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天無絕人之路,朱守大喜,玄老看了一眼吳蝶兒竟也露出喜色,心里暗想:“看來天不絕我幻界。”
朱守當即安排玄老一家三口準備制造“一心無根水”,玄老對朱守說:“我就不參加了,你也算我們最親近的人,你們三個的淚水應該可以,我不想和那個賤女人共同流淚。”
朱守不同意,說:“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呀?我怎么能夠和你的妻女抱頭痛哭呢!”
玄老的牛脾氣上來了,一甩手走出了大門,很快消失在人流中。朱守沒有辦法,只好和吳蝶兒及夢蝶共同哭泣,三人各有傷心事,所以流淚的事情不算難事。
三人的熱淚盛在一個瓷碗中,奇怪,三人的眼淚畫地為牢以各自的狀態呈現,瓷碗中形成三個大水泡,用手搗弄,就是不破,無法融合。朱守一臉的愁態,看來只有玄老的眼淚才能融合成“一心無根水”。
朱守跑出去尋找玄老,在城外的一條小河邊,朱守看到玄老正低頭凝思,河里的水幾乎枯竭,只有星星點點的水洼里殘留著一些孤寂的靜水。
朱守十分生氣,上前怒氣沖沖地說:“我算是看錯了人,你在我心里是一個顧全大局不拘小節的大英雄,如今沒有想到你僅僅因為兒女情長的憤恨而棄幻界百姓的安危于不顧,你自私得有點讓我瞧不起?!?
玄老聽完朱守的話只是略微一笑,徑自瞅著河里游來游去的小魚兒默不出聲??磥砑词拐f再多的話也不會打動玄老的鐵石心腸,朱守冷笑著離開。
玄老彎下腰用手捧起一條歡快的小魚孩子似的親了一下,繼而又把它放回淺水里,過不了多長時間,待水耗盡,小魚也就一命嗚呼!
玄老大踏步往回走,步子的頻率快得驚人,好似前面有人落水急著趕去施救。
朱守火冒三丈,在城外無心地溜達了一圈,最后回到宮中。剛進門,他看到玄老抱著吳蝶兒和女兒正哭得驚天動地,三人久別重逢撕心裂肺的哭聲回蕩在宮中的每個角落,在場的男女仆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感動得熱淚盈眶。桌子上早已是慢慢的一碗淚水,淚水交融,渾然一體。
雖然“一心無根水”已經受用的了,但三人失控了,個個哭成了淚人。
朱守此刻真想鼓掌,但不能,人家三口哭得忘乎所以,你站在旁邊擊掌耍樂,太不近人情了。看來幻界有救了。
朱守上前勸慰一番,三人才算漸漸停了勢,玄老拉著妻子的手說:“女兒說的不錯,自從你離開后,我每時每刻都在思念著你,我時常呼喊著你的名字從夢中驚醒,如今你回來了,我打心眼里高興,只是……”
玄老欲言又止,吳蝶兒看出玄老有難言之隱,啜泣著說:“有話你盡管說。”
玄老踱到門口,極不情愿地說:“我能接納你,只是我的子民能否接納你嗎?你是知道的,在我們幻界最注重的是夫妻間的貞潔和男女間的信任,我不知何去何從。”
吳蝶兒思考了一下,說:“作為一個國度的領導者,要一心裝著百姓,順著子民,領導者最需要的就是名譽,我不能給你帶來榮譽,我更不能給你帶來恥辱,幻界我本沒有打算留下來,此生能夠與你們父女倆相見是我的榮幸,此生再也無憾?!?
朱守打斷他們的話題,對玄老十萬火急地說:“還是趕快去解救你的子民吧,此時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玄老找來一個嶄新的酒袋,把碗里的淚水倒進去,看了一眼悲切的吳蝶兒轉身快步離去,朱守尾隨他出去。
幻靈山不遠,一陣疾走,倆人來到了幻靈山的最高層。玄老小心地打開酒袋,盡情地播灑,很快,酒袋里的“一心無根水”被灑完。天空頓時不知從哪里聚攏來團團烏云,接著雷電交加,最后大雨傾盆而下。
玄老在雨中跳起蹩腳的舞蹈,唱起動聽的歌謠。朱守也又蹦又跳,兩個大男子樂得手舞足蹈像孩童一樣。雨水順著鼻頰流進嘴里,咸咸的,大概就是玄老一家三口的淚水吧!
雨停了,一股泥土的清香撲鼻而來,山上的植物愈發蔥蘢青翠起來,昂著頭沐浴在雨過天晴后的清涼的微風中,幻界萬物洗去了黯淡的裝束煥然一新,生機勃勃。
朱守和玄老淋成了落湯雞,衣服緊貼著皮膚,露出鐵色健康的肌肉。他們一走一滑地下山,他們能夠想象得到此刻城中是萬民歡躍齊呼萬歲的景象。小河的水滿了,它唱著小河的歌流向遠方,偶爾有一只魚兒躍出水面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它們的生命得到了延續,整個幻界的子民的生命都得到了延長。
玄老回到城中,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子民紛紛自發地涌到街上載歌載舞,歡度久旱逢雨的幸福時光。他們將告別忍饑挨渴的生活,他們將重拾信心重返靚麗多姿的生活舞臺之上。
玄老情緒特別激動,他并沒有立馬回家,而是奔到供有歷屆先長的祠堂里,跪下來頭磕得“咚咚”作響,拜謝族圣的點撥。朱守也跪下來禮拜,他為幻界能有這樣的祖先而感到欣慰,幻界萬歲,幻界的子民萬歲!
玄老回到家里,看到吳蝶兒和女兒以及仆人都聚在門里眼望著淋漓的大雨歡呼雀躍,玄老深情地望著吳蝶兒微笑了一下,意為:“這次幻界的復生你功不可沒,真的謝謝你了!”吳蝶兒回以笑容,所表達的意思為:“不用感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夢蝶看到雙親的眉目傳情調皮地摟住玄老的脖子叫道:“你們只顧著暗送秋天的菠菜了,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朱守大哥,如果不是他把母親帶回幻界,估計這場大雨不知猴年馬月能下來。”說完,朱守收到了夢蝶目送來的“秋天的菠菜”,朱守心里如灌蜜糖。
玄老恍然大悟,忙向朱守施禮拜謝,朱守客氣回敬,謙虛寒暄。
雨過天晴,幻界受到雨水的洗禮重生般變得通體透亮起來。朱守對玄老說:“幻界已經跨過了艱難的門檻,我也該回人界了,出來這么久我真想家中的親人和朋友。”朱守說著就要告辭離去,顯得有點突兀,夢蝶難于接受,眼睛紅紅的眼看著要“下雨”。玄老挽留,朱守去意已決,立刻動身。
吳蝶兒也要隨朱守回人界,夢蝶再三挽留,她真的不愿意離開,但她為了玄老的聲譽,為了幻界少一些針對玄老的流言蜚語,她必須選擇離開,這是擺在面前的一條通往極度愧疚金字塔不得不走的道路,前提是犧牲自我,根由是自作自受。
朱守帶著吳蝶兒來到門口,發現門前是黑壓壓的人群,像前些時候民眾來找玄老質問破解幻界苦難時的情景一模一樣。難道他們又有事情相求?哎,反正里外都是他們幻界內部的事情了,還是回人界要緊,朱守召來神雕,正要帶吳蝶兒離開,一個下跪的老者抓住了朱守的胳膊,情真意切地說:“英雄莫要離開,我們有事情相求,還請聽聽我們的心聲。”
朱守疑惑不解,干脆暫時打消歸去的念頭,聽老者把話講完。老者見朱守洗耳恭聽,便崇敬地看了一眼吳蝶兒,最后跪在玄老面前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