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蜘蛛一分爲二,屍體掉落在我腳邊。我一手抹掉臉上的液體,手上一灘綠色,湊近鼻子聞了聞,臭的讓我作嘔。
“這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臭?吃鯡魚罐頭長大的嗎?”我剛想伸出右手捂嘴,觸及那一手墨綠顏色,趕緊將手收了回去,左手捂著嘴,胃裡翻騰不休,一股噁心感涌上心頭。
臉上還殘留不少它的屍液,那股味道怎麼都下不去。
趙隆文卻被沈姜剛纔那行雲流水的動作所收服,一臉崇拜地看著沈姜,見沈姜靠近我,這才注意到我的狼狽模樣,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沈姜剛走近,就捏著鼻子,聲音也變了樣,“接著。”
他拋給我剛纔那件外套,眉頭緊蹙,嫌棄的心情不言而喻。
我拿起外套,抹了一把,又裡裡外外地開始擦臉,把手心也擦得乾淨。
把外套遞給沈姜,沈姜退後了幾步,似乎對我的行爲很不理解,捏著鼻子,大喊道,“快點扔掉。”
趙隆文見到這一幕更是笑的樂不可支,現實讓幸災樂禍的他,很快就遭到了報應,還殃及了池魚。
頭頂上開始下起雨來,只不過下的是一場生物雨。無數的蟲子,各種各樣的開始從頭頂掉落。
我們甚至來不及反應。
“快跑。”沈姜高呼一聲。
凱文反應比較快,從揹包裡拿出一把傘,擋住自己和馮唐易的腦袋。
馮唐易也明白過來,附在凱文的肩膀,兩個人相互依偎著走到那扇還打開的石門前。
“快過來。”凱文朝我們這邊嘶吼一聲。
我護著腦袋,手臂上不停地有蟲子劃過,還有幾隻從我的領口爬進了衣服裡。
沈姜更是自顧不暇,沒空管我,趙隆文一直大喊,不停地撣著身上。
所有人都沒有空觀察我們進的那扇門究竟有沒有改變,只想著,趕快離開這裡。
我們先後從門縫裡進去,我和趙隆文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一進來,門就被他們幾個合力關上,門裡已經爬進來不少蟲子,什麼種類的都有,但是個頭都一樣,都是一個手掌大小。
心想這些東西怎麼跟正常的蟲子的大小相差這麼多,前幾年經常有那些培育太空蔬菜的新聞,那些蔬菜比平常的蔬菜個頭要大上好幾倍,這些蟲子給我的感覺就跟上過太空似的。
我們逐一擊破,地上被一大灘墨綠色的液體覆蓋,液體上還遺留著它們的屍體,視覺衝擊感很強烈。一時之間,腥臭味充斥著我們每個人的神經。
趙隆文最誇張,他靠在牆角吐了起來。
我這才注意到,這裡根本就不是我們剛纔出來的那間墓室。
這裡的情況跟剛纔那裡很不一樣。一棵大樹的樹根扒在一個看上去像是房子的物體上,樹根縫隔得很開,三個黑色的幽深大洞出現在我們面前。
在那所奇怪的建築物前,有一個平臺,平臺上好像還有個黑色的東西。由於隔得有些遠,看不太清。
“難道又變了?”趙隆文吐完,走過來,看到映入眼簾的景象,一臉詫異,揉了揉眼睛才知道他沒有看錯。
“我想我們剛纔是走錯門了。”羅峰低垂著腦袋,轉身看向那扇門。
“走錯門?”趙隆文驚呼一聲,目光呆滯。
“不可能吧,剛纔這扇門明明開著一條縫。”凱文難以置信地反駁道。
“而且我們剛纔出去的時候,除了那扇,其他幾扇就算不是關的嚴嚴實實的,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一條縫。”我說道。
我腦子裡忽的閃過一個可能,除非。
“除非有人開了這扇門。”沈姜說完,所有人都開始沉默。
更多的是害怕,有人開了這扇門,是爲了引我們進來這裡,包括剛纔頭頂突然開始掉大片的蟲子,也有可能是他想要引導我們進來。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舅舅馮唐易。
“我想應該是那兩個人吧。”
“誰?”沈姜問道。
“趙業成夫婦。”馮唐易沉聲道,想必他也注意到了趙隆文,所以聲音有些輕。
趙隆文臉色一變,隨即換上一臉鎮定的神色,眼神裡染上一絲冰冷,“他們不是我爸媽。”
馮唐易驚訝地看著他,我想舅舅應該是會錯意了,馬上幫著解釋道,“那兩個是假扮的,那天你沒上來,我跟路人甲在上面的密室裡看到了一個跟趙業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被囚禁了,我們把他帶出來了。”
馮唐易點點頭,恍然大悟的神情。
沈姜也若有所思。
“他們把我們引到這裡是什麼意思?”沈姜出言。
我走到那平臺前,這纔看到,不是有黑色的東西放在平臺上,而是有一個透明材質的玻璃箱放置在平臺上。
走近一看,哪裡是一個玻璃箱,這分明就是一個水晶棺,棺材裡還躺著一個人。
他面色如灰,眼睛緊閉,這個人的臉,很熟悉,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的雙手合十,平整的垂在下腹。他的肉身還很,“新鮮”,就像是剛死不久,但這裡被人遺棄了太久,所以絕不可能是剛死不久,應該是這水晶棺的作用。
見我膽大地靠近這裡,他們也慢慢走過來。
趙隆文見到棺材裡一具屍體,往後一退,第一次見陌生的屍體,想來他也是沒法這麼快適應。
我心裡在想,要是告訴趙隆文,我不僅跟詐屍的屍體聊過天,還跟一堆骸骨關在一個密閉的棺材裡,不知他會是何感受。
馮唐易依附著凱文走過來,當看到棺材裡躺著的人,我觀察到他的表情一變。
“怎麼了?”我看向他。
他猛地擡起頭,“我見過他。”
所有人都同時擡起頭看著舅舅馮唐易,眼裡帶著驚恐,詫異,不敢相信。
在我們的注視中,他搖搖頭,臉上有些無奈,又有些不得以。
“我認識他那年,我才二十歲。”
我的腦子裡就已經天翻地覆,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看著棺材裡的那張平靜的臉,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蓄勢待發。
“您今年貴庚?”趙隆文這嘴欠地不合時宜。
凱文白了他一眼,趙隆文呵呵笑了一聲,就悻悻然地閉上了嘴。
“今年不多不少,正好44歲。”馮唐易大笑三聲,解除了趙隆文的尷尬境地。
接著他一改笑顏,換上一臉正色,正經的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可怕,“後來就沒了接觸,再後來,我出了遠門,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切,我還以爲有什麼故事,結果居然就這麼簡單的完了?”趙隆文那嘴一打開就停不下來。
聽了舅舅的話,倒是讓我想起,這個棺材裡的男人我究竟在哪裡見過了。
我還記得,當時我指著程錦問沈青巖,這個男人是誰,他說他不知道,不過這個男人不重要。
沈青巖給我看的合照上的男人就是這個人,也就是說,那張照片的存在是真實的。
這麼說來,馮唐易跟程華蘇確實是相識。
不過以馮唐易的個性,這裡除了我以外的人,他都不熟悉,所以說的話難免有所保留,他對我這個外甥說的都沒幾句是真的,更何況,這裡還有個趙家人?
在他們說話的勁頭上,我摸上水晶棺,棺材外面有些涼意,應該是低溫保存屍體,所以屍體纔沒有變樣。
不過低溫保存也不足以保存太久,應該是做了別的處理。
看著他的臉,我有些恍惚,總覺得記憶裡有什麼事被我遺忘了。忽的,我聽到了耳邊有人在說話,阿淵,阿淵。
有人在叫我,我轉頭看看四周,沒有人,而另外五個人根本就沒看到我的動作。
是誰在跟我說話?
我猛地一轉頭,難道,是棺材裡的人在跟我說話?
我看著程錦的面容,他的樣子我已經完全想不起來,我只記得,幾年前,有個人告訴我,他叫程錦,是我四爺爺,可我怎麼也記不清他的臉。
此刻躺在棺材裡的這張臉,跟記憶中的人影重合,我有些疑惑,他真的是程錦嗎?爲什麼我只覺得有些熟悉,卻沒有一點印象?
忽的,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炸開一樣,劇痛襲來,我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我抱著腦袋,痛苦地**出聲。
他們這才注意到我的異常。
我跪倒在地,整個人匍匐在地,好不狼狽。眼睛痛的整個閉上,我恨不得在此刻睡著,就可以減緩我的痛覺。
沈姜最快衝過來,將我抱在懷裡,臉上寫滿了擔心。
“怎麼了,葉蒔,你怎麼了?”他不停地拍打著我的腦袋。
我被他一晃,更難受了,頭痛欲裂,記憶開始混亂,丟失的記憶開始一波一波地襲來,一震一震,我的臉色蒼白,出了一身冷汗。
舅舅也依靠著凱文走過來,他也露出了擔心的表情,卻不是因爲我的突然倒地的不解而擔心,而是瞭然,就像是這是我必須要經歷的痛苦一般。
突然,背後的黑暗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我忍著劇烈的疼痛,睜開雙眼。
趙隆文轉過身,露出了驚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