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突地從后面竄出來,指著前面不遠處,說道:“這里有一家,不過手藝糙了些,只給一些窮苦人家做衣服。”
綠意好奇得問道:“你連人家手藝好壞都能知道?”
小乞丐有些得意也有些羞赧得說道:“這個自然,我去他店鋪門口呆過,進來出去的人都穿戴普通,也鮮少有人扔給我幾文錢。想他如果手藝好,那些富貴人家的人早就擠破門檻了。”
杜若錦失笑,覺得小乞丐倒似個善于觀察的人,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一怔,答道:“師傅總是叫我殘歌……”
殘歌,殘歌,是一曲未了的殘歌?它的曲風到底是優美暢快,還是帶著無盡的悲傷與無奈?殘缺了的歌,意味不意味著殘缺了一半的人生?
杜若錦走到這里,突然又想起什么來,如果要問哪家店鋪手藝好,只需回到高家,問問大夫人、二夫人還有高美景,一問便知,何必這樣大費周折?
杜若錦走到這里,突然又想起什么來,如果要問哪家店鋪手藝好,只需回到高家,問問大夫人、二夫人還有高美景,一問便知,何必這樣大費周折?
當高家人得知杜若錦帶了一個乞丐回來的時候,又是議論紛紛。杜若錦讓綠意帶著殘歌去沐浴換衣,自己去了美景閣找高美景問詢。
高美景正在午歇,見到杜若錦來,慵懶地斜歪在床榻上,說道:“二嫂,咱們高家本來自己有裁縫,可是后來才發現那裁縫手腳不干凈,總是在用料上做文章,多報幾尺布出來,讓大嫂給辭了,后來又陸續請了幾個都不如意,所以我們就都去找周裁縫去做了,就是云衣布莊的周裁縫。”
杜若錦又陸續問了幾句,正要起身告辭便聽見高美景笑道:“二嫂,你可是想要做幾件新衣服?”
杜若錦輕笑不語,回到了墨言堂。
剛進門,便看見綠意笑嘻嘻得說道:“二少奶奶,您看,您還認得出來嗎?”
綠意將身后穿白衣的殘歌推出來,杜若錦“驚艷”得看著殘歌,眉目清朗,唇紅齒白,是個小美男的形象,只不過神態清冷了些,帶些生人勿近的感覺。
殘歌站在杜若錦的面前,個頭還不高,只不過才及杜若錦的眉,卻有一種令人不敢小覷的力量。
杜若錦贊道:“沒有想到殘歌竟是這么一個翩翩美少年呢。”
綠意也跟著掩嘴笑,殘歌面上一紅,卻仍舊板著臉不肯多說一句話。
杜若錦吩咐綠意將殘歌安置下來,綠意遲疑得問道:“是否要將殘歌安置在我們墨言堂?”
“這個自然,否則,你要他去哪里?”
“可是……”
綠意的意思,杜若錦當然明白,只是,只是殘歌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這男女之嫌是不是有些太過于空泛了?
杜若錦最終一揮手,拍板定下:“我就是要將他安置在墨言堂,看誰能說三道四的。”
綠意暗嘆,想瞪殘歌一眼又覺得很沒有道理,隨即就出門去為殘歌收拾房間了。
殘歌站在門口,也不進來,看似也沒有離去的意思。杜若錦頗有幾分驚訝,問道:“殘歌,你不必拘束,我既然將你帶了回來,就沒有想要難為你的意思。”
杜若錦說完看殘歌還是站在那里不動,于是說道:“喂,你到底怎么回事呀?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殘歌稚嫩的臉上,面無表情,簡短說了幾個字:“你對我有恩,所以,我要保護你。”
杜若錦當即怔住,說道:“殘歌,我不是要你……”
殘歌站在那里,就跟一棵小白楊一般,纖直而挺拔,只是杜若錦卻隱隱覺得他身上暗含一種煞氣,在酒樓之時并未察覺,如今在殘歌專注認真的表情下格外明顯。
就在這時,綠意回來了,她說道:“二少奶奶,殘歌的屋子,綠意想了下,還是安置在咱們墨言堂的北院,那里與您的房間有間隔,但卻是離得最近的屋子,有什么動靜,殘歌聽見了也好跑出去知會大家一聲。”
殘歌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讓綠意有些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才去給杜若錦斟了杯茶。
到了下午,大夫人、二夫人過來了,文謙竟然也跟在后面。大夫人一坐下來就有些不悅,說道:“聽說,你帶回來一個小乞丐?有這么回事嗎?”
大夫人看見杜若錦不語,便又氣惱說道:“你道高家是什么地方?什么乞丐流浪的都可以往家里領?你本來也就是在高家吃閑飯的,還嫌家里開支不夠大嗎?”
杜若錦覺得大夫人說的話有些過分,隨即駁道:“娘,兒媳只不過是看他孤苦無依,一個人在街上……”
二夫人也跟著說道:“二少奶奶,本來你好心做善事也沒錯,可是給他幾個錢打發走了也就行了,何必要往家里帶呢,高家每日里進出著一名乞丐,怕是會有傷門面吧。”
正在這時,殘歌出現在門前,聲音清冷,帶著的幾絲不屑,說道:“你是要我離開嗎?對不起,辦不到,除非是她親口讓我走。”
大夫人幾人皆驚,原本都是以為一定會是一個衣衫襤褸,散發臭味的小乞丐,哪里想到會是這般人物?年紀雖小,氣場卻大,再加上嘴里冷冷的話,當下把幾人怔住了。
文謙柔和笑著,說道:“大夫人,這事二少奶奶做的也沒有錯,想咱們高家多添一個人還不過是件芝麻大的事,再說,您看,二少奶奶帶回來的,哪里就是一名乞丐,簡直可以做咱們高家的少爺了。”
文謙的話,意味很深,大夫人不自覺的又去大量殘歌,倒是有幾分狐疑起來,杜若錦不屑得冷哼一聲,說道:“我不想聽什么意味深長的話,總之,我要殘歌留下來。”其實,杜若錦想說,他還不過只是個孩子,如果十三歲就一定要避諱男女之嫌,那么能與女人說話的,只剩下小王爺云澤那般大小的了嗎?
杜若錦本來也不是定要維護殘歌,可是在大夫人奚罵和文謙的意味深長中,她內心里最為執拗的一面卻迸發了,她非要逆勢不可,否則在這個家里,還有什么立足之地?
最終,大夫人礙于殘歌的冷冽目光,只是說了些不冷不熱的話,帶著二夫人和文謙走了。臨走時,文謙還打量著殘歌,有些認真而調侃得說道:“二少奶奶,我看殘歌這般好人物,不如就讓他跟著二少爺好了,也省得有人說什么閑話……”
因為杜若錦的堅持,殘歌總算在墨言堂里安置了。
殘歌除了進出跟著杜若錦身后,或者守護在杜若錦的房門前,并不多言語一句,連綠意也很少招惹他,綠意私下還跟杜若錦抱怨:“二少奶奶,咱們帶回來的哪里就是什么乞丐,這明明就是名殺手嘛,你瞧,你瞧,他那眼神就跟能吃人似的,也不知小小年紀,哪里來的那么大的怨恨,渾身都是煞氣。”
杜若錦失笑,笑過之后卻也覺得綠意說的沒錯,站在自己門前,就是一尊門神一般,稚嫩的肩膀,瘦削的身體,眼神都是冷冽而毒辣的。
高墨言也曾經來過一次,不過恰巧杜若錦讓殘歌陪著綠意出府了,所以并未見到。杜若錦看見高墨言似乎有些疲憊的模樣,忍了又忍還是問道:“你很累?休息不好?”
高墨言似乎是別有深意的說道:“累,累極了,我現在才懂,心累才是最累的。”
杜若錦有些回避,怎么才是不心累?誰曾沒有心累過?拒絕是一種心累,接受難道不也是一種心累嗎?
高墨言走后,杜若錦想起上次與他談起阮真之事,所以杜若錦就只身去了阮真的住處。
阮真的房間是非主非仆居住之地,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在高家地位尷尬,所以近來很少出門。杜若錦沒有敲門,徑直推開了房門,看見阮真坐在床榻上,翻弄著一本書。
阮真看見是杜若錦一怔,隨意有些戒備和敵意,說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杜若錦拿過她手里的書,不過是本尋常的經書,也沒看出什么端倪來,說道:“想不到你會喜歡看經書,其實看了經書修身養性也不錯。”
阮真有些不屑,但是隨即臉上神色很奇怪,說道:“我才不喜歡看什么經書,只不過這書是……”
杜若錦心知肚明,冷哼一聲,說道:“只不過這書是高墨言看過的?”
阮真有些不自然,扭過身子去,說道:“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杜若錦思慮再三,還是想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她雖然不喜歡阮真,可是誰也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權利,不是嗎?
面對阮真的敵意和戒備,杜若錦沒有想過要用軟語去溫和她的心境,只是如雷霆一擊般,說道:“阮真,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管你怎么做,高墨言都不會喜歡你的,你放棄吧。”
阮真眼里有恨,心有不甘,說道:“你雖然是正室,可是我好歹也是老太爺首肯的妾室,如果當初不是聽說你要……我也不可能嫁過來的。”
杜若錦冷笑說道:“當初是當初,你看我現在模樣,像是要死的模樣嗎?”
阮真咬著嘴唇不語,許久才低聲問道:“你來就是告訴我要死心的嗎?你明知道,我只有這一條出路……”
杜若錦輕輕搖頭,神情凝重說道:“阮真,不是那樣的,真正的出路不在于幾個女人爭奪一個男人,得到男人寵愛借以欺壓別的女子。真正的出路是愛,是要你甘心為之付出生命的幸福。”
阮真急急說道:“可我也喜歡他呀。”
杜若錦冷靜問道:“如果他現在遇到危險,你會肯為他死嗎?會嗎?”
阮真噤了聲,面上表情痛苦而掙扎,是的,她辦不到為高墨言去死,她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因為高墨言恰巧是她嫁的男人,僅此而已!
杜若錦繼續說道:“阮真,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的命運不該如此,你真的甘心要給人做妾嗎?”
阮真苦笑,說道:“你要我現在如何去做?在這個高家,我卻是連個丫鬟也不如的,不是嗎?”
“只要你答應,我會讓你走出困境。”杜若錦身上的自信和沉穩,讓阮真有了一絲好奇,更多的還是疑惑。
“再找個合意的男人,嫁了吧,做個正室,堂堂正正的做人。即便那家或許比不得高家這般富足,可是如果兩個人相愛,不是比守著金山銀山強嗎?”
阮真眼神中的疑惑更多了,突然她狂笑起來,笑完后冷下臉來怒道:“你說這么多,不過就是為了刺探我,看看我到底是否對二少爺真心的吧?我告訴你,別做夢了,我不會上你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