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繡站在馬車上含笑看著她的精彩表演,絕美的臉蛋上帶著淡淡的諷刺,一句話也不說,仿佛沒有注意到周圍人們的指指點點和鄙夷不屑。
見她沒反應,沈柔越發肆無忌憚起來,顛倒黑白的話說出來跟真的一樣。
青霜氣不過,拿著劍就要上前,景繡對她搖了搖頭,這么多人看著,如果她們真的對沈柔動手不就是證實了沈柔剛才說的話么?
一直過了有半個時辰,景繡一直站在馬車上不動聲色地欣賞著沈柔的表演,青霜一只手為她撐著傘,另一只手上拿著扇子給她扇著風。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走了一些就會再來一些,看熱鬧的人數總體還是在增加的。
沈柔的聲音已經漸漸有些沙啞了,雖說已經是下午快傍晚時分了,但是天氣依舊悶熱的不行,現在她全身都是汗,臉上也是紅彤彤的一片,顯得很是狼狽。她抬眼去看景繡,只見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坐在了一張凳子上正端著茶杯悠閑的喝著水,一雙杏眸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頭上遮著傘,還有人扇著風,好一副愜意的模樣。
沈柔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原本她只是為了激怒她,想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揭穿她的真面目,她知道這個丫頭不是個好脾氣的,可是沒想到她竟不上當。
“小姐,她演不下去了。”青霜看到沈柔漸漸停止了嚷嚷,不時拿眼睛瞄她們,在景繡耳邊嗤笑道。
“獨角戲向來長不了,好了,我們進去吧!”景繡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跳下馬車,看向周圍已經興致缺缺的圍觀百姓們,朗聲道:“天氣怪熱的,大家都回去吧,夫人她也累了,恐怕不能再為大家表演了!”
轉身看著僵在原地的沈柔,淺笑著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走進了府門。
沈柔氣的渾身顫抖起來,什么叫她不能為大家表演了?她的意思是說她是戲子嗎?
感受著眾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沈柔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怎么都感覺自己像個戲子一樣在取樂眾人,頓時心里就不舒服起來,像吞了只蒼蠅一樣難受,蒙著臉嗚嗚咽咽地轉身進了府。
百姓們一見沒熱鬧可看了立馬全散了,一邊離開一邊議論著,都在數落指責景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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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人了竟然還沒被抓起來,誰讓人家有個丞相爹呢!”
“你沒聽景夫人剛才說的嗎,這二小姐啊有東旗那個濬王爺護著呢,東旗強盛啊,咱們皇上不敢不給濬王面子啊!”
“不過要我說我還真不敢相信那二小姐會是那等歹毒心腸的女子。”
“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蛇蝎美人蛇蝎美人,就是越好看的女子心地越惡毒!”
……
蔣遷默默地架著馬車回頭,聽著百姓們的僅議論景繡連帶著司馬濬也被議論起來,漸漸地沉了臉色。
*
“你給我站住!”
景繡聞聲停下步子,轉頭看向正一臉氣急敗壞向她大步走來的沈柔,氣定神閑地問道:“夫人叫我可是有事?”
“我問你,你和那濬王到底是什么關系?”
“夫人管得著嗎?”
“你——”沈柔咬牙,竭力控制著自己滿腔的火氣,指著景繡:“我告訴你,你最好離二皇子遠一點兒,二皇子和媛兒可是自幼就訂下婚約的,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景繡愣了一瞬忽然恍然大悟過來,挑眉看她,“大姐不是和太子……”
不等她話說完,沈柔就輕嗤一聲,“太子那是什么身份,咱們相府可高攀不起。你大姐和二皇子從小青梅竹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和太子走的近不過是看在太子是二皇子的大哥的份上。都是外面那些人無事生非,才會傳出一些有的沒的出來。我告訴你,很快你大姐就會和二皇子殿下成親的!”
到底是一家人,姐姐不過是一時生氣拉不下面子,等她緩過來,想通了就會知道還是媛兒適合二皇子。
景繡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又是個庶出怎么能做未來的一國之母呢?
景繡點點頭,“是嗎?”說的這么篤定是已經去見過德妃了,德妃已經原諒她們了?
“當然!”沈柔肯定地點頭。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景繡嘴角漾著淺淺的笑意,“夫人就沒想過,就算德妃娘娘不介意你當初單方面毀了婚約,不介意大姐移情太子,可是她不能不為二皇子殿下考慮啊。”
“你什么意思?”沈柔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狐疑地看著她。
景繡接著道:“夫人想想,太子被軟禁,二皇子身為弟弟立馬就搶了哥哥的未婚妻,你讓二皇子怎么做人?再說了,姐姐當初舍棄二皇子在先,就算德妃娘娘不介意,二皇子也能不介意?就算大姐嫁過去了,能有好日子過?”
“還有啊,咱們相府和父親的面子已經被我丟的差不多了,大姐就不要進來插一腳了。你忘了你剛才表演了什么了?你可是口口聲聲說我不知羞恥道德敗壞啊,大姐從幾年前就道德敗壞了,她現在如果轉投二皇子的懷抱,那才真是不知羞恥呢!”
“你——”沈柔臉都氣成了豬肝色,指著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說的對,就算姐姐能不計前嫌地接納媛兒,她也不得不為二皇子的名聲考慮。
可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景繡嫁給二皇子,以后成為太子妃,成為一國之母,她怎么都咽不下這口氣!
景繡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就轉身向前走去。
景天嵐聽管家稟報了相府門前正在發生的一幕,立馬丟下書氣沖沖的走出書房,他的面子已經不多了,這個沈柔就不能給他消停點兒!
“父親!”
“回來就好,你先去書房等為父,為父處理些事情很快過去!”景天嵐說著走過她身旁,目光憤怒地向不遠處的沈柔走去。
景繡勾起一抹淺笑,抬腳往前走。
“老、老爺。”沈柔對上景天嵐那雙仿佛點了火似的眼睛,心里害怕起來,聲音都開始打顫。
景天嵐走近,也不顧周圍三三兩兩的下人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啪”的一聲,讓景繡聽了都渾身禁不住一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么響的一巴掌該用了多大的力道啊,這落在臉上該有多疼啊!
“啊——”沈柔痛呼一聲,難以置信地看著景天嵐,“老爺你、你竟敢打我?”
她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人打過她,他怎么能打她?還是因為那個小賤人打她?
“來人,送夫人回房,沒有本相的允許,不許夫人走出世安苑一步!”景天嵐撂下這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管家為難地看著沈柔:“夫人……”
沈柔抬手給他一巴掌,仿佛這樣就能挽回自己失去的面子,就能緩解臉上的疼痛一樣。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讓管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捂著臉,一句不敢吭聲。
*
來到書房門口,景天嵐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進去。
“你先出去,本相有事和繡兒說!”一進來,景天嵐就看著青霜吩咐道。
青霜看向景繡,見她點頭才抬腳走出書房。
景天嵐走到書桌后坐下,看著她問道:“怎么回來了?”昨天他去勸她回來她還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今天倒是不聲不響就回來了,難不成這丫頭就是在和他故意唱反調?
“女兒昨夜仔細想了想父親說的話,覺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回來了。”景繡一本正經地回道。
景天嵐輕笑一聲,“回來了就好好在自己院里待著,捉拿兇手的事有二皇子他們,你不用太擔心,如果十日期限真到了,還沒有捉到兇手,為父會去向皇上求情再多寬限些時日的,這點面子皇上是肯定會賣給為父的!”
“父親,其實昨天晚上出現了一個刺客……”景繡看著他試探地說道。
“哦?”景天嵐驚訝地坐直了身子,“刺客?什么刺客?”
“那刺客試圖殺了凈圓小師傅滅口,可是失敗了,眼看著不能脫身就揮劍自殺了。”景繡聳肩,一派輕松地說道。
景天嵐皺著眉,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著她問道:“那刺客身上可有仔細搜過?”
“搜了,不過……”景繡故意頓了一下,果然看到景天嵐神情緊跟著凝重起來,她嘆了口氣,遺憾地接著道:“不過什么都沒搜到。”
景天嵐眉頭蹙的更緊了,狐疑地看著她:“什么都沒搜到?”
“嗯。”景繡一臉沮喪地點了點頭。
景天嵐打量著她,忽地笑了,神情透著幾分古怪,“不可能吧,二皇子殿下的能耐為父還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引來了刺客卻一無所獲?繡兒,在為父面前你就沒必要隱瞞了吧?”
景繡蹙眉,無辜道:“父親這話從何而來,女兒說的都是實話啊,女兒趕到現場時那刺客已經死了,據二皇子和四皇子殿下所說,的確是沒從那刺客身上搜出任何能表明身份的東西啊!女兒何苦隱瞞父親?”
景天嵐目光幽幽地看著她,細細思量著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惋惜道:“真是可惜啊,恐怕對方這次失手,應該不會再輕易出手了,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不過我猜對方是不會出現了。”
“何出此言?”
“父親,你昨日說的話我細細思量過,覺得很有道理,這事很有可能是太子或者皇后在報復我。其實凈圓已經死了,我猜測恐怕太子和皇后早就知道了,所以絕對不會上當了。”
景天嵐深以為然,好奇地看向她,眼里似乎帶了一絲笑意:“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如果他們不上當,捉不到兇手就沒辦法還你自己清白,那要怎么辦?”
景繡滿不在乎地道:“不怎么辦,不是還有父親呢嗎?我想父親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女兒被冤枉成兇手被斬首示眾吧?!”
景天嵐一愣,與她對視了一會兒才義正言辭地開口道:“為父雖身居丞相之職,但也不能枉顧法紀,況且這事皇上知情,兩位皇子五公主還有濬王參與其中,為父恐怕無能為力啊!”
“為父知道你和這幾位都交好,但是恐怕他們也沒辦法護著你吧?百姓們可都關注著案情的進展呢,如果我們大家護著你,百姓們還怎么相信朝廷?朝廷會失去民心啊!”
他一邊語重心長透著無奈地說著一邊觀察著景繡的臉色,卻見對方一臉的云淡風輕,沒有一絲害怕或是恐慌的神色。
景繡起身,笑道:“父親說的有道理,不能因為我寒了百姓們的心。看來等待女兒的只有一死了!也罷,早些去見娘親也好,女兒都快不記得娘親的樣子了!”說著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
景天嵐看著打開又合上的房門,面容嚴肅地沉默了一會兒就起身走了出去,來到了秋水閣。
“秋水,你要體諒本相這個做父親的心哪,她長這么大本相都沒有盡過半點父親的責任,本相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這么小的年紀就被冤死啊!”景天嵐拉著林秋水的手,情真意切地說道。
林秋水為難道:“老爺,你知道的,娘娘她不想讓二小姐活著。”
“你去求求娘娘,你告訴娘娘只要她答應本相留下景繡的命,本相就什么都答應她!”
“老爺此話當真?”
“當真!本相和娘娘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娘娘想的事也是本相希望的,本相當然會竭盡全力助娘娘一臂之力!”景天嵐信誓旦旦地說道。
林秋水沉默了一會兒,遲疑地點了點頭,“妾身會幫相爺轉達的,但是娘娘聽不聽,妾身就不能保證了。”
“好好好,秋水啊,還是你得本相的心哪!”
“能為老爺分憂是秋水分內的事!”
——
景天嵐走后,林秋水默默地坐著,陷入沉思之中。
身后的兩個丫鬟相視一眼,其中一個忍不住道:“姨娘,你這么做娘娘會生氣的!”
“是啊,娘娘可是說過那二小姐已經萬萬留不得了,您可要三思啊!”另一個丫鬟也緊跟著面容嚴肅地說道。
林秋水抬手阻止她們繼續說下去,起身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信,一氣呵成,放下筆拿起紙張放在嘴巴吹了吹,將信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才疊好揣進信封。
“送進宮吧!”
其中一個丫鬟遲疑地接過,轉身走了出去。
“姨娘……”剩下的那個丫鬟神色擔憂地看著林秋水。
林秋水看著她笑道:“春兒,你還記得她為什么將我派來相府嗎?”
“為了二小姐,娘娘說過,姨娘只要殺了二小姐就可以自由了!”
“你當真覺得她會放我自由嗎?”林秋水哀婉地說道,“你錯了,她不會放我自由的。我必須為自己增加擺脫她的籌碼,這個籌碼或許就是景繡,我一定要弄清楚她為什么那么害怕景繡活著!”
林秋水有預感,景繡身上一定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秘密一旦揭開,那個人恐怕就完了,所以她才會這么害怕。如果她能弄清楚這個秘密是什么,那么還怕擺脫不了她嗎?
可惜景天嵐的嘴太緊,多少次她灌醉他都沒辦法套出他的話。
“可是……”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她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我的!”見春兒還想再說,林秋水笑著安撫道。
然后就低下頭,從一沓宣紙下抽出一張來,那是一張畫像,畫上的男子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峻臉,雖然戴著辦張面具但是絲毫不損他的貴氣。
她的手指在畫上流連,最后來到畫像的眼睛處。她最愛這雙琥珀色的眸子,那么深情,要是這樣深情好看的雙眸有一天是只落在她身上的那該多好啊!
春兒看著她陶醉癡迷的樣子,心里越發擔憂起來。最近這段時間,姨娘她越發沉不住氣了,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出事的!
可是她只能擔憂,她是個下人,她勸什么姨娘都不會聽的。
*
聽著青銅的稟報,景繡沒有多吃驚,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繼續盯著秋水閣,不要錯過一絲的風吹草動!”
“是!”青銅應聲,一陣清風吹過眨眼睛人已經消失不見。
“小姐,萬一真的捉不到兇手怎么辦?”青霜擔憂地問道。
景繡笑道,“不用擔心,景天嵐不會讓我死的。”她在賭,賭景天嵐不會讓她死,她對景天嵐應該有特別的用處。
“小姐不是懷疑丞相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嗎,為什么還……”不是親生父親,這么多年也不在一處,也沒什么感情,又怎么會在乎小姐的生死?
“我也只是懷疑而已,進府以來我給他帶來的麻煩的確不算少,他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如果不是親生的,他會這么縱容我,就說明我一定對他有特別的意義,或許他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利益!”
青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小姐如果不是丞相親生的,那小姐的父親會是誰呢?”
景繡搖頭,她不在乎她的親生父親是誰,反正他沒養過她。但是她雖然不在乎卻也好奇,有些事實在想不明白。
“好多日不見二姨娘了,左右無事,我們過去看看吧!”
帶著青霜,出了清楓院,往芳宜院而去。路上撞見四姨娘阮香琴和景榮母女,對方似乎有些怕她,一看到她就一臉驚慌地跑開了。
景繡笑著對青霜道:“她們這是相信我會殺人了,這么怕我?”
青霜不屑地看了一眼那母女兩離去的背影,“小姐那日猜的不錯,這四姨娘的確沒有立刻去找夫人,而是如小姐猜的一樣,去了芳宜院。”
“她這個人沒什么主見,這么多年都習慣了向二姨娘討主意。”景繡毫不意外地說道,“現在我成了平陽城人人唾棄的殺人兇手,你沒看見她們剛才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這幾日肯定在想方設法的討好沈柔母女,巴不得跟我撇清關系呢!”
“小姐說的是,孫嬤嬤說這幾日,四姨娘和三小姐一有空就往世安苑和院跑。”
……
一路說著話來到了芳宜院,院里三兩個丫鬟嬤嬤看到她們都莫名其妙的愣住了。
景繡笑問道:“二姨娘在嗎?”
“在在在!”秦芳宜從屋里出來,滿臉笑意地走向她,拉過她的手一邊往屋內走一邊道:“二小姐幾日不在府上,我都覺得咱們府上變得一點兒生氣都沒有了,還是二小姐回來好,二小姐一回來啊,咱們府上就會熱鬧起來!”
“是我一回來府上就不安生吧?!”景繡被她按著坐了下去,抬頭看著她笑道。
“不安生的人從來不是二小姐!”秦芳宜在她旁邊坐下,一邊倒水一邊眨著眼睛說道。
景繡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杯,垂眸似有些傷感地說道:“剛才在來
的路上撞見四姨娘和三妹了,剛想打招呼來著,她們就像見到洪水猛獸似的,轉身就跑了……”
秦芳宜看著她,低頭嘆了口氣道:“你又不是不明白她們母女的性子,何必為這個傷感。只要你們捉到真兇外面那些謠言自然就會不攻自破,這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你要放寬心才是!”
“多謝姨娘開解,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這人啊,還是臉皮厚些好,別人說什么讓她說去,反正不疼不癢,千萬別往心里去,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
景繡開玩笑似的問道:“姨娘,你說我是像父親多一些還是我娘多一些?”
秦芳宜端詳著她,“要我說啊,二小姐和老爺三姨娘都不像,二小姐這模樣啊就是天上的仙女才該有的模樣,這凡人啊還真生不出來!”
“姨娘真會說笑……”
兩人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景繡就告辭離開回了清楓院。從秦芳宜那兒根本就試探不出什么來,不知道是她偽裝的太好還是真的不知情,反正從她的反應來看,她是不知道景繡不是景天嵐的親生女兒的。
*
景媛聽說沈柔不僅被景天嵐打了還被禁足了,立刻急急忙忙地跑來了世安苑。
雖然她因為額上退不去的傷疤和那日在景繡及笄禮上丟臉的事心里對沈柔有怨氣。但是母女間哪有隔夜仇,何況太子前兩日被軟禁了,母女兩早就不計前嫌地在一起討論起怎么撇清跟太子的關系了。
太子被軟禁,被廢也就是遲早的事情,二皇子是最有力的新太子人選。她自然不可能嫁給南宮璃了,她是要做皇后的人,太子既然廢了,她就不可能再嫁給他了。
母親說只要外祖母親自出面和姨母說,姨母和洐表哥一定會不計前嫌地接納她的,畢竟他們是一家人。
她還疑惑母親怎么明知道她在等消息卻不來告訴她結果呢,原來被爹禁足了!
沈柔正趴在床上哭泣著,依舊不能從景天嵐落在她臉上的那一巴掌中回過神來,她連老爺的尊重都失去了嗎?她做錯了什么?老爺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娘……”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到景媛的聲音沈柔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擦干凈臉上的淚水,整理好衣服。
“娘,怎么樣了,姨母答應了嗎?”景媛快步走過來,滿含希冀地問道。
“這……”沈柔不忍她失望,吞吞吐吐地不敢說出實情。
見她如此,景媛臉色立馬一沉,看著她的眼神也變得陰郁起來,“怎么,姨母拒絕了?你不是說有外祖母出面姨母一定會同意的嗎?”
“沒有沒有……”沈柔心里驀地一涼,急急地擺手道,“媛兒沒有,你姨母聽說你迷途知返很高興,只是現在你洐表哥被皇上派去查案子整天都忙的很,暫時還沒空來見你……”
景媛狐疑地看著她,“是嗎,娘你沒騙我?”
“沒、沒有,娘怎么會騙你呢?娘向你保證,等二皇子忙過這一陣兒一定會過來看你的,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吃飯養好氣色,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著二皇子過來。”
“嗯!”景媛滿臉喜色重重地點頭,“娘辛苦了,女兒就不打擾娘好好休息了,女兒先回去了!”
“哎,媛兒——”沈柔看著景媛的身影像一溜煙兒似的飄了出去,對她的呼喊置之不理。伸手撫上依舊火辣辣的臉頰,胸口像是壓了塊大石一樣難受。
景媛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經好幾日沒有精心打扮過的她對著鏡子認真地打扮了起來,讓丫鬟們拿出她所有的衣裳,挑了一件大紅色的羅裙換上。然后帶著兩個丫鬟一臉得意之色來到景繡的清楓院。
“幾日不見,二妹越發光彩照人了!”
“大姐說笑了,妹妹差點就成了階下之囚了,哪兒來的光彩照人?倒是大姐……”景繡打量著她身上的裝扮,不停的點頭,“想必太子殿下見到大姐這副打扮一定會一掃被軟禁的壞心情的!”
聽她提起太子,景媛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后恢復自然道:“我聽說你殺人了?”
景繡挑眉,也不說話,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她如果就是來看她笑話的不至于穿成這副樣子吧?
“唉,其實當初德妃姨母還跟我說想讓你和我姐妹二人一同伺候二皇子殿下呢,如今你……別說做妾了就算是當個洗腳丫鬟,二皇子殿下都不樂意了吧?!”景媛狀似惋惜地說道。
景繡低頭輕笑,這下算是明白她到底過來干什么的了。“大姐不想嫁給太子了?”
景媛臉色一變,一本正經地怒斥道:“你胡說什么,我和洐表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自幼訂下的婚事,我怎么會去嫁給太子?”
“是嗎?那算妹妹說錯話了,大姐莫往心里去,妹妹祝福大姐和二皇子早結連理,恩愛白頭。”
景媛狐疑地看著她,輕嗤道:“你會這么好心?”
景繡眨著眼睛,“我怎么會好心呢,我可是連殺三人的殺人兇手,能有什么好心?我說的可都是反話,大姐要反過來聽。”
“你——”景媛冷笑一聲,“呵,你以為我稀罕聽你的祝福,不管你愿不愿意看到我和二皇子在一起,我們都會很快成婚的,至于你么,說不定連我們的喜酒都喝不到,要么在牢里要么就已經人頭落地,去見你那下賤的娘了!”
“大小姐,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孫嬤嬤一聽她這么說死去的三姨娘頓時忍不住出聲指責道。
“你是什么東西,竟敢指責我?”景媛嚯地站起來,抬手就想給孫嬤嬤一巴掌。
卻被景繡一把抓住,她絲毫動彈不得。
景媛掙扎著,怒氣沖沖地道:“你放開!怎么,我連一個下人都收拾不了嗎?”
景繡嘴角一勾,一把甩開她,力道之大,景媛招架不住,被甩倒在地。
“啊——”景媛呼痛,跟來的兩個丫鬟已經被景繡強勢的樣子震住了,愣了一瞬才回過神來,忙上前一左一右將景媛扶了起來。
“你、你敢推我?”景媛難以置信地看著景繡,她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推她?她不過是要教訓一個老媽子,她就敢這樣對她?
“我奉勸大姐一句,我的人你最好別碰,不然別怪我不顧姐妹的情面!”景繡冷厲地說道,周身散發的冷氣讓人不寒而栗。
扶著景媛的兩個丫鬟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這二小姐長的這么好看,怎的如此兇悍?府里府外都在傳二小姐殺了三個人,難不成是真的?
“景繡,你好,你很好!”景媛發育良好的胸脯不停地起伏著,指著景繡咬牙說道。
然后甩開兩個扶著自己的丫鬟,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清楓院。丫鬟們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小姐——”孫嬤嬤眼眶紅紅地看著景繡,小姐因為維護她得罪了大小姐,大小姐本來就和小姐不對付,今天這事只怕大小姐不會善罷甘休啊!
景繡不以為意地笑道:“沒事的嬤嬤,你放心好了,她不敢把我怎么樣的!”
“放心吧,嬤嬤,我會保護好小姐的!”青霜也在一旁跟著安慰道。
孫嬤嬤這才稍微放下心,想到景媛剛才說的話依舊愁眉不展,“小姐你……”
見她吞吞吐吐地,景繡道:“嬤嬤有話直說就好……”
“小姐喜歡的男子是濬王殿下對嗎?”
景繡沒想到她竟會問起這個,臉色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
青霜眼神清亮地看著她,期待著她的回答。反正王爺對小姐的感情她是看出來了,但是小姐對王爺是怎么想的她一直不能確定,她是下人不該過問主子的感情,一直都忍著好奇心不敢問。嬤嬤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話啊,小姐會點頭嗎?
景繡感受到兩雙眼睛灼灼地落在自己臉上,越發覺得臉上熱了。她喜歡司馬濬嗎?明明幾天之前她才主動拒絕過司馬濬,讓他不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為什么短短幾天后的現在她就不能明明確確的搖頭,清清楚楚斬釘截鐵地說“不”呢?
為什么會有一種被戳破心事的尷尬,為什么會臉頰發燙,為什么心里會有一絲絲甜蜜冒出來呢?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了司馬濬?
一個人能在這短短幾天內就喜歡上別人嗎?
他會把他身邊最信任的人派來保護她;他會在被她明確拒絕的時候依然堅持對她的感情;他會放下自己的事情陪著她去靜安寺;知道她怕熱會在馬車上細心地準備好冰塊;會在她睡著的時候為她冰敷和扇幾個時辰的扇子;會為她親自下廚做一碗粥;會在她有危險的時候擋在她身前……
景繡猛然發現不知不覺中司馬濬竟然為她做了這么多……
腦海里浮現著平陽城相遇以來的一幕幕,心里仿佛生出了一道暖流般,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喜歡上了他嗎?
不,司馬濬在她眼里只是個孩子啊,她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孩子看待的,她怎么能喜歡上一個孩子呢?
不對不對,她對司馬濬的喜歡并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只是那種普通的,大人對可愛的孩子的一種喜歡!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可是司馬濬可愛嗎?他哪里可愛?他從八歲的時候就不像個孩子了,他現在已經十八了,已經成年了!他是個成年男子了!
景繡煩躁地揉著頭發,轉身進了臥室,然后關上門,孫嬤嬤和青霜聽到上栓的聲音,兩人疑惑地面面相覷起來。
小姐這是怎么了,她可是從來都沒有栓門的習慣啊?
還有,小姐她到底是喜歡濬王殿下還是不喜歡啊?
“嬤嬤,小姐怎么了?”青霜不解地問道。
孫嬤嬤搖搖頭,猜測道:“小姐估計是因為看不清自己的內心所以煩躁了吧?”原先她覺得二皇子殿下會是小姐的良配,因為二皇子殿下是第一個給小姐送及笄禮的人。
可是后來她漸漸地發現小姐似乎和濬王殿下來往頗深,就連青霜和青銅都是濬王的人。濬王還和小姐一起去靜安寺,還親自為小姐做粥,靜安寺的師傅們圍在小姐屋前的時候濬王殿下一直將小姐護在身后……
濬王殿下對小姐的好她通通看在眼里,雖然濬王是東旗人,將來肯定要回去,但是只要小姐能幸福,去哪兒其實都一樣的!
所以二皇子殿下就讓給大小姐吧,二小姐有濬王殿下就夠了。二皇子殿下府里可是有側妃的,濬王后院還干干凈凈的一個人都沒有呢!
小姐還是和濬王殿下在一起的好!
“嬤嬤你在想什么呢?”青霜見孫嬤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臉開心又憧憬的樣子,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孫嬤嬤看向她,收斂了笑容,神色認真地說道:“青霜,小姐日后如果真的和濬王殿下在一起了,肯定是要回你們東旗國吧?”
青霜不明所以地點頭,王爺是不可能永遠留在西臨的,遲早會回去,而且那一天估計很快就會到來。
“你答應嬤嬤,一定要好好照顧小姐,千萬別讓她受委屈!”孫嬤嬤哽咽著說道,一想到日后要見不到景繡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起來。
青霜明白她對景繡的感情,動容地說道,“青霜只負責保護小姐,照顧小姐還是嬤嬤自己來吧,只有嬤嬤照顧小姐,小姐才會覺得舒服,其他人都沒嬤嬤照顧的好。”
“我年紀大了也不中用了,東旗那么遠,我去了只怕是給小姐添麻煩……”孫嬤嬤嘆道。
“怎么會,嬤嬤你不去,小姐要是吃不慣我們東旗的飯菜怎么辦?我可不會做西臨飯菜!”
“這……”孫嬤嬤想到景繡會因為吃不慣東旗的飯菜而日漸消瘦心里就心疼起來,神色也有些動搖起來。
青霜見她神色松動,忙又說道:“嬤嬤,你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去東旗吧,你難道不想看到小姐生下小王爺和小郡主嗎?”
孫嬤嬤一生都沒有孩子,對孩子一向十分喜歡。一聽她說道景繡的孩子,臉色立刻柔和起來,在青霜期待地神色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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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發現勞動節端午節都忘了跟大家說節日快樂,但是今天一定要跟大家說一聲——兒童節快樂!祝大家永遠年輕,永遠保持童心,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