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秦隊長的愛人性格軟弱,溫柔善良?
是誰說秦隊長的愛人出生農村,膽小怕事?
是誰說秦隊長的愛人淡然隨和,從不與人置氣?
是誰說秦隊長的愛人連張翠華這種渾人都不在意,更不會在意別人私底下的小打小鬧?
這哪里是個和氣人,分明是個大煞星!
這幾個家屬平時最愛嚼舌根,正因如此,才會被郭芳叫來,好讓她們傳話,將陸悠的八卦傳遍整個駐地。
可平時再是潑辣的婦女們,面對陸悠這個一言不合就開打的煞星時,哪里還敢撒潑?
別說撒潑,這幾個女人如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讓陸悠看不順眼,再給自己來一下。
目睹了郭芳被打全過程,她們可不敢跟陸悠對上。
要是讓陸悠給自己來上這么一下,得有多疼啊!
“既然如此,”見眾人嚇得跟鵪鶉似的,陸悠緩和了語氣,“現在天已經黑了,各位嫂子是不是該回去……”
陸悠話未說完,就見路燈下的幾個女人點頭如搗蒜,搶先說道:“是是是!我得回去,家里還有一攤子事呢!”
下一秒,這幾個女人頓時如鳥獸散,就跟屁股后頭有惡狗在追一樣,瘋了似的往家里跑。
“嗚……啊……你……你打我……我要……告你……嗚嗚……”見友軍瞬間變逃兵,一直等待救援的郭芳立馬崩潰。
她趴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
“你要告我?呵呵,真是好笑,不過是鄰里之間鬧點小矛盾而已,你去告,看會不會有人搭理你?”陸悠蹲在郭芳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再說了,是你先詛咒我丈夫,這不是討打嗎?你自己嘴賤,倒要怪我心狠,哪有這樣的道理?”
“更何況,這不是你慣用的伎倆么?等領導來了,我一定會好好跟你道個歉,證明這只是我一時心急,跟你開的一個玩笑!對了,你是不是很疼?傷到哪兒了?等會就去衛生所看看,花了多少錢,我出!”
“你看,我的態度好不好?我的丈夫生死未卜,你卻在我面前詛咒他,我沖動之下,扇了你兩巴掌……事后,我后悔,我道歉,我付醫藥費。郭芳,你說說看,領導會不會懲罰我?”
懲罰陸悠?當然不會!
就像她所言,她的丈夫因公出事,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大家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秦建國生還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了!
這樣一來,陸悠無論作出什么反應,只要不過分,領導都不會怪罪她。
更別說,郭芳被打這事,還真怪不住陸悠!
誰讓郭芳自己嘴賤,明知道秦建國出了事,還跑去給陸悠傷口上撒鹽?
這還不算,她還慫恿陸悠找下家!
這事兒不管擱誰身上,都沒人受得了。
陸悠只是扇了她兩巴掌,這還是輕的!換成性子烈的女同志,早把她打得連她媽都不認識了。
當然,郭芳縱有千錯萬錯,可陸悠動手打人也不對。
但人家也說了,等領導來了之后,人家就道歉,就認錯,就賠醫藥費!
這態度還不夠好嗎?
這覺悟還不夠高嗎?
本來在這件事上,領導那邊的天平肯定會往陸悠這里傾斜。再加上她認錯態度好,更是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郭芳想憑這事抹黑陸悠的名聲?
呵呵,那是做夢!
“你,你好狠啊!”郭芳睚眥欲裂地盯著陸悠,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不蠢,自然明白陸悠此話并非無的放矢。
今天這事,很有可能就是她挨了打,卻得不到任何同情,反而會被很多人唾棄。
更糟糕的是,她的丈夫為了端正立場,說不定還會跟她離婚!
不行,絕對不行!
“陸悠同志,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為什么要針對你嗎?我跟你無怨無仇,平時的接觸也不多,我根本沒有理由干這種得罪你的事啊!”
郭芳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陸悠,哀求道:“你放過我,只要你放過我,我就告訴你真相。”
“郭芳,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陸悠嗤笑一聲,聽到遠處傳來隱隱的喧嘩聲,她站起來,“你也別覺得自己委屈,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今天這事要怪,就怪你自己。”
“至于你所說的真相?這不重要!”
張小琴連正面對上自己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偷偷躲在暗處,指使郭芳出頭。
陸悠并不打算對張小琴做些什么,畢竟,張小琴的丈夫是秦建國的隊員。
一個不慎,就容易引起內部矛盾。
可這并不代表,陸悠愿意吃下這個啞巴虧。
以她的身份確實不好做什么,但是,她不能做,有人幫她做啊!
她會用實際行動告訴張小琴,什么叫“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我不管你是因為什么才對我說出誅心的話,反正這事就是你做的,我只找你。”
至于是誰指使郭芳干的這些事?跟陸悠有什么關系?
郭芳想要洗白自己,找陸悠沒用,只能找那個指使她干壞事的人!
“陸悠同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郭芳也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凄厲慘叫,甚至想要爬過去抱住陸悠的腿。
見此,陸悠目光一冷,體內異能一動,洶涌的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郭芳同志,你錯了,你確實錯了!你怎么能夠這么狠心,你怎么能夠這么惡毒?你憑什么讓我節哀?建國他沒死!他絕對不可能死!他的夢想還沒有實現,他還沒有看到全世界最精銳的海軍部隊在我們國家出現。他那么年輕,還沒有來得及報效祖國,為組織奉獻自己的一生……”陸悠水流滿面,哭得不能自已。
郭芳張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久久回不過神。
等她清醒時,金如妍以及幾位住在家屬院的艦隊領導已經到了跟前。
事實果然如陸悠所言,領導們先是問清楚情況,再批評陸悠。
陸悠默默流著眼淚,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怒之色。
她果斷承認自己的錯誤,向郭芳和領導們道歉,并主動提出,要帶郭芳去衛生所抹藥。
本來領導們就怕陸悠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
誰知她還沒走到這一步,就已經有人拿惡毒的語言戳她的心窩子!
這事兒能忍嗎?絕不能忍!
所以,在場所有人一致認為,陸悠同志打人確實不對,但這也在情理之中。
倒是郭芳,人品惡劣,心思惡毒,實在讓人難以對她心生同情。
郭芳想哭,可陸悠比她哭得更兇。
郭芳賣慘,可陸悠比她更慘。
郭芳道歉,陸悠全盤接收,還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著她,以示她確實做錯了。
郭芳想要供出張小琴,可張小琴跟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旁人,她就算說出口,誰又會相信?
郭芳……郭芳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金如妍和另外一個資格很老的嫂子扶著自己,往家的方向走。
“不,不,嫂子,我不能回去,我不能回去啊!”即將到家時,郭芳用力掙扎,就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金如妍眉頭蹙,眼里閃過一抹不悅。
秦建國出了事,她跟陸悠一樣急。
本來這個時候,她應該陪著陸悠,給對方做思想工作。可陸悠出乎她的意料,竟然跟著搜救隊出海,在海里泡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回到家,又碰到郭芳這么個糟心玩意兒!
別說陸悠道了歉,就算她不道歉,金如妍和其他人也不認為她有錯!
到了現在,郭芳才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
“郭芳同志,請你放心,我們會好好跟成虎同志解釋,你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吃錯能改,就是好同志!”金如妍再不喜歡郭芳,卻還是要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郭芳有錯,她錯在思想不正確,需要給予引導,幫助她改正錯誤。
成虎是郭芳的男人,在后勤建設任職,是蕭十田手下的一個小隊長。
關于成虎的為人呢,金如妍也聽過一些。這人在工作方面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思想覺悟也很高。
就是有一點,成虎孝順,非常孝順!
本來呢,孝順是美德,是成虎的閃光點。但是,他的妻子郭芳跟婆婆不合!這就導致成虎的家庭不和睦,婚姻生活也不順。
她之前就聽人提起過,成虎似乎有離婚的傾向。
當然,成虎想要離婚,做慣婦女工作的金如妍肯定要勸一勸。
不過這事兒的最終決定權還是在成虎那里,他要是鐵了心地想要離婚,誰也管不著。
金如妍來這一趟,也不是為了勸阻成虎,她是來給這兩口子做思想工作的。
給郭芳做思想工作呢,是為了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并積極改正;而成虎這邊呢,金如妍是為了防止他因為今天這事,對郭芳動手。
男人打女人這事,在很多地方屬于常事。
那駐地家屬院里有這事嗎?
有的。
不僅有,而且還不少。
當然,不僅男人打女人,干起架來,女人也會打男人。干完一架,人兩口子又好得跟什么似的,讓金如妍想勸都沒法兒勸。
“不,不,嫂子,我不能回去!求你了,別讓我回去!你們不是給張甜甜額外安排了宿舍嗎?讓我去住一晚,就一晚,行不行?”郭芳苦苦哀求,她怕今晚一回去,成虎就會跟她提出離婚。
她不敢啊!她必須先緩一緩!
明天,等明天天一亮,她就去找張小琴。
要是張小琴不肯幫她,她就豁出去,讓張小琴失去引以為傲的婚姻生活!
見郭芳都快跪下求人了,另一個嫂子就說:“金同志啊,要不今晚就算了?”
“嫂子,您就是心腸軟。”金如妍無奈地搖搖頭,“就算我們不去,成虎同志難道就聽不到消息嗎?更何況……”
更何況憑張甜甜跟陸悠的關系,讓郭芳跟她住,那還不如讓她回家去住!
張甜甜那個女同志,沒離婚前,看著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等離了婚以后,也干起一番不輸男同志的事業,讓人刮目相待。
都在一個島上待著,張甜甜和蕭十田每天見面的機會有很多。
蕭十田每次糾纏張甜甜,都被她用掃把攆出來。就她那個爽利勁,讓郭芳住進去,金如妍真怕出事。
見金如妍沉默,老嫂子稍稍一想,也明白她的擔憂。
“這樣吧,我家還有一間空房,就讓郭芳今晚去我那住。”
“給嫂子添麻煩了!”金如妍知道,這位老嫂子最是和善不過的一個人,她顯然是對郭芳心軟了。
好運逃過一劫的郭芳,對老嫂子的好心好意卻并沒有多少感激的意思。
她之所以提出要去張甜甜那擠一晚上,當然不是隨口說說,毫無目的。
因為成虎的工作關系,郭芳對張甜甜不說有十分了解,起碼也有七八分。
這樣一個離婚前溫柔賢惠的女人,為什么會突然提出離婚,性格也發生驟變?
沒有什么其他原因,就是沖動而已。
同是女人,再沒有人比郭芳更理解張甜甜現在的心情。
張甜甜,她現在肯定已經后悔自己當初的決定。離了婚,尤其是跟蕭十田這種前途無量的海軍軍官離婚,張甜甜怎么可能不后悔?
而蕭十田呢,看他三番五次去找張甜甜就知道,他很希望復婚。
作為成虎的頂頭上司,要是郭芳討好了蕭十田,晾成虎膽子再大,也不敢跟她提離婚的事。
郭芳想借今晚這個機會,跟張甜甜秉燭夜談,勾起她對蕭十田的思念之情,再順水推舟,撮合兩人。
至于說張甜甜跟陸悠的關系好?
要是陸悠給自己一份工作,福利待遇還這么好,她也愿意跟陸悠好!
可這種靠利益維持的關系,再好也好不過夫妻之間的感情。
張甜甜跟陸悠再好,但陸悠不能幫她復婚,郭芳卻能。
“不用這么麻煩的,嫂子,就讓我去張甜甜那里住一晚吧!”郭芳拒絕了老嫂子的好意。
金如妍面色一變,她正想說什么,就聽見樓道里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陸悠并不知道郭芳準備挖墻角,將她的得力干將張甜甜挖走。
解決了郭芳,她就將此事拋之腦后,并未放在心上。
回到家,她拿出信紙,準備給家里寫信。
自從今天見到杜少君,跟他短暫地接觸后,陸悠直覺當年的事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