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笙右手空握拳,隨后撥子拂過琴弦。輪拂手法先聲奪人,鏗鏘有力的旋律匍一出現(xiàn)在琴房中,便渲染出濃烈的戰(zhàn)爭氣氛,激昂高亢的長音好似震憾山谷的號角聲。隨后,不斷加緊的旋律,莫雨笙不斷地在腦海中描摹人聲鼎沸、擂鼓三通、軍炮齊鳴、鐵騎奔馳等壯觀場面……
劉邦沙場點兵,漢軍浩浩蕩蕩、由遠而近、闊步前進。在“埋伏”一段中,夜幕籠罩下伏兵四起,神出鬼沒地逼近楚軍。莫雨笙利用一張一弛的節(jié)奏音型加以模進發(fā)展的旋律,造成了一種緊張、恐怖的氣氛。那種緊張中暗含鎮(zhèn)定,鎮(zhèn)定中又帶有激動興奮……
琵琶對喧囂激烈戰(zhàn)斗音響模擬十分出色,它能夠發(fā)出金石之聲。像是在“雞鳴山小戰(zhàn)”中運用了琵琶特有的“剎弦”,形象地表現(xiàn)了雙方短兵相接小規(guī)模戰(zhàn)斗的情景。這時,剎弦發(fā)出的聲響不是純樂音,而是一種含有金屬聲響的效果,猶如刀槍劍戟互相撞擊。
莫雨笙的手指飛速,來到了樂曲的最高--潮部分——九里山大戰(zhàn)。埋伏已出,大戰(zhàn)的局面趨于明朗,楚霸王益漸傾頹。即便如此,楚霸王依舊沒有放棄,楚霸王十分明白一旦他投降會是什么結(jié)果。一山?jīng)r且不容二虎,九州天下怎容得二主并掌?
被逼到了絕路,楚霸王反倒是激起了豪情萬丈。當初他決定奪取天下之時,便想到了最壞的結(jié)果,只是……真正到來的一天,他還是舍不得。終究要拼上一拼!
千軍萬馬聲嘶力竭的吶喊,刀光劍影驚天動地的激戰(zhàn)……
然而,楚霸王士氣再強盛又如何?劉邦有心算無心,楚霸王也只能兵敗而逃。劉邦緊隨其后,斬草除根,如若今天不將楚霸王斬殺,必定后患無窮!
激烈高昂的音樂一轉(zhuǎn),變得低沉凄楚,卻也帶著一絲豪氣沖天。項羽帶領八百人馬突出重圍,來到烏江江畔。面對烏江亭長的勸說,項羽笑著拒絕了:“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縱彼不言,籍獨不愧于心乎!”
項羽即便是赴死,也是從容的。這和他有勇無謀的形象不合,也是,若項羽真的腦袋空空,豈能和劉邦相爭天下?項羽拔劍,烏江自刎,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楚霸王之后再無楚霸王,楚霸王自刎之后,便是勝利者的描述。然后比著之前的戰(zhàn)場廝殺,比著之前的悲壯自刎,這三段顯得冗長枯燥。因此莫雨笙做了些許刪節(jié),從眾軍奏凱,直接鳴金收兵。不知道為什么,莫雨笙總是對“烏江自刎”這一段情有獨鐘,當初的楚霸王到底是以什么樣的心情慷慨赴死?低沉有,凄楚有,但豪邁同樣也有吧?因此,對于后面對勝利者的描寫,莫雨笙有些不待見……
莫雨笙停下手,抬頭看費夏。費夏面色輕松,說:“你又去過軍營?”現(xiàn)在是和平年代,戰(zhàn)爭是少之又少,而莫雨笙等人也不可能去時局動蕩的國家。想要領會《十面埋伏》的含義,就必須去軍營。甚至,這還不夠,或許還要多看一些歷史軍事題材的小說或者影視劇。盡管那些作者編劇也沒有見過真正的戰(zhàn)爭,但他們的腦洞奇大,加上筆力不錯/導演的功力不錯,寫出來的作品或者拍攝出來的畫面也是十分的扣人心弦,對他們的感悟也是很有好處的。
莫雨笙點頭,費夏滿意地說:“就憑你這么較真的模樣,你以后每個周末來我這里。我知道你同時學習的不止琵琶一種,但藝術(shù)都有共同點,我希望你能夠認真上課,而不是浪費了你爺爺給你要來的機會!”
莫雨笙抱起琵琶,對費夏鞠了一躬,說道謝謝。
等兩人出了琴房,莫雨笙十分正式地給費夏跪下,然后奉茶。費夏也淡淡地喝下了這杯茶,自此,莫雨笙就算是費夏的弟子了。算起來,費夏是莫雨笙第一任正式的師傅。這里的師傅不是光華學校的老師,而是終身制的師傅。在費夏死后,莫雨笙需要幫費夏摔盆抬棺。
費夏喝過茶,就說:“等有時間,我將你的兩位師兄介紹給你。”剛才費夏沒有明說要收莫雨笙為徒,若是莫雨笙沒有領悟費夏讓莫雨笙來學習等同于費夏收他為徒的話,恐怕莫雨笙就是真的只能做一個記名弟子,還沒有正名的那一種。
莫爺爺也給莫雨笙講過這個費夏的性格,對于藝術(shù)都是認真而嚴肅的。這一點是所有藝術(shù)家的通病,而在為人方面,則是比較好面子。這個好面子是莫爺爺?shù)酶爬ǎf是當年他指點費夏的時候,費夏死活梗著脖子不承認,只同意是“學術(shù)交流”。后來年老了,不知道是不是看開了,倒是沒有年輕時那么強硬了。只是總喜歡讓別人搭梯子這一點沒有變,不過,費夏的水平有,別人也樂得給費夏搭梯子。而且,還不是任何人搭的梯子他都下,他還要看搭梯子的人順不順眼呢!這一點,莫雨笙倒是沒什么感覺,只是覺得費夏的意思含糊了一點點……
除了這一點,費夏是沒什么毛病的了。比起其他水平高超卻不擅教人子弟的藝術(shù)家,費夏調(diào)--教弟子的水平在華夏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在莫雨笙之前,有兩個十分正式的弟子,不記名的弟子很多,錄入莫雨笙學校的那些學生都算是費夏的不記名弟子。費夏很負責的人,都是帶出來以后,再帶另外一個。費夏而立有成,他帶一個學生,用了十年,中間的時間要么就去找弟子,要么就去鉆研琵琶技巧了。如今琵琶的技巧手法,有五分之一都是費夏創(chuàng)立的。
而費夏的兩個弟子,一個現(xiàn)在在國內(nèi),也是在京城,但是是在國家民族樂團中。當初國際藝術(shù)交流會上,上去琵琶獨奏的就是這一位排行老二的弟子。而大師兄現(xiàn)在在國外,費夏還笑著說,他的大師兄正在和他的二叔一起發(fā)揚民族藝術(shù)文化呢!
好吧,莫雨笙從腦海里挖出一個模糊的影子。二叔莫明軒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回來了,莫爺爺也沒有任何擔心的意思。反倒是三叔莫明涵在前兩年的新年中看到過,雖然過后對方又帶著妻女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拜完師,費夏念著莫雨笙剛到,便沒有上課,讓莫雨笙回去好好休息,等下一個周末再來。當然,莫雨笙離開的時候,費夏還說道:“我這里的房間充足。”
沒頭沒尾的一句,莫雨笙反應過來,說:“是,老師,我會帶衣服過來的。”
莫雨笙出了費宅,覺得費夏雖然有些別扭(莫爺爺:他那是好面子!!!),但為人還是挺不錯的。費宅距離學校有點距離,若是一個周末往返的話,莫雨笙會很倉促。因此,費夏就直接讓莫雨笙周末住下來。
去了費夏家之后,莫雨笙給莫爺爺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就給莫明瑞和余綺嵐打電話。莫明瑞和余綺嵐知道莫雨笙來了京城,倒是請了一天假陪著莫雨笙。許久沒見,莫明瑞依舊是那般儒雅,余綺嵐依舊是那般溫婉。
余綺嵐摸著莫雨笙的腦袋,面含歉意,“小九,真是對不起……”明明說好了要交接工作的,可她如今這樣算是復出了。她和莫明瑞兩人忙得天昏地暗的,就是剛剛出生的莫雨蕭也被扔到老宅。這么看,莫雨笙和莫雨蕭還真有留守兒童的架勢。
余綺嵐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莫雨笙搖頭,目光清澈,說:“爸爸媽媽,我現(xiàn)在以你們?yōu)闃s,我希望以后你們能夠以我為榮。”莫明瑞和余綺嵐是愛著他們兄弟兩的,莫雨笙很明白這一點。聽莫爺爺?shù)囊馑迹陙砟魅鸷陀嗑_嵐沒時間來,恐怕是國家又策劃了什么大的計劃。
余綺嵐眼角含淚,抱著莫雨笙連連哽咽。
半天的時間結(jié)束,隨后莫雨笙就被莫明瑞和余綺嵐送回了學校。
莫明瑞對莫雨笙說:“我知道現(xiàn)在你在這學校學習不到什么東西,但你來這里的主要目的卻是學習如何與人相處。”莫明瑞微微一笑,“小九,我知道你不喜歡學這個,但是……只要你不想在莫家的庇護之下一輩子,這一門課就必須要學習!”
想到自家孩子的德行,莫明瑞就說:“在你大五一年實習的時候,我歡迎你來我們的樂團。但是我希望你是以自己的實力,而非靠和我的身份。”
莫雨笙眸光微動,莫明瑞如今作為華夏指揮的第一人,他所帶的樂團也是華夏境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就莫雨笙所知,恐怕也就只有在廈門的樂愛樂團能夠與之一比了。而進莫明瑞的樂團實習,日后說起也是一筆資歷……
當然,莫雨笙更加開心的是,他被莫明瑞承認了實力,也賦予了期望!
因為他的身體,莫明瑞和余綺嵐對他的態(tài)度都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十幾年如一日,莫明瑞和余綺嵐都是將他當做一個小孩子。即便享受和沉溺于莫明瑞和余綺嵐的愛意,但莫雨笙依舊希望對方將他放在平等位置上看待。
如今,算是成功跨出第一步了?想到剛才莫明瑞和余綺嵐聽他彈奏的曲子,神色帶著驚詫和一點點的欣慰,這算是他用實力征服了莫明瑞和余綺嵐?!
莫雨笙回了學校,便開始準備軍訓事宜。這學校的軍訓有些特殊,是在九月一號正式開學以后才軍訓,而非提前半個月軍訓。或許是因為這是藝術(shù)院校,相對而言會比較寬松。莫雨笙摸了摸剛從軍服購置處買的綠色迷彩,想,這布料粗得很呢!還沒有光華的好。即便如此,莫雨笙也依舊得穿。
這一次的軍訓沒有陶天在身邊,莫雨笙支撐得很辛苦。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周圍的同學都是陌生的,因為尤軒宇和何爽的話,莫雨笙覺得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都是不懷好意的,這讓莫雨笙不得不時時刻刻繃緊了神經(jīng)。而非光華學子的抱成一團,對光華學子隱隱有股敵視。而光華學子……莫雨笙比他們早了三年,三年就是一個輪回,又過了一次校慶。莫雨笙的光輝根本沒有被他們所知。哪怕知道莫雨笙過去的戰(zhàn)績,這群驕子們也只會想要挑戰(zhàn)權(quán)威。因此,對于莫雨笙這個“前輩”,他們是漠視的。所以……莫雨笙這是被排擠孤立了!
莫雨笙無所謂,他也沒有住校,每天獨來獨往的也習慣了。或者說,在四年前陶天離開以后,莫雨笙就強迫著自己去習慣孤身一人。軍訓結(jié)束的時間總是要比正常上課的時間要晚上二十分鐘,這個時間差也足夠正常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的學生吃完飯的了。今年學校再次擴招,光是新生就有近一萬人。一萬人一起涌入食堂……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尤其是這一萬人還穿著統(tǒng)一的綠色迷彩。乍一看,就是一片綠藻進了大海……
尤軒宇等人作為一個華夏好同學,自然是考慮到了莫雨笙可能面臨的情況。尤軒宇等人就為莫雨笙打好飯,還帶到宿舍里。等莫雨笙軍訓結(jié)束以后,就直接去他們宿舍,他們還能將床借給莫雨笙一個中午呢。也讓莫雨笙能夠養(yǎng)好精神,下午的訓練不會太過難熬。可終究,莫雨笙漸漸消瘦下來,瘦下來的莫雨笙眉眼間籠罩著的憂郁越發(fā)明顯了……
尤軒宇等人擔心,這情形,在四年前陶天離開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如今……雨笙他這是還沒走出四年前的陰影?
面對他們的擔心,莫雨笙淡定地笑道:“我雖然瘦了,但是結(jié)實了啊!”說這,還比了一個健美的姿勢,只是在寬大的綠色迷彩服之下,完全看不出任何一點起伏。
尤軒宇當場就笑噴了,“哈哈哈,雨笙,你這哪里有肌肉啊?”
莫雨笙:“……”這身體的體質(zhì)真是夠糟糕的。吃不胖,一個不小心還會掉肉,然后還總是練不出肌肉。難怪無論到了哪里,都被人笑話是個小姑娘!這絕對是這個身體的原因,他上輩子都沒這么“林妹妹”呢。
盡管莫雨笙時刻崩緊了神經(jīng),可接連一個星期都風平浪靜的,莫雨笙也漸漸松懈下來。畢竟軍訓也就兩個星期,這都過去一個星期了。
然后,在倒數(shù)第三天的時候,莫雨笙就被陰了。
莫雨笙撲倒在地上,和粗糙的地面一摩擦,臉色頓時就白了。好痛……來了這世界,莫雨笙是被嬌養(yǎng)到大的,十八年來經(jīng)歷的最劇烈的疼痛就是兒時練琴手指痙攣磨出血泡。可那是音樂的付出,莫雨笙心甘情愿。而就是光華的軍訓,有陶天在,有他比周圍人小三歲的因素在,他的軍訓強度是和著水的。
教官走到莫雨笙面前,冷笑著說:“怎么,這位同學還要繼續(xù)在地上躺著嗎?”
莫雨笙忍著膝蓋和手掌的疼痛,慢吞吞地站起身。
教官說:“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什么在站軍姿的時候,你會躺到地上?”
莫雨笙低著頭,說:“我……”我是被推的,剛才他撲倒那是因為后面有人踢了他腘窩一腳。
教官打斷了莫雨笙的話,說:“夠了,解釋就是掩飾,你去跑五圈!現(xiàn)在!!立刻!!!”
莫雨笙應是,還被教官挑剔聲音不夠大。莫雨笙大大地吼了一聲“是”,然后就忍著膝蓋一抽一抽的疼痛開始跑步。教官還是手下留情的了,畢竟才五圈,而學校的操場則是四百米一圈,加起來也就兩千米。莫雨笙一邊跑,一邊想要轉(zhuǎn)移注意力,想剛才明明是教官讓他解釋的,可他還沒說出口的,教官就說“解釋就是掩飾”。莫雨笙思緒發(fā)散地想,這算不算喜怒無常?
莫雨笙一開始跑,隊列里就發(fā)出陣陣笑聲,明顯是嘲笑。教官眼睛一掃,跳出站在莫雨笙正后方的學生,說:“笑笑笑,笑什么?!你也給我去跑,同樣五圈!”
那同學面色就青了,“教官,我……”
教官直接說:“十圈!現(xiàn)在!”見那同學還要說,就說:“開口就再加。”
那同學的臉色從青變成黑了,卻之后磨磨蹭蹭地上了跑道。
莫雨笙聽見對方要跑十圈,十分不厚道地笑了。有了他的對比,他感覺他的五圈只是小意思。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軍訓結(jié)束了,他五圈跑完了也沒什么,還有尤軒宇等人幫他打飯,而對方……恐怕就要去吃殘羹冷炙了吧!就今天的大太陽,跑完十圈,對方也要脫一層皮了吧?
莫雨笙知道自己的體力不行,便慢慢跑,反正只有五圈,怎么樣都比對方的十圈要早結(jié)束。等跑完第三圈,軍訓也結(jié)束了。教官解散了方陣,就站在操場邊上,看著莫雨笙慢悠悠地跑,而另外一個同學則是一副快斷氣的模樣。
莫雨笙慢悠悠超過那同學,雖然他現(xiàn)在也不好受,但并不妨礙他嘲諷回去。在第一二圈的時候,這同學跑得賊快,兩次路過他,都是一副鄙視的模樣。現(xiàn)在么……就差成一條死狗了。莫雨笙感覺,哪怕他被對方陷害了,不得不跑圈,也依舊沒什么不爽。因為對方比他還要凄慘,只要看到對方不好,他就好了……
等五圈跑完,莫雨笙的面色白歸白,但看著精神還好的模樣。教官看了一眼莫雨笙,說:“看不出來啊!行了,你走吧,我還要盯著他。”
莫雨笙剛走出一步,就軟倒在地上,教官手腳快,扶住了莫雨笙。莫雨笙搖頭,喘著氣,說:“我只是一時沒緩過來……”
教官若有所思,就讓莫雨笙在樹蔭下坐一會兒,緩過來以后才離開。
莫雨笙白著臉,語氣輕松地說:“沒想到教官這么細心啊!”
教官似乎僵硬了一瞬,然后就不著痕跡地松開扶著莫雨笙的手,只說:“畢竟你現(xiàn)在還是我的士兵,出了什么事,我是要負責的。”
過了三分鐘,教官才將一瓶礦泉水遞給莫雨笙。完了,就轉(zhuǎn)身去對那等于是走的學生吼道:“我是讓你跑步,還是讓你走路?哈?還不動起來!”那學生喘著粗氣,拖著如同軟面條般的雙腿,邁動起來。在他自己看來,他是跑了,可那速度還真的和走沒什么區(qū)別。
烈日之下,操場上也就剩下莫雨笙、教官和那位莫雨笙至今依舊不知道名字的同學三人。突然,操場入口出現(xiàn)一個人影,是何玉祁。何玉祁往莫雨笙這一邊走來,看了看莫雨笙蒼白的臉色,皺眉問道:“你怎么了?”
莫雨笙搖頭,說:“就是跑了五圈。”
何玉祁掃到操場上的那個同學,還沒出口,就聽教官大聲說道:“還有三圈,三圈!加快點,你不吃飯,教官還要吃飯的。”
那同學有氣無力地說:“教官,我怎么記得我只剩下兩圈啊!”
教官臉色一黑,以更大聲的音量說道:“難道教官我連一二三都不會數(shù)數(shù)了嗎?”
何玉祁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同樣黑著臉盯了那同學好一會兒,才對莫雨笙會所:“你走得動嗎?”
莫雨笙站起身,腳下一軟,被何玉祁扶住。莫雨笙適應了一下,然后就掙開何玉祁的幫扶,說:“我可以的。”
走沒兩步,莫雨笙又要倒下。何玉祁無奈,好在他時刻都盯著莫雨笙呢。將莫雨笙的左手放到脖子上,伸手圈住莫雨笙的腰,說:“行了,不要逞強了,等回了宿舍,你再好好休息吧。”
莫雨笙掙扎,卻沒能頂?shù)米娪财饋淼暮斡衿睿荒芙┯仓眢w任由對方攙扶。這么近的距離……除了陶天,何玉祁是第一個。
等莫雨笙和何玉祁的身影消失在操場,教官又吼了那同學兩句。等那同學好不容易跑完“十圈”消失在操場,教官才急匆匆地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等電話接通了,立刻說:“老大,有人與目標零距離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