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往那仙液裡跑,莫不是瘋了?”
“制住了,但誰知道她死沒死心啊。現在怎麼辦呢?”
……
慕豔在收到消息後就帶著白棲鶴趕到了,對無禁裡面發生的事情第一時間就能瞭解還是有些好處的。慕豔錯估了那個仙液蘊含的仙氣濃度,她更是沒有想到白棲鶴的父親不僅那麼重的傷都能癒合還看破了自己的道。境界不一樣之後眼界也不一樣了,從追求兒女情長到一心向道,慕豔也不得不讚嘆白父這個跨度真大。大道或者長生真的重要至此嗎?不惜離開妻兒也要追尋,那真的值得嗎?慕豔是怎麼也理解不了他的,如果可以她只想長久地和她所在乎的人共處。有人擁有著在乎的東西和人,慕豔卻早已失去了。若是下定了必死的決心那麼什麼樣的阻攔都是無效的,還可能會招致怨恨。慕豔覺得來到這兒或許對局面沒有任何幫助,說不定還會給白棲鶴留下陰影。至親的人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死去和在自己面前死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硬要說出不同來的話,慕豔覺得是痛苦的時長吧??床坏降乃劳隹梢员环埏?,自己親見的死亡卻會畢生難忘。慕豔的目光從被制服在地的谷奕秋身上劃過,不帶一點停頓。僅僅粗略看了一眼,谷奕秋眼中的癲狂就讓慕豔心驚。她不喜歡那種爲愛犧牲一切的眼神,非常不喜歡。原本她想斬斷與白棲鶴之間微薄的聯繫,可是現在恐怕還不是恰當的時候。忽然之間失去了雙親是一件極痛苦的事,白棲鶴自己一個人生活在無禁裡恐怕會很艱難。慕豔不算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人,或者說她其實沒有多少同情心。哪怕慕豔是對她自己也一樣無情,慕豔總是一邊爲已發生的事後悔一邊進行自我厭惡。
白棲鶴看著他一直在掙扎的母親,哪怕對方此刻想要尋死他也沒有任何傷感。他一直就知道,母親爲她的愛而生自然也會因她的愛而死。這種被另一方完全左右的愛,他雖然不會加以評議但心裡是看不上的。爲什麼要自己給自己造出軟肋呢?
慕豔看了看眼神桀驁的紫翼巨蝠,它與別的魔獵來吃的紫翼巨蝠不同,軀體線條更流暢,翼膜是極漂亮的紫藤色。它腹側顏色較淺的毛呈雪青色。
滕奔發現穿一身淡青色飄逸裙裝的女子眼睛一直在自己的愛寵身上打轉,而平常性子傲得很的愛寵竟然任由對方打量,心裡暗道不好。他不會貿然挑釁不知修爲高低的女子便朝自己的愛寵努了努嘴。紫翼巨蝠抖了抖翼,不情不願地扇翼飛遠了。滕奔見它按自己的意思走遠了便放心了不少。仗武力搶奪的事在無禁裡不少,他不得不小心點。
“我會暫且護著你。”慕豔蹲下身,擡起手,捏了捏對方白嫩的面頰。慕豔不論什麼時候都無法作出永遠的承諾,在對方無法自保之前她只能儘量剋制自己心裡的怠惰和遠離的心思。不論是外界的勸阻還是兒子的到場都沒能熄滅谷奕秋心中尋死的火苗。對谷奕秋縱身躍入了異常清澈的仙液之中然後完全消散,她會選擇死亡,慕豔猜到了卻沒法兒理解。沒有了愛就要死,這是什麼邏輯?其他魔在谷奕秋赴死後都紛紛離開,那很正常,一時的援手只是出於未泯的善性卻不代表會不顧麻煩上身的可能。谷奕秋死一次不成還會死第二次,沒有誰有那麼多的耐心一次次救她,所以最省事的方法就是讓她求死成功。慕豔有能力在最初救下谷奕秋的魔失了勸阻的心時強行留住她的性命,可慕豔沒有插手。慕豔不是一個多事的人,但她在看到白棲鶴看著流淌的河流時那單薄的身影還是心軟了。真的太相似了,慕豔想。如果不是慕參她或許也是會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家裡然後等著不會再回來的那個人吧。她的母親和白棲鶴的母親一樣都是不會爲了孩子活下去的人。慕豔對她母親的愛不純粹,恨也不徹底。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真的很讓人抑鬱,就好像喉嚨裡卡住了魚刺,吞嚥時會加劇疼痛可是哪怕什麼也不做還是會讓人不適。
白棲鶴看著她比之前認真的神情,眼珠動了動但還是沒有說什麼。一個小孩子哪怕在人世間悄無聲息地死了也屬於正常範疇,更何況是身處羣魔環伺的封印之地呢?對方這次幫他到底圖什麼?如果是想要父母身上的什麼**靈材,現在他父母一個死了而另一個已破封印離開,她原本的打算應該落空了纔對,爲什麼還要留在他身邊?或許平常人面對他人的善意會感激,但他只會懷疑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慕豔看他呆愣的樣子懷疑他受的打擊太大了,於是她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伸手牽著他往竹屋走。她沒有選擇說些什麼來安慰對方,一是她不擅長安慰別人還容易起反效果,二是她覺得對方更需要的應該是陪伴。既然打算在對方身邊呆段時間並護著對方,慕豔就思考了一下飯食問題。她不喜歡烹飪,更何況她還吃不到任何味道,兩個條件相疊慕豔找他人代勞的想法就更強烈了。雖然她自己也嫌棄自己的廚藝,但吃不到和不吃還是很不一樣的。考慮到白棲鶴是個短手短腿的小孩子,慕豔將步幅放得很小。她平常走路就是慢悠悠的,此時刻意放慢後速度更是緩慢了。她還沒有被人這樣遷就過,自己卻先遷就了一個小孩子。不過那樣說也不全面,慕豔作爲許栩和姜如昇一起上學的時候沒少讓他等自己。這樣一想,慕豔非但沒有心裡平衡感反而有些低落。慕豔分不清自己是忘不掉姜如昇,還是忘不掉對方對自己的好?;蛟S有人不認爲兩者有什麼區別,但慕豔個人認爲是不一樣的。體貼的事情可以被不同的人做出來甚至達到更好的效果,但人是難以替代的。慕豔很不希望是後者,她不希望自己爲選擇讓姜如昇成神一事而後悔甚至生出怨恨。果然,什麼惟願雙方安好不符合她的本性,她不好過的時候更希望有人陪她難過。逗她開心是很難的,與其對方多次嘗試後厭倦放棄,不如兩個人都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