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要從頭說起。 她剛昏迷過去就感受到空氣中飄蕩著另一個意識,憂傷之感從中滿溢出來。於是她靈機一動,張開靈識進入到那個靈體的意識當中…… 剎那,記憶潮水般涌現…… “那是個還算不錯的早上。眼尚未睜開,耳邊就傳來清脆的鳥鳴。 ‘夫人!今兒是個好天氣呢!’侍女掀開簾子走進來,一如往常地服侍我穿衣洗漱。 侍女一邊給我披上外衫,一邊說:‘如今呀,夫人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也不知道姑爺什麼時候回來。’我笑了笑:‘南陳路途遙遠,老爺回來的話,還要些日子呢我!傻丫頭!’‘呵呵’‘哈,夫人,這是給小少爺準備衣裳麼?真好看!’侍女拿著我還沒做好的小衣服,興高采烈地舉到眼前,‘夫人真是心靈手巧,不知道比那些趾高氣昂的妾室夫人好多少倍!真不知道老爺爲什麼那麼喜歡那些女子!’我一聽,不悅地用眼神警告她:‘這些話是你該說的麼?老爺的事情,不是我們可以多嘴的!隔牆有耳知道麼?’‘奴婢知罪,夫人饒過奴婢這次吧?’她撲通一聲跪下,擡著一雙淚眼望著我,我心裡一軟,伸手將人扶起來:‘好了好了,下不爲例,你記著就好了。’‘嗯!’洗漱過後,就聽見下人傳來話說老夫人讓我過去一趟,於是侍女將我扶起來:‘這個時辰,也該給老夫人請安了。’我嗯了一聲,回頭對下人吩咐:“早膳就不必擺了,我在老夫人那裡用膳便可。’早間的太陽光甚是刺眼,我不由得瞇起了眼睛。目光下移時,院子池塘裡盛開的蓮已張開了花瓣,水盈盈的沾著露水,陽光照射下來則發出點點亮光。‘府裡園子裡的風光一定很不錯,一會兒去看看吧。’我說。 ‘是!’侍女笑著應答,‘夫人也很久沒出去走走了——欸?夫人你看那兒!’突然,她驚呼一聲,我正欲循聲望去,脖頸忽然傳來鈍痛!沒等我回神過來,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了,侍女也消失不見。身下是一層軟軟的棉被,我低頭一看,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被子。 ‘這、這兒,是哪兒?’未察覺到絲毫異樣的我正想掀開被子下牀,突然耳邊就傳來一道聲音:‘我也想知道。’‘啊——’我抓緊了身上的被子,驚慌失措地躲到牀的另一側:‘你、你是誰?’我不知道我怎會和這個男人出現在同一張牀上,但我可以發誓,我和他什麼也沒發生過!有人陷害我! 男人昏昏沉沉地扶著額頭坐起身,看了我一眼,問:‘你……’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就厲聲呵斥:‘你給我下去!’也不知道我那時究竟哪兒來的力氣,伸出一角就把人踹了下去:‘我不管你是誰,總之,這事兒你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過!明白了麼?明白了就給我滾!’我不敢輕易暴露身份,生怕被人發現逮到,從此便是萬劫不復。
然而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那些意欲陷害我的人,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讓我躲過? 不等那男子逃走,一羣持著棍子的家丁就破門而入!‘找到了找到了!在這裡!’從他們闖進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很快,管家、老夫人以及夫君的那羣妾室便從人羣中走進來,個個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你們聽我解釋,我真的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這個人我從來都不認識!是有人陷害我的!老夫人,求你了,相信妾身! 可是我努力張了張嘴也沒能說出半個字。還能說什麼?已經無力辯駁了不是麼? ‘許氏,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凌厲的目光從老夫人的眼睛裡射出來。 ‘娘,求求你,相信棠華好不好?棠華是無辜的……’您不是最疼愛棠華了麼?爲什麼露出這樣可怕的表情? ‘無辜?都證據確鑿了你還想狡辯?老身真是後悔,當初就不應該答應讓你進門,簡直有辱門楣!來人吶,把她拉下去,先關柴房裡,等經一致商量之後再行處置!’‘不、不要,不要這樣!’我哭喊著抓住她的衣角,卻被無情地一腳踹開和無比厭惡的表情。 ‘老夫人,您三思啊,姐姐雖說性子不太好,但也不至於做出這等不要臉面的事情來啊!還請看在姐姐肚裡孩子的份上放過她這一回吧?’旁邊,一身著裝豔麗的女子笑著說。 是芑夫人!一定是她!除了她,還有誰會下此狠心害我?‘你少落井下石!’我衝她一吼,‘是不是你做的?是你陷害我的,我早該想到的!’可惜我苦無證證據,那女人還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姐姐,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也不能狗急亂咬人吧?’‘你!’我氣急,卻找不到詞反駁。我看了看老夫人的臉色,卻見她雙眼發出冷光,我一怔。‘孩子?那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呢!’她緊盯著我的肚子,冷嘲地一笑,‘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別讓她污了我張家的地!’說罷,竟頭也不回地走了! ‘呵呵,姐姐,不是妹妹我不替姐姐說好話,實在是……實在是呵呵,姐姐,珍重。’芑夫人掩嘴輕笑著出去,連帶著那些幸災樂禍、看好戲的人也一併離去。 沒有希望了吧?可笑我還在期待什麼呢? 前方走來幾個家僕,以爲我沒注意到似的帶著譏諷意味地對視一眼:‘少夫人,是奴才帶您過去呢,還是您自己走?’在他們的眼神注視下,我頓感發毛。掙脫開他們伸過來的手,說:‘我自己會走!’此刻,我最終明白什麼叫樹倒猢猻散。平日裡對我畢恭畢敬的人,這時恨不得朝我吐幾口唾沫,砸臭雞蛋,扔菜葉…… 柴房是全府最偏遠的角落,早些年就已廢棄,如今卻發揮了它的作用。 他們狠狠把我推進去,毫不客氣地把門反鎖。我突然感到不安,一手護著肚子,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想幹什麼?’‘依少夫人意思看呢?您說說我們兄弟二人想做
什麼啊?嗯?’他們*笑著走過來,手不停地伸過來…… ‘這娘兒們騷得很,老爺一不在就找了個相好的,怎麼也不便宜便宜給我們下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吶!’‘今兒想做什麼就做吧!嘿嘿嘿!’…… 爲什麼?爲什麼眼前都是一片黑色?深沉、可怖、陰森!所有掙扎與反抗都換來更激烈的侵犯……與心死相比,身體的疼痛已經不算什麼…… 漫長的黑夜過去,是更加可怕的白晝。 清晨的陽光穿過牆上小窗的欄桿照進來,門外響起叩門聲:‘飯在這裡。’呵,當喂囚犯餵了麼? 我想走過去,卻使勁了力氣也爬不起來,下腹也在隱隱作痛。眼睛開始變得模糊,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孩子?!我的孩子?!不要!不要離開孃親! 下腹陣痛傳來,一陣比一陣激烈!隱約中,一股熱流緩緩流出……‘不,不要——’隨之而來的是刺骨的冰寒,將我整個人都淹沒。 ‘恨嗎?想殺了他們報仇麼?’是誰?是誰在說話? 我張望著,企圖找到聲音的主人,突然間它又說話了:‘你不用找了,你看不見我的。我就問你一句,想不想爲你的孩子報仇?我可以幫你。’我冷靜下來,擦乾眼淚:‘你要怎麼幫我?’‘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它彷彿就在我身邊,在耳邊輕吐著氣息。 如今已是一無所有的我,還需要靈魂這種東西麼?‘好啊,我給你靈魂。幫我報仇吧。’所以,你們一定要活著,等我一點一點把你們撕碎,看你們血流成河,聽你們骨骼斷裂,欣賞你們每個人臉上驚懼、害怕的情緒交雜,瞪大眼睛哭喊著求我……你們一定要活著啊! 過程中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痛苦,或許於我而言,這些都已不重要了。 很快,前院便傳來消息。昨日那兩個家僕破門而入:‘許氏——’估計是看到了我身上的血跡,心下猜測到幾分,於是什麼也不說就要把我捆綁起來。 我沒有絲毫掙扎,反而好心情地問:‘他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家僕聽我這麼一說,當下便起了調笑的心思:‘還能怎麼著?你已不貞,還想有個什麼好死法?’說著,一邊蒙上了我的眼睛。 這意思,是浸豬籠了麼?很好! 我跟著他們走出去,即便腳下踉蹌,小腹還不停地留著血,我也要,走到他們面前,親手讓他們萬劫不復!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將蒙在我眼睛上的黑布扯下來。 突然感受到光線的刺激,我不適地微瞇起眼。片刻後睜開眼睛——陽光照射下的水面波光粼粼,水草密集的河岸邊上儼然放著個用竹篾紮成的圓網狀的東西。 果然是浸豬籠啊。 ‘我就沒有一絲一毫辯解的餘地了?’我擡眸笑著問。 ‘證據確鑿,何必浪費力氣,動手吧。’作爲一家之主的張君邯不容置疑地下了最後一道命令,旁邊的家僕也動起手來…… ‘那麼,就休怪我狠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