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臨江仙
“不會呀,在下也是男人,但不是禽獸。我要求不高,有一個媳婦就行。”虞初秋邊寫邊插嘴。
楊憶海挑眉:
“初秋,一個就夠了?做人,要有點追求嘛。”
“有哇,在下的初級人生理想是:農婦、山泉、有點田。終極人生目標是:二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楊憶海無語,轉頭看見,剛睡醒的蘇紫天,從後院走了出來。
虞初秋看到他,臉色很不好,走回房,抱了厚厚一摞書回來,開始對蘇紫天進行魔鬼式補習。
楊憶海嗑著瓜子,靠在堂屋門框上,好笑的看著虞初秋,一次次生氣地拿起戒尺,由剛開始的打手掌,發展到後來,直接用雞毛撣子抽蘇紫天屁股。
蘇紫川痛苦萬分的單腿站在牆角,自我催眠:
我要當皇后……我要當皇后……一、二、三、四,好吧!當皇后,也不一定要壓腿呀。歷朝歷代,有幾個皇后跳過舞啊?哼!
想通的一瞬間,睜開賊亮的鳳眼,偷瞄了瞄楊憶海,見他沒注意,趕緊抽出最上面的一塊磚頭,往門外牆根處扔,嘴裡還振振有詞:
“加油哦!當皇后囉!噢噢!”
丟一塊,唱一句,直到感覺腿舒坦了,她才大舒一口氣,抱手站在牆角處,看戲般瞧著虞初秋,教訓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
蘇紫煙在二樓給宋氏寶寶穿衣服,將蘇紫川的動作看的是一清二楚,搖搖頭,瞭解的一笑,抱著兩個小冬瓜,下樓去了。
樓下,虞初秋的聲音已不復往日的冷靜:
“在下有沒有聽錯?!!再說一次!‘烈士暮年’,對!!”
蘇紫天低頭站在圓桌前,眼睛紅紅的,吞吞吐吐:
“烈士暮年……嗯?嗯……黃泉路上?”
“哈哈哈哈哈——!!”依著門扉的楊憶海,非常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
虞初秋氣得直瞪眼,手中的戒尺一個勁地抖。好不容易壓平聲音:
“算了,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你要是再對不出,休怪在下不通情理!”
“哦……”
“給你出個簡單的:後宮佳麗三千人……”
“鐵杵磨成鏽花針!”
“!!!……”‘叮噹……’一聲,戒尺掉落於地。
楊憶海正笑得起勁呢,聞聲,擡頭一看:
“秋秋,你怎麼了??小天,快扶住先生!!”
“先生,你別昏啊!不要嚇我!”
“……”虞初秋緩緩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到蘇紫天的臉,氣若游絲,“在下最後再問你一句……‘良藥苦口利於病’……這句你總該會了吧?”
蘇紫天難過不已,出奇認真地想了一會兒:
“……良藥苦口利於病,嫖妓喝酒傷身體。”
“噗——!”
“啊啊啊啊!!!楊大哥,你快來呀,先生吐血了!!!”
“在下不相信……”虞初秋垂死抓住蘇紫天的衣袖,“你今天一定要答出點什麼……否則在下死都不會瞑目!!”
“嗚……先生……雖然……我很喜歡你……可也不想來段人鬼情未了,這麼禁忌的戀情啊……您還是早死早投胎吧……”
“投你個鬼!”楊憶海丟掉瓜子,奔過來,一板打在蘇紫天后腦勺上,抱過虞初秋,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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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初秋的手,一直抖,一直抖,躺在楊憶海懷裡,抓住蘇紫天的金鎖,用盡最後一口氣,顫聲問道:
“好吧。在下不問詩詞了。也許這個你不擅長。歷史,你總該會了吧?你告訴在下,劉邦休養生息的政策是什麼?”
“……(想呀想)……笑一笑,十年少,少娶妃子多睡覺。”
“……”
“啊啊啊啊!!!蘇紫天!你到底會不會啊??!不會不要亂答啊啊啊!!秋秋翻白眼了!!!”
…………
……
原來,蘇紫天這個小滑頭,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博覽羣書,城府極深。可他偏偏不喜歡看那些,迂腐不堪的四書五經。
明朝的科舉制度,講究的是八股取士的應試教育。
蘇紫天如此一來,成了不務正業,沉迷於閒書,成績自然不會好的哪去。次次考試,都是倒數三甲。
如今東窗事發,死期不遠矣。自求多福罷……
虞初秋被他這一氣,至少折壽十年。
下午的時候,楊憶海爲惹他開心,主動提出,帶他和蘇紫川,出門去郊遊。順便教他們,怎麼‘勾引’別人。
前一秒鐘,虞初秋還趴在牀上捶牀板,恨自己的工資都打了水漂;一聽可以吊MM,馬上翻身,臉紅紅的瞅著楊憶海,拿起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興致勃勃出了門。
三人帶著兩孩子,走到一處山澗。遠遠望見,半山腰處,一羣妙齡少女,揹著竹簍,正在採茶。山歌悠揚悅耳,婉轉清脆。
僅隔一丈,有一座農莊。
羊圈內,十多名風華正茂的青年,手拿鐵鍬,一邊翻弄稻草,一邊與山腰處的苗妹對歌。
好一派寧靜祥和的山野風光。
“哇……”蘇紫川看呆了去。羨慕這種與世隔絕,萬物不爭的和諧景象。
楊憶海伸手,悄悄牽起虞初秋微涼的手指,回眸一笑。
虞初秋接收到他的目光,溫柔展顏,笑出一對圓圓的小酒窩。
兩孩子從來沒玩得這麼瘋過,開心死啦!一會兒捉蜻蜓,一會兒摘狗尾巴草,跑得滿身大汗,不知疲倦。胸前的金玉麒麟,丁零當啷響個不停。
休息了一會兒後,《楊氏勾引之戶外教學》公開課正式開始。
楊憶海首先拉過虞初秋的小手,對他說:
“愛情就是犯賤,而且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犯賤。什麼時候你不犯賤了,女人就來了!不要怕,要大膽,走過去,別說話,用眼神勾引。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懂嗎?”
“唔……明白!”虞初秋鼓起勇氣,記完筆記,收好毛筆和本子,摩拳擦掌,笑得很……靦腆。
楊憶海賊笑,回頭對蘇紫川說:
“你先在這兒等,待會兒我再來教你。你看好孩子,別讓他們走丟了。”
“哦,知道,老大!有我在,您就放心去吧,我精神上支持你!”蘇紫川‘認賊作父’、‘投敵賣國’,握拳,以示鼓勵!
“好,秋秋,我陪你一起去。”
“咦?真的?太好了,在下本來還有些緊張,你能陪我,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虞初秋屬於那種,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類型。
楊憶海得意,自尊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湊近一點,拉著虞初秋的手臂,小聲道:
“吶,你聽好,苗妹有個習慣。未出嫁的女子,會把她們自己做的荷包,送給喜歡的人。等下你過去,站在榕樹下,不要說話,等她們給你送荷包。”
虞初秋桃花眼霧濛濛的,又興奮,又緊張:
“明白!你早上教的嘛,無爲而治——不主動!”
“聰明!我們家秋秋就是機靈。”
於是,虞初秋就像一隻走在老虎前面的狐貍,自信滿滿的走到榕樹下,傻傻的站好。臉紅紅的偷瞄MM。當採茶的妹妹發現他,巧笑言兮看過來時,虞初秋非常害羞的低下了頭,一對美麗無雙的桃花眼,死死盯著自己的腳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一張清秀乾淨的透明臉頰,紅得跟‘番茄花園’有得一拼。
採茶苗女們,大老遠都可以看見虞初秋羞紅的耳根,交頭接耳,嬌笑出聲。
虞初秋的窘態,在楊憶海走出榕樹遮擋的瞬間,宣告結束。
單純的虞初秋,正專心致志地數著腳邊的螞蟻,哪裡知道,自己身後一步遠,楊憶海故意擺出一個‘少女殺手’的經典造型:
單膝微曲,背靠大樹。一手背後,任憑廣袖隨風擺;一手捻花脣邊吻,眼神深邃,憂傷而多情。臉頰下低45度,嘴角微微上彎,彷彿沉浸在昔日美好的回憶中。
一陣清風拂過,楊憶海特意放下的青絲,隨著片片落葉,歡快飛舞。
“哇……那是誰呀?好帥的男子……”一個採茶女驚豔。
“何止是帥呀!你看他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憂鬱氣質……有故事的男人果然是最迷人的!”另一個少女托腮,雙眼花癡狀。
苗妹們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各個小臉通紅,少女懷春。
而本戲的主角——死都不敢擡頭的虞初秋,早就被她們自動屏蔽掉了。像一棵盆摘,或者背景路人甲。
楊憶海用餘光瞥了一眼苗妹,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壞心眼的伸手,從後面摟住虞初秋的肩膀,在虞初秋詫異回頭的一瞬間,忽然湊近,嘴脣貼著虞初秋紅透的耳朵,壓低聲音,用生平最爲性感的聲音,蠱惑道:
“你再站一會兒。我回去看看蘇紫川。”
說完,趁虞初秋不注意,有意無意地,飛了一個大大的媚眼,給遠處的苗妹,不出所料的瞧見,好幾個少女,開始蹦蹦跳跳,‘唧唧咋咋……’叫個不停。
楊憶海壞笑,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更加不知所措的虞初秋,呆立原地,嘴裡‘唧唧咕咕……’揹著‘聖人之言’。
楊憶海剛走沒多久,幾個大膽的苗妹,就滿臉嬌羞的向虞初秋走來,手中攥著繡得很精緻的荷包。
“請問……”帶頭的苗妹羞怯開口。
“……!”
虞初秋長這麼大,第一次和這麼多少女站在一起,說不激動絕對是假的。他傻愣愣地站直身子,從耳根到脖子都是紅的。聽到少女銀鈴般的嗓音,虞初秋心裡一陣漣漪,不好意思地側開身子,看向旁邊的榕樹。
苗妹看他這麼呆傻的樣子,皆捂嘴嬌笑,膽子大起來:
“真傻!也不知道打招呼。”一個苗妹逗他。
“哦……在下虞初秋……剛纔是在下失禮……敢問姑娘貴姓?”虞初秋躬身一揖。
“嘻嘻……哪有你這麼問的?本姑娘不告訴你。”
“這……”虞初秋爲難,尷尬得要死。
另一個苗妹更壞:
“哎,書呆子,你爲什麼只問她,不問我呀?你是不是看上她啦?”
“不不不……”虞初秋大窘,連忙擺手,“在下無意冒犯各位姑娘。”
“騙人!”有一個苗妹跳出來,一步步逼近虞初秋,“你從剛纔就一直站在這兒,我都看見了,你偷看了我們好幾次呢。”
“……”虞初秋被苗妹一路逼退,直至背後撞上大榕樹,鰱魚嘴緊咬,臉燙得都可以煮雞蛋了,手忙腳亂的往一邊躲。
“是呀,我也看見了。”一個苗妹擋住虞初秋去路。
“沒有……我沒有……”虞初秋調頭。
“有!就是有!”另一個苗妹攔住虞初秋。
虞初秋這回被困在三個苗妹中間,背靠百年榕樹。不知怎麼辦纔好。指甲平整的手指,一個勁地繳著衣袖,低下頭,不敢看少女們。小小聲求饒:
“那……那你們要怎樣……才肯放在下離開?”
聞言,幾個苗妹眼神交匯,皆興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