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見了冷謙之后,我便拉著封妍秋給我講她行走江湖時遇到的一些事兒。可每次總在她講到最精彩的時候,云辰宇都會不合時宜的出現。
結果,她皆以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為結詞,毫不猶豫的跟著他離開了。
每每都讓我郁悶不已,只能獨自惆悵懊惱。
皇帝倒是時不時的送些新鮮玩意兒來,只是心里與他有怨,對他的特別關照并不掛心。只不過這一來二往的讓后宮有些善妒忌的妃子紅了眼,耐不住性子奔花晨苑來了。
聞雪樓的湘妃當屬首位,才用完午膳便領著自己的宮人來做客,若不是礙于她的身份,我是真不愿搭理她的。
勉強的擠著笑迎她,“湘妃姐姐今日怎有空閑光臨我這花晨苑,沒去太后那兒坐坐。”
許是聽出了我話外之意,略微挑眉道,“今時今日,太后哪還會待見我啊,瑾貴人成天膩在慈祥宮,早就沒我什么位置了。”
說來也怪,這湘妃本就深得太后喜愛,可為何瑾貴人一出現卻將她拋在一旁不理,想必瑾貴人的身份定是特殊的。
“新人新鮮舊人得冷,時日久了,太后會念起姐姐的好的。”佯裝安慰的拉著她坐下,“姐姐若是覺得無趣,時常來我這兒坐坐便是。”
湘妃倒是婉言推辭了,“妹妹貴人事忙,本宮哪舍得討擾,若是惹皇上責備那才叫真的無趣呢。”說完便給貼身宮女謎兒使了使眼色,送來一個精致的盒子,“這是本宮娘家托人送來的玉鐲子,想著與妹妹氣質相符就給送來了,還望妹妹別忘了自己的承諾才是。”
我瞅了一眼靜躺在盒子里的翡翠玉鐲,對于她的刻意提醒才恍然大悟,先前梓純失蹤那日我曾允諾,會設法讓皇帝在她那兒過夜的。
可近來事件太多,竟全然忘卻了,現在她舊事重提,想必皇帝已然許久沒有去過聞雪樓了。“姐姐放心,妹妹都記著呢。明晚如何?”
湘妃聞言雖有些不好意思,可并無扭捏之意,一面將鐲盒擺在了我跟前,一面從謎兒手里接過茶盞遞來,“姐姐就先謝過妹妹了。”
其實應該我謝謝你才對,終于讓我找到說辭驅趕皇帝了,“姐姐無須客氣,都是自家姐妹,相互扶持是應當的。”
“妹妹當真是心存仁厚,讓本宮頗為慚愧。”話音還沒落,茶盞還未接過來,哪知她手一滑,茶水傾倒在我的身上。
幸好的反應迅敏閃的快,可依舊避免不了衣服濕了一大片,湘妃忙殷勤似的湊了過來詢問,“妹妹沒燙著吧?你看都怪本宮粗枝大葉的,好不先把濕衣服換下吧,若是著了涼,那姐姐的罪過可就大了。”
眉心微蹙,早覺得湘妃沒那么和善,“姐姐稍坐,妹妹去去就來。”說完轉身進了寢殿,明霞利索的挑了件衣服給我,待換裝完畢才慢悠悠的重新招呼她。
但是讓我意外的是,我才剛回來,湘妃起身便作勢要走,“叨擾妹妹多時,本宮也就不久待了。對了,方才蕓妃送了些精致的點心過來,謎兒給商妃娘娘吧。”
明霞從謎兒的手里接過食盒,我絲毫沒有留她的意思,“姐姐慢走,妹妹就不送了。”湘妃離開后,原先繃直的神經一瞬間軟化了,百無聊賴的將自己關進了書房。
再次翻閱、查看關于四方五彩玉的一切相關的物件,清妃的遺物,匪婦的簪子,我隨身攜帶的玉佩,思前想后怎么都琢磨不透這三者之間的聯系,以及夏如寒提到曾在儲秀宮見過拿著同樣圖樣的秀女是誰。
這些困惑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盤旋,始終找不到出口,郁結之余,隨手揀了塊點心細品覺得味道極好,多吃了幾塊,意外的是一紙條躍然眼前。
好奇的拿起打開看閱,里面的內容再次觸動了我的心:娘娘,我們都在等你的援手。署名是眷兒,自然明白寫紙條的人是誰。
然而就如封妍秋說的即便是我有幫助他們的心,若沒有周詳的計劃絕不可能像冷顏他們那樣順利,被這么多的謎團困擾,什么時候睡著的已經記不得了。
只是我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在床榻上,努力的想要去回憶昨晚的記憶,喉嚨卻一陣難受,徑自去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準備梳洗一番用膳,欲開口去喚彩月和明霞,可卻發不出聲來了,任憑我怎么喊叫耳邊始終無聲,霎時我便恐慌了起來。
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模樣,慌慌張張的沖了出去,跌跌撞撞的抓著彩月的肩,手足無措的搖晃著,一時間弄的她很是茫然。
當我用手勢說明自己不能講話后,彩月這才比我更加慌張的喊了一屋子的人,請太醫的,去稟告皇帝的,安撫我的,替我更衣的……總之就是亂成一團了。
待太醫看診后給出的結論竟是我被人下了啞藥,這讓我心寒不已,究竟是何時被人下藥的,我竟然渾然不覺。
我扯了車明霞的衣角,她理會的問向太醫,“敢問太醫,嚴重嗎?什么時候才能開口說話?”
太醫捋著胡須略一思忖回道,“娘娘系中毒所致,在未確定是何種毒藥的情況下,微臣不敢妄開藥方,望娘娘體諒。”
“身為御用太醫,既然查不出商妃所中何毒,崔經年你的醫術是越來越退步了。”皇帝不知何時出現,厲聲責罵太醫,嚇得立即跪地求饒。
“皇上恕罪,微臣定竭力醫治娘娘,望皇上寬恕幾日。”
皇帝瞥了眼顫抖的太醫,不耐煩的喝道,“你先下去吧,朕給你三天的時間,若到時商妃還是不能開口,崔經年你就提頭來見吧。出去。”
崔經年連連稱是,跌摸滾爬的出了屋子,隨后皇帝也令其他人都退下,緩步湊到我身邊,心疼般的伸手觸碰我的臉,我抵觸的別過臉去。
可他并不放棄,改兒用雙手捧住了我的臉,當即我掙扎了幾下未果,只能敵視般的怒視,他怔怔的望了我半晌才開口,“雪兒,或許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才能安靜的聽朕說話。”
我頭一撇表示抗議,他掰正我的臉,“朕知道你聽到了隱瑞閣的那番話語,也知道你心里有怨有惱,可朕從來都沒有后悔過讓你進宮,唯一自責的是沒能保護好你。”
再次撇頭,他繼續轉過我的臉,“你放心,今晚朕會親自留下來陪你,護你周全。”他這話一出,我當即就瞪圓了眼看他,想到了湘妃,于是推開他徑自去拿了筆墨紙,書寫一番遞到他手里。
看完之后皇帝詫異的凝視著我,許久才問,“你當真要朕去她那里?”
我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轉而在紙上寫道:皇上若是真心待我,請替我履行承諾,今晚入住聞雪樓。
皇帝隨即冷哼道,“你給別人的承諾倒是爽快,先是蕓妃再是湘妃,什么時候才會對朕許下一兩個承諾啊。”
皇上一言九鼎,何須他人的承諾,雪蘇累了想休息,還望皇上移駕聞雪樓。
紙上的內容怕是氣惱的皇帝,只聽他的話語里有著幾分的慍怒,“行,朕就如你所愿,來人,擺駕聞雪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視線。
而我終于松氣了,可這皇帝走了沒多久,我這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聽彩月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說是太后命人要來花晨苑搜查。
不明所以的迎出去,哪知太后跟前的公公確是沉聲喝道,“奉太后的旨意,好好的徹查花晨苑,定要把失竊的東西給找出來。”
我一聽很是詫異,示意彩月前去代問清楚,“公公究竟發生何事,要來花晨苑大肆搜查?”
那公公舉手投足間透露著鄙夷的意味,“太后宮里丟了一只剛剛進貢的玉鐲子,經人查實此物現在商妃娘娘這兒,為給太后交差,小的斗膽了。”話一說完便示意他們大膽的搜尋了起來。
慈祥宮失玉,昨兒個湘妃送玉,莫非……我還在思量湘妃的用心,一侍衛拿著湘妃贈于我的鐲盒呈到了公公的面前。
當即心下一沉,向來定是湘妃給我使了連環計,先是贈玉,而后藥啞了我,再到太后那兒揭發我好讓我百口莫辯,原以為她只喜怒哀樂溢于言表,用的也只是一些小手段,看來是我想錯了。
“商妃娘娘,你可還有話要說?”公公接過鐲盒打開,可隨后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很是錯愕,旁側的侍衛道出了原因,“公公,太后失竊的是一只血玉鐲子,如今卻是一只翡翠鐲子,那是否是我們搞錯了?”
公公當即面容難看,尷尬的賠禮道,“小的失察擾了娘娘,望娘娘恕罪,太后那兒……”我拍了拍彩月的手臂,朝她搖搖頭,她領悟的代我開口,“娘娘的意思是,公公也是職責所在不會為難,只不過這惡意中傷的人公公可否告知,不然娘娘心里憋了氣若是告到了皇上那兒,那事情可就……”
那公公明白其中的利害,可也不好直言,只隱晦的給了一句便離開了:鳳凰群里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