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前幾章的星號爲徐執事姓名,徐hui,很大衆化的名字,外加上是配角龍套,貍貓就沒有注意,誰想這名字竟然與一個大官重合了,直接屏蔽……咳咳,抱歉,是貍貓疏忽了,現更名爲徐茂,恩,搜索了下,這是個小官的名字,想來應該還沒到屏蔽的程度……”
……
車輪滾滾,駛離學院后街,暴跳如雷的徐茂以及那一衆目瞪口呆的日月盟新進成員,很快便被拋之後方,消失不見。
車廂中,兩人相對而坐,默然無語。
冷凝霜還是那副模樣,即不爲眼下這明顯已被挾持的處境而擔憂,也不爲對面葉席捨身相伴的舉動而感動,恍若未覺外在變化,眉眼如舊,神情不變。
此時也不知是從哪裡掏出本書卷來,擡手將廂內案桌上的白玉小杯翻轉過來,爲自己倒了杯茶水,隨即便在嫋嫋茶香熱氣縈繞下,垂端坐,閒適翻書,端得是一派從容風度。
而相比較起來,坐於對面揉著眉心,方纔還嬉笑怒罵現在卻多少有點愁眉苦臉模樣的葉席,氣場就要弱上許多了。
沒辦法,總得要有個管事的。冷凝霜那明顯是指望不上了,葉席若再不多加思慮,那他們這前途就真的未卜了。
好在一番悄然觀察後,那笑臉青年好似確實不想把局面弄的太僵,眼下他們所乘坐的這黑棚馬車只是普通車輛而已,並未有經過加固處理,不像牢籠。且車廂內只有他們兩人,並未再派人進來監視,兩側車窗也未關鎖,窗簾都沒拉上,側頭就能看到外面街道光景,這多少是讓葉席的擔憂情緒稍稍緩和些許。
當然,葉席很清楚這些只是表象而已,如果最終目的無法達成,那笑臉青年是否還會如現在這般客氣,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裡,葉席擡頭看向專心翻書的冷凝霜,嘴脣微動,很想問問煉丹這事是否還有商量的餘地,但猶豫了會,最終還是無聲嘆氣,搖頭放棄。
算了,當事人自己都不擔心,他一個幫忙的擔憂個什麼勁啊……反正不管怎麼說,仗義執言又兼涉險相隨,大不了待會衝突起來再拼過一場,那他這份人情應該就算是還上了……
至於結果如何,那就交給命運吧……
……
馬車行駛的度不算快,在城內也快不起來就是了,除非是在管制下的北城區林蔭大道上,否則以夜傾城其他城區的糟糕環境,交通狀況實在堪憂。
也正是因爲如此,無論是坐於車廂中的葉席,還是駕駛著前後馬車的笑臉青年等人,都沒注意到有道身影自方纔學院后街處,一直隱隱綴在他們後方,跟著車輪痕跡直到現在。
不得不說,那道靈活身影頗爲專業的跟蹤技巧,也是葉席等人未曾現他的緣由之一。前者似乎對城裡的環境很是熟悉,走街竄巷,不斷靠著小道捷徑,單憑雙腿有時竟然跑到了馬車前方道路上去,頗爲不可思議。
當然,人力畢竟有窮盡,兩條腿終究是跑不過四條腿的,更何況這還是雙小短腿……
沒錯,跟蹤之人正是先前破落小酒館中那名喚作小虎的機靈少年。
“呼哧……孃的!這方向……難道還要出城不成?呼哧……”
望著從身旁呼嘯駛過的黑棚馬車,少年弓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息,痛苦咒罵了聲,又強行停止腰板,胡亂抹了把額頭豆大汗珠,咬牙小跑追上。
都跟這麼久了當然不能輕易放棄,而且他自認之前沒有看錯,這一行人絕對是修印師,還是出身印術學院的修印師,屬於他所在的治印司管轄範圍內。如此一來,學院修印師學員當街被虜,他自覺自己是有使命感的,
“拜託拜託,大魚、一定要是大魚啊……不然小爺這趟豈不是白跑了?呼哧……哎喲!”
不斷念叨嘀咕,就在這小虎幻想著自己隨後親臨案現場,一舉將大魚捉拿歸案、走上人生巔峰時,驀地一隻手臂從路旁馬車內探出,從天而降,準確揪住他衣服後領,抓小雞似的,一把拎了進來!
失聲驚呼,小虎頓時駭然,只以爲自己的跟蹤行爲被對方現了,連忙扯開嗓子大叫:“救命啊!殺人了!有人拐賣小孩……嗚嗚……”
另一隻寬厚手掌伸來,及時捂住小虎嘴巴,隨即便是熟悉嗓音從旁傳來,“你小子胡咧咧什麼呢?掉水裡了?跟個落湯雞似的!”
手掌鬆開,又頗爲嫌棄的在少年衣服上擦了擦。
小虎聞聲一愣,隨即大喜轉頭:“老大?你怎麼在這……對了,快快快,先跟上前面那輛黑棚馬車!”
少年出身治印司,那他口中的老大,自然就是素有小神捕之稱的耿輕侯了。
卻見那耿輕侯恍若未見小虎的焦急神情,反而是先行瞥到了系在小虎腰間的酒罐,眼眸頓時一亮,探手取來,麻利拍開油紙封,仰頭灌了一口,皺眉咂嘴:“嘖,你這酒哪買的?”
小虎下意識回道:“九叔那裡……”
“幹!”耿輕侯憤然捶腿:“又他孃的摻水,我說這味道怎麼喝著怪怪的,還挺熟悉。”
“九叔是這樣……不是!”被岔開話題終於反應過來的小虎,望了眼遠處即將拐過街角的黑棚馬車,頓時急道,“大魚、有大魚!老大我們快跟過去!”
“慌什麼,什麼大魚?”耿輕侯擡手想將慘了水的酒罐丟出去,但隨即遲疑了下,興許是想到了有總比沒有好,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我在九叔那看到有學院修印師被人當街擄走了!”
“恩?”耿輕侯聞言一愣,“九叔那酒館不就在印術學院後門旁嗎?眼皮子底下擄人,膽子夠大的啊!”
這下輪到小虎愣住了,想起當時擄人時的和平場面,恍然遲疑道:“擄人的好像也是學院中人,雙方似是認識,還說了些話……”
“動手沒有?”
“沒有。”
“這麼說是學院學員內部矛盾咯。”
大致搞清楚狀況後,耿輕侯瞬間興致缺缺。這其中是有緣由的,治印司雖是有管轄城內修印師的權利,但印術學院畢竟不是尋常地方勢力,只看開學禮時所邀請的那些非富即貴賓客,也就能知其在夜傾城內的強大影響力。
可以說,治印司是基本管不到學院身上去的。相反,在某些方面還得主動配合一二。比如開學前那段搶奪學費的動盪期,治印司就得替後者擦著屁股。
這些事情小虎也是隱約知道一二的,沉默了會,咬咬嘴脣:“那我們……不管了?”
耿輕侯剛要順勢點頭,又頓了頓,看著明顯有些不甘心的小虎,擡手不斷擦拭著因爲方纔的狼狽追趕而至額前鬢角滑下的豆大汗珠,想了想,抓起馬鞭臨空甩了一記,馬車當即駛離路邊區域,加前行。
“管啊……閒著也是閒著,去看看無妨。”
小虎聞言當即興奮起來,不過遺憾的是他這激動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跟了幾條街後,那幾輛目標馬車竟是駛進了主幹道,一路筆直向前,明顯是奔著西城門去的。
需知治印司的管轄是有範圍的,只管城內,不管城外。而如今那幾輛馬車眼看著就要出城而去,那依照規矩他們自然是不能再跟了。
但這時那耿輕侯卻像是起了興致,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幾輛馬車:“有意思,多大仇需要出城才能解決……不管了,小虎!”
“啊?”
“今天是乙隊在西城區巡防吧,去喚他們過來,我先跟上去,你們沿著記號找來。”
“是!”
……
……
傍晚,羈鳥歸林,四野暗沉。
葉席的心也隨著這天色不斷下沉。
未知最是令人恐懼,他現在有點看不懂對方的意圖了,先前葉席以爲笑臉青年等人找上冷凝霜,是爲煉製回魂碧玉丹一事,但是煉丹需要出城嗎?
或許需要,或許不需要,但離開夜傾城,無疑是讓葉席少了幾分安全保證,多了點忐忑。畢竟荒郊野外的,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生。
但葉席現在也別無選擇了,只能幹坐在因爲路況不佳而逐漸晃動的車廂內,等待著接下來的未知福禍。對面冷凝霜亦是如此,光線緣故她現在看不成書卷了,靜靜端坐著,似在閉目養神。
黑暗中,窗外看不清四野環境,幾次轉向後更不知來路在何方,葉席唯有默默數著時間,依據車,大致計算著他們現在方位距離夜傾城城門有多遠。
大約是過了一個半時辰後,一路疾馳的馬車隨著幾聲馬匹嘶鳴,終於開始緩緩降。
葉席當即側身,拉開窗簾向外看去。自然是看不分明的,只能依靠著點點星月微光,看出現在馬車似行駛在一山間小道之上,不斷向上攀行,周遭是嘩嘩作響的野林,於暗夜中隨風搖晃,影影綽綽,平添了幾分陰森可補怖氣氛。
野林盡頭處有明顯起伏曲線,似山丘巨石,又似房屋瓦舍,靜靜矗立在黑暗之中,紋絲不動,仿若巨獸趴伏。
馬車最終停下的地方正是此處,葉席兩人並沒有立刻下車,透著車窗看到前後車上有人影下來,火把燃起,是笑臉青年幾人,隨即幾聲問詢聲隱約傳來,
“對方來了嗎?”
“沒來……沒動靜……”
“約定時間沒到……先請他們下來……”
車門打開,站在門旁的正是閻少那跟班,擺手示意他們下車。
葉席微微吸了口氣,先行走下馬車,左右環顧,確定了先前所見的那起伏曲線並不是山丘巨石,而是幾棟屋舍,更準確的來說是一座荒廢了的小廟,因爲沒有招牌,葉席也不能確定這是座佛家寺廟,還是當地人供奉土地山神之類的廟宇。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葉席還現場中人數不對,之前在學院后街時對方只有十餘人,但眼下卻明顯不止,幾乎是多出了一倍,若是沒猜錯的話,應是早就有人先行等候在此處接應。
這麼大陣仗,到底想做什麼?
葉席的疑惑很快就解開了,因爲那笑臉青年走來,主動解釋道:“或許你們已經猜出來了,沒錯,我們想要回魂碧玉丹是爲了賣給校外之人。這樣的交易我們經常做,只是這次對方要的數量比較多,而學院內能煉製回魂碧玉丹的煉丹師卻不多。今天晚上就是最後的期限,但我們只湊足了半數。”
狀似無奈攤手,“做買賣嘛,言而無信當然不行。所以我們只能出此下策,將凝霜師姐請來這裡。”
指了指身後廟宇,笑臉青年拱手向冷凝霜施了一禮,“裡面有現成的丹爐材料,隨時都可煉丹。凝霜師姐,不知你現在的意思如何……恩,我是希望你能配合的。因爲今晚出現在這裡的不只是我們,還有交易另一方。我們其實是無所謂的,大不了損失一筆生意嘛,也不會將你們怎麼樣,畢竟都是同院學員。但是前來交易的那些人會怎麼做,就真的不好說了……”
搖搖頭,笑容可掬,“回魂碧玉丹是做什麼用的,相信師姐你再清楚不過,而會用到這類東西的人,大抵也都不會是什麼良善之輩……哦,不要誤會,我說這話絕對不是想威脅你們,只是想把事情說清楚。還是那句話,我們都是同院學員,肯定不會害自己人的……”
又是攤手,又是點頭,似乎說著說著笑臉青年自己都信了這番說辭。
但葉席聞言卻恨不能脫下自己四十幾碼的鞋,拍在對方那張快笑成菊花的臉上。
兩世爲人,葉席見過不少當面和氣、背後捅刀子的小人,也就是俗稱的笑面虎,但最稱得上這綽號的,葉席還是覺得當屬眼前這個笑臉青年。
言辭懇切,苦口婆心,端得是一副爲人爲己的大公無私模樣。但實際上呢,聲聲恐嚇,處處威脅,直把人往絕路上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