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飛最先反應過來。UC小說網:寧興王妃走過他座位時,他快步上前,躬身作揖,斟酌用詞:
“微臣給岳母請安?!?
“免禮?!蓖蹂鷣K未停步,目不斜視地走向全身喜服,滿臉不自在的杜子騰。
“姑姑……”杜子騰小聲喊她。
側座的杜羨雲,上前解圍:
“侄兒未知姑姑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姑姑海涵?!?
王妃抽回婢女攙扶的右手,看向杜子騰:
“子騰,你爹很掛念你。你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娶妾也不跟父母說,還弄這麼大排場。傳到京城,叫你爹如何在朝中立足?”
“姑姑,我不是……”杜子騰剛想解釋……
蘇紫川‘唰’地一下掀開蓋頭,鳳冠下精緻的小臉,讓杜子騰目瞪口呆。
“娶妾?!哼!我蘇紫川還沒醜到嫁不出去,要給別人做二奶!告辭了!”
蘇紫川憤怒扯下霞披,瞪了一眼杜子騰,甩袖離去。
“站??!”
“……”蘇紫川停下腳步,並未回頭。
王妃回身,走至她側:
“好個沒規矩的野丫頭!長輩話還沒說完,你這是什麼態度?真沒家教。”
“……”蘇紫川瞪她,眼神恨恨。
“你那是什麼眼神?”王妃怒,“沒人敢這麼看我!”
旁邊婢女見機道:
“還不給王妃跪下請罪!要不是王妃菩薩心腸,你早死一萬次了!”
“……”蘇紫川全然不聽勸,鄙視她倆一眼,轉身又想走。
王妃氣急:
“來人?。〗o我拖出去!”
此話一出,旁邊站著的蘇紫煙和杜子騰,嚇得衝出來,剛想求情……
“撲通!”一聲脆響,一個單薄瘦弱的身影,已經先一步,跪在了寧興王妃前。
王妃嚇退一步,婢女習慣性的護她在身後,二人警戒的盯著跪在面前的虞初秋。
虞初秋頭低得很下,雙手高舉過額,廣袖齊眉,遮住了面部。
“草民帶侄女給您賠不是。是在下平時疏於管教,得罪之處,還望王妃原諒……”
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忽然衝進一名士兵,單腿跪地,啓奏道:
“啓稟諸位大人,城外300裡,發現滿騎兵兩萬餘人。預計天亮即可到達城外。”
衆武將大驚,杜子騰、宋雲飛還有蘇紫煙,全都圍了過去,表情嚴肅地詢問軍情,大致瞭解情況後,宋雲飛帶頭對寧興王妃,道:
“岳母請稍後,臣等有要事,需速返軍營?!?
王妃擺袖:
“快去吧,國事要緊。”
三人恭敬退出。臨走前,蘇紫煙給楊憶海使了一個眼色。
楊憶海會意,點點頭,待蘇紫煙走後,悄悄拉過蘇紫川的上臂,扶起還傻跪在地上,聽候發落的虞初秋,小聲道:
“走哇,還傻等在這兒受罰啊?”
杜羨雲伺機搖扇靠近王妃,不動聲色地擋住,跪在地上,低眉順眼的虞初秋。
“姑姑,我們去後院坐吧。您一路車馬勞頓,累壞了吧?大老遠的,姑姑您何苦跑來這兒?”
王妃嘆氣,跟著杜羨雲,由婢女攙扶而去:
“還不是因爲你弟弟娶親的事,你爹在家大發脾氣呢。我是來找慧賢的。他有沒有來找你們?”
杜羨雲詫異:
“堂弟也來了?”
…… ……
……
楊憶海一手拉一個,鬼鬼祟祟回到家,關好門,落下鎖,這纔回手點燈。
“你們倆真是一個比一個沒救!”楊憶海一邊找燈,一邊嘮叨:
“紫川你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剛纔怎麼就一根腸子直到底啊?那女人可是寧興王妃!是皇上唯一親弟弟的正妃!是皇后的親妹妹!是三朝元老——杜太師的親閨女!哎,你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這可是行業秘密。我只想說,這種人也是你能得罪的?她殺你,比喘口氣還容易!還有虞老頭,你瘋了不成?!傻丫頭要死,讓她死好了!關你啥事?。浚∈颤N都往自己身上攬?!殺頭你也爭?!你上輩子欠她啦??你想過我沒有??!”
油燈點亮,黃光填滿昏暗的屋子。
楊憶海舉燈轉身,剎時住嘴,看到兩條黯然傷神的身影,斜斜長長的倒影在牆上。
蘇紫川鳳冠未去,清秀的瓜子臉遮擋在珠簾之下,有著很傷感的表情。
虞初秋低著頭,出神的思索什麼,保持一個姿勢,獨坐到天明。
…… ……
……
清晨時分,楊憶海照常開門營業。結果生意暴好!
方圓十里的酒店客棧,店主全部關門逃難去了,就他一家營業,這生意,能不好嗎?
剛過晌午,店裡就坐滿了等開飯的士兵。
蘇紫川穿著圍裙,炒菜蒸飯,忙裡忙外,全然沒了昨日的黯然,像個沒事人似的。
虞初秋一夜沒睡,精神很差,老做錯事,還險些好幾次暈倒在門口。楊憶海忙著廚房前廳兩頭跑,沒空照顧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叫他坐在櫃檯裡,幫忙算賬。
大家正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蘇紫煙提著關刀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俊雅少年。
酒樓裡坐的將士,多半認識他倆,一見二人進門,稱兄道弟,笑得爽朗。
蘇紫煙站在人羣中,朝虞初秋大喊:
“先生,給我單獨弄幾個菜。今天我和這位小兄弟,要好好喝一場!”
“媽的!要吃自己去煮!沒看我們這兒人手不夠嗎?”楊憶海上菜,走過蘇紫煙身邊時,狠狠踩他一腳。
蘇紫煙臉紅,撓撓後腦勺,無可奈何,引來衆將士一番嘲笑。
那少年抿嘴笑:
“蘇兄不用客氣。菜就不必了,酒可不能少。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好!”蘇紫煙拍拍他肩膀,抱拳道,“英雄出少年!今日在戰場上,多虧賢弟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謝!”
少年微笑,擺手: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豈有什麼救與不救之理?蘇兄今日凱旋而歸,小弟敬你!”
“好!”
二人說完,端起大腕,斟滿飲盡,袖抹嘴角,笑如兄弟。
忽然,少年瞥向櫃檯,眼中一亮,“咦?”了一聲。
蘇紫煙回頭,笑問:
“賢弟‘咦?’什麼?”
少年放下碗,走至櫃檯,歪頭看,撐頭打瞌睡的虞初秋,回問蘇紫煙:
“這不是那日,小弟我在客棧撿來的美人?怎麼……這酒樓是他開的?”
蘇紫煙剛想回答,虞初秋醒了,睜開眼睛的瞬間,剛好對上少年含笑的星眸。
“怎麼我每次見你,你都在睡覺?”少年露出一排整齊白亮的牙齒。
“……”虞初秋迷糊,分不清東西南北,只看到周圍將士都在瞧著自己笑。
一個士兵嚼著花生米:
“虞掌櫃累了,回後院歇著吧。蘇兄不是回來了嗎?叫他做事!”
另一個士兵附和:
“就是,就是,平時都是我們聽他的。今天我們也享受一回。讓總兵大人,給我們端茶倒水?!?
“哈哈哈哈……”衆人大笑。
蘇紫煙叉腰搖頭:
“好你個刀鋒,平時就你最滑頭!”
被罵之人一點不怕,反朝少年使了個眼色,得意。
少年見此,不置可否,微笑,搖搖頭,忽然一屁股坐在一張八仙桌前,翻過一個杯子,揚手道:
“蘇掌櫃,倒茶!”
“哈哈哈哈……”換來一陣高過一陣的笑聲。
蘇紫煙無奈,走向後院:
“我不理你們,我劈柴去?!?
“哈哈哈……哎哎哎,總兵大人要做逃兵??!”
“就是就是,我們要喝茶!倒茶!倒茶!”
蘇紫煙劈柴的當口,還聽到前廳衆將士拍桌子的笑喊。
虞初秋赧然,整整衣帽,走出來,一邊倒水,一邊道歉。
走到少年與刀鋒坐的桌子前,那少年盯著他的眉眼,一個勁地瞧。
虞初秋不好意思,撇開臉,卻忘了看茶。水漫溢出杯子,撒了一桌。
“呵呵……”少年輕笑。
“……”虞初秋大窘,手忙腳亂擦桌子。
那少年趁機伸頭猛瞅他。虞初秋被他瞧得渾身難受,又不好開口,只想快快做完事,撤離。誰知他剛一轉身,碰到一堵人牆,擡頭看去,發現是楊憶海,背手站在他身側,眼神挑釁的瞪視少年,語氣不善:
“你看什麼?!”
少年隨口答:
“他長得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闭f完,回頭問刀鋒,“你說像不像?”
刀鋒上下打量虞初秋:
“少爺,是挺像的。”
虞初秋慌張起來,眼神躲閃,本能抓住楊憶海的袖子,手指發白。
楊憶海母雞護崽般,將虞初秋藏在身後,憤憤道:
“媽的!看什麼看!這又不是窯子??!我家初秋是讀書人,精貴著呢!!”
少年根本不聽,伸頭繼續看。虞初秋躲左邊,他就探頭;虞初秋躲右邊,他就伸頸。總而言之:看得更起勁了……
楊憶海氣死了!心想:媽滴,我們家秋秋,超級大美人!你花錢去妓院,都找不到這麼好看的!豈能讓你在這兒免費看?虧了……
“給錢!看一眼,給二兩銀子?!睏顟浐6椎?,伸手。
“……”衆人默。
一分鐘後,
衆將士圍上:
“太貴了吧?看一眼,去了我半個月薪水。楊大哥,算便宜點?!?
楊憶海咬碎銀子:
“行啊,打你個八折。要不要辦個月票?六折優惠。”
“哈哈哈哈——??!”少年大笑。
“……”虞初秋臉黑。
“有沒有其他特別服務?”某將士流口水。
楊憶海嘴角抽搐:
“給你看就不錯了,還‘特別服務’?他可是本店非賣品!只可遠觀,不可觸碰。違者,罰款十兩!”
此話一出,衆男人一鬨而散,爭先恐後朝虞初秋涌來:
“才十兩?早說?。∥以缇拖朊?。哎,你看這小手,嫩得跟豆腐似的?!?
“就是啊。哎喲,你看那眉眼,比怡紅院的小翠還勾人呢。嘖嘖嘖……”
“哎,你們都傻啊?交十兩銀子只摸手、臉?要摸就該摸‘看得到,摸不著’的地方!”
“對哦!”
“唔……住手……”虞初秋的哭腔。
“淅淅索索……”衆人開始撕扯虞初秋的衣服。
“?。。?!”楊憶海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臉都嚇綠了,手裡的碎銀子,‘啪啦啪啦……’掉了一地,也不管,衝上去,撥開人羣,搶救‘人魚公主’。
混亂之中,少年與刀鋒撿起了地上的碎銀子,一邊撿一邊笑:
“刀鋒,你說這些銀子夠不夠我倆用個一年半載的?”
刀鋒小聲笑:
“世子聰慧,屬下佩服!”
正說著,人羣中,爆出虞初秋一聲大喊:
“楊——憶——海??!在下三個月內,不想同你說話?。。 ?
“嗤啦……”衣服,被撕破了。
…… ……
……
很快,月底了。
楊憶海開開心心拿賬單一算下來,臉就擰了……
一個月,虧了一千多兩銀子。
菜的成本太高不算,光這一個月,稅錢就交了十八次。
楊憶海是一邊算賬,一邊罵。
上罵國家朝廷,下罵當地父母官。罵了一圈才發現,當地的官,全是跟自己過不去的,萬分悲哀。
虞初秋本是坐在他旁邊,對著油燈縫衣服。先前見他罵人,也不理會。心道:反正關了門,他愛怎麼罵,隨他。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改嘆氣了。虞初秋只好放下針線,問道:
“當真難做,那我們換別的做吧?!?
楊憶海搖頭,邊打算盤,邊回答:
“做什麼還不是一樣,都得交稅。賺來的錢,還沒捂熱,又交去了。杜羨雲那混球,根本不買我們的賬,收了禮也不辦事!稅收得比原來更兇了!我們哪得罪他了?”
“是不是小天在他那兒不聽話?我們把他接回來吧?!?
“是啊,接回來算了。小天跟這種人學,能學到什麼好的?人品都有問題,還貪污受賄!呸!”楊憶海鄙視,又想到什麼:
“哎,你說……會不會是宋雲飛那個混蛋,也給我們小鞋穿?上次他不是‘那個’你……”
“……”虞初秋尷尬,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楊憶海隨即改口:
“我胡說的!你別往心裡去!該打,該打!”說完,自摑一巴掌。
虞初秋拉都拉不及,眼睜睜看他捱了一掌摑,心裡愧疚,拉著他的手,低頭道:
“憶海,是我連累你……我來北方以後,一直沒找到賺錢的差事……”
楊憶海賊笑,眼神很無辜:
“嗯嗯,就是就是。秋秋,既然你知道了,你要怎麼補償我?一千兩銀子啊……可以買棟大房子了!”
虞初秋難過,帶著哭腔與感動:
“那……你說……怎麼辦?”
“我說什麼,你都聽?”
“……嗯……”虞初秋點點頭。
楊憶海飛奔至衣櫃,‘咻咻咻……’一陣亂翻,拖出一個大箱子。
打開的瞬間,虞初秋還傻傻的蹲下去看。
楊憶海興奮,拉過虞初秋就往牀上倒,手裡頭兩件漂亮的戲服:
“秋秋,你穿這個,我穿這個?!?
“好漂亮……這很貴吧?”虞初秋小心撫摸衣服上的珍珠,生怕弄壞了,“你哪弄來的?”
楊憶海想也不想,一邊換,一邊答:
“我買的。秋秋,快點。我是董永,你是許仙?!?
“買的??”虞初秋大驚,“這得多少錢啊?而且,董永跟許仙根本就不是一個戲裡的。”
“管他是不是一個戲裡的,高興就行?!焙鋈?,楊憶海杏眼閃光,流口水,“要不……你扮白娘子吧?我覺得更適合。嘿嘿嘿嘿……”說完,滿臉□。
“你……別過來!我……我自己換……”
…… ……
……
半個時辰後,
“嗯……嗯……憶?!瓲懯颤N……一定要用這種姿勢……啊……”虞初秋臉畫美人妝,上身戲服整齊,裙子被楊憶海撩開,□相連。
楊憶海遊刃有餘,一邊律動,一邊手握畫筆,要給嬌喘吁吁的虞初秋紋眉。
“噢……你是蛇嘛……所以要這樣……纔像……娘子,你身子真軟……啊……”
虞初秋羞得滿面桃花,捂住臉,紅著頸項,呻吟出聲:
“唔……相公……斷橋一別……又……啊……那裡不要……??!啊!哈……”
…… ……
……
第二天早晨,起不來牀的虞初秋,發現自己又上當了。
“你……楊憶海!你是故意的!你有閒錢買這個……”臉紅,“還騙我說虧本?”
楊憶海雙手撐在虞初秋身側,伸頭輕咬他□的肩膀:
“我沒騙你。酒樓真的是虧本了。幸好我聰明,留了一手。這個月去西域的絲綢,都是經我置辦的。自然從中撈了不少油水,呵呵呵呵……”
楊憶海向下撫摸虞初秋光潔的皮膚,呼吸他長髮間的清香,喃喃道:
“美人啊,美人,你爹真會起名字。虞初秋,字:美人。秋天的,魚美人……我的,虞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