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老太太回了府后,鐘離疏到底不放心小館里的三個女人——或者更準(zhǔn)確的說,是某個女人,便又駕著車回來接人了。
等他到達(dá)小館時,林敏敏她們已經(jīng)酒過三巡,全都喝得上了頭。只是,喝高了的三人卻是表現(xiàn)各異,呂氏昏昏欲睡,蓮娘呵呵傻笑,林敏敏死抓著那二人的胳膊不放,嘴里則嘰哩咕嚕說著誰都聽不明白的話。
因?yàn)闀灤年P(guān)系,彎眉早就被林敏敏打發(fā)回了府,此時只有呂氏和蓮娘的貼身丫環(huán)月兒和彩云兩個在。看著這醉倒的三人,那兩個丫環(huán)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侯爺來了。二人惴惴不安的同時,卻也悄悄松了一口氣。
看著那醉倒的三人,鐘離疏只不快地皺了一下眉,倒是沒指責(zé)那兩個丫環(huán)不盡心。因呂氏和蓮娘都是各自備有馬車的,他便命阿樟叫來車夫,和那兩個丫環(huán)一起把呂氏和蓮娘送上各自的馬車,他則扭頭看向仍對著空椅子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林敏敏。
看著醉態(tài)可掬的林敏敏,鐘離疏微微一笑,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她的醉話,卻發(fā)現(xiàn)她似乎正跟某個不存在的人爭執(zhí)著該往油炸小魚上灑孜然還是椒鹽。
“你呢?”她忽地一歪頭,湊到鐘離疏的鼻尖前問道:“你是孜然派的還是椒鹽派的?”
看著那張被酒氣熏染得更顯嬌艷的臉,鐘離疏心頭一動,伸手撫著她的臉道:“我什么都不灑,就這么吃。”
直到聽到他的聲音,醉醺醺的林敏敏才算是真正看到了他這個人,不禁疑惑地眨巴了一下眼,也伸手在鐘離疏的臉上摸了一把,道:“鐘離疏?”
“是我。”鐘離疏再次微微一笑,起身將她從椅子上拖起來,道:“走了。”
“去哪?”
“回家。”
“家?”林敏敏虛著那對不準(zhǔn)焦距的醉眼想了想,道:“哦,你家。”
她忽地伸手推開他,在他胸口拍了一記,呵呵笑道:“你這個壞家伙,打什么歪主意呢!想帶我去你家做什么?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哦。”
鐘離疏一怔。說實(shí)話,剛才有那么一刻,他還真動了那么一下歪心思。他正眨著眼想著該怎么回答,只聽林敏敏又是一陣呵呵傻笑,道:“我不是個隨便的人,我隨便起來不是人……”
頓時,鐘離疏一陣哭笑不得,將歪歪扭扭站不直的她往胸前一拉,道:“你醉了。”
“才沒有!”林敏敏暈頭暈?zāi)X地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口,悶聲悶氣道:“你說奇怪吧,前一分鐘一個個還在喊不嫁不嫁,后一分鐘一個個又說起自己想嫁什么樣的人來了。可見啊,其實(shí)女人心里都是想嫁人的,只是因?yàn)榧薏坏阶约合爰薜模圆藕爸患蘖T了。”
她抬起頭,揪著鐘離疏的衣襟道:“你們男人也一樣吧,嘴里喊著不想娶,其實(shí)是不想娶不要的,真正想要的,還是想娶的吧?”
低頭看著林敏敏,鐘離疏忍不住道:“剛才你們就是在聊這些?”
“這有什么……”
林敏敏一揮手,卻是整個身子都往后一仰,險些摔倒,鐘離疏只得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道:“你醉得不輕呢。”
“才沒有!”林敏敏抗議地扭動了一下,但轉(zhuǎn)眼就放棄了掙扎,又揪著鐘離疏的衣襟道:“剛才我想說什么來著?對了,男人。”她將頭靠在他的肩窩里,暈乎乎地道:“女人聚在一起還能聊什么呢?當(dāng)然是男人嘍。你們男人聚在一起不也在聊女人嘛。男人是火星上的,女人是水星上的……不對,好像是金星上的……還是土星……”她喃喃低語著,那醉眼漸漸就朦朧了起來。
懷里的女人終于老實(shí)了,鐘離疏這才抬腳向著大門走去。
長這么大,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抱著個女人。懷里那小小的重量,恰如冬日里蓋在身上的棉被一般,有種沉甸甸的溫暖。這溫暖直叫人百般留戀不舍放手,看著從后院到門口那短短不到百步的距離,鐘離疏只恨不能一步當(dāng)作兩步走。
林敏敏醒來時,酒意已經(jīng)消散了許多。
她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頭頂咫尺距離間鐘離疏的臉。緊接著,她便意識到,她正躺在鐘離疏的腿上。那“嗒嗒”的馬蹄聲告訴她,他們此刻正在馬車?yán)铩?
鐘離疏的一只手落在她的臉側(cè),拇指時不時撫過她的耳垂,另一只手則按著老習(xí)慣支在車窗框上,托著下巴凝望著窗外。
大周朝沒有宵禁。窗外喧鬧的夜市上,那不時閃過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也勾勒得他那線條明朗的面容更顯俊美。
林敏敏心頭一跳,尚未完全消散的酒意壯了慫人膽,她忽地抬手摸向他的臉。
鐘離疏一眨眼,垂眸看向她,緩緩露出一個微笑,道:“醒了?感覺如何?”
林敏敏的手指撫過他那上翹的唇角,喃喃道:“你應(yīng)該多笑一笑的。知道蓮娘怎么說你?說你看上去像是隨時想要踩死她一樣。”
鐘離疏一挑眉,“你們在聊我?”
林敏敏也跟著他挑了一下眉,嘲道:“少臭美!我們在聊男人,順便聊了一下你罷了。不過,人家蓮娘可說了,她不想嫁你,說你太兇了。”
“我也沒想娶她。”鐘離疏道。頓了頓,又道:“對不起,我不該那么做的,不僅對你不尊重,對她也是一種冒犯。”
“這聲‘對不起’,你應(yīng)該跟她去說。”略一頓,林敏敏搖了搖頭,“算了,她也沒把這事當(dāng)一回事,你這么正而八經(jīng)去道歉,倒叫她難堪呢。”
鐘離疏垂眼看向她。直到看到呂氏以那種神情跟林敏敏說話,他才忽然意識到,林敏敏是把呂氏當(dāng)朋友看的。而因?yàn)檫^去的事,他又深知呂氏對他有著種種不認(rèn)同,因此不禁有些擔(dān)心呂氏會在林敏敏的面前說些什么,便假裝隨意地道:“說來也怪,你們?nèi)齻€人的稟性脾氣完全不一樣,怎么就攪到一起去的?”
林敏敏卻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想著那二人,她不由微微一笑。若說之前她們?nèi)碎g更多的是一種利益結(jié)合,之間多少還存在距離感的話,這么共同醉了一場,又一起抱怨了一通男人們,卻是叫她真正感覺到,她跟她們已經(jīng)成了朋友——那種可以說出心里話而不怕對方笑話的閨蜜。
想到“閨蜜”二字,她不禁就懷念起前世的閨蜜來。雖然回不去了,可在這一世也能結(jié)識兩位閨蜜,她也算是幸運(yùn)的吧。
看著她這帶著三分心不在焉的眼神,原本還想從她嘴里套問呂氏可有說什么的鐘離疏忽地就改了主意,不滿地一捻她的耳垂,道:“想什么呢?”
林敏敏的耳垂向來很是敏感,被他那么一捻,心頭忽地就是一顫。她這才意識到,她還躺在他的腿上,忙掙扎著起來,不自在地扭頭往窗外掃了一眼。
這一眼,卻是叫她一陣眨眼。窗外的街景店鋪全是陌生的景象。
“這是哪里?”
鐘離疏一揉鼻子,含糊答道:“街上。”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她,因?yàn)橄敫?dú)處得久一些,他才特意命令阿樟繞了道。
看著馬車以龜速前進(jìn)著,林敏敏忍不住又道:“怎么了?前面堵車了嗎?”說著,便想去開車窗。
“晚上光線不好,我叫阿樟慢些走,以免撞了人。”鐘離疏伸手扣住她的肩。
林敏敏一眨眼,心下頓時了然,不禁回頭看向鐘離疏。
此時車廂里一片幽暗。雖然從來沒在晚上坐過馬車,林敏敏卻是知道的,車廂壁上是鑲著燈的。看著那人在黑暗中變得越來越亮的眼眸,她的嗓子忽然一陣干澀,忍不住移開眼,道:“怎么沒點(diǎn)燈?”
“敏敏。”
鐘離疏叫著她的名字,手臂一用力,將她往他的懷里帶去。
林敏敏的心臟忽地就是一陣激跳。按著他的胸口,抬頭望著他那意圖明確的眼,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喃喃道:“鐘離疏,你要想清楚,我不會嫁你。”
“我想娶就好。”鐘離疏攬過她,仿佛害怕她會逃跑一般,一只大手牢牢扣在她的腰際,另一只手由她的耳側(cè)插.入她的發(fā)間,低喃道:“你說得對,男人不是不想娶,他們只是不想娶不愿意娶的。想娶的,就算她口口聲聲喊著不想嫁,他也照樣想娶。”
他更加湊近她,那溫暖的呼吸撩撥著她的唇瓣,也撩撥著她的心弦。“敏敏,不管你想不想嫁我,我都想娶你。但我也不會逼你。只要你能一直喜歡我,這就夠了。”他微合上眼,唇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林敏敏也忍不住合上眼,不自覺地偎進(jìn)他的懷里。
和他那火爆的硬脾氣不同,他的唇柔軟而微涼,且耐心十足。林敏敏以為,以他的脾氣,定然是一上來就要攻城掠地的,卻不想他只是溫柔地貼著她,試探地來回磨蹭著她。前世的林敏敏也不是沒上過二壘,但說實(shí)話,那種被人侵?jǐn)_的感覺她并不怎么喜歡。而眼前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卻是不同,只不過是這么被他來回輕蹭著,她的呼吸就漸漸紊亂了起來。
感覺到她的動情,原本還保持著克制的鐘離疏腦中一暈,猛地扣緊她,果如她所猜測的那般,強(qiáng)硬而霸道地索取起來。
他的熱情,頓如一把大火將林敏敏一向保持的謹(jǐn)慎和小心燒得灰燼全無,本能地攀緊他,盡情地和他糾纏在一起。
“敏敏。”
黑暗中,響起他那令人渾身酥麻的沙啞喉音。
“嗯。”
林敏敏無意識地回應(yīng)著他,卻是不知道,她這沾染著柔媚的聲音,如海妖的歌聲般,險些把二人拖進(jìn)更深的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看文的人不多嗎?成績越來越差了,果然是我寫得不好,叫大家看不下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