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來一份臭豆腐嗎?”
“想要啊……”
“一文錢一塊,便宜好吃,要不給您來一碗?”
“好啊……”
“那您稍後,我這就給您挑幾塊又香又酥的……”
“沒帶錢啊……”
白若蔓嚥了口哈喇子,眼睜睜看著賣臭豆腐的表情瞬間從和顏悅色變成了火冒三丈:“你沒帶錢你出來吃你耍老子呢?給我滾給我滾,別攪了老子的生意!”
白若蔓愁眉苦臉地瞪了這貪財小人冷冷一眼,又依依不捨地瞅了瞅滿鍋子香噴噴的臭豆腐,實在是挪不開腳步移開攤子,忙乎了一天,光服侍別人,自己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宮廷好菜就被趕出來了,眼下別說是最愛的臭豆腐,就是一碗白米飯,對於餓扁了的白若蔓來說,也是奢侈。
只恨兜裡沒錢,寸步難行(此“寸步難行”亦包括你站在小吃攤前,就算自己拼勁全力,人家又趕你,你也是沒辦法滾蛋的)。
“你的攤子,爺買下了!”
然而突然,一聲清朗天籟灌入耳畔,白若蔓扭頭,正見令狐玨那俊美非凡的側(cè)面,因爲(wèi)彼時是以救星的身份出現(xiàn),使得那清晰的輪廓更顯攝魂奪魄的英氣bi人,撩撥白若蔓心田一汪春水蕩啊蕩,差點就湊過去巴巴地傍著人家討銀子買臭豆腐吃了。
但是!士可殺不可辱,嗟來之食不可取,白若蔓很有骨氣地嚥下口水,腦袋一扭,頭也不回地走了。
令狐玨見狀,倍感失落和沒面子,遂衝著人家賣臭豆腐的遷怒道:“你得罪了我家饅頭,所以你這攤子朝廷沒收了!這銀子你也休想拿走,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正巴巴準(zhǔn)備接過太子爺手中老大一個元寶的豆腐攤老闆,當(dāng)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怎麼莫名其妙地自己就差點賺了大錢,又莫名其妙失了財源?理由還是因爲(wèi)得罪了饅頭!然而自己分明就是個做豆腐的,整天跟豆子打交道,關(guān)饅頭什麼鳥事兒?這下可好,唯一的家當(dāng)被朝廷沒收,空出大好的鬧市攤位,可叫旁邊那家賣饅頭的,幸災(zāi)樂禍得都合不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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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饅頭……饅頭……你走慢一點,等等我嘛!”
很多時候,令狐玨在白若蔓面前,都不知道“自信”兩個字該怎麼寫,別看這丫小巧玲瓏、羸弱女子一個,可力氣大的時候可以嚇?biāo)廊耍直热绠?dāng)下,都是用兩條腿走路的人,何以她腳下生風(fēng),不跑都比自己快,自己卻是如何使勁使喚雙腿都追不上她。
終於,這丫在路過太子府目不斜視繼續(xù)往前的時候,令狐玨怒了:“白蔓蔓你給我站住!你不是孤兒嗎?你都無家可歸了,你除了我太子府,還能上哪兒去?”
真是不識好歹,自己堂堂嶽國太子,爲(wèi)了她卡在車窗裡頭被人看笑話,還拋下馬車一路追著她跑得雙腿痠脹,她倒好,壓根不拿自己當(dāng)回事
兒,愛理不理還態(tài)度囂張,以爲(wèi)自己是軟柿子太子好欺負(fù)嗎?
當(dāng)即在白若蔓一瞬怔忪之下,三步兩步快速跑了過去,然後也不管她樂不樂意,一把將之扛上了肩膀,說到底,這丫頭力氣再大,終究拗不過自己一介男子漢蠻橫起來的力量,任她胡亂掙扎,叫得跟屠殺之前的母豬一般,也是不會放她下來的:“跟爺回府!”
“我不……你放我下來!”
“不放!你再亂動,小心我抱不住摔你一個狗吃屎!”
“摔死我算了,放我下來!”
“不放不放就不放!”
……
如是爭執(zhí)著,白若蔓已經(jīng)被令狐玨扛回了太子府,一進門,看見翹首以盼的餘無凌,就吩咐他趕緊關(guān)門落門閂,絕對不給白若蔓逃跑的機會。
餘無凌卻頗有些爲(wèi)難:“那鳳影公子回來的時候怎麼辦?”
“讓他翻牆!”令狐玨惡狠狠拋下這話,暗忖輕功絕頂如鳳影,就是太子府十面埋伏,他也絕對進得來,不是非要走大門的!
餘無凌聽此,方放心地派人鎖緊了大門。
令狐玨這纔將白若蔓狠狠摔在了草坪上。
白若蔓欲哭無淚,今天這屁股真是多災(zāi)多難,已經(jīng)是第二次被人像個沙包一樣丟在地上了!但是就算他令狐玨關(guān)門落鎖又怎樣?自己的輕功可不比師兄遜色,想出去照舊出得去,只是擡眸瞄了一眼令狐玨那氣鼓氣鼓的表情後,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了,天知道自己要真逃出去,萬一氣得他再也不找自己了,那自己可擱不下面子再厚顏無恥地回來。
所以在令狐玨氣喘吁吁地問自己:“你還逃嗎?”後,白若蔓老老實實地?fù)u了搖頭:“不逃了……”
令狐玨是扛著她的同時還要死死抱著她不讓她亂動才累得大汗淋漓,眼下看她終於是安分了,心裡的氣也消去一半,卻不扶她,任由她在草地上坐著,自己也乾脆一屁股坐了下去,表情微有些惴惴,卻又卸不去滿腔憤懣,冷冰冰地責(zé)問之:“那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爲(wèi)什麼無緣無故跟我生氣、寧願流浪也不肯跟我回太子府?”
白若蔓腦袋一偏別過臉去,撅嘴挑眉盡顯傲慢倔強之色,急得令狐玨愈發(fā)揪住她不放,伸手將她的腦袋強行掰過來正視自己:“爺問你話,你沒資格迴避。”
白若蔓翻了翻白眼:老孃不想回答,你丫休想知道!心中如此固執(zhí),嘴上憤憤然回之:“沒什麼。”
“你這個樣子,還敢說沒什麼?”令狐玨不信,“你平日裡雖然沒大沒小,卻從不會在我面前耍小xing子,今天是怎麼了?見到我就黑臉,我惹你了嗎?”
“就因爲(wèi)你沒惹我,我才生氣!”白若蔓一怒之下,說出了真話。
令狐玨一怔:“原來你這妮子欠惹?”
白若蔓火冒三丈:“你才欠惹!”一拳頭砸過去,竟被這廝靈巧避開:“不是欠惹,何以埋怨我沒惹你?”
“那在幾個時辰前的舞宴上,我被欺負(fù),你爲(wèi)什麼不站出來?”既然說了一半
,就幹錯全部說出來吧,白若蔓這般一問,雖然小臉紅紅、心跳快快,憋屈鬱悶的心情卻突然舒爽許多,就像陰霾被狂風(fēng)掃開,只等待陽光的射入一般。
而令狐玨顯然比她更委屈,厲聲狡辯,辯得還煞有介事、義薄雲(yún)天:“我哪有沒站出來啊?老狐貍要打你板子的時候,誰第一個說不的?”
“我不是指那個時候!”白若蔓冷眉倒豎、怒目燃火,恨聲咆哮卻欲言又止,“我是指……”
“指啥?”令狐玨最受不了這等話說一半就自個兒嚥下去的惡癖,害旁人被吊了胃口乾巴巴等在那裡得不到解脫,委實煎熬,“指啥?指啥指啥你倒是說呀!”
“就是那混球調(diào)戲我的時候!”白若蔓火了,噼裡啪啦說了個明白。
豈料因爲(wèi)自己語速過快,這廝竟然沒有聽清:“啥?你再說一遍!”
“不說了!”白若蔓被氣壞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心頭不爽告訴了他,他錘子的竟然還不珍惜機會,狠狠跺了跺腿腳,踩爛一片無辜小草。
“喂喂喂!白饅頭你撒潑歸撒潑,別破壞我府裡花草!”令狐玨忍不住教訓(xùn)之,不無心疼地伸手去撫慰那片爛草。
白若蔓見狀,怒氣不減反增,怨憤更是如驚濤駭浪掀起千層高——對花花草草倒是如此珍視,可自己在被令狐晟那混球輕薄的時候,這廝就坐在一旁,只顧跟鳳影眉來眼去,當(dāng)自己這頭的悲催遭遇不曾發(fā)生一般,冷漠無情、完全無視,虧他還當(dāng)自己是他太子府的人,好聽的就那一張破嘴,縱是後來自己將要被老狐貍杖責(zé)了,他才站出來又怎樣呢?他都不在乎自己被人家調(diào)戲的嗎?
鬱悶地在明安大街上晃盪了一個晚上,不就是因爲(wèi)他的無動於衷嘛!白若蔓這般一想,臉蛋禁不住紅若緋霞,貌似……貌似自己很是在意他是否在乎自己哦……這種念頭若是被師兄看透,豈不又要被他笑話自己對令狐玨芳心蕩漾了?不行啊不行,自己怎可以爲(wèi)此生氣呢?一個丫頭受欺負(fù),身爲(wèi)太子不是非要站出來主持正義纔對的嘛!自己如果爲(wèi)此生氣,不是看上他令狐玨了還有其他理由嗎?
絕不!絕不可能!自己咋會看上這廝的?這廝除了長得俊外,別無是處,自己若真愛上他,那就是自己的品位有問題!
所以,自己壓根就不該生氣!壓根就不該在乎他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他救自己也好,不救自己也好,自己都應(yīng)該看淡些,一如看淡蓉妃甚至小八爲(wèi)自己的求情一般!念及此……白若蔓憤然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可是……心底明明還是超級不爽快啊!
“饅頭,你去哪裡?”
“不要你管!”
“你剛纔到底說了什麼?我真的沒聽到,你就再說一遍嘛。”
“不想說了!你就當(dāng)我放屁好了。”
身後沒了動靜。
白若蔓心一死,加快腳步。
“其實四弟欺負(fù)你的時候,我是準(zhǔn)備幫你的……”豈料這廝在自己即將聽不見他說話的距離之外,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