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并沒有那么多,但是李輝發揮了中國人的聰明智商,每個士兵舉著兩支火把,后面的大樹上石頭上都見縫插針的插上無數的火把,遙遙看去,整個戰場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手持火把的士兵們森嚴壁壘,井井有條。濃濃的殺氣透陣而出,讓黃斌卿很是驚訝了一番。
“賊人竟然如此之眾!”黃斌卿抹著臉上的汗珠,“弓弩手,向前,向前,射殺他們!”
沒等他的弓弩手準備好,李輝的大風弩就咆哮般的發威了,大量的弩箭冰雹一般砸向定海城,打得這些敵人個個縮頭,不敢迎敵。
“鋒銳營,向前!”李輝大喝一聲,王承化應道,戰鼓敲響,鋒銳營在大風弩的掩護下如同海嘯般沖向定海城的缺口,一時間殺聲震天,口中直叫要活捉黃斌卿,踏平定海城。
“金山、飛云,沖上去!”李輝緊跟著下令,“石門營,隨我進攻!”
“大哥切不可!”高元華一把拉住李輝,“你為一軍主將,不可以身犯險,若是稍有閃失,定然對全軍士氣大大的影響!”
“主將更要身先士卒,給兄弟們做個表率!”李輝大喝一聲,“進擊!”
張名振看著李輝的精彩表演,苦笑一聲,這李仲卿也太會整景,寥寥數語,舉舉刀,喊喊口號就能讓手下人為他拼死奮戰,看來不是一般的高明。
不過他也挺狠的,黃斌卿是自己的兒女親家,他仍舊不會手軟。
至于他只能實打實的領兵沖擊,畢竟自己不是李輝,沒有人家的王八之氣。
張煌言和張名振帶領手下士卒也向定海城沖殺進去,城頭上的士兵們紛紛把滾木礌石向下扔,殺傷攻城的士兵,大風弩也處處瞄準壓制,雙方你來我往,打得熱火朝天。
李輝站在城墻的殘墻處,看著手下的士兵沖鋒,對面的黃家軍也組織起來進行阻攔,雙方開始真刀真槍的硬劈硬砍,沒有半點的花哨,只比誰的力量更大手更狠。
飛云營在此戰中表現卓著,這些人都在松州殺人如麻,在他們看來這些黃家軍就是一個個會走路的羊,他們的殺招也很奇特,專門砍人的手筋腳筋,據說這都是在松州時虐待小日本蘿卜的保留項目。
這支軍隊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大殺四方,不到一會,他們面前就出現了一大片倒在地上不停哀嚎打滾的士卒,這些人的手腳筋全被挑斷,以后怕是都成了廢人了。
李輝對此非常惱怒,畢竟是華夏苗裔,不用下這么重的手吧!他急忙喚回王信,教導他要寬大為懷,畢竟是自家兄弟,殺得太多了誰的臉面上也不好看。
“我控制不住!”王信也著急,眼珠子都紅了,“這些家伙殺人殺得手滑,大哥你沒看到他們的眼珠子都綠了么!”
“哎!無量天尊,愿上帝保佑他們的靈魂。善哉!”李輝雙手合十,閉眼睛念了一陣經書,至于念的什么他也不知道,最后睜開雙眼,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架,“真主萬歲。”
阮進率領手下三十五人蹲在角落里,看著一隊隊來回調動的人馬,士卒們準備殺出去,但是阮進伸手阻止,他想于萬軍陣中取上將首級,這樣才能體現自己的勇猛與機智。
那把短刀在剛才的搏殺中已經破損,刀刃出現了十多個崩口,幾乎成了一把鋸子,他將那個將軍的錯金刀撿起來,揮了兩下,感覺很順手,掖進懷里,準備當做備用武器使用。
眼前出現了又一隊士卒,簇擁著一名身穿紅褐色大氅的將軍向城頭奔去,阮進眼前一亮,他認得那是黃斌卿的大氅,那么那個居于當中的人一定是黃斌卿。
他壓制住心中的激動,率領手下士卒大步走向城頭,迎面沖過來兩個士兵,攔住他們。
“侯爺在指揮作戰,為嚴防城中間細,請你們馬上拿出命令!不然不得上城。”一個瘦高個的士兵喊道。
“放肆!”阮進一努嘴,一個親兵大步走上前,上去就是兩個大嘴巴,“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阮大人!滾開!”
“阮……”那個小兵被打懵了,歪著腦袋看著阮進,阮進冷冷一笑,“念你初犯,退下吧!”
“還不快點滾!”親兵連踹三腳,那個士兵忙不迭的逃走,還回頭看了看阮進一伙,阮進則挑釁性的吐了口痰,以示鄙視。
三十六人走上城頭,憑借兇悍與囂張的態度,見人便殺,將毫無防備的城頭守軍殺得四散奔逃,整個城頭防御體系被阮進三十六人殺散。順利來到黃斌卿面前,直到此時仍然沒有敢上前來組織他們,此戰必敗,還不逃命更待何時?
借著這個便利,阮進一行人得以順利混入敵人中心,當他來到黃斌卿身后的時候,黃斌卿正漲紅了臉,大聲喊著組織士兵們猛烈還擊。
“嗖!”一支弩箭從他的耳邊飛過,他嚇得急忙縮頭,弩箭穩穩的釘在身后的磚墻上,濺起一陣灰塵。
“好險!”黃斌卿擦擦滿頭大汗,冷不防身后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黃大人一向可好?”
黃斌卿聽聞此聲,如遭雷擊,整個人石化般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阮進將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別動,這刀很快的。”
“是,是,你是……”
“平崗阮進,黃大人,咱們還見過面呢,這么短的時間就忘了,看來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阮進將刀在黃斌卿的脖子上輕輕劃了一下,粗糙的刀刃將他細膩的皮肉劃開,滲出一絲絲鮮血,在刀面上慢慢匯聚成小河。
耳邊的廝殺聲聽不見了,眼前血與火的征戰也看不見了,黃斌卿現在六識閉塞,六神無主,魂飛魄散,他感覺到脖子上的鮮血正在緩緩滲出,一時間,全身都僵硬了!
“讓你的士兵們停手吧,我可不想再出人命了。”阮進的笑聲如同鬼哭,將黃斌卿的靈魂都要抽出來,黃斌卿覺得喉頭發干,費力的哼了一聲,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
“全軍,全軍停下!”黃斌卿啞著嗓子喊起來,“舟山將士,馬上棄刀投降,不得違抗!”
正拼殺的熱火朝天的黃家軍將士聽到最高統帥的這個命令,都愣住了,錯愕的看看城頭上的火把,又聽到那個有些嘶啞但是無比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快放下,聽我的!阮大爺饒命,饒命啊!”
這種求饒的聲音在不恰當的時候響起,讓所有為黃斌卿血戰的士兵們和將軍們都是一愣,俄而面紅耳赤的扔下刀劍,抱著頭蹲在地上,羞臊的不敢抬頭。
你為這樣的統帥賣命啊,對不起不認識你,丟人啊!
東山軍的將士們也都松了口氣,看來戰斗結束了,自己這樣的廝殺反而不如人家于萬軍陣中斬上將首級來的輕巧容易,哎,沒辦法,誰讓人家有本事呢!
李輝和二張在第一時間抵達城頭,面對以前的盟友。李輝堅決不再和稀泥,他已經和二張取得一致意見:黃斌卿不能留。
“把活做的利落些。”張名振沖阮進一努嘴,阮進示意,手下急忙送上一條麻袋,將黃斌卿套起來,扛著走下城。
黃斌卿被阮進沉海而死。這是歷史上的真實情況,這個事實并沒有被改變。改變的只是黃斌卿少活了一年。
“咱們殺人奪城,是不是做得過了些?”作為一個謹守封建傳統道德的士大夫階層,張煌言總是在反思與自我反思之間不斷徘徊,在古人教導的仁義禮智信中間來回轉圈。
張名振沒有說話,畢竟是自己的兒女親家,自己還能說什么?
“并不是咱們的錯。”李輝笑了笑,“為天下社稷,我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對于咱們這般忠義之輩,黃斌卿不但不諒解,反而處處給咱們下絆子穿小鞋,這是他自找的,也可以簡稱為活該。”李輝正義凜然地說道。
“是啊!如此說來,黃賊該殺!”張煌言哈哈大笑,“我為天下殺此賊!”
兩個人四目相對,無需多言。
分贓會議在第一時間召開,李輝同意將沈家門至定海的大片土地劃歸平崗山寨所有,而他只占有西面一半的舟山島和附屬島嶼,至于其他的小島嶼,只能在紙面上劃分,真正落到實際上,還要他們自己去占領。
張煌言對此表示滿意。黃斌卿手下的水師三十余艘艦只劃歸平崗山寨所有,而黃斌卿轄下的三萬士卒俘獲了兩萬余,分給李輝八千人,余下的全部歸四明山寨所有。
至于那三百多被飛云營挑斷手腳筋的殘兵,李輝流了兩滴眼淚,將他們全部安樂死,最后埋葬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墳墓。
四明山寨此時正式更名為舟山軍,對于這個進步,李輝想到了那個著名的一小步一大步演講,但是他不想在這里大發感慨,事情還有很多。
八月,廣東李成棟迎永歷帝鑾駕入廣東,同時提兵北上,進攻贛州,意圖與金聲恒合兵,割據江西。對于李輝殺佟養甲,奪其軍的事情,李成棟也沒有多言語,只是罵了幾句,摔了個碟子,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