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數量太多了，我和沈姜沉默了，卻誰都沒走。葉蒔，你們先走。這話，我不是第一次聽了，第一次我聽了話，然後失去了舅舅。這一次，我不會照做，哪怕計黎再神通廣大，也殺不了這麼多的怪物。

我已經無法再忍受別人因我而死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樣的事，我不願再見到。

沈姜這次不再執拗於找密道了，因爲時間來不及，再者萬一找到的密道里又來一批怪物，我們三都要喪命在這裡了。

“葉蒔，我們快走。”

沈姜拉著我往原路走去，我用盡全力掙脫，他臉上盡是驚訝，內疚，還有自責，我感受到了他掙扎的內心，用忿恨地眼神回敬他。

“你惹出來的禍端，讓一個女人替你頂著，在我看來，沈家人還不如一個吳家人來的仗義。你要走，你就走吧，我不會走的。”

我脫下揹包，走到計黎的揹包前，翻找起來，她的包裡應該還有其他武器。

“你不想救你舅舅了嗎？”

沈姜有些動搖，試圖用最後的方法說服我跟他一起離開。只是我心意已決，我雖然只是一個經驗不足什麼也不會的大學生，甚至還是一個學渣，但我不會允許我做一個逃兵，放任一個女人捨命保我。

在包裡一陣倒騰，拿出一根鐵棒，竟然還有一把手槍。其他的東西我都用不上，比如雙節棍，我不是很理解，這種東西帶來有什麼用？又不是演出。還有九節鞭，我也不會用，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傷到自己了。

“我舅舅也不希望他的外甥只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遇到困難只知道躲。”

我左手拿著鐵棒，右手拿著手槍，走到計黎身後，做好了丟命的準備。

計黎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但我彷彿感受到了她眼神裡的情感起伏。怪物終於反應過來，不知是不是計黎的氣勢太過盛氣凌人，大部分的怪物都沒有動靜，三隻怪物附在牆上快速爬動，向我們兩人靠近。

我雖然做好了死在這裡的準備，但當怪物向我衝來，我還是嚇得不輕，手上拿著槍，無法控制的發抖，不知該怎麼開槍。索性扔了槍，用鐵棒揮舞。

怪物似乎也看得懂人心，它們似乎看出了我的虛張聲勢，三隻裡有兩隻都向我襲來。由於只有一隻奔向計黎，計黎消滅了它後馬上過來幫我解決了另一隻，可另一隻，計黎怎麼也沒來得及阻止。

眼看著越來越近的怪臉，我心下發虛，腿也開始發軟，忽然反應過來，一個閃身，怪物的爪子抓傷了我的左肩，原本已經開始好轉結痂的舊傷又被劃開。疼得我直飆淚，倒吸了幾口涼氣。

左手的鐵棒驀地被抽走，卻發現沈姜站到了我左邊，掛上了招牌式的沈姜痞笑。鐵棒在他手裡，突然彈出一大截刀身，我才明白，這並不是鐵棒，而是一柄隱藏的刀。

沒有咬到我的怪物在牆上一躍，重新飛向我這裡。

“你會用槍嗎？”

沈姜擋在我面前，雙手握刀，待怪物靠近，縱身一躍，一刀看下怪物的腦袋。計黎見沈姜也加入到戰鬥中，有沈姜在我身邊，也就不再分心來保護我，於是全身心投入到殺戮中。

“不會。”

我焦急萬分，我不會用槍，這不是拖後腿嘛。學著電視上的樣子，卻怎麼也掰動不了扳機。

門裡的怪物見了我們屠殺它們的同類，沒有害怕，不知是它們感受不到危險還是爲了給它們的同伴報仇，反而傾巢而出。

沈姜一把奪過我手裡的手槍，對著正向我飛來的怪物一槍斃命，纔將手槍扔還給我。

“看明白了嗎？”

我沒有答話，情況危急，我沒有那個心思跟沈姜一搭一唱。沈姜演示的操作方式很簡單，一看就會，我回憶著他的姿勢模仿，衝著一隻就是一槍，可惜，我不是神槍手，我還是新手上路，這槍打偏了。

沈姜一直注意著我的動作，這下見我失手，便一個擡步，錯身到我身邊，幫我解決了那隻怪物。

我看著沈姜，想到剛纔對他說的那些話，不禁有些後悔，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人家是爲了幫忙纔跟著來的，可我跟他說了什麼？貪生怕死，還給他看臉色。

沈姜不但沒有生氣，還留下來跟我們一起打怪，心下一陣感動，驟然恢復正色，儘量不再拖他們倆的後腿。

我的左肩被抓了一下，剛纔情況突然，讓我忘記了疼痛，此刻當我擡起手臂，才發現血流不止。

計黎白皙的臉上濺上幾道墨綠色的液體，沈姜也在不停地砍殺。我也只能忍痛繼續開槍。肩膀上的血液有些已經開始凝成血漬，流下來的血液浸透了那道傷口邊上的布料。

我突然想起，柏老爺子說過的話，只要被怪物抓傷或是咬傷一口，就會中詛咒，而這種詛咒在我身上一點用都沒有。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次在趙家，怪物也是抓傷了我纔不靠近我。那麼現在是不是還是同樣的後果呢？

爲了驗證這一點，我右手伸上左肩，咬牙將食指和中指扣進傷口裡，讓血流的更多。我整個臉都皺成一團，牙關緊閉，痛得我咬住下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血腥味加重，一隻怪物幾個攀爬，來到我邊上。計黎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衝我大叫。

“子彈只有六發。”

計黎破天荒的露出了恐慌的表情，我對準怪物，扣動扳機，空了，一二三，回憶起來，這是第七發，已經沒有子彈了。

沈姜被幾隻怪物纏著，無法過來我這邊，計黎同樣抽不開身。他們無心戀戰，擔心的看向我這裡，我的呼吸停了一拍。

奇蹟的一幕出現了，怪物在靠近我的瞬間，什麼也沒做，就離開跑向計黎那裡。

沈姜和計黎終於放下心，雖然奇怪，但此刻根本沒有時間好奇。

我猜測的不錯，我的血讓怪物不敢也不會靠近我，既然怪物不會靠近，我便跑到計黎的揹包邊上，找找看裡面有沒有子彈。

當我找到子彈，卻犯了難，我不會裝子彈。鼓搗了好一會兒，才裝好了子彈。

突然聽到背後又是一陣門開的聲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又來了一批怪物。卻發現石碑原來纔是真的密道，應該是沈姜和計黎在搏鬥的過程中，誤打誤撞碰到了機關。

“沈姜，你先進去。”

我衝著沈姜喊道，計黎是主力，她不能先走，而且她也不會先走。怪物不會攻擊我，我可以護著沈姜。

“你先進去。”沈姜百忙中喊了一句。

“怪物不會傷害我，你進去找開關關門。”

沈姜也看到了剛纔那一幕，而且直到現在都沒有怪物來騷擾我，他慢慢移動步子，將他手頭上的怪物引到密道，我拿著槍打向其他怪物。

解決完怪物，沈姜開始在門裡找起開關。轟轟，又是石碑移動的聲音。

“計黎，快進去，我殿後。”

計黎不扭捏，慢慢地移動，站在門口打怪。她額頭上全是汗，再厲害她也是人，想必已經體力透支了。

門已經關上一半了，我才跑向密道。平地上躺滿了怪物的屍體，經過圓形石板上的時候，我一個躍起，想從石棺中間過去。

卻聽到“嘎吱”一個小響動，石板中間一個黑色的東西浮起，我就這麼滾進了原本放置著東西的洞裡。

原來，這裡還有第五個棺材。在掉落的瞬間，我看到計黎一個閃身到平臺中間。我頭頂上一片黑暗，計黎慌張的神情消失在我眼前。

我心裡苦澀不堪，沒想到，最後沒有救出馮唐易，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我葉蒔二十年的人生就這麼結束了？

我還這麼年輕，我還沒談過戀愛，苦笑一聲，罷了，舅舅，路人甲，姥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