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欗意的院子不大不小,童話和沈一辭沒花多久的時間就把整個院子都走了一遍。最後沈一辭纔開始敲門:“有人在嗎?” 童話腹誹:廢話!燈都亮著呢! 不一會兒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沈一辭在看到來人之後,震驚地倒退了好幾步,以在童話看來十分浮誇的方式指著重鸞語無倫次:“你你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重鸞挑眉,斜靠著門框,似笑非笑地看他:“本宮怎麼就不能在這兒了?” 沈一辭撇開頭,無視他,對著童話說道:“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童話無語地望他,怎麼覺得這傢伙是傲嬌屬性的?還莫名幼稚。囧。 鬧了一會兒,重鸞突然沉了臉,嚴(yán)肅地說:“這個莊子不簡單,你們自己小心。” 童話罕見的見他一臉正經(jīng),詫異地點點頭。 “宮主!出什麼事兒了?”聽到動靜的葉南枝和檀心也從旁邊的兩間房間裡衝出來,看到童話與沈一辭時略微愣住。他們自覺走到重鸞身邊,“宮主。” 重鸞微微頷首,隨後看了眼童話,道:“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時辰也晚了,早點休息。”旋即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 回房的路上沈一辭的神情有些懨懨的,單手摸著下巴不知道心裡在打什麼主意。“真沒意思,我先睡了。”他在門洞停下,說完就朝與她相反的方向過去。 童話輕輕嗯了聲,兩人分道揚(yáng)鑣。 一夜無話。 無邊的黑暗是孕育一切罪惡的溫牀。當(dāng)晨光從東方冉冉升起時才漸漸隱匿而去,直到黑夜的再度降臨。在急劇升溫的空氣下蒸發(fā)、已然泛黃的秋葉上的露水,在升空之後宛如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神,輕蔑又倨傲的欣賞藏於人體軀殼之內(nèi)骯髒靈魂的鬥爭。 光線從頭頂照射下來,穿過疏密的枝椏,形成一道道光柱,透過窗子在地上繪就成斑駁的影子。 地面反射著刺眼的亮光,讓她感覺有些不舒服。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喂!童話?你起了沒有?“童話煩燥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呼啦一聲打開門。沈一辭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到了,再看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好心關(guān)心一句:“昨夜沒睡好麼?” 童話搖搖頭,側(cè)身讓過讓他進(jìn)來:“不是,就是醒太早了,睡不著,有些累而已。” 沈一辭瞭然:“他們正準(zhǔn)備兩日之後大會的一應(yīng)事宜,好像要差不多了吧,想不想去看看?一直呆在屋子裡,你也太悶了吧?” “對,我就這麼悶。”她兀自倒了杯水,本想端給他,想想來是自己喝了算了。 “剛巧,人都在呢。”重鸞徑自坐下,伸手拿了塊糕點送進(jìn)嘴裡,“放才南枝來回話,說寧老莊主昨夜病危了至今尚未有轉(zhuǎn)醒的跡象。” 沈一辭一聽,奇怪了:“昨兒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說病就病了?” 童話附和點頭,明明昨日看到他時還是精神抖擻,今天就病重了? “死生由命富貴在天。年紀(jì)大了有些病痛也在所難免,說不準(zhǔn)明兒人就沒了呢。” 童話:“……
”你還在人家家裡住著,吃著人家的東西呢,說話能不能留點口德?! 三人正說話,突然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一聲尖叫,撕心裂肺一般。 他們快速對視一眼,旋即放下手裡的糕點,轉(zhuǎn)身就朝聲源的方向飛奔過去。 童話慢二人一步跟在後面,沒多久到了西邊的一座院落——斜紅。 最近的院子裡的人還沒趕過來,院子空蕩蕩的讓人心慌。童話心驚肉跳地一步步走進(jìn)去。白色的牆體已經(jīng)被鮮血染得面目全非,就像是活生生的人被人從身後一刀割開了喉頭一樣,噴涌而出的血紅液體如噴泉一般浸透,形成驚悚萬狀的圖案。血掌印觸目驚心地淌著血,一直流淌到地面與儼然流成溪流的血泊連爲(wèi)一體。 地上青絲浸沒血河,一灘接著一灘。 低矮的植物羣萎靡地攤倒在地,殘枝落葉已分不清原本的顏色。沿著血路,在一側(cè)遊廊的盡頭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死了。”重鸞傾身蹲下,將人翻過來,探過鼻息後搖頭說道,“這裡究竟發(fā)生了什麼?” 沈一辭彎腰在死人身上掏了掏,不一會兒從那人胸前拿出了個令牌出來。他左右看了看,最後抓起死人身上還沒被血染透的衣角擦了擦。重鸞把東西從他手上搶過來前後翻看,片刻後下了結(jié)論:“臥鴻庵的人。”他看向院子裡散落的幾根頭髮,納悶,“奇怪,尼姑怎會有頭髮?” 他視線一掃,道:“進(jìn)去看看。” 和憑欗意的佈局不無不同,院落圍繞中心庭院而建,遵循五行。 沈一辭推了推第一扇門,沒推開。他回過頭:“好像從裡面鎖住了。” 重鸞上前一步,飛腳就是一踹,房門應(yīng)聲倒塌。同時,裡面突然射出來一陣攻勢凌厲的羽箭。童話躲閃不及,被沈一辭護(hù)著撲倒在一邊。等他們緩過神來時候,身後草坪上已被密密麻麻的羽箭插滿。 重鸞站起來拍拍弄髒了的衣服,看了他二人一眼,道:“快起來。”說著率先走進(jìn)去。 “嚇!” 才一腳跨進(jìn)去,沈一辭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正前方的桌上擺放著個類似盒子之類的東西,開口大開著。重鸞上去調(diào)了調(diào),盒子內(nèi)便發(fā)出一卡一卡的聲音。“兇手設(shè)的機(jī)關(guān)。”說完這句話便轉(zhuǎn)身查看其他地方。 屋內(nèi)的景況簡直慘不忍睹。地上亂成一團(tuán),看樣子之前經(jīng)過了一場激烈的戰(zhàn)鬥,桌子椅子被破壞成了碎片,被斬斷的地方猙獰一般的的尖銳,上面掛著新鮮的血肉,血還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除此之外,空氣中還隱隱約約流動著一股妖媚的氣味,蠢蠢欲動地鑽入鼻孔。童話敏感地捂住口鼻:“這裡的味道有些怪異。” 正前方的榻上橫臥著個人。不用看,正常人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活著。 死者被人妥當(dāng)?shù)厣w上了被子,童話走上前先開一看:死者面容安詳,宛如猶在睡夢之中;身上的道姑服完整地緊貼她的皮膚,雙手被縛在沒有起伏的胸口。“屍體被人動過。”她道,“人在入睡時不會還穿著外衣。” 另一邊
,重鸞抓起一根折斷了的棍子,將從房樑上垂下來擋住視線的帷幔撩開。視界內(nèi)是一片慘淡而血腥。軟榻上的人全身赤裸,身上盡是由橫流的血液變幹後的黑色印記,血肉模糊。手臂、肚子以及大腿處都被銳利之物撕扯出道道口子,裡面的肉都翻了出來。 重鸞皺了皺眉:雖然臉已經(jīng)看不太清,但是,這不是禪音寺的志靜長老麼?怎麼會在這裡? 沈一辭跟在他後面過來,看到此番場景,捂著嘴巴沒噁心地吐出來。 童話聽到裡面的動靜也趕過來瞧了瞧,當(dāng)下便倒吸了口冷氣:“我去!兇手太變態(tài)了吧?”只見那軟榻上的僧人以一種極爲(wèi)羞恥的姿勢斜靠著,下身被人掰開,中間是一淌乾涸了的液體。一手握著儼然挺立的下體,另一隻手則像是探向了後穴。 她強(qiáng)忍著噁心感扭開頭,三步並兩步地逃離出去,饒是心理素質(zhì)再強(qiáng)大也受不了這樣的視覺衝擊。 相較於那兩人,重鸞顯然淡定得多。他面不改色地用帷幔將屍體遮蓋住,隨後走出了這個房間。“去下一間。” 童話和沈一辭剛在外面呼吸了會兒不怎麼渾濁的空氣,一回頭就聽見了他近乎“死審判決”般的話語,不由得臉色一苦。 童話鄙視他:“你是不是男人?嚇成這樣?” “你是不是女人?怎麼沒嚇暈過去?” “……” 第二間的情況並不比第一間好多少:一推門就是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沈一辭人還沒進(jìn)去就捂著口鼻退了回來,單手撐著柱子乾嘔。 地上的血跡還未乾透,一灘灘連在一起。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具屍體,都是一招致命。脖子被人用利器一刀破開,死不瞑目。身上還有其他的刀傷劍傷,深可見骨。一側(cè)的地面還有拖拽的痕跡,像是從外面被人拉到了屋內(nèi)一般。 流出的血液不是很多,加上拖拽的痕跡,這顯然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有了之前的心理準(zhǔn)備,童話還算淡定地掃視四周:“血跡從院子裡一直到這裡,應(yīng)該是被兇手轉(zhuǎn)移到這裡的。”她想起剛進(jìn)院裡看到的血色牆體,心想該不會他們就是在院子裡被殺害的吧?否則那一牆的血是怎麼回事? 重鸞只看了一會兒就擡腳走了出去,步向下一個房間。 童話跟出去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沈一辭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地方了。她心下疑惑,環(huán)顧周圍都沒有他的身影。 正奇怪著,卻忽然隱約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 她循聲找去,正要通過一個洞門之時,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從遊廊上過來的沈一辭,手裡還拎著個人。“喂,你能不能安靜會兒?吵得我頭都疼了。” 她小步快跑過去,問:“你幹嘛?” 沈一辭這才反應(yīng)過來,指指小廝說道:“剛我在外面休息的時候,恍惚聽見有人在哭,於是過去看了看,誰知道就找到了這個傢伙。”他個子很高,揪住小廝的領(lǐng)子跟拎什麼似的,“他就是一聲尖叫把我們引過來的人。” 童話瞭然,正想說些什麼,身後就響起一陣驚呼:“這裡發(fā)生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