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從實招來,本太子有的是時間和精力,立馬派人把我這座府邸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搜個遍!不信掘地三尺掘不出你的姦夫來!”
“太子爺……太子爺不要啊!”達奚箏終於感到害怕了,再也維持不了冷豔的神色,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太后她老人家早已走遠了,在把你請過來之前,所有的閒雜人等,我也已經幫太子爺清理乾淨了,箏妃有什麼委屈,但說無妨。”白若蔓知道自己說這句話的口氣,實在不像一個丫頭,但是,定定對視達奚箏的目光和一字字絕不含糊的吐字,希望她能從中讀出真摯。
白若蔓隱隱感覺:她不是那些個隨便亂搞的女人,她有她所謂的“姦夫”,也必然有她不可告人的隱情。
終於,達奚箏認命地癱坐在地,悽悽承認:“是……他叫濮陽木,是我青梅竹馬的……”
“果然有姦夫,你這個賤女人!”不待達奚箏一句話說完,令狐玨就耐不住火爆的性子,跳將起來,欲一腳狠躥過去方解恨。
幸虧白若蔓出手及時,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後頸將之重新拖回了椅子上,力道雖不大,但是用力極準,他就是想掙扎,也徒勞無用。
“太子爺淡定,這事兒極爲正常,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白若蔓雲淡風輕的安慰委實不太動聽,令狐玨果然非常不受用,“你一個小破丫頭,懂個屁啊!又不是你遇上這檔子事你當然有的是閒情逸致說風涼話,信不信爺給你頂綠帽子戴戴,看你戴得舒坦不舒坦?”
“太子爺給我戴綠帽子,前提也得是我愛上了你嘛!”白若蔓自我調侃的同時,不忘打趣令狐玨,“何況箏妃出牆,終也只能怪你自己,常年在外打仗,不顧家裡老小,讓成羣的姬妾獨守空房,是個人,都耐不住寂寞的……”
白若蔓說得風生水起,達奚箏卻幽幽然打斷了她的說教:“妾身不曾出牆,妾身也是迫不得已,妾身十七歲認識了太子爺嫁進了太子府,但是妾身七歲就認識了濮陽木並暗許了終生,說到橫刀奪愛,太子爺纔是我們二人之間最大的障礙!”
說到動情處,達奚箏不顧以下犯上之嫌,赫然將罪名拋給了令狐玨,氣得令狐玨暴跳如雷,若不是白若蔓按他按得緊,十個令狐玨都已經在怒火熊熊中自 焚了……
“我嫁給太子,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太后本意是爲了太子爺的好,希望他身邊多幾個家族勢力不可小覷的女子來相互扶持,然而太后卻不知,皇上早就捏住了我這枚身不由己的棋子,他明知我有相好,卻不顧我與我父的不從,獨斷下詔將我冊封爲太子側妃,並將奮起反抗的濮陽木打入了地牢,日日酷刑相待,逼我順他之意進入太子府,並監視太子爺的一舉一動……
“如果我不聽話,不定期提供情報,濮陽木就要遭受毒打,從我十七歲至今三年,濮陽木爲了我,在陰暗的地牢裡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我們抱著皇上答應我們、監察太子滿十年就放過我們遠走高飛的希望,可是,我沒日沒夜的膽戰心驚、濮陽木沒日沒夜的飽受凌辱,別說十年,就是三年,我們也已經承受不了了!
“所以一個月前,我妹妹達奚蘭憑她一身絕好的功夫,獨闖皇宮,救出了濮陽木,送到我這兒,調養傷病……”
“什麼!一個月前你就已經救回了你的姦夫?”令狐玨聽此,幾度壓制不了意外連連的打擊而勃然大怒,“那本太子這頂綠帽子,戴得也忒窩囊了吧?”豁然起身,在房內來回踱步了片刻,指著達奚箏的鼻子慍斥道,“你給我滾!帶著你的姦夫,馬上滾出我太子府,本太子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們!”
話說……令狐玨貌似還沒機會看上他側妃的姦夫一眼,就迫不及待地下逐客令了。
然令狐玨衝著達奚箏咆哮,達奚箏卻跪倒在地,對著令狐玨深深磕了一個響頭:“太子爺請不要趕走我們!不要趕走我們啊!”
她在坦白事實的時候,縱是悲楚難當,仍是竭力維持著敘述的平淡,此刻,卻掩飾不了滿腔的惶恐,慼慼懇求道:“皇上到現在還不知道救出濮陽木的人是我妹妹,更不知道濮陽木被她送到我這兒來了,皇上只知道濮陽木逃走了,而我還在竭力裝作仍舊受他控制的態度,就是爲了保護濮陽的安全!但是如果今天太子把我們趕出去,我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們這對狗男女,還真把我的地盤當成你們的避難所了不成?”令狐玨不滿的是:自己作爲當事人和受害者,卻是最後一個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令狐玨不滿的是:他們把自己當傻瓜一樣的耍玩,在自己看不見的背後還有心思嬉戲胡鬧,“那個什麼木?被我皇奶奶無意瞥見的,都能和你在花園裡玩得不亦樂乎,何須借我太子府做你們的避風港?何怕一出去就被亂棒打死?”
“太子爺有所不知,這三年來,濮陽都是被昭遠帝關押在常年不見日光的地牢內,三年不曾曬過太陽,他早已身患重病,大夫說了,若是接下來半年內他每日沐浴日照不足三個時辰,就性命堪危了!而且因爲他在牢內除了吸食蝙蝠、地鼠之血別無它物,養成了嗜血之癥,再不見光,就要變成黑夜裡的嗜血惡魔了!妾身求太子開恩,開恩饒了我們、救救我們吧!”
聽到這裡,白若蔓恍然大悟:“原來他竟已染上了嗜血之癥?那麼我那日在牀單上見到的血,必然不是你所言的經血,而是動物之血,是你拿來給他喝的?”
“不是我拿給他喝的,而是他自己下牀去抓來院中的鳥兒,被我看見強行奪下才會留了一灘的血……”達奚箏哭道,“我不可能再讓他吸食獸血活得不像個人,我每天都在房內準備許多點心,我要讓他重新過回正常人的生活!”
“那方纔太后所見,也只是你帶著他在花園裡曬太陽對不對?”
“是,太后說見著我們嬉戲
打鬧,其實……能和他像兒時那般嬉戲打鬧早已成了奢求,他是看到了樹上的喜鵲窩,想要抓喜鵲來吸血喝,我百般阻撓、他胡亂掙扎,是以在太后遙遙看來,就好似我在與太子胡鬧一般。”話及此,達奚箏嘆了口氣,又對著令狐玨深深磕了一個響頭,“箏兒愧對太子爺,太子爺要如何懲罰箏兒都可以,但只求太子爺不要趕走我們!等濮陽的傷勢好些了,等我們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必然不敢再逗留太子府勞煩太子爺,我們會滾得遠遠的,這輩子都不再出現,遠離朝廷、遠離紛爭,最重要的是,不能牽連父親捲入到昭遠帝對我們的斬盡殺絕中……”
提及達奚箏的父親達奚禾,白若蔓追問之:“對了,你的父親可是當朝大將軍,難道他也保不了你們嗎?”
達奚箏搖了搖頭:“我父不敢輕舉妄動,是因爲我被捏在昭遠帝手中,而我不敢造次放肆,是因爲濮陽木被囚在昭遠帝手中,如今他雖然得救,但我們的處境仍舊非常危險,而我又沒什麼本事,一人之力難敵千軍萬馬的追殺……”
白若蔓蹙眉輕嘆:“我實在沒想到,將軍之女竟然手無縛雞之力。”
達奚箏自嘲慘笑:“我自幼身體羸弱,遂不曾依照父親之願習得一身好武藝,倒是我那個妹妹,身手不凡,濮陽木也是承她之力才能獲救,只可惜這次強突出宮,她也受傷不輕,眼下已經藏匿深山療傷去了,但是她身份隱秘,自然容易躲藏,我卻時時活在昭遠帝暗線的監視之下,籠中之鳥想要逃脫談何容易?我又不能總是牽累蘭兒,她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包括幫我查出並換走箏雲軒的所有眼線,我今朝才能帶著濮陽到花園裡坐坐、陽光下曬曬。”
白若蔓聽此,不無擔慮:“你的意思是,在箏雲軒之外,還暗藏了昭遠帝監察太子的許多眼線?”
達奚箏頷首:“自然是的。”
“你可知都有誰?”
達奚箏搖頭:“眼線與眼線之間,除非是上級與下屬的關係,否則都是相互不認識的,爲免一人落網而全盤皆輸,昭遠帝是何等細膩的心思,豈能這般容易被你們看出?我蘭兒妹子,是下了狠手,將我軒內所有下人無論好壞盡數剷除,才解了我們的後顧之憂。”
白若蔓聽此,暗暗心驚:這達奚禾的長女雖沒什麼本事,但二女達奚蘭,於勇於謀,倒都有兩下子。
“但也因蘭兒剷除了箏雲軒所有的人,所以昭遠帝若是在三個月內接不到暗線的情報,就遲早會發現我已經開始不聽話了……”這是達奚箏一直在擔心的問題,“只是都快一個月了,濮陽的情況仍是未見好轉,除掉陰雨的天氣,我儘量每天都帶他出來多曬些太陽,所以纔有了今朝的疏忽,被太后發現……牽連了太子爺……”言至此,擡眸顫顫將獨自端坐在旁生悶氣緘默良久的令狐玨望了一望,遭來他冷冷瞪視:“你這賤女人,究竟出賣了我的什麼情報給那老狐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