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更加便宜行事,在趙遠犯難的表情下,我強行掏出了皇帝派發的大部分‘運費’,包下了這裡兩個房間,自此入駐三景園。
“好好……”臺下爲封妍秋絕妙的舞姿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身材婀娜,步履輕盈,那寶劍在她手上,便如同三尺白綾,柔的不能再柔,輕的不能再輕,偏偏卻又寒光凌凌,像水一般至柔、至美、至剛,置於她手彷彿能舞出百般花樣。
平時看慣了曼妙舞姿的嫖客們,見封妍秋能夠將讓人心慌的劍器耍得這般驚豔,萬般柔情盡在舉手投足間,皆目不轉睛的看著深怕錯過了哪個細節般,連我也深深的被她的劍舞折服,失神的陶醉其中。
“讓開。老子的話沒聽見是吧?”肩上驟然傳來一股外力,將我的身體推移了幾步。好好的興致就這樣被破壞了,氣憤的尋找肇事者,“是哪個不長眼的撞我?”卻見兩個痞行痞樣的人趾高氣揚的站在我面前。
其中一個上前一步斜瞪著我,翹起大拇指指著自己說,“本大爺撞你的怎麼了?信不信大爺我把你從這裡扔下去。”
話音未落,已被人踢至一邊嗷嗷哀叫,“誰?誰踢的?”另外一個興許是那人的跟班,顫著步子趕忙去扶。
下面再次響起了掌聲,不知是爲封妍秋的‘教訓’喝彩,還是爲在吹笛的映竹,跳舞的憐鬆鼓掌。
封妍秋收起長劍,淡淡的說,“小女子冒犯了。”
被打的那人悻悻的呸了一,嘖道,“哪裡來的野丫頭,不知道我們是德望鎮首富柳大爺的人啊。”三兩下將及腕的衣袖給捲了上去,“連你們的媽媽也要聽柳大爺的,你小小一個藝妓竟敢如此放肆。”
封妍秋的臉色一沉,手上的長劍一轉,應是要再教訓他一番,我忙出聲,“是本大爺慣的,有什麼不痛快的儘管告訴你大爺我。”
兩人上下打量我片刻噗嗤大笑了起來,捧著肚子諷刺道,“就你那瘦不拉幾的五短身材樣,也敢在你大爺面前裝大爺,是哪不痛快了找打吧。”
我羞惱的怒視他們,思量著該如何反擊,正好聽見動靜的趙遠和劉響已趕至我身邊,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你們聽好了,前面兩位爺正鬧不痛快,你們呀要好好的伺候著。”
“沒問題。”二人爽快答應,不給任何答辯機會,出手便是一拳,“痛快嗎,大爺?”
聞聲慌慌張張趕來的鴇母,急忙尖叫,“怎麼回事啊?你們快住手!”見我和封妍秋都沒反應,趙遠和劉響也沒有停的意思,忙衝到我們面前求道,“哎呦,快叫他們住手吧,這柳大爺你們可得罪不起啊。”
猶豫之際,封妍秋湊過來耳語,“差不多就算了,要過了,首富柳大爺就不用見了,可以和尋梅在裡面團聚了。”
德望鎮首富這幾天也算零零散散的聽過一些,表面上以德行優良頗受大家的愛戴,私底下卻養了一些如此不堪的地痞流氓,想必是個表裡不一的人,跟張大有些糾葛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雖意識到其中的利害,卻也不能顯得太明,悠悠的說,“好了,停手吧。讓他們長點記性就算了,柳大爺是何等人物啊,豈能讓你們幾個鼠輩破壞的他的名聲。”
“你們給我記住!”在鴇母極力的推搪下,兩人不情不願的走了,“媽媽可別忘了柳大爺的吩咐。”鴇母連連應聲,“是是。”
封妍秋悄悄的讓趙遠他們跟上,看能不能查出點什麼線索。
鴇母豎著眉橫掃視我們,語氣一改先前的軟態,哼道,“今天我是看在子蘭的份上就算了,最好別再耍什麼花樣,可別忘了她們的賣身契還有鬱娘都在我手裡呢。”
鴇母說過封妍秋像君子蘭因此纔給她取了子蘭的藝名,不過她的出現確實給三景園招攬了不少的生意,難怪這老鴇今天會如此的妥協。
爲了一窺鴇母背後的六芒星,假裝去給她獻茶賠禮趁機不小心倒在了她身上,在她柳眉倒豎之際,封妍秋主動要幫她換衣服。
她們閒聊之中發現原來鴇母是柳大爺的情人,背後的六芒星也是爲了他才刻意紋上去的,只因柳大爺的身上時常帶著六星鏢。
現場遺落的六星鏢,鴇母身上的圖案,張大的往來關係……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德望鎮的假面首富,柳大爺。
偷的浮生半日閒,想著昨日我拋下自己攬的攤子,換回女裝獨自偷溜出市集散心就開始滋生罪惡感。不理會趙遠和劉響努力的查案,封妍秋爲蒐集情報而犧牲色相,憐鬆和映竹也重新跳回火坑。
而我卻……悠哉的抓著滿手的食物,沒心沒肺的享受著,不亦樂乎。
懊惱的躲在房間裡反省,忽然一張長滿紅點的臉驟然映入眼簾嚇了我一跳,直接從牀上蹦了起來。待平定心神,纔看清原來是封妍秋,她吃了芋頭糕引起皮膚過來跑來求救。
當我在外享受的時候,鴇母說柳大爺特意吩咐在他夫人生辰那日點名要‘三景’獻藝,尋梅被抓,三景現時便是封妍秋即子蘭,憐鬆,映竹。
趙遠他們調查過,柳大爺是近年來突然在德望鎮興起的富豪,鎮民都不清楚他的真實背景,只知曉他爲人出手大方,每逢鎮上要出錢的,他總首當其衝,公衆場合待人也算謙和,因此纔會極受尊重。
至於他的夫人,傳聞是個藥罐子,終日病怏怏的,可柳大爺從不曾遺棄,盡心盡力的照顧身側。他雖好色府中藏有不少的小妾,卻始終對病妻不離不棄,在德望鎮獲得一度好評。
只因大家只知後者,不明前事。
如今有一大好機會接近他,可封妍秋卻……認識她也有一年的光景,竟不知道她對芋頭過敏,實感慚愧。
在衆人的推搡下,爲了彌補心裡的那一小份愧疚,唯有向媽媽卸下男兒裝自薦,自改名爲卡門。
不管柳大爺有多好色,有多少背景,我決定給他刮一場卡門風暴。
“你這是做什麼啊,媽媽?”我正在努力回憶歌詞,鴇母不由分說的帶著好幾個人來來回回的在我身上好一陣比劃。
鴇母的笑聲讓我直起雞皮疙瘩,誇張裡透露著奸商的味道,“哈哈……真沒想到老孃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雖說相貌不算出衆,但也有清水出芙蓉的感覺,細細看來還透露出一絲媚氣。”
我被鴇母拉著轉得七暈八素的,全然沒有在意她說的話,任由她擺佈,我只管點頭便是。
還在尋思著那天該如何拖延時間,衙門那邊趙遠他們已然查出了些許眉目,只是爲了他們潛入柳府搜查證據,這才答應的。
時間如白駒過隙,柳夫人的生辰說到就到了,極不情願的在鴇母的特別照顧下進了傳聞中柳大爺的府邸。
從正門到前廳細細打量了過來,衆人口中傳的繪聲繪色的豪宅並沒有想象中的富麗堂皇,跟一般的院落沒有分別。
再看滿堂賓客們的衣著和言行舉止隱隱透著一股江湖中人的豪爽之氣,這更讓我疑惑柳大爺請我們來的用意。
“這就是卡門姑娘,還望柳大爺多多關照。”沒來得及思考就被鴇母拉到了柳大爺的面前,粗略看了一眼,大約三十左右,八字鬍。
獨見他一人接待,卻不見柳夫人和任何的小妾,莫不是怕柳夫人禁受不住勞累。
柳大爺只是輕笑點頭,反而那雙直勾勾的眼睛盯的我極不舒服,雖一直注視卻沒有任何的焦點,想不明他究竟是在打量什麼。
暫別他,憐鬆和映竹左右擁著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後臺行去,耳邊不時傳來那些賓客的閒聊。
“誒,你聽說過石雕神手嗎?”
“聽過,傳聞他刻得人像那是惟妙惟肖啊。”
“談到石雕神手我倒是想起了一件新奇事,當今的武狀元知道嗎?”
武狀元三個字讓我的腳步下意識的緩了下來,豎著耳朵仔細聽下文。
“上五鉞山剿匪的平亂大將軍不就是當今武狀元宋陵嗎?聽說他被遣回了西城,怎麼?又出什麼事了?”
一人突然激動的拍了下桌子,“你們肯定想不到曾經面對無數悍匪都不懼色的大將軍,現在竟爲了一個女子竟跪在石雕神手的門前整整三天三夜,只爲求他出手刻一尊嫁妝。”
“當真?那女子該不會是跟在他身邊的未婚妻吧。”
不知是哪句話觸動我的情緒,掙脫開憐鬆和映竹衝到了談話人的面前,一臉茫然的瞪著他們,“你們在說什麼?”
幾人被我莫名其妙的行爲唬的一愣一愣的,下人倒酒的動作彷彿被定格一般,在大家開口之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轉身朝後臺走去。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沒有回答憐鬆的問題,急急的奔向了後臺,以爲已經遺忘在記憶深處的人再次被勾起,心情難免動盪。
鴇母怕再刺激到我,事事順著,直到臺上響起了清揚的音樂,我不由分說的唱起了那首卡門,弄得憐鬆和映竹手足無措,怔怔的站在那兒。
坐在中間的想必是柳夫人了,一臉淡然的坐在那,面上無波瀾,更顯出處事不驚的姿態。其他的賓客皆看好戲的神情,只管拍手叫好。
只是柳大爺皺眉對著下人耳語了什麼,神情不安的擺弄著手上的茶杯。
此時憐鬆和映竹也隨著我舞動了起來,爲了儘量演繹好這首歌,我努力爆發鴇母說過我身上的媚氣。
表演尚未結束,門外突然涌進了大批的捕快將各個出口全部封鎖,隨後而來的是趙遠和劉響。
停頓的動作沒來得及收回,柳大爺已經飛身而來扣上我的脖子挾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