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一山間木屋前,這是封妍秋在帝都郊外和我們商議後一致決定,到北城的百草谷見師父。
由於趙遠(yuǎn)和劉響有‘任務(wù)’在身,不得不隨行,因我不會騎馬,便僱了一車一馬。待安置好交通工具後,有身影聞聲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是妍秋回來了?”
“師父,我?guī)Я藥讉€人回來?!闭f話間封妍秋已上去迎她,一一拜見她後,我開始打了起來:雖然年過四十,可歲月絲毫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一襲黑衣的她,更顯得神秘了,眼眸裡總有一絲憂愁若隱若現(xiàn)。
“你平時都是這樣看人的嗎?”她的聲音一如方纔般溫和,卻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收起失神的表情,笑說,“只因爲(wèi)前輩太美猶如仙女下凡,所以我才忍不住看癡了。”
她端詳了我一會,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笨聪蚍忮?,“此前我正尋思著妍秋以前不善言笑,可自從在太師府見過她後整個人都開心了許多,現(xiàn)在看來定是受了娘娘的影響?!?
聽聞娘娘兩個字,心裡一陣難受,“前輩應(yīng)該知曉了事情的原委,商雪蘇已死還哪來的娘娘,往後您就和他們一起叫我忘隱吧。”
前輩很隨和,對於我們的突然來訪也表示很歡迎。聽封妍秋說前輩名叫穆玉璇,父親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劍客,二十五年前突然宣佈歸隱,三年後離世,沒有人知曉他突然暴斃的原因。
而穆前輩也從不提起,自那以後從未踏足江湖,若不是封妍秋的母親和她有幾分交情,穆前輩也斷然不會輕易收她爲(wèi)徒。
穆前輩的過去興許就是她透露出神秘感的原因吧,那麼酷愛黑色的她,莊重,高雅,武功高強……如果能拜她爲(wèi)師就好了,躺在木板牀上浮想聯(lián)翩的我,越想越興奮,趕了一天路累積的疲憊早已忘卻。
腦海中盡是冷謙提過的‘江湖’,它依舊在我心裡蠢蠢欲動。
所謂心動不如行動。天空泛白,我穿戴整齊準(zhǔn)備尋找穆前輩的身影,剛踏出房門就看見趙遠(yuǎn)和劉響走了過來。
他們畢恭畢敬的向我行禮,“忘隱姑娘?!泵馊タ吞自?,直奔主題,“你們可看見前輩在哪?”
“穆前輩和妍秋姑娘在後山練劍呢?!壁w遠(yuǎn)說道。
“帶我去找她們吧。”激動的催促他們。
到時只見穆前輩和封妍秋正施展輕功穿梭於竹林間,彷彿林中的精靈,我看得興起,激動的連連拍手叫好。
方一走近,她們已站定在我面前,穆前輩收起劍笑問,“想學(xué)嗎?”
我略微一怔,而後連連點頭,將信將疑確認(rèn),“前輩肯收我爲(wèi)徒?”
“呵呵……”封妍秋爽朗的笑聲當(dāng)即在耳邊蔓延,一臉的春風(fēng)滿面,“師父,我說什麼來著?”
我不甚理解的看向她們,究竟是什麼事惹得她們?nèi)绱烁吲d?困惑之際,前輩一臉妥協(xié)的說,“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收忘隱爲(wèi)徒了?!?
見我迷惑,前輩笑著解釋道,“昨夜妍秋來找我,說你一定會來找我拜師的,我不信她就和我打賭,若我輸了就要收你爲(wèi)徒。”
“徒兒拜見師父?!毕氡卦趤淼穆飞衔視r不時的拉著封妍秋問江湖的事,她定是在意的放心上了,所以才刻意幫我安排了這麼一出。
如此,宮中的生活慢慢被遺忘在記憶深處,而我也開始了練功的日子。
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有時一覺睡到自然醒,好不愜意。師父雖然教學(xué)嚴(yán)厲,但也禁不起我的軟磨硬泡,好幾次都無法再板起臉來。
閒來無事抓著趙遠(yuǎn)和劉響到溪邊摸魚,看見師父責(zé)備的眼神,不小心摔在了水裡,逗得師父好一陣笑。練得累了,鼓動妍秋姐去抓兔子,結(jié)果兔子沒抓到卻逮到了一隻鼠,嚇得我們連連尖叫,引來了師父,然後被處罰。
趙遠(yuǎn)和劉響在山上待得久了,師父也教了一些功夫給他們,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幾個月,天氣也漸漸轉(zhuǎn)涼了。
從樹上躍下,得意的看了看樹的高度,練了許久覺得有些口渴,於是邊把玩著隨手扯來的雜草,邊往木屋的方向行去。
師父說武功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的,而我也覺得正面迎敵,不如走爲(wèi)上計,於是便只讓師父教我輕功,順帶學(xué)了一招半式的。
耳邊隱隱傳來清脆的歌聲,循著聲音找去,看見師父抱著一隻鴿子坐在枯樹幹上淺吟低唱,好奇的上前問,“師父唱的真好聽,這歌叫什麼名字???”
師父一驚,手裡的鴿子飛上了空中,有些許的失態(tài),“忘隱,你輕功練得怎麼樣?”
“師父教的好,我自然學(xué)的好?!比鰦砂阏沉松先ィ瑩ё∷母觳舱f,“師父我還不知道你歌唱的這麼好聽?!?
慌張的神色被巧妙的隱藏了起來,“只是兒時學(xué)的,許久沒唱了。”
細(xì)細(xì)品味一下歌詞,並不像一般的兒歌,倒像是青梅竹馬間的情歌,揣測的問道,“師父,您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爲(wèi)師能等什麼人,你呀就愛胡猜?!彪m然責(zé)備的點了點我的頭,可依舊可以感覺到她心口不一,脫口而出,“他若不來,我可以幫您去找他?!?
斜睨了我一眼,“你呀,才經(jīng)歷過一場生死劫,仍舊管不好那多管閒事的毛病?!睅煾钙鹕硗疚葑呷?。
我忙跟上,“師父……”
“也罷,你的心裡念念不忘著江湖,不讓你去體驗一番,定是按捺不住那份躁動?!币妿煾缚创┝宋业男乃迹忉?,“我是爲(wèi)師父而去的。”
“別把爲(wèi)師扯進(jìn)去,相處久了,還不知道你的秉性,你呀就是一隻不願被困的飛鳥,不飛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定會不依不饒的?!蔽疑敌χc頭,,纏著師父教我她方纔唱的歌謠。
其實我著急離開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實際上這幾個月來我時常收到來自宮裡的消息,喜哥告訴我尚格柳死了,瑾貴人如今在後宮如日中天,讓我務(wù)必要儘快找到玉佩的秘密。
否則,我假死的消息一旦泄露,將再次面臨生命的危險。
於是幾日之後,待收拾好行裝,剛把清妃的東西埋好,準(zhǔn)備出發(fā)之際師父單獨找了我。
師父說要我?guī)退乙粋€人,她的師兄雲(yún)蕭。二十五年前她的父親突然離世,師兄也不辭而別,縱使時隔多年,依舊對雲(yún)簫師伯念念不忘。
此事雖對封妍秋說過,但師父卻沒有深入細(xì)說,畢竟此前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家仇中。因此前我已經(jīng)開了口,因此也就欣然答應(yīng)了。
依依不捨的拜別師父,我和封妍秋,趙遠(yuǎn)和劉響滿懷期待的踏上了江湖路。目的,木雲(yún)國。
秋意漸濃,張開雙臂站在路中間好像能聞到風(fēng)帶過來的江湖氣息,我肆意的享受風(fēng)吹過臉龐時的撫摸。
“駕……駕……快讓開!”伴隨著喊叫聲前面有幾匹馬飛奔而來,我嚇得趕忙退至一旁,還沒看清他們的長相已經(jīng)絕塵而去。
飛揚而起的灰塵瀰漫在我的周圍,在我手足無措時迷離雙眼,好幾次差點害我睜不開眼。
塵埃落定,封妍秋從容的自馬車上下來,已經(jīng)知曉方纔的情況般,“在路上休息難免這樣,不過倒也沒有像你這樣大咧咧的站在路中央,給你吃一鼻子的灰算是好的了?!?
我撅嘴,暗想就算路是公家的,可也不能這麼沒有公德心,“江湖上的人都是風(fēng)裡來塵裡去的嗎?不捲起一場風(fēng)塵暴別人就不知道他來了嗎?”
“呵呵……”封妍秋姐大笑幾聲,“你呀,往後有的是機會好好研究江湖人的習(xí)性,不是對江湖很憧憬嘛,慢慢體會吧。小師妹。”
“是是,師姐教訓(xùn)的是?!彪m然我們現(xiàn)在是師姐妹,可我叫她妍秋姐叫習(xí)慣了,一時間也改不過來,索性也就不改了,如今這麼一叫頗有些打趣的意味。
“妍秋姑娘,忘隱姑娘?!闭f笑間去探路的劉響回來了,“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往前面再走一個時辰便是德望鎮(zhèn)?!彼臉幼舆€是很拘謹(jǐn),就算我多次強調(diào)已經(jīng)不是娘娘了,把我當(dāng)普通人就好,可他和趙遠(yuǎn)還是秉持主僕觀念。
連著幾日的風(fēng)餐露宿我都快忘記牀是什麼樣的了,興奮的說,“太好了,終於可以睡在暖呼呼的牀上了?!?
他們兩個笑笑,封妍秋觀望了會四周說,“等趙遠(yuǎn)回來我們就啓程吧?!?
“他還沒回來啊,打個水也不用這麼久吧?!眲㈨懣粗摆w遠(yuǎn)離去的方向抱怨道。
聽他這麼一說,我不禁擔(dān)憂的往那個方向看去,不一會有一個身影慢慢接近,“是不是趙遠(yuǎn)回來了?!?
在我們詫異的目光中,趙遠(yuǎn)抱著一個昏迷的女子,神色匆匆的回來了。
劉響忍不住打趣道,“我說趙遠(yuǎn),忘隱姑娘讓你去打水,你怎麼抱了個姑娘回來???”
他也不理會劉響的調(diào)侃,邊抱著手裡的女子向馬車行去,邊說,“我恰好看見她昏迷在溪邊,所以便帶了回來?!?
“救人要緊。”封妍秋話音剛落,大家收起玩笑話一起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