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冽的目光直直的看著跪在中央的我,沉默了許久厲聲道,“商妃,哀家起初念你入宮不久,不熟規矩才對你多番體諒,可沒想到你卻越來越放肆。身為后宮妃嬪,竟與一畫師公然嬉戲,還毀了哀家特為皇上所求的送子觀音像。今日不重罰你,豈知孰輕孰重。”
手心已滲出了汗,我小心翼翼的說,“雪蘇知錯,請太后處罰吧。”
太后突然站了起來,言辭嚴厲,“好,你就去哀家的佛堂好好的跪著反省反省。至于這些奴才,主子不熟悉規矩,難道你們做奴才的進宮這么多年也會不知,統統給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求太后開恩,奴才們甘愿受罰,還請太后饒了娘娘吧。”大家齊齊哀求道。
“太后,他們只是聽命行事,是我執意讓他們做的,要罰就罰我一個好了。”我怎么可以為自保,而讓那么多人受罰呢。
“太后,就罰我吧。皇上命我為花晨苑的管事,是妍秋管理不周,才釀下此禍的。請太后處罰。”封妍秋竟把責任扛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是的,太后……”
“夠了!不用你們教哀家怎么做。不要以為皇上偏愛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風嬤嬤帶商妃和花晨苑管事去佛堂,溫一軒留下,其他人全部退下吧。”
“是。”
就這樣一場花匠和畫師的風波,令我和妍秋姐在佛堂整整跪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娘娘,好些了嗎?”彩月邊幫我按腿邊問我。從太后那回來就總感覺腿不是自己的,老不聽使喚了,不過封妍秋為了我應該要嚴重點吧。“好多了,彩月你也去幫忙,好好的給妍秋姐按按。”
“不用不用,畢竟我有武功底子,這跪一晚上是常用的事,別把我看得這么嬌弱。”封妍秋急忙推辭。
我笑笑,攔了彩月的手說道,“不按也好,彩月,明霞你們也休息休息吧,按了也有大半天了,別我們的腳還沒好,你們的手都酸了。”
“是,娘娘最體貼奴婢們了。”彩月忍不住夸嘴。
明霞也附和道,“娘娘這么心疼奴婢們,就是明霞手都酸了也繼續按著,讓娘娘舒舒服服的。”
“呦呦,這主仆情深唱的可真好聽,你們這一口一個奴婢的,小心那位體貼的娘娘罰你們。”封妍秋語氣酸酸的說。
彩月暗暗偷笑,明霞逗趣的說,“莫不是妍秋姑娘吃醋了?在明霞心里姑娘是心地善良,敢愛敢恨的女俠呢。”
“對對對,妍秋姑娘美麗大方,武藝超群,連云侍衛也不是你的對手,對我們又好,在彩月心目中你和娘娘一樣讓人尊敬。”彩月也不忘贊美一番。
“行了行了……再講下去都快把我捧上天去了,小心娘娘頒出禁言令。”封妍秋樂呵呵的作了封嘴的動作。
坐看好戲的我趕忙出言擺明態度,“這你們放心,只要還在花晨苑內,是絕對的言論自由,哭笑自由,只要不侵犯他人*,我一律不予追究。想夸就盡管夸,想鬧就一起鬧,沒事兒,不管怎么樣在這里我說了算。”
“謝娘娘。”彩月、明霞霎時樂開了花。
“你這做主子的就是太放縱他們了,我們都回來大半天了,你看小杏子他們連人影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封妍秋無奈的說。
“對啊,真的一個都沒在。”明霞往外面瞅了瞅說。
“沒想到,他們幾個也學會偷懶了。”彩月輕責道。
我笑了笑說,“我讓他們辦事去了,真要偷懶怎么能落了你們兩個啊。”
“娘娘……”明霞和彩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喚。
“聽聽,說人人就到了。我們出去看看吧。”聞得動靜我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彩月趕忙的上前扶我。
“神神秘秘,你讓他們辦什么事去了。”封妍秋一臉疑惑的問。
嘴角劃過一抹別有意味的笑,“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去看看,看他們到哪兒偷懶去了。”明霞邊走邊說道。
出了門便看見小杏子他們并排站在一人身后,那人便是溫一軒,“娘娘,奴才們把溫畫師給你請來了。”
“原來是去請‘瘟神’啦。”封妍秋的語氣似了然一切。
“卑職見過商妃娘娘。”溫一軒上來便是行禮,我裝作嗔怒的說,“免了吧。溫畫師可是太后的御用畫師,雪蘇怎敢讓你行如此大禮呢。”
溫一軒突然跪了下來,“卑職自知欺瞞了娘娘,還望娘娘寬宏大量饒恕了卑職。”
見他這般舉動,心中不禁大喜,惡作劇成了一半,“說什么饒恕不饒恕的,我還怕惹了溫畫師你不高興了呢。想請你來當面賠個不是,可又怕請不動你,所以我才派我身邊的全部奴才一起去。我可是給足了你這太后紅人的面子啊。”
“卑職惶恐。只要娘娘能消氣要卑職怎么樣都成,請別這樣折煞卑職。說什么紅人不紅人的,奴才就是一下人。”溫一軒低著頭說道。
見大家伙都憋著笑,我正了正聲說,“彩月,明霞。”
“奴婢在。”
“前幾日,我讓你們縫制的沙包可都做好了。”
“回娘娘的話,都好了,奴婢這就去拿。”明霞說完便往里面去了。
我又對彩月說道,“彩月,去把屋里的水果都拿來。”
“是。”
“你這是要做什么啊?”封妍秋不明所以的問,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對同樣不解的另外幾人說道,“你們也別愣著了,快把溫畫師扶起來啊。記住了要往那里請,讓他在那兒站好了。”我往不遠處的地方指了指。
“妍秋姐,待會你可別手軟哦,今天咱們就好好的出出氣。”見彩月,明霞都拿著東西出來了,不禁笑著對她說。
“娘娘,東西都準備好了。”彩月,明霞說。
“娘娘,溫畫師也站好了。”小杏子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我拿起沙包,在手里顛了顛走到溫一軒的面前,“小杏子,小提子去你們把這些水果往溫畫師身上擺好了,可別掉下來了。”
一頭霧水的溫一軒愣愣看著他們的舉動,不解的問,“娘娘,您這是……”似看明一切的封妍秋說道,“還看不明白嗎?拿你當靶子啊。”
“沒錯,方才你不說只要本宮能消氣要你怎么樣都成嗎,沙包這玩意兒可是件新鮮活兒,今兒個我就讓你給我們花晨苑的所有人當回靶子。只要大家伙高興了,那本宮的氣也就消了。”我故作解釋道。
“娘娘,我們下手要輕點呢,還是重點呢?”封妍秋故意一問。我假裝思量著。
溫一軒臉色一沉,顫著聲道,“娘娘,能否換個玩法,這么重的沙包打過來,奴才不死也內傷了。”
聽完他的話,我臉色嚴肅的說,“換個玩法?那你先前為何不早點告訴本宮你的真實身份,要早點知道你是太后身邊的人,本宮絕對不會招惹你。凡事和太后扯上關系的,倒霉的就是本宮。所以這件事沒商量,你要不是太后的人,興許本宮就不找你麻煩了。”
“你放心好了,這里面裝的都是沙子,不會傷著你的。我們打的呀是水果。”封妍秋興致大起,抓起一個沙包就丟了過去。嚇的溫一軒退后了幾步,身上的水果都掉了下來。
“哈哈哈……趕緊給我擺上去。”我指著地上的水果大笑。霎時花晨苑內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啊?”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不知是誰喊了句‘皇上’,大家都紛紛停下來手里的動作趕忙下跪行禮。
“雪蘇見過皇上。”我也只好收住了笑,與之行禮。
“皇上,請恕卑職不能向您行禮了。”溫一軒無奈的說。
大家都忍著偷笑,而我卻忍不住笑出了聲,“行了,你們把東西都撤了吧。”
“這不是太后的畫師溫一軒嗎?”云辰宇打量了他一番說道。
皇帝撿起地上一沙包,仔細瞅了瞅明白的說,“受了太后的委屈,找人出氣來了。”轉而對溫一軒說,“溫一軒,雖說此事與你無關,但也因你而起,這沙包你就忍痛接了吧。”
說完把手里的沙包往他那一丟,而溫一軒也輕松接下了,躬身說道,“皇上有旨,卑職欣然接受便是。”眼神往我這轉了轉,“那卑職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揮揮手示意他退下,我忙阻止,“慢著。”
“商妃,這人也跪了,罰也罰了,氣也該出了。何況他是太后的人,這剛回來莫不是還惦記上太后那兒了。”皇帝好言相勸。
“我沒說不放人,只是我還有事要他辦呢。”太后那兒我巴不得離她遠遠的,還惦記,想想都有點涼意。
“難不成還想讓他給娘娘畫一幅畫。”封妍秋揣測道。
看了他們表情各異的神態后解釋,“是讓他畫沒錯,不過呢,不是畫我而是畫一本記實錄。”
“記實錄?”
“嗯”點點頭,“都別站著了,進去再說吧。皇上里面請。”其實我如此捉弄溫一軒是別有用意,誰讓他是太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