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慕容冷眼旁觀,果然,他的直覺是對的。這個陸縣令想來跟山寨中的人,官匪勾結。
大火只集中在山寨那邊,山寨周圍的草木,萬慕容早就讓人準備了沙子,一旦有火勢往那邊去,就讓人把沙子倒上去。
慢慢地,萬慕容就讓所有他帶來的兵士,從山腳下慢慢的圍了上去,陸真則是被跟在他身邊的衙役抬到一處。
“大人,你快醒醒。”衙役在一邊按著陸真的人中,嘴里邊喚著陸真。
陸真就像剛才是一口氣上不來,這下才轉醒一般,他醒來后望著山寨,說著:“他們可是上去了?”
“嗯,大人,那三人會不會……”
“是我害了他們。”陸真心有戚戚然的說著:“要不是我,他們怎么會逗留在山寨中……”
大火燒的很大,燒的也很快。
霧氣雖濃,但是火光四起下,霧便散了。
萬慕容帶人上去的時候,那種炙熱感簡直就是撲面而來。
“大人,無人逃出。”周遭守著的兵士對萬慕容稟報著。
萬慕容點頭,說:“等這火燒的差不多了,我們就進去。但是不能大意,怕是有漏網之魚,會垂死掙扎。”
“是。”
一群人嚴陣以待,陸真卻覺得好笑,那么大的火,還會有什么漏網之魚。只是,換位思考了下,萬慕容的做法也是不容置否的。
畢竟,山寨中的人,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匪徒,小心謹慎總是沒錯的。
陸真卻想著,如果霓裳他們三人僥幸還活著,卻還在山寨中,他就拼了頭上烏紗不要,也要護下他們三人。
然而,一場大火燒到第二天凌晨才慢慢成煙。別說人了,就連一只耗子也沒有逃竄出來的。
“搜!”萬慕容一聲令下,一大隊的士兵就涌入已經成為焦炭的山寨中。
陸真想要跟著進去,卻被萬慕容差人攔住了。
“不知大人為何攔住下官?”陸真看向萬慕容。
萬慕容笑著說:“陸縣令,我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畢竟,這里曾經是窮兇極惡的山寨,怕會有幾條漏網之魚,你還是站在這里,以保安全。”
“那就多謝大人好意。”
“客氣了。”
萬慕容笑著看了一眼陸真,便把視線轉到山寨周圍。
“你們去搜下是否會有密道?”
“是。”
陸真聽到密道二字,心中又有了希望。
可是,很快就有兵士來稟報著:“報,密道中濃煙陣陣,還有一股子熱氣與火光,想來密道中也是著了火的。”
“是嗎?”萬慕容說:“那等火滅了,你們在去尋下,密道中是否有活口。”
“是。”
搜尋了那么一會兒,就有人喊著:“在這里,他們都在這里。”
萬慕容隨著聲音過去,一眼就看到好幾間屋子里面,躺在焦炭中的焦尸。
“大人,這些人想來是在睡夢中的時候,燒死的。”
“素來聽聞,這個寨子的寨主是個女人,你們可有看見一個女人?”萬慕容問。
“大人,在那一間。”有兵士引著萬慕容去了女寨主原先的房間去。
萬慕容看著屋子的布局,還有只能憑借著感覺,才能估摸著是床模樣上躺著的女焦尸,說著:“怎么可能呢,這么大的火,為何他們還睡的這么死沉?”
陸真見萬慕容一走,則是去了霓裳他們三人臨時收拾的屋子那邊。
三間屋子空蕩蕩的,沒有焦尸,沒有難聞的味道。
“陸縣令,你找到線索了嗎?”萬慕容帶著滿腹疑惑,一下子就尋到陸真,開口說著。
陸真一改剛才那心有戚戚然的樣子,說著:“線索?大人,現在你還要什么線索,整個山寨里面已經沒有活口了,不是嗎?”
“可我就是想不通,這個山寨里的人,他們如果都是被火燒死,為何口鼻中卻是干凈的?”
“大人,這你要去問仵作。我只是一個縣令,什么會知道這些事呢。”其實,陸真心中也是一個咯噔,他知道這個山寨里的人早就死了,口鼻處當然是干凈的。然而,讓他說出實情,他卻是不想的。這個萬慕容行事狠辣,如果心血來潮,說他與這些山匪勾結,或是隱瞞實情不報,那也夠他喝一壺的。
萬慕容見陸真答的死硬死硬,他便讓人把那些焦尸抬到了外頭,差人去找仵作。
然而,仵作還未到。山下的村民還有外省他鄉,聞訊而來的百姓,操著扁擔,斧頭,全都往山上來。
守山的士兵攔不住,也不能用武力鎮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百姓沖上了山寨,把那些焦尸挫骨揚灰。
一陣黑煙飛揚,萬慕容就算身居高位,但是他的命令也對這些只想報父母、兄弟、姐妹、子女仇的百姓無用。
陸真卻是松了一口氣,這些百姓直接把焦尸打的零散,就算仵作來了,也驗不出什么來。
憤怒、宣泄,紅色的眼睛,極端的敲打、砍殺。這些過后,化作一聲聲哽咽的淚水。
陸真無語望天,一場大雨悄無聲息地落下。
為了這一刻的哀戚,為了這一刻那故人去,活人只能緬懷而感傷。
萬慕容沒有因此收兵,他反而駐扎下來。
因為,除了寨中的焦尸,還有焦炭之下的金銀財寶。
一車車,一箱箱,一件件,都被抬了出來。
當然,山寨周圍都被萬慕容劃為禁止出入的區域。
一一清點過后,萬慕容就讓人裝車。
陸真這才稟報著:“大人,能否接濟下百姓?”
“接濟百姓?”萬慕容看向陸真,說著:“我倒忘了你,陸縣令。”
陸真不知道萬慕容這樣說的原因,所以,他沒有應答。
然而,萬慕容卻大聲說著:“白沙縣陸真陸縣令,秉性不端,恐有與山匪勾結之嫌疑。現我萬慕容萬侯爺,就此下令,撤去你陸真的官職。”
萬慕容身居侯爺之位,他可以到各個地方,對當地的官員進行彈劾。不但如此,現今的帝王更是賜予他,直接審判地方官的權力。這等于是帝王身前的一把刀,只要地方官惹了事端,刀時刻準備著揮下來。
陸真看向了萬慕容,說:“大人、侯爺,你無憑無據。”
“陸真,現在只摘你一人烏紗。如若本候想要徹查,你說,你手下的那些衙役,可能受的住?”
自古以來,審問嫌犯,都是先用刑,后面才接著審問。一旦回答不能讓上頭人滿意,那刑罰只會越來越重。
萬慕容的這句話讓陸真后腦勺發涼,是啊,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那些跟他一起共事的衙役。
陸真轉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衙役,接著就抬手拿下自己的烏紗,脫下自己的官袍。
“如此才是明智。”萬慕容贊賞地說著。
陸真看著不遠處的藍天白云,還有綠水青山,只覺得,活了這么久,做官也做了六七年,他從來都沒有這一日覺得松快。
一群站著的衙役,不動不說話,沒有求情沒有勸陸真三思。
陸真卻覺得如此也好,這樣才不會被牽連,也不會讓萬慕容捉到小辮子。
同樂客棧中,冥王看了一眼外面,發現了一頭小毛驢,就說著:“那外頭的小毛驢也是你的?”
“是的,我就只剩這一頭小毛驢了。”
“難道,你從白沙縣走到這邊,代步用的也是這只小毛驢?”冥王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陸真點頭,說著:“是的,在它前面系上一根胡蘿卜,它就能不知疲倦的走著。”
冥王還想繼續問,就被明玉看了一眼,冥王便住嘴了。
我便上前問著:“那你有什么打算嗎?”
“不知道,現在只想走到哪算哪?”陸真開口說著。
我瞬間呵呵噠了,莫非,他想牽著一只小毛驢,就這樣****的走著?!
明玉和冥王聽到這,也不說話,一個就去關門,一個去牽小毛驢。
陸真說:“不必麻煩,我只是住幾天。”
“沒事的,客棧后院寬敞的很,還有一個磨正正好缺了一只驢。”我開口說著。
陸真抬眼看向了我,說著:“你……”
“留下來吧,這客棧雖說生意一般,但是忙起來,人手也是不足的。”我還故意按著自己的胳膊,說著:“還有那磨,推起來可累了。你也知道,開客棧的,推磨是一件不想干,又不能不干的活,很多面還只能用磨磨出來。”
冥王在后院聽到這,對著明玉說著:“她干過推磨的活嗎?”好像都是他們干的,本來想買頭驢的,她偏不要,還說:“買驢還要買飼料,你們嫌累不推,我自己推得了。”結果,他們哪里舍得她受累,只能輪流來推磨。
明玉抬眼,說著:“你想讓陸真留下來嗎?”
冥王沉默了那么一會兒,說著:“她高興就好。”
于是,陸真在這一夜,沒有住在客房里面。反而住進了后院,與明玉,冥王擠一屋。屋子也寬敞,睡下三人也是綽綽有余的。
早上,后院的雞剛叫了第一聲,陸真就醒了。
可是,屋子里面只剩他。明玉和冥王早就起床了,床上的被子也是折疊好的。
外面傳來推磨的聲音,還有鍋碗碰撞聲。
陸真連忙穿好衣裳,就出去了。
正在廚房口忙活的我,一眼就聽見陸真出來的聲音,一探頭就看見陸真就站在那里。
“起來了,那就去洗漱下,鍋里還給你留了飯。”我朗聲說著。
陸真這才回神,剛才的他都不知道現在是哪里,昨晚是夢還是真實的。只是,他沒有多加迷茫,盡快地洗漱好,吃了鍋中留著的飯,就開始幫忙。
洗碗、端盤子、洗菜、切菜、燒火,他都做的很快,很適應。
本來要像一個陀螺忙著的我,瞬間輕松了。
然而,我卻發現了一件事,今天過來吃飯的,大部分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