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把韓敏送到家門口,就折身來到醫院里朱小月的身邊。醫生正在為小月扎針。
朱小月看到朱守,情緒不穩定起來,面容緊皺,渾身震顫,醫生說:“姑娘,你暫且安靜,不要亂動?!敝煨≡屡瓪鉀_沖地瞪著朱守吼叫道:“你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你去找那個壞女人去吧!”
醫生示意朱守出去,這樣對病人的情緒穩定會好一些。朱守退出門外,心神不定地蹲在座椅上。女人的愛都是自私的,朱守角色轉換,假如自己是朱小月,看到心儀的男人去找別的女人,自己心里一樣會相當不好受?;蛟S自己的火氣會大過別人好多倍。
朱大山邁著大步子來到了病房門口,見到朱守,上前招呼說:“你怎么在這兒呢?照顧小月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是有經驗的?!?
朱守隨著朱大山走進病房內,護士簡單警告朱小月幾句應該注意事項便走開了,朱大山坐在女兒床前噓寒問暖的,朱小月對朱守視而不見。朱守站在腳地上好像是多余的,就拔腿準備走人。朱小月噘著倔強的小嘴說:“你不能離開這里,留下來陪我?!甭曇纛U指氣使的,但朱守喜愛聽這話。
朱大山對女兒說:“今后幾天我要隨市里組織的企業團體負責人去唐山考察學習,不能再這兒陪你了,有什么事情就找值班醫生或護士,還有朱守在這兒?!?
朱小月請父親放心,她準備明天就出院,這本來就是一個小意外,腳已經不痛了。朱大山說完就走了,臨行前拍拍朱守的肩膀沒有說一句話,朱守明白他的意思。
回到病房內,朱守等著朱小月的無情數落,可朱小月沒有說半句怨言,好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倒讓朱守內心有點發毛。
朱守手機響起來,是臺里領導打來的。領導給了他一個艱巨的任務,隨市里的企業團體奔赴唐山考察,要他做全程采訪,立刻動身。朱守沒有理由拒絕,再說這說明領導對他比較重視,就一口答應下來??磥?,要和朱大山同行了。
朱守把電話內容轉述給朱小月聽,朱小月開明地一揚手,爽朗地說:“當差不自由,你就去吧,我讓好朋友過來照顧。”朱守撫摸一把朱小月光滑的臉蛋兒,就匆匆回到家里收拾妥當,來到電視臺,與領導見了一面,領導吩咐他幾句要注意的采訪細節,就扛起采訪包隨攝影師上了車。
朱守一眼看到了坐在車內的韓敏,韓敏并不驚訝朝他做了個滑稽的鬼臉。朱守倒意想不到,此次同行的還有韓敏。
韓敏忽閃著長長的睫毛說:“沒有料到我也會去吧,告訴你,我在領導面前舉薦你,你才有這樣好的鍛煉機會,到了珠海你可要請我吃大閘蟹呀!”
朱守連連點頭稱是。不久前才建立起的親近感不知為什么此刻蕩然無存,朱守在她面前就像一個不諳世事懵懂的小孩子。朱守覺得眼前的韓敏既熟悉又陌生,以至于他的目光不敢與其交匯。
采訪車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市委大院內,這里已經聚滿了二三十個膀大腰圓自信滿滿的企業負責人,朱大山就在其中侃侃而談,不時的張嘴大笑。
朱守正要下車,韓敏拉住他的衣襟,說:“你就在車上等著吧,我下去就行了?!表n敏利索地推開車門,閃身下了車。朱守這才注意到今天韓敏一身整套西裝外加米黃色風衣,一手提著大包,戴一金絲眼鏡,原本飄飄長發挽成一個發髻突兀在后腦勺上。腳蹬一白色安踏運動鞋,走路身輕如燕,姿勢耐人尋味。
韓敏來到眾人中間,禮貌地打招呼、握手,應付自如,談笑風生。朱守發現韓敏在和一個老板握手前稍事遲疑了幾秒鐘,接著還是象征性地握了一下,韓敏成熟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這一切,朱守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中。朱守具有敏銳的觀察力,這也是一個記者必備的職業素質。
一個高個男子從辦公樓里滿面春風地走了出來,后面緊跟著兩名秘書,一男一女,男的肩挎公文包,女的手提筆記本電腦,都是一臉的燦爛。
眾人紛紛向來人打招呼——“高市長好!”
高市長瀟灑地舉起右手不停地擺動,與大家施展見面禮節。高市長來到韓敏面前,韓敏不失時機地微笑著向市長說:“這次我是隨您第二次出門考察了,高市長不認識我了吧?”韓敏滿面甜甜的笑容,臉上的酒窩凹成了兩顆黑葡萄。
高市長伸出右手,韓敏雙手緊緊握住,市長半開玩笑地說:“你知道過了冬至是什么節氣嗎?”韓敏立刻會意,直夸市長的記性好。
朱守一頭霧水,問司機市長這句話究竟何指。司機不是等閑之輩,敲了一下朱守的腦袋說:“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冬至過后當然是‘小寒’了,小寒就是所指‘小韓’,市長的腦袋瓜子真不是泥做的,他記著韓敏的名字?!?
市長每天都會接觸很多人,一個小小的記者他還記著,這說明兩個情況,一是市長的記性確實好,二是韓敏本人超凡脫俗,有讓人過目不忘的魅力。朱守覺得兩種可能性都有。
出發儀式開始,市里的其他領導包括書記出來送行,發言,掌聲,韓敏拿著話筒做采訪忙得不亦悅乎。“噼噼啪啪”的鞭炮聲撞擊耳膜,出行考察的代表紛紛魚貫上了大巴車,朱守也在韓敏的招呼下上了車。車子發動,駛出市委大院,幾經輾轉上了高速路,風馳電掣般駛向美麗的唐山。
朱守接聽手機,是朱小月打來的?!拔彝_里打電話,聽說那個狐貍精也去了,你小心著點,別弄得一身騷氣回來,咱們龍城可沒有治療這種臊臭味的藥物?!憋@然,朱小月是在旁敲側擊地提醒朱守在外面莫要得意忘形,不能忽視了她的存在。這個預防針打得身旁的韓敏一臉陰云地瞅著朱守的臉。
朱守向坐在后排的朱大山打了一個招呼,對朱小月小聲說:“我跟你父親在一起呢,別再掛念了,等我回來給你捎帶些好玩的東西,再見!”
朱守掛斷電話,使亂糟糟的心情平息下來。韓敏吹了他一下,一股刺鼻的口香糖味道撲鼻而來?!皠e忘了,大閘蟹!”
朱守拍了拍胸脯大男子形象地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一定會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