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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節﹕我本無辜

洪肇成娓娓道來﹕“原來張義德一直都是警方的線人,長期提供幫派販賣違禁藥品的信息給警方,警方在破獲幾宗大案後,他也隨著破案的腳步扶搖直上,當上了幫主。他在當上幫主後,就不再理會警方,不繼續和警方合作。當你沒有利用價值後,就被視如糞土,反而被警方出賣,大家得知他是料伯仔後,沒多久,他就從此人間蒸發,八成是被兄弟們做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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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強聽了不禁悲從中來,回想起當初他們一起和建國創立溜馬團時的情形,到後來益仁、建國相繼過世,剩下他和義德倆雄心壯志的加入飛跎幫,就是要報仇, 爾後仇雖報了,但是人心卻變了。

他突然又想起夏志清被補時,賴永茂曾說過應該是有人密報,難到那告密者就是義德?

洪肇成看他臉色很難看,就問﹕”你怎麼了?好像心事重重?!?

自強嘆了一口沉重的氣,語氣惻然﹕”唉!我只是回想起以前的荒唐歲月,心中感慨很多,混黑道的下場不好啊!”

“是??!我現在也是很後悔,當初爲何會加入幫派。

我國中時成績還不錯,考上了一流的高中。

高三那年,我因爲頂撞教官,被記大過。

我就不去上學,成天流連電動玩具店,曠課太多,被退學後,就加入幫派鬼混,

當完兵後,又回去幫派。

一直到我入獄那天,見到我父親老淚縱橫,頭上白髮如霜的模樣,才後悔莫及。”

“現在改過自新還來得及,我們要洗心革面,重新作人,雖然蹲苦窯的日子不好過,我們一起努力渡過難關,相信未來是光明的?!弊詮娚斐鍪志o緊握住洪肇成的手。

“好!我們一起加油。” 洪肇成臉上露出希望的笑容,也緊緊扣住自強的手。

洪肇成的個性較剛烈,劉晉源的個性較溫吞,他們兩人和自強在獄中結下深厚的情誼。

這天下午大龍藉著短暫的休息時間,去圖書室找劉晉源的碴。

“你們這裡有沒有《花花公子》這本書?”大龍問劉晉源。

劉晉源查遍書籍數據後,回覆﹕”沒有喔!”

“真是差勁!這麼有趣的書,這裡竟然沒有?!贝簖垟Q眉瞪眼道。

“這個圖書室纔剛成立,目前的書籍不多,我會建議獄方你提的那本好書。”

劉晉源說罷,將《老人與?!愤f給大龍,“這本書很勵志,你可以借去看。”

大龍瞧了一眼,一副鄙視的口吻﹕”我的年紀不老,用不著看這本書?!?

“喀喀喀~喀喀喀”大龍轉了轉肩膀說﹕”我的肩頸痠痛,你幫我揉揉?!?

劉晉源立刻幫他按摩。

“大力點!”大龍對劉晉源頤指氣使,劉晉源其實在心裡翻白眼,但還是唯命是從。

“可以了!”大龍看休息時間已過,才大辣辣地走出圖書室。

這些情景被來還書的洪肇成看在眼裡,心裡很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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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上完課業輔導課,洪肇成對劉晉源說﹕”你不知《花花公子》是什麼書嗎? “

劉晉源回﹕“我沒看過,不知道。”

洪肇成轉頭問自強﹕”你看過嗎?”

“看過,那本雜誌有很多女郎衣不蔽體的照片,很多男性看過這雜誌?!弊詮娭苯诱f明。

洪肇成將大龍在圖書室戲謔劉晉源的經過告訴自強,並對劉晉源說﹕”只有你這種書呆子不知此書,還有你不該對大龍低聲下氣。”

“忍一時則風平浪靜,退……”劉晉源話還沒說完,洪肇成立刻打斷他的話,接道﹕”退一步掉到陰溝裡?!?

..

自強在獄中奮發唸書,洪肇成也努力讀書要考大學。

就在他們參加考試的前一晚,就寢時,自強聽到劉晉源半夜在啜泣,聲音飄在空氣中聽來格外傷心欲絕,他馬上跳下牀來,看著蹲在牀前的劉晉源,很訥悶的問﹕

“你有什麼傷心事嗎?爲何要哭泣?”

“我沒事,你快去睡,你明天要參加學歷檢定考試,要睡飽一點,我很報歉打擾了你。”劉晉源停止哭泣,牙齒都咬破了嘴脣,還是強忍著內心的痛楚叫自強回去睡覺。

“嗯!”自強就又跳回牀上,並沒發現他嘴角滲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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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的當天,中午在圖書室裡竟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

“放我出去,我是無辜的,我沒有撞死人,我是被陷害的,……還我清白!”

劉晉源近乎瘋癲的大吼大叫,並且手持一隻小刀片割破一個管理員的頸部。

只見那管理員的脖子直流血,他仍然歇斯底理的揮舞著手上的刀片瘋狂大喊道﹕”你們誰要是再向前一步,我就割斷他的喉嚨。”

他此時的力大無窮,手緊扣住被他割傷的管理員的脖子,要挾所有人往後退,半拉半拖著管理員走到典獄長辦公室。

一進入辦公室,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他昨晚寫好的陳冤信,準備遞給典獄長時,立刻就被其他兩個管理員壓倒在地。

他抓狂似的頑強抵抗,也不知是否是人在受了很大的刺激後,力氣變的特別大, 管理員壓制不了他,只好注射鎮靜藥至他的體內,才讓他安靜了下來,暫時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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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考完試回到舍房得知此事的自強很震驚,想不出像他這麼一個斯文有禮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驚人的舉動,實在讓人無法置信,百思莫解。

就在自強整理牀被時,從劉晉源的枕頭底下看到了一封信,將信打開,內容竟是﹕

“阿源,當你收到此信後,我已不在人間。我真是後悔莫及,當初我爲何會出賣你和這個狼心狗肺的杜鬆義在一起。事實上,當初你並沒有撞死人,而是杜鬆義撞死人的,你只不過是被他們陷害而頂了罪。當天,我們四人都喝了酒,酒後駕車的是杜鬆義,不是你。 你當時早已醉的不醒人事,杜鬆義和你的同學倆看到闖了大禍後,就把你從駕駛座旁移到駕駛座上,並將方向盤上的指紋擦掉,而將你的手放在方向盤上。

杜鬆義恐嚇我,要是警方來了後,我若是說出實情,他會讓我們全家不好過。

他的父親是好幾任的民代,家勢顯赫,而我父親當時生病開刀也急需一筆錢,

於是我就在利慾薰心的趨使下,再加上自己的懦弱,幫他作了僞證,大家串供說你是開車肇事者。事後,他虛情假義的對我好,我和他交往了一年多,肚裡懷了他的孩子已三個月,在和他論及婚嫁時,他卻翻臉不認人,還說我是愛慕虛榮的女人,他瞧不起我。

我真的也很瞧不起我自己,要不是當初我的自私自利做法,也不會害你去坐牢, 白白葬送你的大好前程。我對不起你,今生無法償還你,來世做牛做馬再回報你。﹒﹒﹒﹒﹒﹒玉玲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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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強讀完此信後,纔想到﹕前幾天劉晉源的神情很奇怪,老是緊鎖著眉望著天花板發呆,還不時咬自己的指甲,問他有何心事,他都說沒有,只叫我要加緊用功, 考試快到了,不要分心。

“ 唉! 他隱忍了好幾天,終於壓不住情緒而爆發出來。老天太不公平,爲何會讓一個心地純潔善良的人得到如此殘忍和不公平的境遇?!弊詮娬麄€晚上都睡不著,自己一人對著牆壁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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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晉源因爲受到這麼大的刺激,出現精神耗弱又有攻擊人的傾向,就被送到精神病院強制治療。

自強決定要幫他平反,寫了封信給典獄長,敘述他是如何被人陷害而入獄的,但是一星期過去,典獄長都沒響應。

新來的一個獄友叫潘岳的就對他冷言冷語﹕”你還是省省力氣吧!這些監獄管理人哪會理睬你啊!他們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根本不會理會你的陳情。”

自強告訴他﹕”劉晉源真的是無辜的,他沒有犯罪。”

“呵呵呵!”潘岳冷笑三聲道﹕”你去問關在這裡的每個犯人,有幾個承認自己是有罪的?”

“我保證他是無罪的,我有這封信爲證?!弊詮妶桃廪q解。

“活人的證詞,法官都未必會採信,況且是死人的信,你也太天真了。哈哈哈!”潘岳又是一陣大笑。

“ 那你是不是有罪入獄的?”潘岳反問自強。

“我是替女友頂下殺人罪, 我真的沒有殺人,那你又是爲何入獄的?”自強口氣有些不悅的回問。

“我也沒有罪,只是運氣有點不好,被公司查到金錢短少,判我詐欺挪用公款?!迸嗽勒f得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的,好像對他的行爲一點也不認爲是錯的。

自強覺得再和他言詞爭辯下去實在很沒意思,就不再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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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強從每星期給典獄長一封信,變成三天一封信,兩天一封,到後來一天一封,

典獄長都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這樣持續了兩個月,自強覺得心灰意冷,就不再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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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肇成考上大學,假釋出獄後,自強和現在的這個獄友潘岳話不投機,在獄中的日子很孤寂。

一日,自強在放風時間,走到一棵樹下,看到一隻受傷的幼鷹咽咽一息的躺在地上,還在垂死掙扎。

一種憐憫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他將這隻幼鷹撿起,輕輕的撫摸牠的羽毛,發現牠是被獵人打傷了肚子,血都快流乾了,但仍然茍延殘喘的拼命努力想存活下來。 這隻幼鷹的求生意志深深的感動了他,就趕快找了個大紙箱給牠暫時棲身,還買了藥膏,每天都幫這隻幼鷹擦藥並喂東西和水給牠吃喝。

爲了牠,自強自願去作清理臭水溝的工作,這樣才能抓一些老鼠來給幼鷹吃。

剛開始,這隻幼鷹對自強有著恐懼與不安的反映。

隨著自強友善的態度和悉心照料,讓牠卸下了心防,便和自強熟識起來,並且像好友般的打成一片。

自強把這隻幼鷹喚名爲: “ 強身”, 意要牠身體強健,堅強的生存下去。

一天一天的過去,這隻幼鷹的傷勢漸漸痊癒,開始可以揮動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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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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