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驛站門前停下,司馬峻嶸下馬車時險險一頭從馬車上栽下去,幸好車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見他搖搖欲墜,臉色又不好,忙有人迎了出來扶他進去。
朝陽讓人去請大夫,直覺告訴她司馬峻嶸在宮中進展不順,讓人好好照顧他,她自己就去敲了比司馬峻嶸先一步回來的宇文烈的房門。
宇文烈戲謔地看著她,“怎么,朝陽公主這么喜歡本皇子的房間嗎,如果實在喜歡的話,本皇子樂意割愛?!?
朝陽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徑自在他面前坐了下去,語氣急切地問道:“十七皇子,能否告訴朝陽,我皇兄他為何受傷,到底出了什么事?”
宇文烈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今天去看望濬王時剛好碰到他從濬王府出來,當時好像已經(jīng)受了傷?!?
朝陽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濬王府受的傷?”
宇文烈忙擺手,“我可沒那么說。”
朝陽知道他是只狐貍,又問道:“那在宮中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宇文烈搖頭笑道:“這個我就更不知道了,公主想知道的話直接去問太子吧。”
朝陽不甘心地出來,剛好看到自己的丫鬟正在送大夫離開。她走進司馬峻嶸的房間,見他已經(jīng)睡著了,或者也有可能是昏迷了,正一臉蒼白地躺在床上。
她滿腹狐疑,坐立不安,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一樣。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司馬峻嶸醒轉(zhuǎn)過來,等他喝了藥她迫不及待地問道:“皇兄你的傷怎么來的?”
司馬峻嶸臉色蒼白陰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到我這副樣子你一定很得意吧?”
朝陽蹙眉,“皇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彼抉R峻嶸擺擺手讓伺候的下人都出去才再次開口,“我知道,雖然我們兩一同長大,你卻一直看不起我?!?
因為自己的生母身份低下,而她卻是皇后生的女兒,所以她覺得她自己高人一等,總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朝陽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不耐煩,轉(zhuǎn)身就走,如果不是因為好奇他今天發(fā)生了什么,她才不會在這里和他廢話。
司馬峻嶸譏笑地看著她的背影,等著吧,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他都會讓他們后悔的!
朝陽剛打開房門,一個嬌小的身子就撞到她懷里,她一個不妨被撞了個結(jié)實,后退了好幾步才穩(wěn)住身子。本就在司馬峻嶸這里受了氣,此刻又被這么一撞,心中怒火頓時高漲,憤怒地瞪著她的丫鬟,一句話不說卻比說話帶來的威懾力更大。
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她,雖然害怕,但還是一臉焦急的辯解道:“公主,奴婢有很重要的事情稟報。”
朝陽沉默著走了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間,丫鬟對司馬峻嶸行了一禮就跟著退了出去,跟著她回了房間。
朝陽雙目燃燒著火焰,定定地看著她,等著她稟報她口中所謂“很重要”的事情。
丫鬟脖子瑟縮了一下,咽了下口水,鼓著勇氣說道:“奴婢剛才從窗戶往下看,看到西臨皇上身邊的那個公公帶著好多侍衛(wèi)往驛站這邊跑過來了?!?
朝陽神情一怔,忙起身來到窗前,往下一看果然看到門口站著許多面生的侍衛(wèi),但是并沒看到殷全。
正在她移動腳步,想換個角度再看的時候門口傳來侍衛(wèi)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公主,殷全求見!”
殷全?莫非就是崇明帝身邊的心腹太監(jiān)?
她定了定心神,才勉強平靜下來,說道:“請殷公公進來!”
直覺告訴她殷全過來一定和司馬峻嶸今日進宮一事有關,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帶那么多的侍衛(wèi)?
丫鬟見她神色凝重,也不敢說話,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的站著。
很快,侍衛(wèi)領著殷全進來,朝陽瞥到他手上的圣旨,神色自若地笑道:“公公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還望公公勿怪!”
殷全樂呵呵地笑道,“公主太客氣了,奴才今天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過來的,不知道司馬太子何在?”
朝陽這才光明正大地看向他手中的圣旨,果然是找司馬峻嶸的……
可是找司馬峻嶸為什么不讓侍衛(wèi)直接領去司馬峻嶸的房間卻先來求見她?
壓下心頭的疑惑,一臉遺憾地說道:“真不巧,皇兄身子欠安剛喝了藥睡了,不知公公找皇兄所為何事?”
崇明帝有什么權(quán)利對他們下達旨意?
殷全樂呵呵地笑道,“公主不妨先看看這圣旨,然后再決定有沒有必要叫醒司馬太子吧?!?
朝陽心里頓時咯噔一下,他已經(jīng)將圣旨遞了過來,她緩緩伸出手接了過來,在他含笑的目光中慢慢展開圣旨。
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頓時心上一顫,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抬眼看向殷全,似笑非笑地問道:“公公,這會不會搞錯了啊,皇兄怎么會傷害濬王和福寧郡主呢,他和濬王是兄弟和福寧郡主是同門師兄妹,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殷全似笑非笑道:“有沒有誤會奴才不知道,奴才只負責傳達皇上的旨意執(zhí)行皇上的命令?!?
朝陽臉色凝重地將圣旨交還給他,看向一臉茫然的丫鬟,沉悶地吩咐道:“帶公公去見皇兄吧……”
丫鬟不明所以地“哦”了一聲,領著殷全出去了。
朝陽身子一軟俯身扶著桌子支撐自己不倒下去,她不是擔心司馬峻嶸,她是擔心母后。崇明帝既然敢這么做肯定早就有了萬全的準備,肯定會給父皇那邊去消息。父皇那么偏袒看重司馬濬,如果讓他知道司馬峻嶸對司馬濬下毒手,他是不會放過司馬峻嶸的……
司馬峻嶸如果失去了父皇的信任,那么母后這么多年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可是現(xiàn)在她能有什么辦法呢,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啊……
殷全出了朝陽的屋子就跟著丫鬟往司馬峻嶸的房間去,他之所以先去見她,就是怕她會帶人阻止自己的行動節(jié)外生枝。他走到樓梯口時對站在下面待命的侍衛(wèi)們招了招手讓他們上來。
沉重而又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宇文烈兄妹以及北戎的那位王爺紛紛打開房門在房門口向這邊看過來。宇文烈一臉神色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至于宇文霈和北戎王爺則都是一臉的茫然。
朝陽也走了出來,站在門口靜靜地看向這邊。
殷全親自伸手去推司馬峻嶸的房門,守在門口的兩個東旗的侍衛(wèi)移步彼此靠近如一堵肉墻般擋在他面前,詢問地看向朝陽。
殷全也看向朝陽,朝陽面紗下的嘴角抿了抿,對那兩個侍衛(wèi)輕輕地點了下頭。
兩個侍衛(wèi)見狀相視一眼,慢慢地移開了身子。
殷全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容,帶著人走了進去。
司馬峻嶸聽到動靜睜開朦朧的雙眼,等看清眼前的情形時頓時完全清醒過來,一邊掙扎著起身一邊震怒地看著殷全,咬牙道:“誰讓你進來的?”
殷全笑著,將手中的圣旨高高舉起扔到他床前的地上,尖細的聲音說不出的趾高氣昂,“太子看了就知道誰讓奴才進來的了。”
司馬峻嶸神色慍怒地瞪著他,從床上俯下身子撿起地上的圣旨,展開一看,頓時面色大驚,心中驚駭不已。
殷全看著他臉上的神色,笑地更加歡暢了,“太子殿下好好養(yǎng)傷,等身子大好了皇上會派人親自押送您回東旗的。”
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在門口轉(zhuǎn)身對帶來的侍衛(wèi)語氣威嚴地吩咐道:“你們好好服侍司馬太子,不得馬虎!”
侍衛(wèi)們異口同聲地道:“是!”
說著也跟了出來,其中一個侍衛(wèi)帶上房門,其余侍衛(wèi)一字排開守在司馬峻嶸的房前。
殷全看著他們身姿英挺一絲不茍的神情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對著朝陽福了福身就一甩佛塵下樓離開。
司馬峻嶸望著手中的圣旨心里久久地激蕩著,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想到殷全臨走時的吩咐,忙費力的下了床鞋子都顧不上穿就往門口走去,打開房門,就有兩個侍衛(wèi)轉(zhuǎn)頭靜靜地看向他。
“讓開!”司馬峻嶸惱怒地喝道,然而對方仿若未聞,紋絲不動地堵在門前。
司馬峻嶸用力去推他們,試圖從他們之間擠出去,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兩個人都一動不動,他停下來,喘息著看向他們身后站著的不知所措的東旗帶來的侍衛(wèi),大聲呵斥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把他們給本太子拉開!”
那些侍衛(wèi)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是顧慮重重的,沒人都帶頭行動。
原本他們都是歸臨飛管的,現(xiàn)在臨飛莫名其妙不見了身影,他們沒了領頭羊,行事像沒頭蒼蠅一樣找不著北,不知道該干什么。
他們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明白為什么忽然多了這么多西臨的侍衛(wèi),更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聪窨粗溉艘粯邮卦谔拥奈萸?。但是他們都看出來這些人來者不善,如果太子殿下有危險他們當然會拼卻性命不遺余力的和這些人廝殺,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對方似乎并不打算對太子殿下怎么樣,他們?nèi)绻Q(mào)然行動的話說不定會激怒這些人給太子帶來更大的麻煩。
畢竟這里是西臨,他們?nèi)耸钟邢蓿坏饺f不得已不能硬碰硬,而且朝陽公主什么話都沒說,太子被軟禁了,臨飛又不在他們只能聽命于公主。
見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卻不行動,司馬峻嶸心中怒火高漲,再次吼道:“你們都聾了嗎,本太子說話沒有聽到嗎?”
南疆和北戎帶來的侍衛(wèi)和丫鬟們也都被這里的動靜驚動了,紛紛躲在樓梯或者高大盆栽物等能遮擋身體的遮蔽物后面伸著頭好奇又害怕地往這里張望著。
朝陽目光掃了一圈,眼中閃過一絲慍怒,走到司馬峻嶸的房門前,隔著一道人墻對司馬峻嶸壓低聲音冷冷地說道:“還覺得不夠丟人嗎?”
司馬峻嶸看到她神色不由一喜,剛準備開口就聽到她這話,不由神色一凝,語氣不善地說道:“還不吩咐人將這些人弄走!”
朝陽神色不耐煩地看著他,如芒在背,抬腳就要往里走。
侍衛(wèi)攔下她,她仰頭問道:“殷公公只說讓你們看著他不出來沒說不讓人進去吧?”
領頭的侍衛(wèi)一愣,殷公公好像真沒吩咐不讓人進。
朝陽看他神色松動,不由冷喝一聲,“讓開!”
忽然散發(fā)的凌厲,讓那個侍衛(wèi)下意識地就讓開了身子。
朝陽走了進去,關上房門,眼光如看一個跳梁小丑一樣看著只著中衣頭發(fā)散亂光著腳臉色蒼白表情猙獰的司馬峻嶸,譏笑道:“你還好意思大喊大叫?我們東旗的臉面已經(jīng)被你丟盡了!”
司馬峻嶸咬牙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說風涼話?你可別忘了,不管你再怎么看不起我,我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出事對你沒有好處!”
“那你讓我怎么辦,人在屋檐下,我什么都做不了。”朝陽不耐煩道。
司馬峻嶸漸漸冷靜下來,理智慢慢回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崇明帝敢這么對我肯定會給父皇去信解釋,你想辦法派人去攔下信,千萬不能讓信到達父皇手里,另外給母后去信,如果沒辦法截下崇明帝的信也一定要在他的信到達父皇手里之前先將一切告訴母后?!?
朝陽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和他內(nèi)訌的時候,以前自己對他和母后謀劃的一切都是不聞不問的,但是現(xiàn)在不行了,自己可以不幫他但不能不幫母后。
嚴肅地點點頭,她眼神警告地看著他,“我會去辦的,不過你給我老實一點,千萬不可再節(jié)外生枝!”
司馬峻嶸對她說話的語氣十分不爽,但不得不點點頭,神色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朝陽走出去,外面看熱鬧的除了他們帶過來的侍衛(wèi)和丫鬟還在外其他兩國的人都已經(jīng)不見了,氣氛有些詭異,他們一個個地垂著頭,仿佛霜打的茄子般,從他們的臉上她還能看到恐慌和不安……
她的貼身丫鬟大著膽子上前來,神色緊張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公主……到底出什么事了?”一邊問還一邊怯怯的望向守在司馬峻嶸房間前面的一排侍衛(wèi)。
她應該是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吧,其他人都抬眼看向朝陽。
朝陽是個不愛笑的人,可是此刻她知道自己的一個笑容或許能起到穩(wěn)定人心的作用,于是抬手拉下面紗,扯出一個不怎么自然的笑容,目光在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若無其事的說道:“大家放心吧,沒什么事,馬上就是萬壽節(jié)了,萬壽節(jié)一過我們就能回東旗了。”
提到回東旗,大家面上都難掩喜色,臉上的憂慮也都慢慢消散了一些。
朝陽又恢復了常色,面無表情地說道:“好了,該忙什么就去忙吧!”
看著眾人散了她才帶著丫鬟一臉沉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樓梯下走出來兩道身影,一白一青兩道女子的身影。
瑞安仰頭怔怔地看著朝陽離開的方向,嘴巴半張著,神色震驚不已。
是她看錯了嗎?朝陽的臉竟然和南宮新月那么相似,這怎么可能呢?
“郡主,你怎么了?”丫鬟看她神情怪怪的又站著半天不動,不由小聲問道。
瑞安回過神來,搖搖頭,快步走出了驛站。
腦中一直閃現(xiàn)著朝陽剛才拿下面紗的那一幕,那張臉簡直就和南宮新月一模一樣……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巧合的有些詭異!
丫鬟不明所以地跟在她后面,心里疑惑不已,看了眼手上的食盒,郡主明明是給朝陽公主送點心的,怎么就這么走了呢?
------題外話------
好吧,兩章竟然沒寫到主角,我去哭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