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喊令整個大廳都陷入混亂之中。寧樑二話不說衝上去,揪住那人的衣領(lǐng),憤怒地吼道:“你說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廝也慌了神,雙眼聚焦不到一處,驚恐地支吾著回答:“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小人只是照常巡視,哪知道突然有人從背後打了我一下,小人就暈過去了。當(dāng)時天都黑了……等小人醒來時再進(jìn)去一看,原先擺在那兒的玄、玄墨令……就、就不見了……” 寧樑停不下去了,怒意宛如火山爆發(fā):“沒用的東西!來人,帶下去!” 小廝立馬掙扎起來,死活不肯走,嘴裡叫著饒命。 最終還是敵不過幾名男子的力氣,活生生被拖了下去。可以想見,弄丟了武林至寶玄墨令,若不以死謝罪,那憑什麼令各路英豪信服? 在小廝被人拖下去之後,人羣中就爆出幾聲驚歎:“啊!天吶,世間果真有玄墨令!” “真是沒想到啊……” “可惜了,最終卻被賊人奪去了……” 滿座議論四起,有嘆息有憤慨,情緒激動者則是拍案而起,摔碎了手裡的杯盞:“一定要抓住此賊人!碎屍萬段!” 一時間罵罵咧咧的也有,吵得不可開交。混亂中,童話煩燥地捂住了耳朵,再往中心方向看時,先前在那兒獻(xiàn)禮的凌霄閣的管事及其隨從忽然間不見了,她左右四顧都找不到人影。 暮然間她擰緊了眉毛猜想這場動亂該不會是凌霄閣的人刻意製造出來的吧?可目的是什麼呢?童話百思不得其解。 邊上的沈一辭以一種看好戲的心態(tài)隔岸觀火,他捅了捅童話的手臂:“欸,換作是你,接下來你會怎麼做?” 聞言,童話斜睨他一眼,道:“我怎麼覺著你是在幸災(zāi)樂禍,恨不得火上澆油啊?” 結(jié)果那貨一笑,樂了,居然還坦然地承認(rèn):“你怎麼知道?”他捏了下她的鼻子,誇讚道:“真是聰明!” “……”童話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用力地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著話從你嘴巴里說出來並不能讓我感覺到開心好麼?以你的智力水平……”說著,她無奈地?fù)u搖頭,用一種惋惜的口吻說:“朽木不可雕啊。” 沈一辭默。 兩人說話間,重鸞突破重重阻隔擠到他們身邊。他只瞥了眼沈一辭隨後便對童話說道:“這裡不太安全,我們先走。” 童話看看已然失去理智的衆(zhòng)人,點(diǎn)點(diǎn)頭:“也好。”接著又想起了某個人,於是回身抓住沈一辭的袖子:“吶,跟緊了啊。” 身後的人開心地咧嘴,挑釁似的對上重鸞望過來的目光,後者暗罵了聲,隨即帶著人脫離人多口雜的地方。 “各位英雄!安靜!”寧樑片刻後終於平靜下來,面朝著人羣說道:“平湖山莊守衛(wèi)森嚴(yán),按理來說不可能會有人從外闖進(jìn)來還毫髮無傷,所以我斷定,”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視線在衆(zhòng)人身上掃視,“所以我斷定,那個偷竊玄墨令的人,一定就在諸位中間!” 話一放出,大片的怒氣爆發(fā),劍拔弩張地對上寧樑:“寧莊主此言何意?” “若是本道沒有會錯意的話,
寧莊主這是懷疑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了?”御庭教緹真道人一甩拂塵,淡定地端起眼前的茶水,一派淡然,仿若世間塵世皆與他無關(guān)一般。 聽言,寧樑便是一笑:“道人此言差矣。我的意思是,盜賊定然在諸位中間,換句話說,就是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包括我自己。” “切,也是,難保平湖山莊的莊主不會賊喊抓賊嘛!”沈一辭雙手環(huán)胸,背靠著大紅色漆柱子。 寧樑臉色倏地有點(diǎn)難看,語氣頓時有些僵硬:“這位少俠還請謹(jǐn)言慎行。” 這回不等沈一辭反脣相譏,重鸞便已陰沉著臉質(zhì)問:“謹(jǐn)言慎行?這句話原句奉還給你。” 寧樑一聽,臉色又沉了幾分。身旁寧踏歡輕聲提醒:“父親。” 寧樑這才猛然醒悟過來,隨後臉上又堆上了笑容:“此事是我考慮不周,還望諸位不要見怪。”他的眼神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在幾個大門派的代表身上:“平湖山莊雖說比不上夏國皇宮那般能容納上萬人,但也不小。今日是我的不對,既然三日後便是武林大會,那麼諸位大可在莊上住下,到時再共賞武林盛事豈不痛快?” “那就不必了。貧道還是呆在小客棧裡比較自在。”緹真道人從位子上站起來,拍了拍褶皺的衣襬,道:“貧道打擾的夠久了,先行告辭。” 言罷,他便擡腳往外走。 寧樑眼看著他一步步地靠近門口,當(dāng)下再沒了耐心,當(dāng)即便沉聲輕喝:“那樣恐怕是不行的。” 寧踏歡一驚,陰鬱地望望他,隨後不顧眼下這一個爛攤子,轉(zhuǎn)身就走。因所有人的視線焦點(diǎn)全都在儼然對峙上的兩個人身上,故而無人注意到他突變的情緒。 緹真腳下一頓,回頭:“寧莊主何意?” “我想道人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緹真也沒了好臉色,表情耷拉下來,沉默著望向他,也不說話。 寧樑輕哼一聲,轉(zhuǎn)移了目光:“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我的意思也再清楚不過。若是有人想要試一試寒舍的防衛(wèi)究竟如何,寧某自然會遂了他願!” 緹真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將所有人都扣留在這裡,一時氣結(jié):“你!” 寧樑挑釁似的朝他擡了擡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緹真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後突然笑了。,道:“呵呵,但願寧莊主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好。”接著送給他一個冷哼,跟著僕人到後院去了。 宴會最終是不歡而散。 童話看著突然散去的人羣,愣住了。她回頭看了眼重鸞,發(fā)現(xiàn)他正饒有興趣地盯著後院的方向,下意識地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問:“現(xiàn)在怎麼辦?” 重鸞被她一聲拉回思緒,收了嘴角上掛著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留下看個熱鬧好了。” 說完就跟上前來的僕人去了後院。 童話被他弄的有些莫名其妙,撓撓腦袋,隨後拉著沈一辭去找住的地方。 出了前廳後便是座小型的院落,在燭火的照射下樹影搖曳。童話腳踩著斑駁的影子繞過庭院的九曲十八彎,半個時辰後終於在一個院子前停下。 “憑欗意?倒是
挺有意思。寧樑這老狐貍這般無理,府上的院子倒還不錯。”沈一辭東摸摸西看看,眼底浮上垂涎之色。 在前領(lǐng)路的小廝憋著一口氣,細(xì)想之下悶悶地開口說道:“那是我們少莊主起的名字。” 沈一辭愣了一下,隨即開懷大笑:“哈哈哈,府上的下人也挺有趣的嘛!” 童話點(diǎn)頭,以平和的語氣諷刺他:“嗯,確實(shí)。起碼人家不會欺負(fù)小孩子。” 沈一辭默。 小廝默默地聽著身後的對話,最後紅著張臉把頭壓得低低的,儘管在黑夜之中他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色:“憑欗意共有五間屋子,分別對應(yīng)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他領(lǐng)著童話二人繞過已經(jīng)亮起燈光的房間,“現(xiàn)在還剩下相對的水、土兩間屋子沒人住著。二位請。” 他打開一扇房門,道:“這是這位公子住的房間。公子的在對面。”說著,他又問了句,“兩位對此有什麼不滿意的麼?”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道:“無礙。江湖兒女,哪有那麼多規(guī)矩?麻煩你了。” 頓時,小廝受寵若驚:“不、不、不礙事,這、這是小的應(yīng)該做的。二位休息吧。”說完逃似的走了。 童話倍感無辜:“我說了什麼很嚇人的話了麼?他跑那麼快做什麼?” 沈一辭看了眼小廝逃離的方向,回了句:“大概是你長得太兇神惡煞了。你看你這眉毛畫的,正常男子有這麼粗的眉毛麼?” “……”童話一手拍開他的爪子,沒好氣地道,“你滾一邊去!” “哈哈哈哈!” 童話不想和他鬥嘴,先一步打開門進(jìn)去了。身後沈一辭趕緊跟上去,眼看就要進(jìn)屋,童話眼疾手快地雙手一關(guān)門,只留一個小縫:“喂喂喂,現(xiàn)在時辰還早呢!你不會真想睡了吧?” 她給他一個明知故問的表情:“那你還想幹嘛?都被困在這兒了,不早點(diǎn)休息還能幹什麼?” 沈一辭望了眼那幾間還亮著光的屋子,攛掇她說:“相逢即是有緣,你就不想和那幾個‘鄰居’說說話?保不齊有什麼意外的收穫呢!” 童話覺得他有些無聊,拒絕他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沒興趣。”說完就要把門闔上,沈一辭一急,直接伸了只腳進(jìn)去緊接著像條泥鰍一樣溜進(jìn)去了。 童話氣急:“你到底想幹嘛?” 沈一辭回身擺出十分委屈的表情,哀求道:“算是我想去看看啦,求你了,就當(dāng)是陪我,左右都不是件壞事對吧?” 她無奈地看他一會兒,旋即道:“真是敗給你了!” 前廳。 前一刻還是人聲鼎沸,下一秒?yún)s只剩下相對無言的兩個人。安靜得可怕。 由始至終對突然爆發(fā)的動亂不發(fā)一言的寧老莊主深深嘆了口氣,道:“樑兒,你終究還是太過急躁了。” 寧樑猛地灌下一口酒:“不這樣又能怎麼做?孩兒也是無可奈何。事已至此,父親你就不要再說了。” 說完又是一罈酒下去。 良久,他沒聽到寧老莊主的迴應(yīng),轉(zhuǎn)頭看時,發(fā)現(xiàn)老者已經(jīng)垂頭倒在椅子上昏迷不醒! 寧樑手忙腳亂、三步並兩步疾走過去:“父親!父親!你怎麼了?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