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呀?不認識!但是,臉好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楊憶海暗自思度的同時,那人已翻身下馬,瀟灑而至。
吩咐官兵帶賊離去,那人回頭,笑望楊憶海,遞上錢袋。
楊憶海像離圈的孤獨綿羊,瞅瞅錢袋,又看看那人,‘嗖’地一下,劈手奪來,藏在懷裡,退後兩步道:
“謝謝?!?
“呵呵,楊大哥,你不認得我了?”
“……?”
“你再仔細看看?”那人眼含深情,露齒一笑,暈翻了當街四位少女,三個大媽,兩隻受受,和一條菜狗。
楊憶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結論:
“不認識?!?
“我是蘇紫煙!!”
“胡說!”楊憶海受刺激,圍著已比他高一頭有餘的蘇紫煙,轉了一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家紫煙多可愛啊,胖嘟嘟的。哪像你這麼……”帥……你還彪這麼高個?!你吃化肥啦?!哼!雖然我勉強承認,你的確比我英俊那麼一點點……但是!
我們家秋秋……絕對、不會、看、上、你!
算了,還是不要讓他們單獨相處比較好。嗯嗯……
楊憶海眼神曖昧的盯著蘇紫煙瞧個不停,心裡已自動將蘇紫煙列進了“心愛的秋秋杯——十大最具威脅的情敵”排行榜。
蘇紫煙被他瞅得不好意思,古銅色的剛毅面龐,爬上了一層暗紅。
他摸摸刀柄,柔聲道:
“你是特意從江南來找我的?”
“嗯。”點頭。
“就你一人?”
“還有虞……餘下沒別人了!”楊憶海不想讓‘情敵’見自己情人,隨口撒謊。
蘇紫煙大爲高興,轉身將關刀丟給旁邊士兵,翻身上馬,勒緊繮繩騎過來,彎腰輕鬆一摟……
楊憶海已經稀裡糊塗的坐上了馬背。
“喂!放我下來!我爲什麼要坐你前面?!光天化日之下,這成何體統?!”
“哈哈哈哈……”蘇紫煙爽朗大笑,摟緊楊憶海的腰,馬鞭一揚,簡言:
“收隊!”
“是,總兵大人!”
…… ……
……
(總兵:相當於現今的軍分區司令員或軍長,其統轄的鎮相當於今天的軍分區。)
一路上,蘇紫煙雖面無表情,眼底卻全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楊憶海就比較慘了,剛開始他一直掙扎,無奈怎麼動,都脫離不了蘇紫煙強勁的懷抱。
鬱悶……
於是發脾氣,數落蘇紫煙不是:
“你個臭小子!走這麼遠,居然一個字都不留!你不知道家裡人會擔心嗎?”
“哦?你也會擔心我?”
“你這不是廢話嗎?!對了,蘇紫川那丫頭來過沒?”
“呵呵……”蘇紫煙笑而不答。
楊憶海還想罵,卻發現街上的女子,全用嫉妒又怨毒的目光盯著自己,瞪得他寒毛倒豎,沒了氣勢,只好乖乖坐著,不再說話,心裡惦記著客棧裡的虞初秋,又‘死鴨子嘴硬’,不肯說出來。
蘇紫煙摟緊楊憶海腰身,揚鞭而去。
俊馬一路飛奔,不消一刻,便到了山海關長城。
高聳的城牆,整齊操練的軍隊。
烽火樓上,筆直的狼煙,遼遠的呼喊。
長城下,軍醫、擔架來來去去。投石器、弓箭兵,來來往往。
楊憶海長這麼大,第一次進軍營,好奇地四處看。
蘇紫煙帶著他,走至營門,下馬而行。
門衛看到蘇紫煙,皆立正站好,目送他回營。
楊憶海見狀:
“你軍銜很大?”
蘇紫煙微笑:
“不大,就是這營的頭頭?!?
“?。。 边@還不大?你奶奶的,臭狗屎!
楊憶海賭氣,不理他,撇頭看向別處。正好看見一羣粗魯的士兵,圍繞在一張長桌前,嬉笑鬨鬧。
長桌正中央,坐姿嫵媚,紅裙妖嬈的女子,不是蘇紫川,又會是誰?
只見蘇紫川翹著二郎腿,坐在桌面上。一雙繡花鞋,輕佻的踏在凳子上,搖來搖去。一身大紅裙子,低胸露肩。眼影、口紅畫得似邊塞軍妓。懷中抱琵琶,右手指尖扣在暗門上,左手悠閒地撥動琴絃。
“你妹妹……好個臭丫頭!她還真不怕死??!”楊憶海側頭,面色很青。
蘇紫煙面色更青,大步朝飯桌走去。
蘇紫川正與身邊新兵調笑,根本沒看見‘熟人’:
“哈哈哈哈……塞北簡直就是爲我存在的!想當年,俺滴夢想就是當個地主婆。用我現在洗衣煮飯的纖纖玉手,彈彈琵琶、玩玩刺繡。沒事兒帶幾個丫環出去調戲良家婦男……我渴了?!?
蘇紫川話音剛落,數十個男人‘嗖’地一下,端回N多杯水,擠來擠去,爭先恐後遞給她。
蘇紫川感動流涕,伸出芊芊食指,摸上一白嫩小弟的面龐,看著他如花似玉的長相,逐漸爬紅的膚色,內心如長江決堤般興奮:
天啊……這地方真是太太太他媽爽了!??!放眼望去,全是男人。我終於體會到做皇帝的感覺了……左擁右抱,美得冒泡!
就在蘇紫川high到最高點的時候,蘇紫煙大步流星走過來,瞪走所有士兵,開始數落自己妹妹。
楊憶海站在遠處,一邊搖頭,一邊嘆氣。
蘇紫川根本不聽哥哥的話,低頭摳指甲,一臉的無所謂。
“你到底聽進去沒有?!”蘇紫煙一向沒什麼脾氣,唯獨對妹妹沒則。
蘇紫川的瓜子臉,明明寫著:
不聽不聽,猴子唸經……
嘴裡卻拖長聲音回答:
“聽——見——啦——”
“你……”蘇紫煙氣得直跳腳,“我原來看你在杜子騰那兒,穿得好好的,還以爲你改好了呢!!怎麼又……你沒救了??!”
“呵呵……”楊憶海抱手走來,“哎呀,哎呀……”
“!”蘇紫川看見他,顯是一愣,後一秒,卻翻了個白眼。
楊憶海也不惱,挑眉道:
“俗話說:鳳凰重生就是涅盤,野雞重生就是屍變。你以後啊,最好嫁給姓‘蒼’的男人。將來可以給兒女起一聽難忘的名字。男孩叫:蒼蠅;女孩叫:蒼妓!”
“你……”蘇紫川‘唰’地一下跳起來,“男人都是畜生,女人偏愛小動物!我纔不要嫁人!要娶我,拿玉璽給我墊桌角差不多!”
“哈!就你這模樣?”楊憶海恥笑,“不用倒貼錢就算不錯了!”說完,一臉鄙夷。
“啊啊啊?。。。 焙鋈?,身後傳來一陣嚎叫。
三人聞聲回望,看到杜子騰手拿破二胡,一身塵土,出現在軍營門口。
而他身後,跟著拖家帶口的宋飛雲。
楊憶海看見他的瞬間,想起虞初秋還在客棧裡,撒腿就往外跑,被蘇紫煙拉住,終於支支吾吾說了實情。
蘇紫煙聽罷,便要與他同去。
楊憶海臨走時,聽見身後傳來杜子騰陰陽怪調的聲音: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爲什麼你還在這裡??”
蘇紫川挖耳朵:
“唉……其實我很懶的……只是偶爾散散步,一不小心就走到這兒了。”
“你胡說!!不要和我比懶,因爲我懶得和你比!廢話少說,還錢!”
“沒錢?!?
“啊啊啊??!我不管!牀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明天不還錢,橫著回故鄉!”
蘇紫煙聽不下去了,想走回去干涉。
楊憶海拉住他,搖頭,道:
“唉……算了,這年頭,男人像女人發展,女人像野人發展?!蹦隳敲米?,也該有人給他點color see see!
…… ……
……
話說回客棧這邊,那少年撥開虞初秋的長髮,隨便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將人丟給護衛。
“刀鋒,去查查他是哪房客人,幫忙送回去?!?
“是,世子。”護衛打橫抱起昏迷的虞初秋。
虞初秋的頸項無力的向後仰著,烏絲散落,與他身上的寬大白睡衣,形成鮮明對比。
少年依舊沒有表情,冷言冷語:
“在外面,叫我少爺吧。”
“是?!?
“送完就回來,我們還得去軍營?!?
“是?!?
…… ……
結果他問了一圈,客棧生意太好,店家根本自顧不暇,店小二也都說不知道。刀鋒無奈,只好又將虞初秋抱回了自己與少年的房間。
刀鋒進來時,少年正在洗臉,看到他懷裡的虞初秋,瞭然:
“放牀上吧。”
“是?!?
刀鋒剛放好虞初秋,正要給他蓋被子。楊憶海路過門口,恰好看到了。
“虞初秋!”
少年回頭。
刀鋒看到楊憶海跑進來,霎時閃到少年身前,拔刀相向。
蘇紫煙眼快,也立時出劍,拉回楊憶海,護在身後。
“你們是什麼人?”蘇紫煙審視二人。
“你又是什麼人?”刀鋒回擊,“傷了我們家世……”
“住口?!鄙倌贻p聲打斷。
“是。”刀鋒閉嘴,不再發言。
蘇紫煙打量少年,收劍抱拳:
“本官乃秦皇城總兵蘇紫煙。牀上那位是我的朋友。兩位可否……”
“請便。”少年無廢話,“你是這兒的總兵?”
“正是?!?
“很好,我們要投軍。”少年平靜道,“而且要進先鋒營?!?
“……!”刀鋒震驚,卻不敢開口。
蘇紫煙思度之際,楊憶海早就跑向牀沿,抱起虞初秋,喚他。
在少年和蘇紫煙談妥時,虞初秋終於睜開了眼睛。
衆人回望。
那少年本無表情,卻在看到虞初秋的桃花眼時,激動地撥開人羣,衝到牀前,推走楊憶海,扣住虞初秋的肩膀,四目相對,死命的瞧。
楊憶海氣惱,一個時辰不到,又多了一個情敵?!
好你個虞初秋,睡著了也能撞桃花?狐貍精啊!
楊憶海氣憤地搶回虞初秋,用牀上的毯子,將他裹了個嚴嚴實實,一邊瞪少年,一邊退出了客棧。
…… ……
……
等虞初秋病好時,他的新家也快安頓好了。
楊憶海通過蘇紫煙,在當地的鬧市區,開起了酒樓,門口掛著一個大大的‘鮮’字招牌。
別人問他啥意思,他緘口不提,只是傻笑。
虞初秋問,他才吞吞吐吐:
“虞和楊(鮮)……就是……我們兩個……”
虞初秋微笑,牽過楊憶海的手,緊緊相扣。
蘇紫煙雖在軍營裡忙,卻也常回家改善伙食。
蘇紫川由於偷了杜子騰的錢離家出走。不得已,背上了利滾利的高利貸,只好天天上他家,給他洗衣服做飯,又開始了她深惡痛絕的‘保姆生涯’。
很多天後,虞家人終於感覺不對勁,異口同聲問:
“蘇紫天呢???”
…… ……
……
與此同時的天津城內,一座典雅精緻的別院臥室裡,蘇紫天披著頭髮,身上只有一件半長單衣,沒穿褲子,右腳踝上拴著一條長長的鐵鏈。
他有氣無力的趴在牀上,隱約可見胸前星星點點的紅痕,聲音嘶啞,鳳眼淚紅,唸咒一樣拼命朝屋外喊:
“杜羨雲你混蛋??!放我出去!!嗚……姐……”
話說半個月前,用完路費的蘇紫天,終於打起了書的主意。
於是,當眼神陰鬱,走馬上任的杜羨雲,途經此地時,蘇紫天正蹲在地上賣課本。
地攤上歪歪扭扭一行字:
二手的四書五經出售,九成新,有成績單爲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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