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問道:“你的武功不是號稱天下無雙嗎?怎么能被一個畜生傷了呢?”朱守見童姥狼狽不堪的樣子,壯著膽子說出了自知有點過分的話。此刻,他不怕童姥大發脾氣,童姥傷的不輕,不會輕易大動肝火。
童姥斜睨了朱守一眼,努力挺直腰板,氣咻咻地說:“娃娃你是傻還是呆,天下武功再高的人也難于承受別人的突襲,這是每個練武的人必須知道的道理,看樣子你是武功外行,我不怪你,哼!”童姥嗤之以鼻,心里不快。
朱守的癢痛感絲毫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厲害了。朱守不得不乞求童姥說道:“姥姥,你就想想辦法救我吧,減去我的不適我愿意做牛做馬服侍您老人家。嗚嗚!”朱守聲淚俱下苦苦哀求。
童姥也是人,并非鐵石心腸,況且自己喝過朱守的鮮血,她略微沉思片刻。頷首說道:“好吧,我身上有煉制的丹藥你暫且吃下,它只能緩解你一時的癢痛,是不能徹底根除生死符的。”
童姥摸索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朱守劈手接過馬上填進了嘴里,一股清涼的氣體隨著藥丸進入肚子里,氣貫全身,藥效立竿見影,癢痛感瞬間消失。朱守抱拳感謝童姥的救命之恩,童姥擺擺手道:“罷了罷了,眼下救你就是救我自己。”
童姥的話難于理解,朱守怔了一下,眨巴著好奇的眼睛瞅著童姥俊美的面容。
“這雪猿不是一般的動物,它不知從哪兒學有一身上乘的武功,如今我受了傷,功力難于發揮,一旦它前來騷擾,我就只能指望著你來對付它了。”童姥力不從心地說著,從話語中朱守聽出了童姥對朱守的能力抱有懷疑的心態。朱守對自己也沒有半分的把握。
“天山雪猿是一靈性動物,三年前,我偶遇它,就像喝點它身上的鮮血,于是我用生死符控制了它,它的鮮血真是太好喝了,香甜可口,使我的功力大升,我就把他困在石洞中用鐵鏈綁縛,一天,它竟然逃脫,我不知道三年來它是怎樣忍受生死符的折磨的。今天,它終于復仇來了。”童姥坐下來閉目養神。
原來雪猿與童姥有著深深的過節,怪不得人家雪猿要突襲她,你曾經殘害過人家,人家能不對你恨之入骨嗎?這事的責任歸底還是在童姥身上。
朱守是一個善良的人,眼下他是不能眼睜睜看著雪猿來欺負她的。可是自己武功不敢恭維,降服能力強大的雪猿堪稱紙上談兵,力不從心。
漸漸童姥身子深抽搐起來,臉色驟變,朱守知道童姥需要鮮血補給了。朱守毫不猶豫地咬破中指,遞進了童姥的嘴中。童姥如饑似渴地大口吸食,朱守感到周身的血液頃刻間全部集中在了手指上,胳膊變得粗大,雙腿麻木無力。“噗通”,癱軟在地上。
童姥不依不饒,依舊咕嘟咕嘟吞咽著。上次貢獻給童姥血液的時候根本沒有這樣糟糕的境況,這次到底是怎么了?莫非童姥身受重傷,需要大量的血液才能保平安無事。朱守的猜測不錯。
平日情況下,童姥只需要少量的鮮血就能維持身體的正常機能,可她受了重傷,元氣動蕩不安,導致口吐血漿,消耗了大量的血液,血液原本的維持狀態的能力不足,所以逮到了朱守的血液就沒命地吸食。
這一切躲在神雕溫暖羽絨下的胖男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萬一朱守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怎么辦呢?他考慮周全,挺身而出,用胳膊向童姥的嘴邊砸去。
“噗”一聲,胳膊砸在了童姥和朱守手指接觸的地方,一股綿軟之力回擊到他的身上,他向后飛去,身子落在了三丈多遠的懸崖邊,積雪嘩嘩向懸崖下落去。
胖男子頭暈目眩,掙扎著爬起來,眼前發黑,腦子混亂,沒有站穩,一個趔趄栽向懸崖下面。朱守想去救胖男子,但試著拽了幾下手指,像是緊緊黏在童姥嘴上一樣,紋絲不動。自己把胖男子帶來這兒就是為了化解他和經理的冤仇,可是間接害他丟了性命,自己于心何忍,以后有何面目回到龍城光明正大地行走社會呀!
莫要擔心,神雕眼疾身快,展開身形向山下急沖。神雕的速度快得驚人,鷹眼四射,一旦發現目標就會用鋒利的爪子抓住下落的胖男子……
就在朱守深深自責的時候,只見自懸崖下滾上來一個大大的雪團,在朱守面前戛然而止。朱守擠吧了幾下模糊的眼睛,這哪里是雪團,分明是潔白的絨毛,一塵不染,像天山半腰上的白云。
童姥依然在閉目吸攝著鮮血,容貌恢復了紅潤,兩腮像兩個紅富士蘋果的表皮。
看似雪團的一人多高大物開始蠕動,伸展,胖男子滑梯般落了下來,蜷縮在雪中人事不省。朱守再看龐然大物,四肢健全粗壯兀自立著,樣子像猿猴,通體的白絨毛。莫非它就是童姥所說的天山雪猿?不錯,天山雪猿突然而至,令朱守毛骨悚然,脊背發冷。
天山雪猿張開血噴大口仰天長嘯,“嗚——”,聲音響徹群山,回響陣陣,不遠處山洞中耐寒的雪鳥驚恐地鉆出來四散飛去。朱守被這強大的音量震得耳膜脹痛,差點暈死過去,莫不是深藏深厚內力,恐怕五臟六腑早就受了傷。
雪猿排山倒海般伸出一只厲爪“啪”的一聲將童姥推出去好幾十米遠,朱守胳膊酸痛抬不起來,無力地坐著觀看眼前發生的一切。
童姥沒有大礙,立身擦了一把嘴角遺留的鮮血,忘情地大笑起來,道:“多謝年輕人的鮮血——雪猿孫兒來了,也不給你姑奶奶我打聲招呼,行了,咱們老賬新帳一起算,待我抓住你喝干你的血吃掉你的肉,讓你成為一個沒有生命的臭皮囊。”
朱守覺得童姥太不可一世了,嚷著與雪猿新老帳一起算,這句話應該出自雪猿之口。再說你無需謝我,上次讓你喝血是出于人道主義,而這次純粹是救你后好解我身上的生死符,你死了我怎么辦?
朱守提起真氣挪動著細碎的步子來到胖男子身邊,用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氣息正常,只是暫時的昏厥過去了。朱守脫下衣服為他蓋上,并發功注入他體內暖熱的真氣,確保他不被凍死。雪猿把胖男子救了上來,朱守開始覺得雪猿并不是壞東西,他有救人的理念,說明他與人有著相同的思維模式和本性。
人就是從猿猴演變而來的,嚴格來說,猿猴就是人,人就是猿猴,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打斗開始了,童姥先發制人,用雪水打出生死符到雪猿身上,雪猿來而不懼,一聲長嘯,口中旋出一股有著奇異熱量的音流,把雪水包裹其中,旋轉到半空,雪水幻化成水蒸氣散發不見。
童姥大駭,倒退一步,接著兩掌上下翻飛,周邊的雪片紛紛涌到她的掌力范圍內,凝結成一個西瓜大小的雪球,童姥兩眼怒射,一聲“著!”,雪球應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向雪猿。雪猿沉著冷靜,龐大的身形做了一個漂亮的后翻動作。雪球打空,雪猿滑稽地蹦跳了一下,用挑釁的眼神向童姥眨巴了幾下。
連發兩招都被雪猿化解,童姥氣得胸脯上豐滿的**有節奏地起伏不斷。狂傲不羈的性格怎么受得起這樣的奚落,她真的發怒了,瘋狂了。但她由于剛才忘乎所以的發力,加上舊傷未愈,體內有種混沌之氣彌漫全身的每個細胞內。
壞事了,童姥內心大喊不妙,此刻已是體力難支,何談作戰能力!看來今天難逃劫數,自己如此那般折磨雪猿,這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雪猿能放過自己嗎?不會的。
雪猿見童姥身子像是泄了氣的氣球般黯然銷魂,沒有了發功之力,這下主動權輪到它了。
只見天山雪猿上前圍著童姥審視著童姥左轉三圈右轉三圈,一腳將童姥踢倒在地,童姥體無縛雞之力,只能任其擺布。
天山雪猿蹲下身子“哈哈哈”地動著嘴巴,不像是自鳴得意的笑,倒像是無盡的訴說著積壓心底多時的話。朱守和咬牙切齒的童姥根本聽不明白。
朱守從苦大仇深的雪猿的臉部察言觀色,猜測出雪猿一定飽經滄桑吃了不少的苦頭。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胖男子醒過來。睜大眼睛看了周圍一通,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和身子,莫名其妙地問道:“我這是在閻羅地府嗎?我不是掉下了懸崖嗎?”
朱守頷首微笑著說:“你沒有死,這是人間,是天山雪猿救了你的小命,你重生了。”
胖男子流下了重生后喜悅的眼淚,孩子般撲到朱守的懷中嗚咽著說:“此刻,我瞬間明白了人活著的真諦,只要平平安安就算是活在了天堂之中,我想通了,我不再找張雨了斷什么糾結的恩怨情仇了,我父親他一定不希望我時刻活在仇恨中,他也會希望我活得快樂和輕松。”
胖男子來到懸崖邊,對著天空莊重地磕了三個頭,嘴中念念有詞,祈禱父親原諒他的無知。然后又輕輕磕了三個頭。朱守問他最后三個頭的意義,胖男子鎮靜地說:“這是我要與死去的自己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