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突然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少爺,方纔老爺來了信。”管家雙手奉上一個信封,鄭周祿面無表情地接過來:“父親還說什麼了?” 在他拆信的空檔,管家回答道:“老爺只說了讓少爺您加緊動作,別的就沒有了。” 聞言,鄭周祿暫時將信收好,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應聲退下。待房門關上後,他整一個人都無力躺倒在椅子上,望著手邊信件的眼神複雜。我與你之間,除了上下級關係,就不能多一些父親對孩子的關愛? 屋頂上,童話扯住帝拂歌的袖子心驚膽戰:“還好溜得快。” 後者環顧了下黑暗的四周,轉頭對她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說罷,單手摟著童話就躍下屋檐。 下邱城不缺富商大賈,同樣也不乏紙醉金迷的銷金窟。淫靡的歡笑聲源源不斷地從楊柳街中傳出來,遠遠的傳到十幾裡開外。 據說,每天流進楊柳街的金銀便是數不勝數,只要那些達官顯貴施捨一點,丟下一顆金錠子,就足夠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裝飾華麗的酒肆茶館,出現在視界裡。她跟著帝拂歌往裡走,兩邊漸漸出現了與衆不同的門店。 高高垂下的五彩綢緞隨風拂動,邊上懸掛著大紅燈籠,幾盞幾盞的串連在一起。樓上倚著欄桿的幾個女子正揮舞著手中繡帕,嬌笑聲不絕於耳。“哎呀,這位客官,裡邊請啊~” “哎呦!這小公子可真是俊俏得很!進來坐坐啊~” “不要害羞嘛~” “來嘛公子~” 嬌媚的聲音激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用他解釋她也知道了現在他們身處何地——傳說中的花街…… 這樣一想,她頓感毛骨悚然:我靠,他帶我來這地方幹嘛?花街花街欸! “你還要磨磨蹭蹭到什麼時候?”前方,帝拂歌轉過身來望著她。童話嚇得一個激靈:“……哦……那個我跟著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先走?”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對方甚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腦子裡一天到晚想是什麼?”說罷,他恨鐵不成鋼地走進了一家青樓的角門,輕車熟路地拉著她的手上樓。 “!!!”童話震驚語結。“喂喂喂,不要這麼隨便進人家後院!” 她粗糙地打量了下這個院子,發現還真是大得出奇!沒等她感嘆一番,她就被拉進一間房間。 “屬下見過主子!” 童話:“……”好吧,是她想多了。看這陣勢,這家青樓是他帝拂歌的產業了。 男子單膝跪地拱手。帝拂歌只隨意看他一眼就繞過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手上翻看著擺好的賬簿:“近幾日情況怎麼樣?” “繡閣近半個月來的
狀況還算不錯,已經在下邱扎穩了腳跟。”男子恭敬回答,隨後好奇問了句:“不知主子何以……” “不該問的不要多問。”他打斷下屬的話,兩手一闔賬本,說道:“行了,暫且沒你什麼事兒了,先下去吧。” 男子應聲退下,順帶關上了門。 童話暗自撇了撇嘴坐下:“是你的店你怎麼不早說?還以爲你……” “……”對方無奈扶額,“好了不要鬧了,說正事。” “嗯,你說。”童話一秒變正經。 “你可還記得張家舊宅裡出現過的幻象?” 聞言,童話眉頭一挑:“你也碰見了?” “一開始我也沒察覺出什麼出來,直到在那幻境裡看到了與鄭周祿身形神似之人。方纔在張蔭府邸看到鄭周祿時,兩人身形最終對上了號。” 聽他這麼一說,童話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張畫面,順著他的話將其串聯起來:“所以你纔會懷疑到鄭周祿的頭上。”對了,一切都串起來了! “朝廷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於是派鄭周祿先來拿張家開刀,想要一舉滅掉張家,並且將其財產轉移到官府名下。只是沒想到最後事與願違,張蔭最終還是獨自撐起了張氏一族。” “鄭周祿不可能因此就半途而廢,畢竟這是關乎他仕途的關鍵!所以必定會再次對張蔭暗中下手。而他書信給張蔭不過就是一個幌子罷了,恐怕真正的目的是要殺人滅口。” “可是他爲什麼沒對張蔭下手?”她問。 “或許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而現今張家舊宅之事,正是扳倒張蔭的一手好棋,鄭周祿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說罷,他看向她:“這件事關乎息國內部動亂,官與商的糾紛,皇室與商賈的戰爭,你確定要繼續下去麼?” “我不知道你們這兒的政治鬥爭,也不關心,更不想理解。我只知道,許棠華的事情,我管定了!” “既如此,那就依你的意思辦吧。”他轉而變化了語氣,“不過……”他好好整以暇地抱臂望她,似笑非笑,“只怕你的賬單上要多加幾筆了。” “……”童話暗自咒罵他一毛不拔,臉上卻欣喜一笑,“沒事沒事,不就是錢嘛,加就加嘍~”錢財乃身外之物,她不心疼的。童話如是自我安慰。 “房間在隔壁,你先休息去吧。”帝拂歌復又拿起桌上賬本看起來,眼皮擡也不擡。 聞言童話只能先退了出去。 洗漱過後她懶懶地趴在牀上,不一會兒就眼皮上下打架,片刻之後便傳來一陣平穩的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男人腳步略顯遲疑,隨後沒幾步走到牀邊坐下,一雙眼眸宛若星辰。 他擡手撩開遮擋住她眼睛的頭髮往後一撥,對方白皙的面龐展露在眼前。淺淡的呼吸聲飄進他
的耳朵,男人只得無奈笑笑,擡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其實不用負債償還的,笨蛋!” 他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她毫無防備地睡顏,片刻後,除去身上外衫,兩三下把人攏到懷裡,闔眼睡去。 熙熙攘攘的街上,一個老伯推著一攤貨物走過,嘴裡吆喝著:“來,看一看嘞,看一看嘞……”街邊酒肆在外搭著棚子,幾個吃酒的人與他說笑幾聲,隨後又開始一番沒營養的議論。 “聽說近來邪門得很啊,好些個有錢人都一夜之間傾家蕩產了,家財都被一個叫‘繡閣’的青樓收進囊中了。” “可不是嘛!我聽聞城東李員外都到了賣妻子孩兒的地步了!也不知道那繡閣的老闆是怎麼辦到的。” “還有張家的那位,”說話的人左右四顧了一會兒,神秘兮兮地傾身小聲說道,“我舅舅家鄰居的小子前日打聽到,張家近來也在繡閣老闆那兒吃了苦頭。” “嚇,你這消息真是靈通!” “不過說句實在的,一下子吞了這麼多富人的產業,繡閣老闆撐得過來麼?別到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人打斷說道。 “嗐,你管那麼多作甚?左右這個倒了還有那個站起來,都不關我們平頭百姓什麼事兒。” “哈哈,這話在理在理!” 一羣人圍成一桌說笑著,毫不忌諱地談天說地。轉眼間又換了話題。“說來也奇怪,你們發現沒有,原本夜裡常聽到城外傳來的嚎叫聲,這幾日倒是消停下去了。幾天過去也沒見你有什麼異樣。” 衆人的興趣一下子就被挑起來:“說起這個事兒,真真是奇了!你們知道我鄰居那老錢,之前喝多了癱倒在城門口,嚇!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突然就聽到城牆外頭飄進來一陣哭聲,像嬰兒一般叫著,把他嚇得驚坐起來,當下就跑回了家。我聽到動靜開門一看!好傢伙,那人都嚇尿褲子了!哈哈!” 衆人都笑起來,不過笑聲過後有人問:“該不會是真見鬼了吧?” “鬼神之事,誰說得準?他說得跟真事兒一樣,我們纔信了。後來我們到城外一看,發現哪兒荒廢著個宅子,看樣子卻是個大戶人家。” “說到城外的大戶人家,似乎沒有再比張家舊宅更壯觀的了。” “喲,可不就是張家麼!”那漢子猛地一拍大腿叫起來,下一秒就發現自己失言,驚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旁邊突然竄出來一羣持著刀槍棍棒的人將他抓了去。 隨後那人只隨意說了幾句與張家無關的話,接著逃似的走了。 酒肆裡剩下的人都面露不屑:“瞧他膽小那樣!哈哈哈!” …… 且說那人匆忙逃離酒肆之後,卻在一座宅院的角門停下來,擡手叩門,壓低嗓音叫道:“喂!快給我開個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