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好似受了驚嚇一般,猛然擡起頭來,好似沒有聽到北燕帝再說些什麼,不過看著那怪異的騎裝,也明白了北燕帝的意思,有些氣虛的開口道:“這騎裝是宮內趕製的,臣妾也不知爲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陛下懷疑這是臣妾所爲?”
柔妃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眸子中染上幾分水霧,卻倔強的不肯落下:“陛下,若非是那日臣妾身子不適,穿上這騎裝的可是臣妾自己,難道臣妾要對自己下這般狠手!”
北燕帝冷哼一聲,氣氛一時間降到了冰點。
柔妃輕笑一聲:“如今陛下眼中怕是早就沒有臣妾了吧,臣妾的孩子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陛下卻不聞不問,反而質問臣妾是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你說什麼!”北燕帝不敢置信道,當即轉頭看向北流雲。
“確實還沒有十二弟的消息。”
就在這時,繼續在林中搜尋的西廠統領再次出現:“啓稟陛下,奴才在林中找到了十二皇子的屍體。”
“你說什麼!”在場的人紛紛驚愕不已,北燕帝越過他直接走向身後的擔架,上面躺著的正是已絕了氣息的十二皇子北流亮。
楚洛衣也蹙起了眉頭,事情似乎越來越撲朔迷離,這一切到底是誰動的手。
北流雲明明已經救下了他,趕來的侍衛也已經到了,爲什麼張揚跋扈,不學無術的十二皇子依然死了。
柔妃看著躺在架子上的兒子,整個人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楚洛衣的目光落在北流雲身上,最終搖了搖頭,若是他爲了消除禍患,殺人滅口,大可以在北流亮遇刺時就將人一併殺掉。
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皇后麼?
楚洛衣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這件事看起來始終是皇后受益最大,無論是自己,北流海,北流雲還是柔妃,均是九死一生,損傷不小,唯有皇后一脈,在這次事件中,似乎沒有受到一點波及。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皇后把控的一手好戲,試圖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看著面前紛紛攘攘的場景,楚洛衣一點點平復著紛亂的心,目光掃過臉色蒼白,昏迷過去的柔妃,又看了看臉色複雜的皇后,一點點理順著思緒。
目光落在一旁的寶藍色騎裝上,蹙起了眉頭,柔妃小日子突來,到底是一個巧合,還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如果是一個巧合,那麼兇手大抵就是皇后,真正的目的則是除掉這些有權勢的皇子,本想要順帶除掉柔妃,卻不想自己陰差陽錯的穿上這身騎裝,被捲了進來。只是如果是皇后,這樣做未免有些太過愚蠢,所有的皇子均是受傷頗重,只有太子安然無恙,實在不得不說飽受懷疑。
若是精心設計,那麼便是柔妃精心操控的林子裡的這場殺戮。只是若真是柔妃操控,林中侍衛遍佈,她又怎麼會把自己兒子的命搭在其中,要知道,一旦沒了皇子,即便是除掉了所有皇子,柔妃日後再怎樣爭權奪勢,也終將毫無意義。
楚洛衣揉了揉太陽穴,因爲失血過多,眼前有些發黑,想要喚小六子,這才發現竟然沒有瞧見一個洛月宮的宮人,心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尖細的指甲在掌心印出一道道血色的月牙。
撐著身子,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面前的進展。
鴛鴦等丫鬟已經將柔妃扶至一旁,北燕帝臉色難看的看著躺在架子上十二皇子的屍體,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若非是因爲近來已經不近女色,身子好轉了些,怕是也要被氣暈了過去。
相比於文韜武略神勇無比的其它皇子,北流亮可能是最蠢笨跋扈的一個,可是縱然如此,比起那些智慧權勢甚至勝過自己,時時算計著自己性命和權勢的兒子,北燕帝也許真的會更偏愛一些這個沒有頭腦只知道爭勇鬥狠,橫行無忌的兒子。
太陽一點點升至正中,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事情依然沒有什麼結論。
柔妃一點點轉醒過來,站在十二皇子的屍體旁,無論怎樣隱忍,淚水終究是奪眶而出:“亮亮...亮亮...”
楚洛衣一直注意著柔妃的神色,卻始終沒有瞧見絲毫端倪,那從眼底而出的悲痛,倒不像是在演戲。
想要讓小六子找尚宮局的木棉去查探一番柔妃的這件騎裝,看看在趕製過程中都經過哪些司局之手,中間可有什麼異常。
便起身對北燕帝開口道:“陛下,妾身先行回去洗漱一番,再過來。”
北燕帝看著狼狽不已的楚洛衣頷首道:“你先去吧。”
隨即,北燕帝讓北流雲也回去休息,自己則是開始命人仔細盤查各個環節。
蝶舞看著楚洛衣離開,從地上爬了起來,追了過去。
楚洛衣看著面前攔住自己的女子,神色不變,只想著快些趕回去查探小六子等人。
自己歸來,洛月宮的宮人遲遲沒有露面,怕是真的出事了纔對。
“我告訴你,若是北流海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要將你們這對狗男女告訴給陛下,讓你們給海哥哥陪葬!”蝶舞張著雙手,攔著楚洛衣的去路,像是赴死的蝴蝶。
“好。”
楚洛衣沙啞著嗓子開口,淡淡的一個字裡含著說不出的苦楚。
蝶舞紅著眼,透過淚珠模糊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撒開腿跑開。
拖著沉重的步子,滿身的疲憊,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營帳。
掀開簾子,營帳裡空無一人,顫抖著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茶水是涼的。
再次掀開簾子走了出去,轉而走向小六子等人所在的帳篷。
站在厚實的簾子外,楚洛衣伸出的手忽然頓住了,遲遲沒有動作,就那麼站在門前,神色僵硬。
聞著那濃重的血腥氣,顫抖著的手終究是一點點掀開了帳篷的簾子。
風吹過,鋪天蓋地的血腥氣好似一個屠宰廠,又似一片血色的海洋,依稀能看見那鮮紅的翻滾的血色的海浪,上面漂浮著一隻只斷臂殘肢,還有瞪著雙眼的屍體。
放眼看去,遍地盡是一個個血色的人,衣衫破爛狼狽不堪,從傷口處流出的血水,匯聚在一起,染紅了地上的毛毯。
從這些橫七豎八的,不知是活著的還是死著的人身上邁過,一一掃過那些熟悉的臉,臉上滾落下一滴冰涼的淚珠。
‘噠’一聲,冰涼冰涼的淚珠,卻好似化作一團滾燙的火焰,炸裂在這寂靜的空氣裡。
又向前走了幾步,腳踝卻被一隻染滿了血的手抓住,低頭看去,隱約可以看出那滿嘴吐著血泡的人正是小六子。
蹲下身,將小六子抱在懷裡,看著那有些渙散的眼,哽咽道:“活下去。”
小六子的嘴角費力的勾起一抹淺笑,楚洛衣的臉輕輕貼在他的臉頰上,感受著他的溫度,小六子輕聲道:“皇后..”
楚洛衣目光中閃過一抹殺意,站起身來,掀開門簾走了出去,重新返回校場,這個時候,除了北燕帝,沒人能叫動那麼多的御醫和藥童前來爲一羣奴才診治。
穿行過一衆喧擾的人羣,楚洛衣直接跪在了北燕帝面前。
“洛洛這是怎麼了?”
“請陛下派人救治洛月宮的奴才。”楚洛衣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內心深處那波濤的恨意到底有多深。
楚洛衣深深的叩了個頭,染著血跡的額頭觸及地面,莊重而虔誠。
北燕帝將她扶起:“快起來,這件事是朕思慮不周了。”
“若非陛下慷慨救治,這些宮人怕是隻能等死,陛下又何出此言?”楚洛衣的情緒不高。
可笑身在帝王家,明知是這個男人放縱小六子他們纔會有得如此下場,可恨偏生還要來懇求他才能救得他們一命!
楚洛衣這次沒有一道回去,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神情木然。
皇后一直心神不安,對上這雙空洞的眸子,更是心頭一震,眼下看似她得利最大,只是說不出怎麼,心頭始終七上八下,更是擔心北燕帝對自己產生疑心。
一雙黑眸,帶著點點紅色血絲,卻麻木的沒有焦距,好似在看皇后,可總覺得目光又沒有落在她身上,讓人不由得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皇后收回目光,眼中也閃過一抹冷意,想不到這楚洛衣真是命大,北流海和北流雲都傷成這個樣子,她竟然還活著!
柔妃的目光也看向皇后,臉色慘白,卻好似一直在隱忍著什麼,恨意說不出的濃烈?
楚洛衣走向北流亮的屍體,細細打量著,開始分析起利弊。
最終,卻再次想到一個人,王直。
因爲這一場惡戰,看似是皇后取勝,可是實則皇后也飽受北燕帝懷疑,除非她打算破釜沉舟,否則聰明一點至少該讓北流葉也裝一裝受到襲擊的樣子。
如果是皇后和王直合作,王直最後反而將皇后算計在內,所有皇族之人元氣大傷,對於王直來說不僅沒有任何損失,反而是大有好處。
楚洛衣的腦中再次閃過柔妃當日訴說不能參加圍獵的情景,最初她是將這騎裝退讓給皇后的,想讓皇后代她參與,卻遭拒絕。還是說柔妃想要設計的是皇后,最終卻因爲北燕帝的一句話將自己捲入其中,而十二皇子的死則是另外的陰謀。
各種片段和想法在腦中變幻個不停,幾乎要撐爆了楚洛衣的腦子。
北流雲站在北流海一處,靜靜的看著那道削瘦的背影,任由風雨吹打著她的髮絲,看著她在風中搖曳,那的筆直的脊背讓人心酸。
洛洛,要何時,才能想擁抱的時候就擁抱,想親吻的時候就親吻,才能不是這樣默默站在你身後,才能不是看著你一次又一次冷了心,冷了情,才能告訴你,我愛你,深愛著你,如此的愛著你。
北流雲收回目光,看向始終緊閉著眼的北流海,心中輕道,在不能擁抱的時候,只能各自堅強。
而就在衆人各自忙亂之時,皇后走到北流海身邊,對著守在一旁的御醫開口詢問道:“海兒的傷勢怎麼樣?”
蝶舞謹慎的提防著皇后,也顧不得什麼尊卑。
“回稟皇后娘娘,四殿下的傷勢極重,臣等已經盡力救治,若是三日內醒不來,怕是...怕是就回天無力了。”
聽著御醫的話,蝶舞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輕輕晃動著北流海的身體:“北流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若是你討厭我,以後我再也不纏著你了,可是求你不要死。”
皇后掃過蝶舞的小臉,對她輕道:“蝶舞,關於四殿下,本宮有些話想要同你說。”
蝶舞本是猶豫不決,一見同北流海有關,終究是跟著皇后去了一旁,小臉因爲淚水被風吹的有些通紅。
“本宮聽聞昨日你一直同洛妃在一起?”皇后屏退了衆人。
蝶舞擡眸看向神態祥和的皇后,沒有急著作答:“皇后娘娘不是說是有關四殿下的話要同我說麼?”
皇后一笑開口道:“確實是同四殿下有關,眼見四殿下性命垂危,本宮心中掛念,想起國丈府裡一隻千年雪蛤,也許可以救得四殿下的性命。”
蝶舞的一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皇后娘娘沒有騙我?”
“本宮怎麼會騙你,只是你現在可否告訴本宮昨日夜裡你是否一直同洛妃在一起?又或者,有沒有瞧見她同什麼人在一起?”皇后的眼中閃過一抹光彩。
蝶舞腦海中不自主的回想起那兩具赤,裸著的身體環抱在一起的情景,點了點頭。
“你看見了什麼?”皇后追問道。
“我看見九殿下同洛妃娘娘光著身子在一起。”蝶舞試探著開口道。
皇后的一直愁眉緊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待到今日事了,本宮便將這雪蛤送到你手上,只是稍後若是陛下問起,你不要忘了要如實回答..”
“皇后娘娘說話算話?”蝶舞的眼中閃爍著光彩,千年雪蛤,倒是確實有救下海哥哥的可能。
“這是自然。”
得到皇后的承諾後,蝶舞回到了北流海身邊,眼中燃起一抹希望,心中輕道:海哥哥,你說,我該不該把洛妃同九殿下的事告訴給陛下。
另一處,幾名仵作仔細檢查著北流亮的屍首,約過了半個時辰後,仵作對北燕帝開口道:“回稟陛下,十二皇子身體並無任何異樣,確實是死於刺殺。”
“有什麼發現?”北燕帝的聲音十分疲憊。
仵作恭敬的遞上一顆黃豆大小的珍珠道:“這是在十二皇子鞋子邊的縫隙裡發現的,只是十二皇子身上並沒有這種珍珠,周圍的侍衛和奴才身上也更不會有,倒是有些蹊蹺。”
北燕帝手中把玩著珍珠,開口道:“立刻傳詔王福貴,讓他徹查內務府記錄,看看這顆珠子的出處,都有何人得到了分發。”
王公公即刻吩咐下去,北燕帝坐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臉色難看。
朝中衆臣也是亂作一團,有人歡喜有人愁,這一場圍獵,北燕皇室損失慘重,無疑成了最大的笑柄。
喝了些茶水後,北燕帝的目光落在了守在北流海身邊的蝶舞身上,果然開口詢問道:“昨日你一直都在林中?”
皇后柔妃以及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蝶舞身上,知道這是針對北流雲和楚洛衣一事進行詢問。
此前兩人私通的傳聞傳的沸沸揚揚的,想必北燕帝是要在衆人面前進行取證。
“是。”
蝶舞的聲音有些無精打采,擡頭看向楚洛衣眼中的怨恨清晰可見。
“那你昨日一直同洛妃在一起?”北燕帝的話一問出,無數雙眼睛落在了蝶舞身上。
蝶舞站在衆人的目光之中,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熱的視線,好似現在的她就是一塊肥肉,人人都等著早些將她吃入腹中,那些含著各種慾望的視線,滾燙的,或爲情,或爲權,或爲生存,無一例外的都緊緊的盯著她。
北流雲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緊張不已,開始悔恨自己爲何沒有直接殺掉她。
皇后的目光灼灼,一雙眸子仿若寶石,綻放著難以忽視的光。
蒼白著臉色的柔妃也微微擡起了頭,縱然沒有從傷痛中走出,卻也關注著事情的進展。
連帶著一衆圍觀的大臣,也各自盤算著心思,期盼著從蝶舞的最終能說出不同的答案。
蝶舞的目光落在楚洛衣身上,對上那雙漆黑的,不見一絲慌亂的眸子,終於緩緩開口:“回稟陛下,正是如此,昨夜臣女遇見洛妃娘娘遭到刺殺,性命垂危,便偷襲了幾個侍衛,拉著洛妃娘娘一路奔走,不想踩空之後,一同摔入了洞穴,一直到今早爹發現我們。”
北流雲捏著匕首的手緩緩鬆開,繃直的身體也漸漸鬆懈下來,皇后的雙眸瞪的極大,因爲隱忍著巨大的憤怒,雙眸有些凸起,看起來格外猙獰。
皇后重重喘了口氣,憤恨的看著蝶舞,心頭說不出的慌亂,總覺得要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一般。
北燕帝點點頭,看向北棠妖道:“雲兒昨夜情況如何?爲何一直到天色大亮纔回來?”
北流雲垂眸解釋道:“兒臣昨夜始終同四哥一道,後來遭遇刺殺一同禦敵,敵強我弱,四哥掩護兒臣突出從圍,前來向父皇求助。”
北燕帝點點頭,楚洛衣也沒有去看他的神色,眼下沒有確鑿的證據,北燕帝是不會發作的,畢竟若是真的坐實了自己同北流雲通姦的證據,再受一次天下人恥笑的還是帝王自己。
更何況,若是真的處置了自己,只怕北燕帝也會憂心龍陽不舉一事被泄露出去。
蝶舞見此再次開口道:“啓奏陛下,剛剛皇后娘娘同臣女提及,國丈府中有一隻千年雪蛤,願意拿出爲四殿下醫治。”
香江王站在一旁不贊同的皺了皺眉頭,卻也知情不由己,嘆息一聲,終是沒有開口。
皇后聞言,臉都綠了起來,面對北燕帝的目光,終究是笑道:“臣妾正有此意,已經派人去取了,還望海兒能早日康復。”
北燕帝重重的嗯了一聲,卻沒有給皇后什麼好臉色。
蝶舞起身後,回到北流海身邊,看著依舊是昏睡不醒的人,笑著流下一串串眼淚。
北流海,你用性命來守護她,我怎麼捨得讓你功虧一簣,是不是如果此刻你醒著,也會冷著臉告訴我,要證她清白。
春日的暖風,吹起了女子大紅的紗裙,霓裳輕舞,遮住了山頭的紅日,透過薄紗,看到遠山跌宕,天際蒼茫,北流海,你把我從廟宇殿堂,帶到這寬廣的世界,我緊跟著你的腳步,你卻始終不肯回頭。
等了許久,皇后臉色不善的將國丈府送來的千年雪蛤呈給了御醫,一羣花白著鬍子的御醫紛紛開始商討新的治療方法,將雪蛤入藥,企圖能給北流海留下一線生機。
夕陽西下,又是一日,就在這奔波忙碌之中過去,每個人都疲倦著,因著這些應接不暇,或好或壞的事。
“怎麼樣?海兒的情況如何?”北燕帝眼見著雪蛤入藥後,再次詢問了北流海的情況,若是在一日之內,痛失兩子,這對於再不會有孩子的北燕帝來說,實在是一大痛事。
“四殿下的情況稍有好轉,只是是否會醒來,就要看四殿下的造化了,臣等只能說是盡人事,聽天命..”
御醫的話說的顫顫巍巍,卻也是誠懇。
楚洛衣掃過那依舊昏迷不醒的男人,輕嘆了口氣,所能做的,終究是祈禱著他醒來。
太監副總管王福貴尚未趕來,北燕帝便發話讓衆人各自散去,這對於奔波了兩天,飢腸轆轆的楚洛衣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更何況此處虎狼環視,敵我難分,能避開衆人,有所喘息也是好的。
回到營帳直接去探望了小六子等人,營帳裡已經被收拾乾淨,洛月宮的宮人也紛紛得到了治理,染滿血跡的地面不知被沖刷了多少遍,換上了新的毛毯,卻依舊難掩那份消弭在空氣裡的慘烈崽。
外院宮人的傷勢要輕一些,能爬的起來的,便在幫襯著打點諸事,至於內院的親信,同楚洛衣愈是親密的,傷勢便愈重。
坐在牀邊,看著昏睡著的小六子,神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