打量著嫩枝,道:“這麼說,你又可以陪我說一年的話。”
你很孤單嗎?花瓣中傳出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
我很害怕沒有人陪我說話,尤其是是下雨天打雷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家會瑟瑟發抖,少年猶豫了一會,還是將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說了出來。
對了,你長什麼樣,少年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花枝。
你想知道我長什麼樣,女子聲音傳入少年的耳中。
恩,少年好奇的點了點頭。
突兀的,自那花盆中幻化出一名女子,這女子一襲白衣,長髮飄飄。
這是……少年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女子,這一刻他的思緒迴轉,猛然間驚醒。
此刻,夢境醒來,葉霖突兀的噴出一口血來,而那拉著二胡的夢魘魔君也是愕然的看著這一幕,二胡上,一根琴絃已經斷開。
葉霖的神情微微一變,眼眸中帶著幾分猶豫之色。
夢魘魔君看了一眼葉霖,開口道:“那女子是誰……她怎麼會出現在你的夢境中。”
莫非你認識她,夢魘魔君一連三問。
葉霖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魔君,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問的太清楚的好,這對你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不說出她,想必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這也掩蓋不了,你是個有秘密的人。
葉霖面色變了變,沉聲道:“魔君,到目前爲止,你是知道我身上秘密最多的人,但我希望,有一日我們能成爲朋友,而不是敵人。”
敵人和朋友?夢魘魔君神情微變,緩緩道:“從你的眼神中,藏著心事。”
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還需要理理頭緒。
魔君,我問你一個問題,葉霖正色道。
什麼問題,夢魘魔君疑惑的看著葉霖。
假如這天黑了,會怎麼樣,我是說,假如蓬萊仙境有了黑夜和白天會怎麼樣。
夢魘魔君微微思索,開口道:“對於我們這樣轉了幾世的人來說,天黑了,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反過來說,對於這些蓬萊仙境的生靈來說,很有可能是一場浩劫。
爲何天黑了便是一場浩劫,葉霖不禁反問道。
夢魘魔君面帶肅穆之色,沉聲道:“陰暗面。”
天的陰暗面,葉霖點了點頭,早在很早之前,他便聽過這種解釋。
魔君,陰暗面有很恐怖的物種存在嗎?葉霖繼續追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每次重生,我都是在大災難來臨前轉世,爲下一次的破滅做好準備。
只是爲了活一世嗎?葉霖笑著道。
長生,永恆,這是一個很有興趣的事情,能夠活在這個世上,該是多麼好的一件事情。
是啊,每一個人都希望活的長久,活的越久,便越有希望。
不過,你又如何保證每一次都能夠重生,而不在大破滅中破滅,葉霖好奇的問道。
魔君殿,有魔君殿在,便能夠讓我在破滅中活的更久。
葉霖眼眸微動,兩人的身影已經從體內世界浮現出來,他打量著魔君殿,緩緩道:“這似乎是一件空間器。”
你的眼力不錯,這的確是一件空間器,一件能夠將時空錯開的空間器,夢魘魔君解釋道。
這就難怪,葉霖點了點頭。
那你想知道我爲何也能和你一樣重生嗎?葉霖突兀的反問道。
你也重生,這麼說,你也是……夢魘魔君瞳孔驟然間緊縮。
葉霖看到夢魘魔君如此神情,當即哈哈大笑一聲,開口道:“我與魔君開玩笑的,我可不是什麼轉世什麼,我也沒有重生過。”
夢魘魔君神情陰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葉霖,開口道:“假如你能夠重生,那麼這重生又意味著什麼。”
我沒有重生過,所以我也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但我知道,活著就是在結束過去,而在未來卻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有點道理,夢魘魔君點了點頭。
魔君,我承諾你的事情,也已經辦到,是時候該離開了。
離開,這麼快,不想在我的魔君殿逛逛,夢魘魔君遲疑道。
葉霖淡然一笑,道:“我得罪了苗疆趙家,倘若待在魔君殿,只怕會連累於你。”
我也沒有打算留你,夢魘魔君點了點頭。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又過了一晝……
小天魔送了兩人離開魔君殿。
魔君殿內,夢魘魔君若有所思的看著殿內映襯在虛空的兩道殘影,這兩道殘影正是在河面上的葉霖和趙昊。
師尊,他們就這麼離開了……小天魔站在夢魘魔君的身旁,緩緩開口道。
你是擔心他們會泄露魔君殿的位置嗎?夢魘魔君似是看出了小天魔心中的顧慮。
小天魔神情凝重,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什麼原因夢魘魔君邀請葉霖前來魔君殿,但魔君殿一直以來是個秘密的地方,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魔君殿纔會更加的安全,一旦人知道多了,便會掀起風波。
那我問你,魔君殿設立的初衷是什麼,你可知道,夢魘魔君淡淡的問道。
不是爲了保護歷代魔君殿的傳人,小天魔不假思索道。
是這麼個道理,不過,這天也要黑了,到時候四帝根本顧不上我們,況且我的修爲也已經有所突破,夢魘魔君淡然一笑。
突破……小天魔神情微變,當即露出喜色,開口道:“這麼說,師尊已經達到紫霄境。”
紫霄境,那可是足以媲美四帝的存在。
沒有,不過也相差不遠,我們也在等天黑,天黑了,他們便沒有功夫管我們。
天黑,小天魔遲疑道:“師尊,你說那場劫難真的會來。”
會的,夢魘魔君肯定道。
你要明白,既然是劫難,那便是在劫難逃,無論是四帝,還是蕓蕓衆生,亦或者是我,都在這劫難之中,當然你也不排除。
那這場浩劫,豈不是波及了所有蓬萊仙境的仙人,甚至包括大羅天。
羅天身爲九天之首,自然首當其衝。
那師尊,我們能夠有機會逃過這場浩劫嗎?
夢魘魔君聽完小天魔的話,不由陷入了沉思中,他的眼眸中露出了複雜之色,慨然一嘆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心中默默道:“這次的浩劫非同一般,魔君殿究竟能不能度過呢?”
此刻,葉霖和趙昊已經來到了天河之上,葉霖回頭看了一眼魔君殿的位置,而後和趙昊緩緩離開此地。
葉兄,你與這爲魔君交談的怎麼樣,虛空之中,趙昊不由問道。
那你與小天魔談的怎麼樣,葉霖看向趙昊。
道不同,不相爲謀,我與他在大道上的理念存在很大的分歧,所以談不好,趙昊沉聲道。
葉霖點了點頭,道:“趙兄已經回答了問我的問題。”
趙昊神情微微錯愕,當即笑道:“葉兄,下一步,我們該如何打算。”
葉霖目光堅定的看著趙昊,道:“趙兄與我相處的時日並不長,但你我之間卻能夠相互扶持,可算難能可貴。”
葉兄,有話不妨直說,趙昊看著葉霖如此模樣,當即神情中流露出一絲古怪之色。
我想去遠古世家,葉霖緩緩道。
趙昊聽後,身軀微微一顫。
怎麼,趙兄不願意同行,葉霖很是真誠的看著趙昊的眼眸。
看到趙昊露出猶豫之色,葉霖開口道:“既然不願意同行,那我也不勉強。”
有那麼一瞬間,趙昊 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但在聽了葉霖的話後,當即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我與葉兄肝膽相照,就陪你走一遭。”
多謝,葉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