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預感終究還是在平靜后的幾日來臨了,今天太后領著一群丫環(huán)太監(jiān)直奔浣衣局而來。我被毫不客氣的帶到了太后的面前,因心中有怨不想與她請安,“不知太后屈尊來浣衣局所謂何事?”
太后斜睨著我,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退出后,太后擺著高姿態(tài)行至我身旁,厲聲道,“好一個倔強的丫頭。哀家是后宮之主,統(tǒng)帥六宮,絕不會讓妃嬪做出茍且之事,影響皇室聲譽。哀家不管那個與你私通的人是誰,今日特賜你毒酒一杯,以?;适仪遄u?!?
“哈哈……皇室還有清譽可言嗎?難道太后為此借口要像當年殺害公主腹中胎兒一般也殺了我?”想起封妍秋跟我說過公主的事,實感皇室清譽實在是糟踐人命。
“住口!身為妃子與人私會已是死罪,還敢出言頂撞哀家,看來哀家務必要查清此人?!碧笤S是被我說中心中的痛事,態(tài)度憤怒的吼道。
我卻語氣輕緩的說,“倘若太后愿拿公主的聲譽作為交換條件的話,那雪蘇甘愿一死,他……太后也盡管可以查,可以殺。”
“你說什么?”大抵愛女心切,也或許是為保住皇室的聲譽,正如她所說她是統(tǒng)率六宮的主子,因此原先堅硬的態(tài)度也有些軟了下來。
“太后難道忘了南城三柳鎮(zhèn)了嗎?”我刻意提醒道。
太后盯著我冷冷的說道,“你想威脅哀家?”
我也毫不示弱的回盯回去,心想威脅的就是你,反正我要離開這個冷冰的皇宮,離開四方國了,威脅你又如何。“太后要讓雪蘇喝下毒酒我絕無怨言,只希望請?zhí)蟛灰^續(xù)深究此事?!?
太后冷哼了一聲,并不作答。“太后執(zhí)意不相信,那公主的事……”
“好,如若公主的事能守口如瓶,沒有外泄,哀家就此作罷?!彪m不情愿,太后也只好答應。
“請?zhí)罂捎涀×俗约旱脑?,否則公主的秘密也會隨之公諸于天下,且不說皇室的清譽會怎么樣,太后總不希望用公主的幸福做賭注吧?!蔽疫M一步用言語要挾。
太后當即眉心深鎖,目光灼灼的瞪著我,良久才開口,“你放心,公主的事沒有外泄一天,他就是平安的。”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雙手拿起那杯所謂的毒酒,雖然喜哥曾說他會暗中換掉太后準備的毒酒,可我還是覺得忐忑不安,畢竟沒有得到確切的回應。
顫抖著握緊酒杯,眼下只有賭一場了,無意識的喃喃,“自古帝王多寂寞,費勁心思,只為一片真心待,可惜終錯付”,閉上眼睛,毫不猶豫的將毒酒迅速倒入口中。
腦海中忽然閃過此刻我最痛恨的人,如果真的有輪回,我希望等我回到現(xiàn)代可以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你,但愿那時你是真正平凡的喬納蘭。
而不是只會玩弄權勢,達到自己的目的。
意識漸漸被剝奪,力氣也漸漸被抽離,朦朦朧朧中好像有一道強光直射入我的眼瞼,吃力的伸手揉了揉眼角酸澀的眼睛,我被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無法動彈。
殘留的最后記憶,是在太后的監(jiān)視下我毅然喝下了毒酒,然后,什么印象都沒有了……欲再用力擠出一絲回憶,耳邊忽然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抽泣聲,心下靜靜去細聽一番,竟意外的發(fā)現(xiàn)是明霞和彩月的聲音。
依稀可以聽到她們的說話聲,“娘娘……娘娘……奴婢們求你醒醒好不好?”
“自從奴婢被選給伺候娘娘的那刻起,便決定要一心一意的照護好主子,心里盼望著主子可以得到皇上的寵愛……可誰料……”彩月抽噎著似乎再也講不出任何話語了。
其實我真的很想告訴他們我沒事,可是無論我努力的想要爬起來最終卻還是無濟于事,我頹廢的放棄了掙扎,那一秒我只感覺到無邊的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右手掌有一絲絲的暖意傳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女聲在耳畔響起,聲音好似已經沙啞,說起來是那么的無力與無助。
“小姐……”僅僅這兩個柔弱的字語竟恍若兩個冰冷的錐子直扎我的心窩,對于梓純我有太多太多的歉疚。也不清楚是從何時起她的存在儼然成了反射我內心自私的鏡子,讓我時刻在反省對于宋陵的事。
起初我不僅偷了商雪蘇的感情,甚至還毀了她的愛情,更不能饒恕的是,更把一心忠于商雪蘇的梓純推向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思起這種種的過失,心也不禁更加的暗淡了。
“小姐,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這么絕情?”每個字眼就好像一把箭插入我的心口,隱隱作痛,“小姐不是答應過要親眼看著我出嫁的嗎?為何將梓純推給宋少爺后要選擇這種方式離開……”
事情發(fā)展成這樣絕不是我愿見到的,只是此時的我沒有絲毫的能力去改變了,倘若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夠看著你幸福的活著。
迷迷糊糊中梓純好像離開了,忽然有一絲的涼意從手心一直透入到心底。我的心也好似隨著慢慢沉入了谷地,看不見盡頭一直下沉一直下沉,深得幾乎失去了意識。
當我在無盡的深淵中無止境的下沉時,有一雙手把我拉了上來,很溫暖卻顫抖著?!盀槭裁??為什么連彌補的機會也不愿給朕?”手上好像被抓著什么,“雪兒,你看到了嗎?你給朕洗的衣服朕一直舍不得穿……”
強光刺眼,強烈的蘇醒*迫使我睜開了眼,活著的感覺涌上心頭,下意識的跳了起來,“我終于出來了。”
“是啊,我們把你從閻羅殿給拉出來了?!辈豢芍眯诺目粗褲M笑容的封妍秋,還有趙遠和劉響。
對于他們的存在我很是詫異,按照計劃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應該是喜哥才是,難道他們就是喜哥口中所說接應我的人?
詢問過后才知曉,原來當日我出事后,封妍秋收到喜哥的密信,二人商定的計劃,于是便向她師傅要了假死藥跟太后的毒酒調換,用死帶我逃離皇宮。
皇帝本來要將我葬于皇陵,只是封妍秋說我生前最大的心愿是回到父母身邊,因此他才會派趙遠和劉響幫她一起護送我去木云國。
皇帝不惜花重金為我打造冰棺,更命他們小心護送。結果一出城,封妍秋就收服他們保守秘密,因此知道此事的只有他們三人。
對于瞞著云辰宇的原因一是怕造成他的內心負擔,二是怕他太過于衷心皇上,不忍時說出真相。致此,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以為我死了。
來到將軍府門前,頓感無限惆悵。我只是想在離開之前再看一眼他們的近況,聞得開門的聲音,趕忙退至石獅后面躲起來,是梓純還有宋陵。
不遠處傳來他們的談話,“宋少爺,小姐的遺體已經被運往了木云國,你真的打算辭官追隨而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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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純,去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昨日我收到娘親的來信,她已知曉我們的事了,我不想她再擔心,所以我想帶你回西城。”宋陵的面容很是憔悴,看來商雪蘇的死于他而言是個莫大的打擊。
“那小姐……”
“她雖然走了,但卻永遠活在我的心中,她生前最放不下的是你,而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的待你,以慰她在天之靈?!彼氖掷镞€緊緊的握著我留給他的信,這是我拖夏如韓代為轉交的。
梓純也是一臉的黯然,“小姐一定會看到的?!?
依依不舍的離開將軍府,眼角已經溫熱,默念:宋陵、梓純,你們一定要幸福!
封妍秋安慰我道,“雪蘇,別難過了,這未免不是最好的結果?!笔前?,也是這是最好的結果,我點點頭,“沒事,走吧。”
“你還想去哪里,我陪你再走走,帝都我們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頓了頓腳步,我想了會說,“去太師府吧?!?
夜幕,封妍秋帶我潛入太師府,我們來到了后院,看見有煙裊裊升起,便小心上去探個究竟。意外發(fā)現(xiàn)太師、太師夫人、冷顏和夏如寒都在,還有正在燒東西的冷謙。
正疑惑他們的舉動,夏如寒哽咽的開口道,“真沒想到商妃娘娘就這樣殞了,在一起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她的恩情我們也尚未報答,怎么就……”原來他們是在祭拜我。
冷顏將她摟緊懷里,安慰道,“后宮之事變幻無常,如寒你也是見過的,但愿來世娘娘莫再卷入帝王家?!?
冷謙站了起來,一臉確認的姿態(tài),“爹,您壽宴那天跟我一起的小兄弟真的是商妃娘娘裝扮的?”
“人已不在,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太師夫人抹淚說道。
他們一家還能如此顧念我,這于我而言是莫大的欣慰,悄悄的跟著封妍秋退離了太師府。
明天便要離開了,坐在聞香閣里,看著眼前的美味,思緒飄回了花晨苑。他曾說過要帶我來的,可再也沒有機會了。聞者生香,如今只有我一人品。
坐了許久,手中的筷子一下未動,封妍秋說趙遠和劉響已在郊外等侯,收好請她潛回皇宮帶出來的清妃的桃花木盒離開時,天下起了蒙蒙小雨,我們撐傘而行。
忽然間我感覺皇上在我眼角擦身而過,可當我轉身之際根本沒有他的影子,只有來來回回的油傘,而我徒然凝望。
“雪蘇,走吧。”封妍秋見我頓足,催促道。
到了郊外,離別在即,我突然對封妍秋他們說,“從今天起叫我忘隱吧,再也沒有商雪蘇了。”所有的一切皆從隱瑞閣開始,既然要離開就要忘記那里的一切,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