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長老早就料到,按照那背后之人的布局風格,凡事環環相扣,哪里會有孤立而成的陷阱,必然會有連續不斷的后手。
只不過云笙長老沒有料到,對方這一次的目標,竟然是祁震!
祁震自己沒有任何感覺,因為他終究只是煉氣境八階的修士,在他人的虛空定力之中,不僅身形被凝固無法動彈,連思考也停滯住了,就好像屬于他的時間是處于暫停一般。
而他背后拓張的空間,帶著一種詭異的緩慢,好似一個慢慢被吹脹的皮球,然后將祁震推開。
空間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這已經不能以世間尋常法力相提并論,即便是渾黑巨炮發射的電光,也不可能與虛空定力拓張的空間相比。
祁震的身形只被那奇異的空間所接觸到,然后整個人就被轟飛出幾百丈之外,一下子脫離了祁雨所凝固的空間之外。
“祁震!”云笙長老只來得及高喝一聲,一道竄出的身影就緊追祁震而去。
雖然只是劃過眼前的一瞬,云笙長老還是看見了那個人的面目,正是當初出現在天威谷的盧瑟。
云笙長老奮起法力,這個時候祁震可不能出什么意外,當她正欲追趕之時,另外一股強力襲來,竟然又是一陣虛空定力!
祁雨所凝固的空間,就好像在巖漿翻滾之中的小舟一般,被這股虛空定力一推,一下子平移了接近百丈的空間,來到了山坳之外,不受巖漿滾動的影響。
可惜就是這么一瞬間的遲疑,祁震和追逐他的盧瑟,都已經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云笙長老一回頭,便看見了凌空而立的數道身影。
為首一人看身材像是女子,身披玄黑大氅,臉上戴著青色鬼面,相貌猙獰,然而神識也無法穿透,讓人看不清真實面容。
鬼面女子身后,另外有四人,似乎也是女子,蒙面持劍,劍上法力吞吐不息,隨時準備動手的模樣。
而這個時候,祁雨緩緩將虛空定力收回,其余七宗門人各自環首觀望,發現自己身邊的情形陡然生變,然后抬頭看見鬼面女子,才發覺剛才身陷陷阱之中。
云笙長老抬頭看著天上五人,眉頭微皺,問道:“閣下何人?”
鬼面女子沒有回應,而是直接抬手直指祁雨。
地上七宗門人各自警戒,祁雨也不知對方何意,但內心深處仿佛有所觸動,但眼下情形卻不能讓自己有所分心。
云笙長老看了祁雨一眼,聯想起剛才被擊飛的祁震,內心升起一陣焦急,但隨之就被壓下。
然而當云笙長老還在思考怎樣擺脫眼前阻礙的時候,一道磅礴劍意橫掃而出,帶著凜然金光便朝著天上五人射去。
甫一脫離虛空定力的眾人,沒有多少人人留意到祁震的消失,在場三名煉神境修士雖然知道祁震被另外襲來的修士擊飛,眼下卻不是宣揚此事的時機。
不過還是被何茗察覺到了,祁震突然的消失,讓何茗立刻將矛頭指向了天上的鬼面女子,劍意之強,鬼面女子的玄黑大氅也被卷動不已。
劍意法力射至鬼面女子面前,紛紛被阻攔下來,何茗縱身一躍,一道更加強橫的力量被引動。
當初何茗作為天威谷比武的勝利者,張家又送了一把寶劍給她,劍名“初利”。
張廣野曾經給祁震展現了四柄神兵,分別是“淥水”、“問桃春”、“初利”以及“九州”,然而祁震所不知道的是,張廣野也同樣給何茗展現了這四柄劍,讓她選擇其中之一。
帶著初利劍離開天威谷前往蒼云劍宗的何茗,極少將此劍顯露于他人面前,而是將其與自身所修劍氣相合,在體內經脈之中溫養。
如今,這股初利劍氣,浩浩蕩蕩地張揚開來。
初利劍,正如其名,宛如混沌之中,窺見世界初開,鋒芒開辟無盡,足可破開空間。
鬼面女子直面如此凜冽劍意,虛空定力張開之后,竟然也凌空后退幾丈,初利劍氣卷襲,就連虛空定力所凝固的空間也有幾分動搖。
“真不愧是《九天御劍勢》的傳人!”云笙長老看見這幅場景后暗道。
“祁震在哪里?”何茗劍氣不斷,緊盯著鬼面女子喝問道。
初利劍氣固然鋒芒無盡,可是境界差距依然存在,凝固的空間雖然動搖,然而虛空定力的為繼卻絲毫不斷,鬼面女子依舊處于不敗之地。
不過當何茗提到祁震這個名字的時候,鬼面女子還是有一絲反應,像是微微抬頭看了看何茗一般,即便在外人根本無法透過鬼面看清這名女子的眼神。
“你想找他,跟著去便是了。”鬼面女子說了這么一句話,語調有些古怪,好似不是本來的聲音。同時也向著身后一指,然后一道神識傳給了何茗,好似有一條道路憑空出現,指著祁震所身處的方向。
接受到這道神識之后,何茗竟是沒有留下絲毫言辭,劍氣劍意頓時消失,立刻御劍飛行,化作一道金光離開。
好幾名蒼云劍宗的弟子紛紛出言勸阻,也想跟隨何茗離開,卻是被云笙長老所阻攔。
“你到底是什么人?”開口詢問的竟然是華光郁。
其實從鬼面女子言行細節之中,云笙長老也察覺到了一絲古怪,對鬼面女子的身份也有懷疑,只不過華光郁的反應似乎更加明顯,似乎對鬼面女子的身份有所了解一般。
鬼面女子當然沒有回答,而是輕輕一彈指,然后好似天下滴落的雨水一般,朝著華光郁便去。
煉神境修士的斗法非常玄妙,華光郁抬手張開五指,“水滴”便停在手前幾丈之外,好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墻壁所阻隔。
眼見這般情形,云笙長老也出手協助,一指立于胸前,隨之周圍云煙亂卷,化作龍形,朝著鬼面女子攻去。
這個時候,鬼面女子身后四人齊動,四人四劍同時綻放紫紅華彩,聯手化成一道紫紅色的光壁,擋住云煙龍形。
看見兩位煉神境修士也動手了,眾多七宗弟子也沒有繼續觀望,紛紛御使法器,頓時諸色光芒閃爍,一堆法術就撲向天上的鬼面女子。
鬼面女子翻掌一動,半空中的那“水滴”竟是倒退而回,然后化作一道波光水幕,籠罩周身。
眾多法術轟在波光水幕之上,只聽得連續炸響,好似連鬼面女子與她身后蒙面劍士的身形也炸裂了一般。
當混亂的法力與光影消散之后,眾人方才得見,半空中的鬼面女子和她身后之人皆消失不見,徒留一聲輕微的嘆息,若有若無地傳入眾人耳邊。
“這到底是什么人?”眾人各自內心都升起了這樣的疑惑。
然而似乎心有所感的云笙長老,卻看向華光郁和祁雨,她們似乎都對鬼面女子的來歷有所了解,但眼下不是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長老!祁震師弟他……不見了!是不是被那人捉走了?”這個時候,玄天宗的閔楠上前來問道。
云笙長老回頭道:“剛才陷阱引動的瞬間,祁震被一名煉神境散修所擊飛,何茗剛才已經去追了。”
“那我們也去跟著去!”閔楠趕緊說道。
“不!”云笙長老斬釘截鐵地說道:“眾人先回天威谷!”
閔楠卻有些焦急,祁震畢竟對他有恩,眼下眾人脫離了危險,總不可能就拋下祁震,更何況玄天宗所要找尋的先天至寶如今還在祁震身上。
“長老,可是這”
“沒有可是!”云笙長老其實內心比閔楠更加關切祁震,可是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眼下的情形,那鬼面女子分明了解盧瑟擊飛祁震的情況,她給何茗指路,也表現了她知道盧瑟可能要對祁震的舉動。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阻攔,從根本上就是為了祁震,至于鬼面女子最后的那一聲嘆息,別人或許不了解,但是華光郁或者祁雨,應該也能知曉一二。
想要救回祁震,就要從此處著手,但還是要先讓眾人回到天威谷,身處安全再說,祁震的事情,就算現在想追,也找不到方向。
有云笙長老的命令,眾人還是只能遵從。在離開之前,云笙長老同時也把那渾黑巨炮和剩下的湛藍寶珠帶走,雖然平臺周圍已經被地下巖漿炸得粉碎,可是這些法器卻沒有多少損壞。
距離天威谷只剩下五六十里的路程了,眾人加快速度,幸虧沒有再多的阻攔,入谷之后,云笙長老將谷中的防御禁制運轉到極致,這才有一絲安心。
在將那尊巨炮和寶珠安置在秘密的地方之后,云笙長老這才找到華光郁,兩人進行了一番秘密的談話
“華光郁長老,你認識那名鬼面女子吧?”
“不、我不認識。”華光郁神色已經恢復到平常的冷漠了。
“她最后那手化水為幕,與貴宗的‘水盈波幽’非常相似,你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嗎?”云笙長老追問道。
“形象類似的法術,仙道之中也不少見,我就是怕對方以這樣的手段,企圖離間我們七宗之間的團結。”華光郁沒有絲毫的承認。
“哦?那之前關于那門巨炮的事情,看來華光郁長老也是受到了對方的誤導了?”云笙長老饒有興致地詢問道。
華光郁臉色冷到極致,隨便應了一聲:“沒錯。”
“那好。”云笙長老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旋即說道:“我還害怕是華光郁長老的某位同門親友被哪位陰謀家所利用,如今長老既然否認,我也輕松多了。”
“你什么意思?”華光郁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動搖。
云笙長老終于露出一名玄天宗長老應有的無上威嚴,說道:“既然對方要與我玄天宗抗衡,那我們就不會有絲毫的客氣,一切與此事關聯之人,玄天宗會將其一個個消滅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