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聯璧合……
莫雨笙勉強揮退亂七八糟的思緒,開始專注柳亦巧的的點評。柳亦巧本來是負責社團的日常工作的,而來光華教學的應該是于亦玲和葛亦晨這種沒什么事干的家伙。但魏蔓想著莫雨笙和陶天是在光華,舍不得放棄這兩個苗子,便讓柳亦巧過來了。讓柳亦巧有空的時候多教教莫雨笙和陶天,而社團的工作也就交給柳亦巧的二師弟蔡亦遠。也虧得社團的氛圍不錯,上上下下團結友愛,不然……早就爭斗起來了。有這局面,也和華夏開始重視“德”之一道有關……
等柳亦巧離開了——柳亦巧現在作為昆曲系的教師組長,任務也很重的,以后,陶天就想拉著莫雨笙繼續。剛才陶天也發現莫雨笙一瞬間的走神,想一想,就知道莫雨笙在想些什么,只說:“笙笙,珠聯璧合的意思是珍珠聯串在一起,美玉結合在一塊,也比喻杰出的人才或美好的事物結合在一起,不一定用在夫妻的身上……”
莫雨笙點點頭,隨后又反應過來。為什么陶天總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陶天笑瞇瞇地說:“那是因為笙笙將情緒都寫在臉上啊!”
莫雨笙摸摸臉蛋,怎么可能?他臉上又沒寫字!
陶天又說:“那笙笙就當做是我了解笙笙至深好了……”
莫雨笙耳朵微紅,面上卻沒有露底。調--戲了一把莫雨笙以后,陶天滿足了,又拉著莫雨笙繼續唱昆曲。他們練習昆曲的時間本來就不長,可不能浪費了。
盡管用昆曲放松心神,莫雨笙還是對他校慶該準備的節目完全沒有一絲頭緒。陶天也只是摸了摸莫雨笙,讓他慢慢想。
莫雨笙無奈,只能繼續去上課。去小提琴班上課的時候,莫雨笙還為丹尼斯問了一下誰愿意和他搭檔。沒有出乎莫雨笙的意料的,愿意的人很多。丹尼斯的水平在鋼琴一班也是數一數二的,能夠搭配的上丹尼斯的小提琴手也必定是數一數二的。玩音樂的人,和練武的人一樣,都期盼有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能夠一拼高下。贏了,固然高興,但輸了也不遺憾。而丹尼斯誤闖女更衣室的事情也是一個意外,這個已經解釋過的。小提琴一班的女生也都放開了,當時女生也只是剛剛進去,衣服還沒脫呢!
所以,有人說,丹尼斯挨了一頓揍,還沒能看見一點好春光……還真是虧大了!
虧大了的丹尼斯無奈,他沒看見什么呢,都被打一頓了。要真是看到了什么,他還不得進警局呆兩天?而且,也是因為沒看見,他現在才敢在小提琴一班里面求搭檔,不然……呵呵,那畫面太美,丹尼斯不敢想。
莫雨笙就直接讓想要和丹尼斯搭檔的人去找丹尼斯,好的鋼琴手和小提琴手碰撞在一起,就仿佛是發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一般令人炫目,出乎想象卻又美麗得驚人。既然丹尼斯有那么多的人想和他搭檔,他也就不插手了,還是讓丹尼斯自己去選吧。莫雨笙揣摩著,丹尼斯也是這個意思。
果不其然,第三天的時候,莫雨笙就接到了丹尼斯的喜訊了,說是他已經找到了心儀的小提琴手,兩人已經進入了緊張的練習和磨合中。
莫雨笙恭喜了一聲,又繼續去郁悶自己的節目了。要說莫雨笙想不出節目是不太可能的,畢竟就他會的樂器就有那么多種,隨便挑出一種慢慢地訓練也就足夠了。然而,莫雨笙這么做的話……他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因為他的出現,很可能就擠掉了別人精心準備的節目。雖然只要他一出節目,就肯定會擠掉別人的節目。不是莫雨笙自戀,莫雨笙是真的認為只要他出馬,那節目名額肯定是手到擒來。就是莫雨笙內心的小驕傲,也不允許他隨隨便便選一個節目出來敷衍,盡管別人不知道他是在敷衍。莫雨笙同樣想要出一個驚艷眾人的節目,不為名,不為利,就為了自己!就為了教了他快十年的爺爺,這也算是一份答卷吧!
越是強求,便越是求不得。莫雨笙知道這個道理,卻依舊忍不住焦急。陶天看著莫雨笙都有掉肉的傾向的時候,就開始想辦法了。開玩笑,他好不容易將笙笙養得這么好,怎么可以前功盡棄?
隔行如隔山,陶天這個寫字的還真不清楚該如何幫助莫雨笙解開這個結,便只能一直拉著莫雨笙去粉墨臺。不斷地用昆曲來緩和莫雨笙緊張的心情,陰差陽錯之下,莫雨笙和陶天的水平不斷提高。柳亦巧一邊欣喜,一邊遺憾……這兩個好苗子怎么就沒進他們昆曲系呢?
某天,柳亦巧皺著眉毛,倚靠在座椅上,一臉的疲憊。柳亦巧知道昆曲難學,可真正看到班級里的學生一點進步都沒有,柳亦巧還是忍不住感到焦慮和……疲憊!盡管現在華夏注重文化傳承了,但大多數的文化都是高深的,困難的。僅僅幾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夠,目前,昆曲系并沒有對外招生,光華高中內的昆曲學生可都是業內各大家推薦來的。有基礎,有天分,還有足夠的悟性!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錯?怎么這些學生一點實質性的突破都沒有?是她的教育出了什么問題嗎?可是……莫雨笙和陶天每天的進步都是肉眼可見的嗎?
隨后一節課上,一個學生的話讓她恍然……
柳亦巧用嚴肅到刻板,失望至極的聲音說道:“這么長的時間了,你們一點長進都沒有……就算昆曲系的學業是五年,也架不住你們這么揮霍啊!別的不說,就說下個學期的校慶你們要怎么辦?”校慶校慶,這是整個學校的慶典,就是剛剛進校門的新生,還積極準備節目,勇于和老生爭搶名額。哪怕最后沒有成功,但這份勇氣就值得點贊!
在說到校慶的時候,班級里的學生一個一個都沉默不語。最后,有一個學生說道:“老師,就算我們和一年級的家伙準備了節目,也不會被選上,那為什么還要做無用功?”
柳亦巧震驚,說:“難道準備節目,這是無用功?按照你們這么說,全學校的新生就不用去參加了嗎?重在參與,這個詞語你們不知道嗎?還是說,你們連參與的勇氣都沒有了?”
又有一個學生說:“老師,不是我們不努力,而是昆曲實在太難。我有一個朋友,他現在在京劇系學習,和我一起進入光華的。可他現在已經能夠獨立唱出《洪洋洞》了,而我們呢?別說獨立唱一出戲了,就是吊嗓子時間長了,喉嚨都會受不了……”
柳亦巧:“……”柳亦巧完全沒想過,這群他們認定的昆曲未來棟梁會是這么一個想法……一瞬間,柳亦巧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絕望……就連這些“未來棟梁”都是這么一副隨波逐流的模樣,那昆曲還有什么未來可言?柳亦巧還有些茫然,當初那些人推薦的時候不是說這群人的資質很好嗎?可是……如今一看,這群人的資質的確不錯,可僅僅有資質還不夠!學習昆曲是一件枯燥的事情,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就是她如今有這功力,還是堅持了三十幾年的吊嗓子,堅持了三十幾年的練形體,日復一日地對著鏡子端看自己的儀態和眼神……
臺上穿著精致漂亮的戲服,畫著濃艷勾人的裝扮,帶著精光熠熠的點翠首飾……看著很風光,看著很輕松,可這些哪一個不是需要扎實的基本功來支撐?背臺詞、練嗓音、塑形體……這些哪一樣不辛苦?哪一樣不枯燥?
為什么當年那么艱苦的環境,她和她的師弟師妹,還有現任的昆曲大家能夠撐過來,這些“天資過人”的驕子們就撐不過來?
柳亦巧氣急而笑,說:“怎么?你們才學了多少年的昆曲?最長的有五年嗎?最短的也不過兩年吧!你們自己不愿意下苦功夫,就要怨憤昆曲的困難,這是個什么道理?你們誰能告訴我!”
教室內一片沉默,最后有一個學生說:“老師,我們不是怨憤昆曲學習難,只是想要老師您能理解理解我們……”
柳亦巧知道這個說話的學生是班內數一數二的學生,柳亦巧的笑容帶著一點凄涼,說:“理解你們?那誰來理解我?理解我們這些可憐的老師?我們這些老師將昆曲的未來都壓在你們的身上,你們就是這么回報我們的?”
那學生又說:“老師,我們理解你們老師的為難,可我們不是不努力,不將校慶放在心上。而是如今,我們連單獨唱完一個片段都困難,談何節目?”這學生也是聰明,明白如今柳亦巧對他們的失望源于校慶節目,那么他便將話題圍著這個轉。不是他們不準備節目,而是他們沒有那個能力。他們不是無膽不去準備,而是量力而行。柳亦巧這個老師雖然嚴肅刻板了一些,可這個老師卻是真材實料的。
柳亦巧的視線從班級里坐著的二十個學生的面上一掃而過,清清楚楚地將他們面上的認可收入眼中。柳亦巧慘笑,“是嗎?”原來……原來,這些未來們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