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虞初秋照例,回房抄寫官府文件。
楊憶海收拾了碗筷,哼著小曲,拿著一把草扇,高高興興地,隨後來到虞初秋臥房,坐在老位置上,看美人寫字。
虞初秋只在楊憶海進門時,習慣性的朝他一笑。再埋頭工作時,眼睛裡含著笑意與溫暖,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楊憶海輕輕扇著草扇,節奏穩定而緩慢,風力正好不會吹起桌案上的紙張,又恰巧可以拂動虞初秋腰腹的衣裳,給他帶去陣陣涼意,如楊憶海的感情,舒適、輕柔,卻綿長……
江南的夏天,潮溼、悶熱。
虞初秋頂著油燈,沒寫多久,背後的衣衫,就被汗侵溼了,額頭也汗滴直下。虞初秋一直用左手的袖子擦拭額頭,小心不碰到宣紙,直至袖子都溼透,他才停下筆,想休息一會兒。
結果,他看到坐在他身邊的楊憶海,早就熱得汗流浹背,衣衫盡溼。卻一動不動,耐心的扇著扇子,可他自己,從頭到尾,一點風都吹不到。
虞初秋的心臟,突然因此‘噗嗵’抽動了下,動靜大得連自己都震驚。一時呆愣在那兒,毛筆停頓在半空,似霧似水的桃花眼,複雜的瞧著身旁人,甚至連毛筆上的墨汁,什麼時候滴落在紙張上,都沒有發覺……
“啊!初秋,墨!墨!”
虞初秋還在發呆之際,耳畔突然傳來楊憶海的大喊。虞初秋回過神,恍恍惚惚看著楊憶海放下扇子,起身,抓過自己手中的毛筆,放在筆架上,又手忙腳亂的收拾,被墨汁弄髒的宣紙。
“哎呀……這張不能用了。還好,下面的沒事。”楊憶海終於注意到,虞初秋的異常,擔心的伸手,摸摸虞初秋的額頭,“你沒事吧?怎麼神神叨叨的?是不是中暑了?”
說完,“啪!”地一聲,雙掌合十,在虞初秋面前,拍了一掌,湊近瞇起的杏眼,壓低聲音,在空中作了一個“抓住!丟掉~”的動作。
“天靈靈,地靈靈,污穢散去~還我秋秋~~水鬼走開~~~!”
“……”虞初秋徹底無語。
“你說話呀?秋秋~你是不是熱暈頭了??”楊憶海更加急切的拿起草扇,給美人魚大力扇風。
“在下沒事。”虞初秋低首,額頭浮現出,一條青色的‘小龍’。
“是麼?”羊咩咩繼續扇風,呼呼呼……“那你剛纔幹嘛看我像見了鬼似的?”
“……”虞初秋臉黑。
楊憶海沒看見,還在竟自回憶,剛纔虞初秋的表情。
“那眼神,就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嗯……我還以爲,你突然被妖孽附身了涅……”
“……”虞初秋握拳。
楊憶海快快扇了扇扇子,臉紅紅,扭來扭去:
“所以說嘛……呵呵……你要是不認識我了,那我……我……不要~~~總而言之……就這樣吧!”
“……”虞初秋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嘴角抽搐,頭冒青筋,雙手握拳這麼簡單了,他非常不客氣地站起來,拿出少有的冷臉,走到門邊,扶著門框,開始趕人:
“天氣很熱,在下想脫衣服,你還是回房吧。”
可偏偏有人不識相,滿腹無辜,臉紅紅的,小聲說道:
“你要脫衣服就脫唄,反正都是男人,有什麼好看的……”
說完,自己先做賊心虛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雙手攥著扇子,神經質的扯著扇穗,就是坐在椅子上不起來,打賴死,第一名~!
“唉……”虞初秋沉眼看著楊憶海,見他委屈不已的低著頭,又看到他因爲給自己扇風,而溼透的衣服,嘆了口氣,自嘲的一笑,走了出去。
“哎……秋……”楊憶海本來只是貪小便宜,留下來看虞初秋脫衣服,誰知……把他氣走了!這會兒更委屈了,坐在椅子上,肩膀一垮,不知所措。
就在楊憶海鬱悶的站起來,拿著扇子想回房思過的時候,虞初秋端著一盆井水回來了。
“厄?”楊憶海站在門口,愕然。
虞初秋溫柔一笑,繞過楊憶海,拿著盆子進了屋,轉手放在洗臉架上,拿過毛巾,在冰涼涼的井水裡侵溼,擰了一把。這才伸手招呼,在門邊傻站著的楊憶海。
“過來。”
“哦……”楊憶海不明所以,拎著扇子,傻傻的走過去,“啊——!你要做什麼?!!”
楊憶海萬萬沒有想到,虞初秋叫他過去,竟是要……脫他的衣服!!趕緊扔掉手中的草扇,害怕的後退幾步,抓緊自己的前襟,靠在牆上。
虞初秋用一根指頭搖著毛巾,桃花眼戲虐的一瞥,學著楊憶海剛纔的動作、語氣,慢慢靠近,“啪!”地一聲,在楊憶海眼前打了個響指,無比開心的笑道:
“天靈靈,地靈靈,狐貍退卻,還我小羊~~嘿嘿嘿……”說著,高興的笑起來。
“……”楊憶海似壁虎般,粑在牆上,杏眼圓睜,不可思議的看著虞初秋,第一次發現,一向不茍言笑的他,居然有著如此豐富的表情。每一個,都令人陶醉,令人……噴鼻血!!!
虞初秋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看他還是一臉傻樣,報復之心更甚,搖頭晃腦,訕笑:
“呀……在下看你眼神不善,非同人類!一定是被狐貍精附身了,所以看在下的眼神,才如同見鬼一般,好似第一次相識。可惜啊~可惜,在下乃峨眉山降妖派第一百零八代掌門人!今日偶遇,在下就不客氣地,收了你這個妖孽~~~”
虞初秋越玩越起勁,作勢就要上前,拉扯楊憶海的衣服。
“!!!”楊憶海早就被他陌生而俏皮的表情,電得酥若無骨。這會兒,又看到虞初秋要‘非禮’自己?
非禮吧……狠狠地虐我吧……鞭子、木馬……我都不怕!能看到秋秋如此多情的模樣,我決定……自虐以謝天下!
正當楊憶海瞇著眼睛,意淫以謝天下的時候,虞初秋拉下他的衣衫,將他翻過去,拿起毛巾,溫柔的幫他擦拭背脊。
“厄……咦?咦??咦???”楊憶海轉過頭,終於看清,虞初秋在幹什麼,非常失望的發問:
“你怎麼……?你不是應該……”上完了,虐!虐完了,丟我出去給人輪姦!然後再把我拖回來,用各種器具一樣樣塞進我的後庭,以示報復???
-_-|||我滴媽呀!你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垃圾啊?!我怎麼會寫出你這麼個小攻??!淚奔……還我攻之夢……
虞初秋擡頭,柔柔一笑,桃花眼裡水波粼粼:
“這是報答你,剛纔給在下扇扇子。熱了吧,衣服都溼了。前面你自己擦吧,背後你擦不到,在下幫你也是應該的。子曰: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在下只是幫你擦個背而已,小巫見大巫啦。”
虞初秋邊說邊動,手勁溫柔,力道拿捏,好到讓人瘋狂。
“秋……”楊憶海咬著下脣,沒有下文。
周圍安靜下來,空氣中,瀰漫著要下雨的氣味。
楊憶海趴在牆上,衣衫半掛於手肘,背部放大的觸覺,真實感受著,虞初秋給與自己的溫柔愛撫。
楊憶海感覺時間猶如過了一個朝代那麼長,手足無措,站如針氈;卻又希望時間從此停止,永不前進。
“好了。前面你自己擦吧。”
“哦……”
隨著虞初秋好聽的聲音響起,楊憶海的幸福時光宣告結束。他一萬分的不願意,慢慢轉過身來,嘟著嘴,嘀嘀咕咕,接過虞初秋手裡的毛巾,一擡頭……
鼻血!!
只見虞初秋,毫無自覺地走到洗臉架前,彎腰朝臉上覆了把水,背對著楊憶海,退下白色單衣,掛在手臂上,露出一個令人鼻血泵張的裸背,和一張角度剛好,遐想無限的側臉,還有那一雙,怎麼看,都媚態橫飛的桃花眼!
要死啊……美人魚這麼‘單蠢’,怎麼安全活到現在的???
虞初秋哪裡知道,自己身後五步遠,站著一個流口水的‘龍陽君’,他撈了撈袖子,用修長的手指,往自己胸前覆水,稍微感受一下難得的清涼。無可避免的,掛在手臂處的白色衣衫,被打溼得透明。一些水滴甚至弄溼了褲子,緊貼著細瘦的小腿……大腿……還有……
啊啊啊啊!!!某人在心底吶喊,臉上火燒火燎,鼻息炙熱,全身的血液如沸騰般滾燙!
楊憶海抓緊手裡的毛巾,努力剋制自己,不要作出什麼出格的、後悔莫及的事情。喉結不住的滾動,背部緊緊貼著牆,想往門外跑,可腿腳紮了根般,動彈不了。
只好繼續當木偶~~~
楊憶海大腦一片空白,這回真不知道怎麼辦了……早知道,就不該留下來,看他換衣服了,太太太香豔了……再看下去,小受都要變禽獸!
虞初秋不知怎的,一字眉微顰,猛地回過頭來,把楊憶海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全身寒毛倒豎,牙齒直打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虞初秋不解地看著楊憶海,似是嗔怒,“在下有這麼可怕嗎?”
“沒沒沒沒……沒有。”
“那你幹嘛縮在牆腳,跟耗子似的?”虞初秋好笑,“給別人看見,還以爲在下欺負你呢。”
“……”
“你過來幫在下擦擦背,可以嗎?在下夠不著。”虞初秋用眼睛示意:毛巾在你手上。
“……”某人掙扎:過去?不過去?過去吧……還是別過去了……
“別那麼小氣嘛。”虞初秋桃花眼含笑,“大不了下次我們一起洗澡,我幫你擦背。”
“!!!”鼻血……
某人投降,機械似的,同手同腳走過去。
虞初秋一看,很開心的重新背對楊憶海,彎腰,手撐在臉盆邊。衣衫順著光潔白皙的手臂,下滑到手腕處,露出了一片細嫩如羊脂的脊背。
“……”楊憶海要崩潰了,手一直抖,就是不敢撫上虞初秋的皮膚。高高昂著頭,不敢去看虞初秋完美的後頸,生怕自己一個衝動,就咬下去了。
他那個姿勢……老天……你饒了我吧……
“憶海?”
虞初秋半天沒等到水的清涼觸感,奇怪的回過頭去。結果看到楊憶海青著一張俊顏,眼神好似要吃人般,恨恨瞪著自己。
在下叫他擦背而已,是如此過分的行爲嗎?爲何這般生氣?
虞初秋不明所以,保持回頭的姿勢,迷惑的望著身後的楊憶海。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在楊憶海眼裡,腦子裡,是怎樣一種光景……
楊憶海在虞初秋回頭的一瞬間,腦子裡的某個東西,‘嘶……’地一聲燒斷了。
雖然他千百次的告誡自己,不能!不可以!!絕對不行!!!
可當他看到虞初秋半裸著身體,彎腰撐臂,宛如邀請般的,背對著他。這會兒又睜著一雙天真的桃花眼勾引自己,紅脣半開半閉,如鰱魚般可愛,光用想象,都能感受到那迷人的柔軟。
楊憶海徹底失控了,他突然丟掉手中的毛巾,朝虞初秋撲去。
虞初秋嚇了一跳,以爲他要揍人,本能的一動,結果手一滑,撐到了盆底,打翻了大半盆水,衣褲溼淋淋的,臉上也全都是水。
可看在楊憶海眼裡,更添情趣!
虞初秋臉上的水,全給他想象成某樣齷齪的液體。
“憶海……”虞初秋怯怯回頭,迷茫地看著楊憶海噴火的眼睛,剛開口,手臂一疼,低首望去,只見楊憶海緊緊抓住自己兩隻上臂,掐得自己生疼。
“你……你抓疼在下了……憶海,你怎麼了?有話好好說……”
“……”
楊憶海不做聲。
他用自己最後的理智,抵死掙扎。
不可以……這麼做,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楊憶海的內心,很是痛苦。不自覺收緊手中的力量,使這種痛苦,完完全全傳遞到虞初秋手臂上,卻傳不到他心裡……
楊憶海猛然恍悟,慢慢放鬆了手勁,不敢去看虞初秋無辜又不解的眼神,鬆開了魔爪。
“哼哼~!你肯定營養不良~!手臂這麼細,我一個手掌就握全了!”
“你還說呢,都被你抓紅了。”
虞初秋看到楊憶海突然又‘回來’了,委屈的指了指,剛被留下五指山的手臂,微顰一字眉,桃花眼裡,滿是笑意,莫名其妙安下心來。
“嚯嚯~這下變成紅酥手了,成豬蹄了~~哈哈哈……”楊憶海杏眼瞇,笑嘻嘻,撓撓後腦勺。
虞初秋看到楊憶海笑了,自己也笑起來,正在其樂融融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帶著怒氣的呼聲:
“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不約而同朝門口張望。
蘇紫天拿著一本書,鳳眼凌厲而憤怒地看向屋內二人,僅僅一瞬,眼中凌厲化去,淚光點點而來。嘴一撇,朝溼淋淋的虞初秋身上一撲,不動聲色用寬大的衣袖,擋住虞初秋大半外泄的春光,帶著哭腔地朝門外喊:
“哥——!姐——!你們快來呀——!!楊大哥要強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