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沒有?那我前日和二少奶奶去給小王爺準備的賀禮,怎麼就不見了?除了你,不見得就有人去我房裡去拿。”
文謙微微一笑,回道:“自從昨晚跟大少爺在一起,直到出大廳前,文謙就沒出過房門一步,大少爺也能爲(wèi)文謙作證的。”
高筆鋒也說道:“好了,靜容,剛出了那樣的事,你就消停一點吧,你還嫌家裡不夠亂嗎?”
柳氏在人前丟盡了顏面,現(xiàn)下高筆鋒又爲(wèi)了文謙來斥責(zé)她,她自己顏面掛不住,可是眼見誰也不肯爲(wèi)她說句話,只好作罷,說道:“好,賤人,你不要讓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則我柳靜容在此發(fā)誓,一定會讓好看。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祈禱自己不要露出狐貍尾巴來纔好。”說罷,便甩手出了正廳。
大夫人、二夫人也相繼離開,高美景也有些意興闌珊,朝杜若錦勉強一笑便走了。不一會,張媽遣人來說,大夫人要叫高墨言和高硯語去問些事情,便把兩人給叫走了。
正廳裡只剩下了高紙渲和杜若錦兩個人,杜若錦起身就往外走,一直未曾聽見身後有追來的腳步聲,不禁覺得有些懊惱。臨近墨言堂時,杜若錦的心整個都沉了下去,暗自嘆道,杜若錦,你太把自己看作一回事了。
就聽見身後有低沉的聲音傳來:“若錦……”
杜若錦只覺得身心俱碎,找不到任何一個完整之處,高紙渲的一聲若錦,完全在杜若錦的期待與掙扎中,帶來了莫大的衝擊,只是她不肯回頭,她怕這一回頭,怕是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流下。
她不語,因爲(wèi)她怕一開口顫抖的聲,會泄露內(nèi)心的掙扎。
“若錦,這塊金鑲玉的觀音,是不是就是你們丟了的那件賀禮?”
杜若錦猛然回身,看到高紙渲手上拿著的果然是那件觀音,奇道:“咦,這東西怎麼到了你手上?難不成你去大嫂房裡……”
高紙渲失笑:“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怎麼可能跑到她房裡去?”
杜若錦故作不屑,將他手裡的觀音拿過來轉(zhuǎn)身欲走,就聽見高紙渲凝色說道:“若錦,這塊觀音是我從我娘裡房裡看到的。”
杜若錦本來只以爲(wèi)或許是柳氏丟失,才被高紙渲撿了去而已,聽見高紙渲如是說,也有些疑惑不解了。
“在二孃的房中,難不成……”
“不可能,我娘雖然有時有些糊塗,可是從來不會亂拿人的東西,更何況是大嫂的東西,因爲(wèi)大嫂當(dāng)家,有時剋扣了孃的一些用度,娘心裡雖然氣,但是也是怕她的。”高紙渲說道。
杜若錦慢慢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不知是誰,從大少奶*裡拿走了這件觀音,然後放在二孃的房中栽贓陷害?”
高紙渲不語,可是從他的神色中可知,他對此事也抱有十二分的肯定,只不過不能確定究竟是何人而已,所以兩人還是簡短商議了一番,便各自離去了。
杜若錦回到墨言堂換衣之時,綠意從外面捧來一方烏金紫玉硯,說道:“剛纔二少爺房裡的人,讓我將這個交給你,說讓您拿去當(dāng)作小王爺?shù)馁R禮。”
杜若錦接過來,打量一番,覺得此物真不錯,既名貴又別緻,也算是一件雅物了。綠意執(zhí)意給杜若錦畫了個淡妝,耽擱了這些時間,錦親王府的人又來催了一遍,杜若錦這才慌忙往府外走去,上了軟轎,進了錦親王府。
無法形容的人潮,杜若錦覺得頭暈?zāi)垦5?張總管看見她過來,便把她引進了錦親王的書房裡稍坐。
杜若錦在書房中聽見外面的熙攘聲坐不住,便起身在書房走動了一番,隨意翻翻桌上的書籍,沒什麼興趣,也就合上去了。
正在這時,便見錦親王推門進來,說道:“你可終於來了,自從你落崖後,雲(yún)澤一直念著你……”
“上次還要謝過王爺,從宮裡請來巧匠連夜製作出繩索來,否則,否則……”否則會怎樣?否則她和高紙渲只怕還在崖底廝守,只不過能否是廝守一生呢?
錦親王突然沉聲說道:“你最近清減了好多。”
杜若錦擡頭望去,錦親王的神色淡淡,眼神卻是有剪不斷的糾纏,還未等杜若錦託辭什麼,便聽見門外錦親王的側(cè)妃溫依繡嬌聲說道:“王爺,壽宴快要開始了。”
溫依繡看見房裡的人竟然是杜若錦,不禁拉下臉來說道:“原來是高家的二少奶奶在這裡呀,阮真可沒有給我說,你要來呀。”
杜若錦一怔,心想,那個阮真畢竟是她的姨妹,這個時候是該來道賀的,只是爲(wèi)什麼沒有聽她提起,或者提出要跟杜若錦一起呢?
錦親王不著痕跡得躲開溫依繡攀上來的手臂,說道:“是本王邀她來的。”
溫依繡咂嘴說道:“原來如此,二少奶奶,你真是好大的臉面呀。王爺,壽宴快要開始了,就等著您前去呢。”
錦親王笑著對杜若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杜若錦也沒客氣,當(dāng)先走出了房門,將溫依繡氣個半死。不過,杜若錦出了房門,還是恭敬地跟在了錦親王和溫依繡身後,有個詞叫做適可而止。
錦親王府,人聲鼎沸,許多人名義上是爲(wèi)了給小王爺賀生辰,還不是爲(wèi)了在錦親王面前露個臉買個好?
所以幾乎錦州城內(nèi)的達官貴人都來了,不同的是,高家只不過是杜若錦和阮真,並無男人到場,不由得讓人揣測非議。
杜若錦突然也好生奇怪,按理說高家是錦州城的望族,高步青也並不是那般迂腐之人,怎麼沒有親自過來送賀禮呢?
酒桌上推杯換盞,杜若錦被安置在官家太太一桌,溫依繡作陪,只聽見不停有人朝溫依繡拍馬溜鬚:“溫妃這般可人,又是王爺唯一親近的人,將來這正妃的人選非您莫屬。”
溫依繡笑得合不攏嘴,突然望了杜若錦一眼,陰陽怪氣得說道:“借你吉言,這錦親王府內(nèi)呀,我倒是不怕有人來爭什麼,就是怕有些婦人,明明是別人家的娘子,還藉故來勾引王爺,那我可是要吃暗虧的。”
席上的人,自然明白溫依繡針對的是杜若錦,對她又驚又懼,更多的是那種假裝不屑的鄙視,言語中就多了一些刺耳的話。
杜若錦只裝作聽不見一般,埋頭吃菜,索性又開始當(dāng)一個聾子啞巴。
只是她並未得到這麼清閒的機會,只見小王爺雲(yún)澤遠遠走過來,在杜若錦身邊站定,雲(yún)澤今日穿了紅緞馬褂,又好看又顯得有精神氣,說道:“聽說你落崖後毫髮無損,可有此事?”
桌上的人都起身向雲(yún)澤行了禮,一些嘴快的就要開始說些祝詞,雲(yún)澤揮手叫她們住了嘴,只是看著杜若錦等她開口,杜若錦笑道:“說毫髮無損,只怕是言過其辭,不過就是沒傷到骨頭罷了,可是腿上還是有些青紫呢。”
小王爺雲(yún)澤擺出一副小大人模樣,微微頷首就離開了。杜若錦忍俊不已,卻看見滿座的人正用敵視的眼光望著自己,隨即斂了笑,安靜得坐在那裡。
皇上果然賜了一臺戲,杜若錦對這種東西不似古人那般感興趣,所以也不甚在意,倒是身邊的人一直在不斷喝彩。
不斷有人上前給錦親王敬酒,幸而有張總管在錦親王身邊一直不斷推拒,這纔不至於飲多,饒是如此,錦親王的雙目仍是醉意朦朧,被張總管扶了回去。
宴席散了去時,杜若錦也隨著衆(zhòng)人出了錦親王府,只是她需要走回高府,因爲(wèi)來的時候是坐的錦親王府的軟轎,這回去的時候張總管還沒來得及爲(wèi)她安排,她已然離開了。
高府距離錦親王府,走路如何也要小半個時辰,杜若錦放慢了步子,在街上閒閒走著,直到遇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才驚懼得閃進了一家鋪子,待那身影裡去了,杜若錦才拍著胸口快步往高家趕。
杜若錦走到拐角處,突然被身後的人拉住,杜若錦驚叫起來,卻聽見身後清脆的聲音響起:“是我,桑菱……”
杜若錦回頭,佯怒道:“都是你,要嚇死人了,你怎麼在這裡呢?”
桑菱說道:“今天是小王爺?shù)膲鄢?王爺算準了五毒教的人會來搗亂,所以讓我們遍佈錦州城各處,小心防範。我也是先前見剛纔彷彿是楚惜刀的身影,所以才追了過來。”說完,桑菱又輕輕“咦”了一聲,說道,“你怎麼一個人在大街上走?高墨言沒有陪你一起來嗎?”
杜若錦有些不自然得笑道:“他臨時有事,走不開。”
桑菱說道:“不如,我將你送回去吧,否則你今日這般花枝招展的,即便招不來五毒教的人,只怕也少不了那些沾蜂惹蝶的人。”
杜若錦失笑,兩個人邊往高家走邊閒話著。突然桑菱轉(zhuǎn)變了口氣,說道:“那日,我們?nèi)ト∷貋?發(fā)現(xiàn)你和高紙渲都不見了,便四處尋找,還是在斷崖前看到腳印,還有你的斷袖,這才知道你們墜落了懸崖,只是很奇怪,高紙渲武功頗高,即便當(dāng)時救不了你,也不至於自己墜崖呀。”
說到這裡,杜若錦臉色微變,沒有回答。
桑菱或者說,根本也沒有期望得到杜若錦的回答,自顧自說下去:“高墨言發(fā)現(xiàn)你們墜了崖,卻是跟瘋了一般,也要跳下來找你,要不是我死命攔著,只怕……”
杜若錦有些觸動,可是這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最後還是妙真寺的和尚趕巧從這裡經(jīng)過,知曉了此事,這纔回妙真寺告訴了清遠主持,清遠主持又讓人去了高家和錦親王府,最後怎麼救你上來的,你也是知道的。曾經(jīng)有人說起過,這麼高的懸崖,即便不摔得粉身碎骨,也是奄奄一息的。高墨言和錦親王卻偏不信,執(zhí)意說你一定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