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十二章 囚禁
二人躺下不過兩個時辰,便被推門而入的兩個滿族兵拖出了被窩。
虞初秋自幼早起慣了,並未覺得太難受,揉揉眼,看向窗外,飄雪未停,天色仍黑。
朱小王爺迷迷糊糊,嫌吵,罵了兩句,轉個身,繼續睡。^H小說
一個滿族兵啐了口痰,大步過去,就是一腳。
虞初秋瞬間清醒,思及他身上還有鞭傷,不多想,衝過去,擋在朱小王爺前面,硬生生替他捱了一腳,額上立馬冒出冷汗,嘴脣幾欲咬出血。
朱小王爺正好睜眼,對上虞初秋水靈靈的桃花眼,跳起來就要揍人。
虞初秋疼得說不出話,耳邊聽到滿族人抽配刀的聲響,只得死死抱住朱小王爺的褲腿,虛弱地給滿族兵道歉。
朱小王爺雖不服氣,倒還知道輕重,沒再回嘴,只恨恨瞪著別處。
滿族兵催促他們快點,罵罵咧咧出了門。
虞初秋鬆了口氣,放開朱小王爺的褲腿,撐起身子靠在牆根。
朱小王爺蹲在虞初秋旁邊,道:
“誰要你多管閒事了?!活該!”
話語在虞初秋顫著手,拉開裡衣,退下一半時,住了嘴。
虞初秋感覺整個左肩膀火辣辣的燒,一轉頭又抽著疼,只好將衣衫退到手肘處,輕聲道:
“你幫我看看背後有沒有骨頭斷了,我痛得緊。”
朱小王爺呆呆看著虞初秋肌如凝脂的裸背上,偌大一塊暗紫的淤青,氣憤異常。
“自作自受!本王又沒有叫你擋在前面,你何必多此一舉?!蠢豬!”
虞初秋苦笑,深吸一口氣,忍著疼,自己伸手,在肩胛骨處摸了一陣,穿好衣服,出門去了。
朱小王爺眼神古怪的跟著他。
二人跟著滿族兵,來到大營放木材的地方。
滿族兵道:
“你們今天的任務是打樁。天黑以前,要在營地周圍打上木樁,並用銅絲綁好,做成圍欄。完不成,晚上沒飯吃!”
木材被大雪埋了大半在地底下。上面疊放的木材,一根就是一棵十多年的老樹,去了枝葉,只剩主幹。即使這樣,樹幹也比大腿粗。
安排在此幹活的人們,一共二十多口,基本上都是戰犯和奴隸,只有不多的幾個工頭,手拿馬鞭,來回巡視,偶爾呼喝幾句,催促動作慢的。
虞初秋站在雪地裡,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會兒,走到領工具那兒,拿了把斧頭,到離藻澤地最近的角落裡,劈木材。
朱小王爺默默跟著他,也領了把斧頭,外加一捆繩子,跟他一塊兒幹。
虞初秋肩膀上受了傷,斧頭揮起來搖搖晃晃的,看著讓人心驚。
朱小王爺什麼都不說,悶頭劈木材,一個人把兩人大半的活,攬在了自己肩上。
虞初秋站在他身側的帳篷邊,給繩索繫結扣,也不同朱小王爺講話。
就這樣,一個上午過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吃午飯,二人早已餓得頭昏眼花。
工頭髮給他們每人一個手掌大的窩窩頭,一根大蔥。
虞初秋是南方人,吃不慣;朱小王爺更吃不慣了。
但是,人餓起來,什麼都好吃。朱小王爺三下五除二,便把手裡的食物解決進了五臟廟,眼巴巴地看著虞初秋手裡的窩窩頭。
虞初秋思量了片刻,掰下一半,遞給他。
“吃吧。”
朱小王爺也不客氣,抓過來就咬,嘴裡含糊不清道:
“夠意思,等本王回去,一定重重有賞!”
虞初秋看他吃東西的樣子,暗暗好笑,斯斯文文把剩下半個窩頭,就蔥吃了,剛想抓一把雪,塞進嘴裡解渴,地上忽然出現一雙繡工精緻的馬靴。
虞初秋擡頭,看到居高臨下的努爾哈赤。
“感情真好啊,主賢僕忠,好令人羨慕。”
虞初秋眉頭微皺,立即恢復,低眉順眼道:
“多謝首領成全,讓我和主人日夜不離,得以常伴其左右。”
努爾哈赤冷笑,鄙夷地看了一眼虞初秋,撇開目光道:
“你帶來的那些人,我不爲難,你看……”
虞初秋順著他的手,看到胡師爺與其他人等,畏畏縮縮的站在營地門口。
努爾哈赤又道:
“我現在放他們回去。你們的小王爺好端端的站在這裡,他們應該都看見了。”
說完,轉頭對朱慧賢道:
“你該知足了,都到了這份上,我還把你暖牀的工具,大老遠的,從你王府,調來這兒給你使喚,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送我座城住住?”
“!!!”朱小王爺悲憤交加,雙手緊握成拳,手中的鐵鍬被擰得“咯咯”作響。
他不明白的看向虞初秋。
虞初秋低著頭,不言不語。
努爾哈赤細微觀察二人的表情,湊近一分,壓低聲音對朱小王爺道:
“不過……就他而言……”看向虞初秋,“光用來暖牀,會不會太浪費?哈哈哈哈……”
說罷,得意洋洋的離去。
留下一臉不解的虞初秋,和憤怒的朱小王爺。
整個下午,朱慧賢都沒再和虞初秋說一句話。
好難捱到收工,活計還是沒做完。
工頭自己也想休息,找了個理由,大家散了。
虞初秋從沒這麼累過,幾乎剛進屋子,就急著往稻草堆裡躺。
朱小王爺陰沉著臉,不吭聲走過來,剛坐下就開始推人。
“起來!你給我起來!!”
“什麼事?在下好累,躺一會兒再說。”
虞初秋的聲音,聽起來懶懶的,困困的,像睡前的低喃。
朱小王爺火冒三丈,揪起虞初秋的領子,大聲道:
“躺什麼躺?!你真當自己是來暖被窩的?!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以什麼名目進來陪我的?”
“男寵。”虞初秋想也不想,就答了。
這下反而是朱小王爺說不出話來,想了半天,問道:
“這你也答應?你腦子沒病吧?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男寵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斷送你的名譽,毀你前程的?!你難道不知道,這種身份,在別人眼中,是很下賤、很無恥的?!”
虞初秋道:
“我只知道,你要死了,如果我不來救你。”
……?……
……
晚上睡覺的時候,朱小王爺第一次沒有搶被子,乖乖挨著虞初秋,儘量靠得近一點。
虞初秋奇怪。
朱小王爺道:
“天太冷了,挨近些暖和。”
虞初秋點頭:
“嗯,那你就過來點。”說完,以爲他怕冷,攤開手臂,讓朱小王爺睡在自己懷裡,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幾天,虞初秋和朱小王爺開始揹著守衛,悄悄在藻擇地附近探路。
“你確定我們只有這一條路選擇?”
朱慧賢擔憂的看著虞初秋往自己腰上捆粗繩。
虞初秋將繩子的另一頭,拴在一根木樁上,剩餘的,交由朱小王爺握在手中。
“只有這一條。只要穿過這片藻擇地,滿族人就追不上我們。他們的弓箭射程也到不了藻擇地的盡頭。”
虞初秋回頭笑笑:
“你抓著繩子,我不會有事的。”
朱小王爺深深看他,點點頭,認真望向無際的草原。
……?……
……
楊憶海走了幾日,來到烏蘇國。
剛一進城,商隊裡那些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一股腦兒煙消雲散,各自奔妓院泄火去了。留下的,多半是已有妻兒之人。有出於省錢養家的考慮,也有出於對妻子忠誠的念頭。
楊憶海在城裡稀罕的逛了一圈,悶悶回來了。
夥伴問他:
“你怎麼不去找姑娘,以解‘相思’之苦?”
楊憶海苦笑:
“我不是有個相好嗎?還是不要了。”
那些同伴嘲笑楊憶海癡情。他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心裡卻道:
媽的!!這是什麼狗屁地方?!連個男館都沒有,我想偶爾外個遇都不行。虞初秋啊虞初秋,你也太好命了吧?我這麼玉樹臨風,瀟灑俊俏的優秀美少年,不在你身邊,居然連個好龍陽的,都找不到??豈不是很丟面子?
楊憶海千思萬想,都是自己虧的時候,城門邊上,一個身穿阿拉伯長衫,留阿富汗鬍鬚的藍眼青年,一直曖昧地朝自己笑。
楊憶海忽然對上他的貓眼,渾身一個戰慄,如一股電流由腳尖直通頭髮絲,爽得他路都看不見,腦海裡只餘不多不少四個大字:
外遇,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