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站在一邊心急火燎,無奈自己沒有武功,若不然一定狠狠教訓(xùn)這一幫烏合之眾。看樣子高良的狀態(tài)不錯,一動手就打得別人措手不及,他放了心。忽然,他看到一個白影從墻外疾掠進院子里,白影手形一甩,高良“啊”一聲手撫胸脯向后踉蹌幾步一屁股蹲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服。
朱守大叫一聲“大哥”飛奔到高良身邊,高良胸前插著一支狼牙箭。來人身材矮小,雖是男人,但面若桃花,長著一副美人臉。朱守指著“美人臉”氣咻咻地罵道:“你暗箭傷人真乃鼠輩,待我將你碎尸萬段。”朱守說著就要誓同來人一決雌雄。說實話,朱守一點兒把握沒有,如此冒然全是怒氣沖破了腦袋。
高良伸手拽住了朱守的衣襟,鎮(zhèn)定地說:“賢弟,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不是他的對手,你暫且消消氣,讓我來對付他。”高良咬緊牙關(guān)站起來,他哪里還有作戰(zhàn)的能力,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胖子對“美人臉”頤指氣使地說:“快隨我一起殺了這廝。”
”美人臉“狠狠地瞪了一眼胖子,顯然,他討厭胖子的霸氣凌人和沒有禮貌,他眼睛盯著樹上的石榴,甕聲甕氣地說:“劉老爺讓你們立刻回去,他在等著你。”
胖子很不服氣,仇恨地掃了高良一眼,旋即跳進雞圈里捉老母雞,他不能空手而歸。母雞世界末日似的上下翻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逮住了一只,保護神大公雞不依,一個上竄,尖尖的嘴巴啄在了胖子的頭上,頓時現(xiàn)出一個疙瘩,他丟掉母雞,去追公雞,公雞撲棱起翅膀飛出了院子,不知所蹤。最后,胖子提著兩只母雞揚長而去。
高良頭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朱守把他扶進屋子里。高良淚水滿面地說:“還是讓我隨翠蘭去吧,她死了,我孤單地活在世上還有何意義。”
里屋里傳出女人的聲音——“阿大,阿大,你怎么了?”胖婆婆跑出來樂呵呵地道喜:“阿大,你命真好,他們母子倆安然無恙,小娃長得虎頭虎腦的,可愛極了!”胖婆婆嘴皮子利索,說完才發(fā)現(xiàn)這家主人受了傷,閉住嘴巴啞口無言。
高良一聽娘子和孩子平安無事,驚喜得折身欲要站起,胸口一陣刺心的剜痛。朱守和胖婆婆一起扶著他進了里屋。娘子頭包毛巾,正流著眼淚啜泣。看到丈夫胸口的飛鏢,驚叫一聲,昏厥過去。胖婆婆上前小聲叫了幾聲,把被子給他蓋結(jié)實,對高良說:“阿大,莫要擔心,她只是剛生過孩子身體虛弱,又看到你如此這般,就暫時昏過去了,不妨事,一個時辰左右就會醒來。”高良點點頭,疼愛地看著娘子和她身邊睡得香甜的嬰兒。
血依舊“汩汩”流淌,朱守欲要把狼牙箭拔出,但看到箭身上生滿倒刺,實在難惹,如果拔出,無異于在胸前開個天窗,血肉之人誰能受得了。朱守從廚房里拿出菜刀,欲要斬斷長長的箭桿,這樣高良也許會好受一些。高良瞇著眼說:“賢弟,不可,如果斬斷我將一命嗚呼!”朱守把舉在半空的菜刀收了回來,納悶地看著這個昔日煞星,心生漣漪。如今竟會受到如此煎熬,世事無常,做好人難道就要承受心靈上的屈辱和肉體上的苦痛嗎?也許,他一如既往地做著狂放不羈令人望而生畏的壞人,他也不會挨上這致命的一箭。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自己今后何去何從?“不,我要做一個強者,叱咤人界,匡扶正義!”
高良頗有把握地說:“以前,我在江湖上見到過這種狼牙箭,它不是普通的箭,它的箭桿中空,里面裝滿了見血封喉樹的毒液,能夠秒殺生物,一旦箭桿斷開,箭頭的機括將自動打開,里面的毒液會源源不斷地流入體內(nèi),到時候必死無疑,這種箭沒少害了人——此人如此歹毒置于我死地,我想他的身份不單單是一名家丁,他很有可能是秦檜派來殺我滅口的人。”
怎么辦?拔不得,又折不得。現(xiàn)在的形勢剪掉箭桿是死,不剪掉箭桿也是死,對高良來說,只不過就是痛死,還是最后被毒死這兩種結(jié)果了。
高良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凄慘地說:“眼下我的妻兒都安然,我也不能死,我要好好地活著,我是這個家的頂梁柱,我還要給兒子娶妻,還要抱孫子,還要跟他們抗爭到底。”其言悲戚,朱守陷入了沉思,他想,我們很多人遇到事情往往會順著去思考,就不能逆著去想嗎?拔不出來,那就不拔,顯然,狼牙箭正中心肺之間,不然,高良早就死于非命。何不將計就計,使箭插的更深一些,穿透身體,對,從背上拔出,無性命之憂。
事不宜遲,朱守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高良聽,高良點頭同意。
朱守找來止血的布塊和鹽水。朱守為其脫去衣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高良吸了一口氣說:“賢弟,你幫著我把狼牙箭用力推入,不要心軟。”
朱守不敢相信,這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和毅力呀!就在朱守遲遲不舍得下手的時候,高良顫抖著身體雙手緊握箭桿,牙齒“咯吱”作響,他窮盡吃奶的力氣按住劍柄推入,血源源不斷地從傷口處流出。速度越快,越能減輕一些高良的痛苦。朱守握住高良涼冰冰的手用力一送,箭柄沒入肉內(nèi),他跳到高良身后,“噗哧”一聲迅速拔出,鮮血從箭身上“啪嗒啪嗒”滴下來。
朱守拿來浸滿鹽水的布片包扎在前后傷口上,高良由于失血過多,嘴巴干裂,臉色蒼白,躺在地上幾近昏厥。胖婆婆幫著朱守把高良抬到床上,胖婆婆不但會接生,還懂些醫(yī)術(shù),她摸了摸高良的額頭,然后從布包里取出一些藥,說:“人受傷后最容易發(fā)燒了,幸好我有為孕婦準備的出汗藥,退燒效果立竿見影。”瑩瑩取來熱茶,朱守把藥灌了下去。
這時,高良娘子翠蘭囈語了一陣子,忽然折身起來,問道:“阿大,你怎么樣?”胖婆婆趕忙招呼翠蘭躺下,小心著了涼。她把剛才的事情徹頭徹尾說了一遍,翠蘭才放下心來。她深情地忘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心愛的男人,又用手慈愛地碰了一下兒子紅嫩的小臉蛋,小家伙驚醒,瞇著眼睛哭叫起來。翠蘭把豐滿的**塞進兒子的小嘴里,小家伙的哭叫戛然而止,“啾啾”地吞裹起來。
看著這一家人的幸事(喜得貴子)和不幸,胖婆婆說:“還是老天眷顧他們這家人,有驚無險,如果沒有阿大與那幫人的爭斗,母子倆就會陰陽兩隔。”胖婆婆一席話說得朱守如墜五里霧中,不知所指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