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娘娘,我們回去找老王爺爲您做主吧!”濬王府門前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裡,瑞安透過車窗死死的盯著遠處的府門,站在外面的丫鬟忿忿地說道。
郡主是東旗皇上賜婚給濬王做側妃的,也是瑞親王爺點頭的,進這濬王府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剛纔那個青霜那般咄咄逼人不把郡主放在眼裡,此刻她們若是進去只會是自取其辱。
瑞安抓著簾子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喉間就像卡了根魚刺般難受,司馬濬和景繡相攜著走進去的畫面一直在她眼前回放,那些下人們都恭恭敬敬的迎接他們,自己此刻就算進去了也沒人會尊敬自己。
她初到東旗時以爲司馬濬也是住在瑞親王府的,所以她用心的去討好雲側妃和湘側妃,也花費了大量的銀錢去收攏府上的下人,就是希望在司馬濬和景繡回來之前,在王府站穩腳跟。景繡不過是在鄉野長大的野丫頭,長得漂亮如何,會醫術又如何,她不會理家便不是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自己只要在她回來之前讓大家都看到自己出色的理家才能,讓瑞親王爺和雲側妃湘側妃那兩個老女人都認可自己的能力,讓她們生的兩個庶女都喜歡自己,讓府上的下人都看到自己寬容大方的一面,就算景繡是正妃,只要衆人都向著自己,掌家之權何愁不是自己的?
她爲此花費了多少銀錢,受了多少委屈,卻沒想到在一個月前無意間從丫鬟的口中得知司馬濬是有他自己的府邸的,並且自從十歲之後就沒回瑞親王府住過,她頓時如遭雷擊,十歲就不在瑞親王府住了,成親了更不可能在瑞親王府住了。
那麼她前幾個月的付出不是一場笑話嗎?
她當即就去找了瑞親王爺提出要搬來這邊住,可是那個扶桑說自己和司馬濬還未行納側之禮,不好住到那邊去,等司馬濬回來行禮過後再風風光光名正言順的搬過去。老王爺幾乎對那個老女人的話言聽計從,當即就搖頭了。
她只能繼續忍氣吞聲的呆在那裡,可是再讓她如之前一樣討好那些人就不可能了,卻沒想到那些人翻臉翻得比翻書還快,立馬對她態度更加惡劣起來。她過的簡直連府上最下等的賤婢都不如,她從來養尊處優慣了,如何能受得了苦,於是只能繼續如先前一般該討好的討好,該使銀子的地方使銀子,這纔將這一個月給熬過來了。
她心心念唸的等著司馬濬回來,卻沒想到會是今天這樣的光景,他對自己視而不見也就算了,還讓一個下賤的丫鬟當街羞辱她,都是景繡那個賤人!是她迷惑了司馬濬,不然司馬濬怎麼可能對自己的一片癡心視而不見?
這些日子以來她所受的委屈和屈辱全都是拜景繡所賜,無論如何,她都要將她所受過的一切千倍萬倍的還給景繡!
“回去!”她猛的放下車簾,擦去眼角的溼潤,冷聲吩咐道。
之前她在瑞親王府不管怎麼受刁難老王爺都不管不問彷彿根本忘記了她的存在一樣,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情還是故意不管,但是現在司馬濬回來了,自己和司馬濬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他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兩個丫鬟相視一眼,都無奈的搖搖頭,瑞安在瑞親王府尚且過的那麼辛苦,她們身爲丫鬟就更是苦不堪言了,她們實在不想再回那個地方去,可是眼下不去那兒又能去哪兒呢?
馬車剛掉了個頭,就停了下來。
瑞安眉頭蹙了蹙,剛要出口詢問就聽到外面傳來兩個丫鬟戰戰兢兢的聲音。
“參見太子殿下!”
兩個丫鬟詫異的看著突然孤身出現的司馬峻嶸,茫然的行禮。
車伕是一個四十多歲長相老實木訥的男子,聽到她們的話立刻嚇得一陣哆嗦起來,誠惶誠恐的低著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司馬峻嶸沒眼看他們,直接上了馬車。
瑞安蹙眉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司馬峻嶸挑開簾子往濬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故作疑惑的問道:“郡主怎麼不進去,你是司馬濬的側妃,難不成要爲了孝順王叔一直住在那邊?”
話音剛落他就注意到她的旁邊竟然放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包裹,瑞安想將包裹藏起來卻已經來不及。聽他接著道:“這是……”
瑞安直直的看著他,“不知太子找我所謂何事?”
司馬峻嶸目光依舊落在那兩個包裹上,“我來找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瑞安警惕的看著他,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找錯人了?”
來了東旗這幾個月,她已經將能瞭解的事情都瞭解的差不多了,方方面面,其中更是對與司馬濬有關的人和事瞭解的透徹。
早就知道東旗的諸位皇子在小的時候對司馬濬各種“欺負”,但是從司馬濬十歲之後大概是因爲大家都長大了或者是司馬濬變得強大了的緣故,這種現象就消失了,甚至那些個皇子一個個的開始巴結討好司馬濬。但有一個人除外,那個人就是面前的司馬峻嶸,他從小到大都和司馬濬過不去,可以說那些皇子集體針對司馬濬少不了他的引導和推波助瀾。他對司馬濬的敵意似乎是與生俱來的,隨著年歲的增長愈演愈烈。
他找自己交易,肯定是想利用自己做不利於司馬濬的事情,自己又怎會如他的意?
司馬峻嶸並不意外她會是這副反應,他早就想好了說服她的說辭,並且篤定她一定會答應與自己合作的。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傷害司馬濬的,我知道你捨不得。”他道:“我就是想讓你幫我留意一個人在不在濬王府裡而已,你要知道,這點小事就算沒有你我也能打聽到,只不過不管怎麼說都不如你在裡面行事便宜罷了?!?
瑞安很好奇他口中想讓自己打聽的人是誰,但卻沒問出口,而是拍了拍身旁的包袱,“太子不是看到了嗎,我可連王府的門都進不去如何幫你打聽?”
司馬峻嶸笑道:“你若答應我自然有辦法讓你進去?!?
瑞安心裡一動,直視著他的目光,“我要風風光光的進去,我要整個濬王府的下人們恭恭敬敬的迎接我進去,太子能辦得到嗎?”
“這有何難?”司馬峻嶸挑眉道:“想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誰嗎?”
“誰?”
司馬峻嶸目光倏地一沉,陰冷的笑道:“一個讓景繡重新醒過來的人,殺了他,景繡再昏迷可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瑞安聽的心砰砰跳動,她不知道景繡當初爲什麼昏迷,只以爲是生了什麼奇怪的病,可是聽了這話,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司馬峻嶸彷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點頭道:“不錯,景繡的昏迷並不是意外,我讓你尋的那個人名叫玄一,是個鬚髮皆白的道人,聽說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如果不是他出爾反爾救了景繡,景繡只會一輩子如一個活死人一樣躺在牀上……”他的語氣透著遺憾,就連瑞安心裡也覺得萬分的惋惜,對這個叫玄一的人產生了濃濃的恨意。
司馬峻嶸看著她臉上的神色,話鋒一轉,“不過沒關係,我能讓景繡昏迷一次就能讓她昏迷第二次,不過在那之前必須先除掉玄一那個老東西,這樣才能讓景繡永永遠遠的昏迷下去!”
“好,我答應你!”他嘴裡迸出最後一個字眼的瞬間瑞安就斬釘截鐵的說道。
司馬峻嶸臉上並沒有意外的神色,說道:“你先回瑞親王府,等我消息?!?
馬車走後,司馬峻嶸看著遠處的王府,冷笑一聲,不管司馬濬對瑞安有情無情,瑞安只要以側妃的身份進了府,哪怕有名無實,景繡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她和司馬濬必定會產生嫌隙,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這兩天就先讓他們先快活快活吧!
東旗皇宮處處雕樑畫棟,殿宇高大巍峨雄偉壯麗,處處彰顯著這個國家的繁盛和四國霸主的地位。
御書房內,年逾五十的東旗皇司馬明朗風采依舊,臉部線條冷硬無比,彷彿刀刻般深刻,配合他陰森而又銳利的眼神直讓人不敢直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彷彿幽深山谷裡吹來的風,讓人不寒而慄。
他身穿明黃色龍袍,上面繡著張牙舞爪眼神與他相似般銳利陰森的青龍,栩栩如生的彷彿隨時能騰空而飛一樣。
李德庸卑微的畢恭畢敬的彎著腰,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在人前從來都是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他連面對孫皇后都不曾露怯過,放眼整個東旗他也就只畏懼和尊敬眼前這一人罷了。
他在人前的風光都是因爲皇上看重他,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但是皇上可不好伺候,從來就是狠辣火爆的性子,近幾年更加的易怒起來,稍有不高興就懲罰宮人,輕則打板子重則直接拖出去砍了,不管宮人有沒有做錯。
因此在御書房伺候的宮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要挨一頓板子或者直接丟了命,整天將腦袋系在褲腰帶上。
李德庸也不例外,他將在出宮迎接司馬濬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就一直恭恭敬敬的站著,不敢有絲毫異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旗皇纔看向他,問道:“他可瘦了?”
李德庸一愣,又立刻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回道:“比上次奴才在西臨見時又瘦了不少,想來都是爲了照顧濬王妃吧……”
“哼!”東旗皇冷哼一聲,手臂一揮,面前的一堆奏摺全部落了地,“一個女子而已,也值得他這麼上心,不中用的東西!”
李德庸輕聲道:“濬王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濬王殿下迷戀她想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東旗皇冷笑道:“朕倒要好好見識見識,這個景繡到底長的什麼樣,有何不一般之處?”
早知道她這般有本事,當初就應該一鼓作氣除掉她,而不是爲了怕引起濬兒的懷疑而罷手。
李德庸嘴角勾起一絲隱隱的幸災樂禍的弧度,景繡啊景繡,當日你給我的屈辱我必定千倍百倍的還給你,你就等著接招吧!
“皇上,濬王殿下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和瑞安郡主的婚事……”他小心的提醒道。
東旗皇濃墨的眉峰輕輕往上挑了挑,“你不說朕差點忘了……”正在他若有所思間,門被從外面推開了,一個小太監頭也不敢擡,汗不敢出的說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東旗皇如蛇般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片刻後才道:“讓他進來!”
等到回答的小太監頓時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般的轉身出去了。
司馬峻嶸在門口做了一番心裡建設才神色自若地走了進來,眉眼低垂的走上前,“兒臣參見父皇!”
旁邊的李德庸也對他行了禮,態度卻帶著一絲倨傲。
司馬明朗眼神淡漠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有事?”語氣比眼神還要淡漠,半絲溫度也無。
司馬峻嶸卻早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語氣,“三弟已經回來了,兒臣想著給他在朝中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只是一時之間卻想不到何處有空缺所以來問問父皇的意見。”
司馬明朗擡手摩挲著淡青色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沉吟道:“濬兒十一歲就上戰場,十三歲就打敗賀延建功立業了,他有出衆的戰事指揮能力,九城兵馬司指揮使如何?”
司馬峻嶸心裡“咯噔”一下,扯著嘴角道:“這會否大材小用了,恐怕三弟心裡會有怨言……”
九城兵馬司指揮使只是六品,負責皇城治安的小官,可官位不大,權利倒不小,這相當於整個皇城都在司馬濬的管轄之下啊。
他以爲以司馬明朗對司馬濬的重視一定早就爲其準備了位高權重又清閒的職位,他主動提起這一茬也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卻沒想到司馬明朗準備的只是個看起來並不怎麼樣卻能將整個皇城控制在手的九城兵馬司總指揮使,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現任的總指揮使陳杰是他的人。
他心裡七上八下起來,父皇到底知不知道陳杰是他的人?
“放心,”司馬明朗似乎完全不擔心這一層,“如今我東旗國泰民安,武將暫無用武之地,如果讓濬兒做個無仗可打尸位素餐的大將軍恐怕他寧願賦閒在家,九城兵馬司是爲百姓辦實事的差事,濬兒會樂意的?!?
這一番話裡對司馬濬的讚譽極高,在他眼裡司馬濬不是個在乎官職權利大小威風與否的人只是個不計得失一心爲百姓辦實事的好官。
司馬峻嶸壓下心頭的妒恨,點頭道:“父皇說的是!”
司馬明朗從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道聖旨看向一旁默然侍立的李德庸,李德庸忙上前接了過來。
“你現在就去濬王府宣旨吧,順便和濬王妃商量一下何時迎瑞安郡主進門,瑞安郡主和濬兒的婚事再拖下去,朕沒辦法向西臨那邊交代啊,她和瑞安是自家姐妹,想必二人一定會相處和睦,共同服侍好濬兒的?!彼抉R明朗淡淡道。
“是。”李德庸恭敬的接過聖旨,慢慢退了出去。
司馬峻嶸心裡一喜,忙對崇明帝道:“兒臣正好無事,也許久不見三弟了,不如就陪李公公走這一趟吧?”
他來的主要目的本就是爲了這個,沒想到根本不用他多費口舌,倒省了事了。
司馬明朗點頭,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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