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年的時間,陸家莊成了陸家鎮,陸家鎮作為官府民意試點的最主要地方,由陸心源親自主持,而更因為陸家鎮是江陵府與隆興府的jiao界,所以破天荒的駐守了均州軍一支正規旅,統領及部將三百人無一不是均州軍的精銳。
陸家鎮是一座新興的xiao城,江陵北面有均州、房州可保安然無恙,西面又依靠四川,蜀道難難以上青天可保西面平安,江陵要防的主要是從東面而來的敵軍,而陸家鎮正好在東面江陵府與隆興府的jiao界,自從韃子南下之后,江陵的三人團就決定就把陸家鎮變成了一座堅固的xiao城堡。
如今江陵是人才濟濟,江陵三人團有了計劃,百姓又有余力,郭守敬親自過來陸家鎮考察,設計了陸家鎮的輪廓圖,對于郭守敬這個曾經主持修建元大都的大才來說,又有書院的年輕學子相助,那是易而反掌之事,郭守敬雖在陸家鎮待了半個月,可是只用了不到兩天就設計好陸家鎮的大概mo樣。
至于城墻上防守武器、垛口女墻之類的設計,又另外有人接手,至于郭守敬為什么在陸家鎮待了這么長時間,知情人透漏,陸心源作為陸家資格最老的老人,對心學的研究也最深,郭守敬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陸心源為何一直支持張貴,因為張貴雖沒反對心學,但是所提倡之學問,和心學一點也不靠邊。
陸家鎮的修建雖然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但是陸心源相信它比任何一座城池還要堅固,因為陸家鎮城墻所用的石料,都是從山上開鑿出來的堅硬的石料。火yao的運用,使得開鑿石頭變得輕而易舉,道路的修通,馬車的運用,使得石料的運輸也變得更加簡單,再說開鑿石料的地方就靠在陸家鎮旁邊。
再加上郭家、袁家兩支建筑隊都派出了最精銳的工匠,又運用了最新的粘合劑,陸心源曾經讓黃旗統領親自檢驗了一番,巨大的投石機也不能讓它松動半分。
至于城門,更是在江陵的軍工作坊鑄造,黑乎乎的鐵門從江陵運過來時,曾經折騰了不少人,原本半天的路,鐵門在路上足足走了半個月。
黃旗原只是廂軍,后來前往峰貼峽寨換防,最后還在軍事學院進修了半年,半年前風云變幻,黃旗和軍事學院的大部分學子一樣提前畢業,黃旗原意是跟從均州軍前往長江以北的兩淮,然而除了第一期學子之外,其他人都留在了南方。
這些都是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人才,都是軍中的梟楚,就算張貴再大方也不可能把人都送出去,再說均州軍精銳離開江陵之后,這些經過系統學習的江陵才好更容易帶領廂軍或鄉兵,把他們變成精銳。
黃旗有幾分不愿意,不過他從一個xiao兵能當上統領,而且是真正的均州軍統領,若不是他聽話、勇敢和多謀,以均州軍人才濟濟也輪不到他,再說軍令如山,黃旗也不好多說話,率領部將前來陸家鎮。
幸好此時陸家鎮已修建好城池,而且有應戰的準備,讓黃旗看到了打仗的機會,再說陸家鎮位于江陵府與隆興府的jiao界之處,而且正處于前往江陵的必經之路,人來人往非常繁榮,黃旗到了陸家鎮,不僅需要訓練士兵,更需要協助整理治安,也忙得不亦樂乎。
不僅如此,由于韃子南下的影響,陸家鎮及附近的廂軍、鄉兵都需要加強訓練,黃旗底下三百人算下來遠遠不夠用呢?
“大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就別擔心這么多了。”黃旗低聲說道:“不過是三萬人而已,咱們陸家鎮再不濟,也能堅守十天八天。”
黃旗卻沒說十天八天之后怎么辦,他有自知之明,憑借自己手中的三百人,還有廂軍和鄉兵,定然是沒有辦法擋住韃子的進攻。
然而均州軍將士,從來就沒有一個“怕”字,按照張貴的說法,咱們均州軍不教這個字,雖要是自己偷偷學會了,就給老子滾出均州軍。黃旗也不怕,他有家人,有婆娘,還有老娘和孩子,但是他還是不怕。
因為他知道他不能害怕,荊湖不止他一個人有家人、有孩子、有婆娘和雙老,而他每個月拿著15兩銀子,就算他死后他的家人一樣可以拿到這15兩銀子,他要對得起這15兩銀子。
陸心源搖了搖頭,他雖然有些擔心,但并不是擔心陸家鎮守不住,他擔心的是那些還沒有來得及堅壁清野的百姓。
“附近的百姓,堅壁清野的工作進行得怎樣?他們是否都已經安頓好了?”
黃旗點頭,道:“動作很快,廂軍和鄉兵都在幫忙,估計已完成得差不多了,不過很多百姓都前往江陵,王家車隊也加快了度,只是這樣一來又給江陵添麻煩了。”
“有他們的馬車幫忙,敢情要好很多,”陸心源點頭說道:“江陵的事輪不到我們擔心,而且也只是陸家鎮附近的百姓而已,以江陵的本事倒不算麻煩,已經遷入陸家鎮的百姓都安排好了嗎?”
“大部分都安排好了,有些來不及安排的暫時住在東面的貨倉里,”陸心源雖是陸家鎮的里正,但大部分事情都是黃旗負責,畢竟均州軍走過三年,很多事情都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做法,陸心源雖可以對政策提出意見,但是具體上的決策,還是黃旗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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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已轉冷,呆在貨倉里也不是辦法,”陸心源沉思片刻,道:“把其中老弱病殘安排到老夫家里,老夫家里還能騰出不少地方。”
黃旗連忙說道:“大伙都知道陸老喜歡清靜……”
“不,那是以前。”陸心源打斷黃旗的話,道:“老子以前確實喜歡清靜,但現在一天不在外走走,就覺得煩悶。”
黃旗笑了笑,陸心源看著陸家鎮一步一步成長起來,也從原來的被動參與到現在的主動參與,xìng情也好了很多,如今的陸家鎮就是陸心源的一個孩子,那個老人看看孩子長大會不高興呢?
“走吧,陪老夫到街上走走。”
陸家鎮是一個很奇怪的名字,這個名字是張貴張大人親自任命,吳澄大才子親自題寫,說出來也是一件榮耀之事,眾人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都把這份榮耀高高掛在嘴邊。
陸家鎮地勢非常重要,鑲嵌在隆興府和江陵府之間的道路,陸家鎮人口不大,但規模卻不xiao,陸家鎮北面依山而建,只需要修葺東西南三面城墻,倒是減少了不少工程量。
陸家鎮最達的產業無過于客棧了,過往的客商多半都會在陸家鎮休息一個晚上,然后第二天再次前往江陵,有些山里頭的百姓,從江陵乘坐馬車回來,有時候也會在陸家鎮住一個晚上。
此時陸家鎮的大xiao客棧都幾乎注滿了人,他們多半都是城外或附近的百姓堅壁清野之后遷入陸家鎮,因為官府說過,只要搬進陸家鎮,住宿和吃飯都有官府招待。
也有更多人都去了江陵,畢竟在他們看來,巨大的江陵城才更加安全,當然能夠前往江陵的百姓,口袋里都有幾分銀子,官府雖設立了接待站,但安排起來畢竟不如陸家鎮方便。
其實陸心源倒是希望他們搬到江陵,任憑陸家鎮再堅固,但畢竟規模要xiao,再有就是士兵少,只要韃子狠下心攻打陸家鎮,自己還是守不住。
“大人,”黃旗遲疑了片刻,道:“如今陸家鎮所有的事基本安排妥當,不如大人去江陵走一趟,也好為陸家鎮請來一些援兵。”
“xiao鬼頭,”陸心源笑了笑,和黃旗共事半年,他還不知道黃旗心里想什么:“陸家鎮是老夫的家,是老夫的根,老夫到了江陵,就是無根的水,流到哪里是哪里了。”
“對了,如今陸家鎮有多少兵力。”
黃旗撓了撓頭,陸心源一把年紀,怎么能夠經得起戰火的折騰,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陸心源是陸家的老人,陸家在江陵的地位如今雖然有所下降,但別忘了象山大學的山長還是陸家的人,所以他前來陸家鎮之前,暫時主持均州軍軍事的三人團都已再三吩咐,一定要保證陸心源的安全。
如今陸心源一口拒絕,他有點著急:“杜大人他們、他們一再強調,讓陸大人你前往江陵……”
“好了,好了。”陸心源有點不耐煩,怒氣哄哄說道:“都說了陸家鎮是老子的根,誰也別想老子離開,你給老夫說說陸家鎮如今兵力如何?能固守多長時間?”
“如今陸家鎮內有屬下的均州軍的精兵三百人,這些皆是守城兵,能耐就不說了;還有廂軍三百人,又有鄉兵五百多人,陸家鎮也就是這一年來才有展,所以廂軍和鄉兵的人數一直不多。”黃旗仔細說道:“屬下已經向江陵請求援兵,但陸老不要寄予太多希望,畢竟江陵比陸家鎮更加重要。”
“探子的消息,言韃子有三萬人,其中有韃子騎兵五千人,又有漢軍兩萬五千人,最可怕的就是韃子的騎兵,幸好陸家鎮已經完成堅壁清野,這些騎兵想賺便宜也不容易。”
“按照目前的兵力,如果沒有援兵支持,屬下只能盡力,半個月左右也有可能,當然如果有援兵,會更好一點,說不定還能給韃子添不少麻煩。”
“把老夫陸家莊的莊丁算上,”陸心源一字一頓說道:“他們至少也能幫忙送武器、打下手。”
“還有城內的壯丁也可以動員,畢竟城破了他們也沒有好接待。”
兩人輕松的走在街道上,雖說韃子將要兵臨城下,但是街道上的秩序一點也不1uan,不少人看到陸心源還紛紛行禮。
“咦,老馮,你怎么還沒去江陵?”陸心源看到一個中年人向他問好,原來卻是熟悉之人。
馮固是陸家莊出來的商人,隨著陸家鎮這一年來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他通過販賣荊湖外的特產回陸家鎮,賺了不少錢。
“大人,”馮固一直對陸心源懷有感jī之心,若不是陸心源爭取,他生意也不會這么好:“在下的家在這里,再說您老不也是還在嗎?有您老在,我們還有什么可怕。”
“再說韃子雖然兇狠,但咱們的均州軍也不是吃素,即使是陸家鎮守不住,難道韃子還能把咱們老百姓都殺了不可?”
這一年多來,顯然均州軍已在百姓中留下了好印象。
陸心源搖頭,道:“老夫是職責所在,不怕實話跟你說,陸家鎮畢竟兵力不足,能夠守住的機會不大。”
馮固還是搖頭,道:“說什么也不能給官府添麻煩,若不是官府照顧,馮某哪里能夠過上這樣的日子。”
“馮某留在陸家鎮看有什么好幫忙,這不商社里的人都聚攏起來,把房子騰出來讓一些還沒住上房子的百姓住進去。”
“冬天太冷了,能夠幫得了一個就是一個。”
“老馮……”陸心源鼻子一酸,想起張貴說的那句話:大宋的老百姓是天下最容易滿足的人了,只要給他們活下去的理由,他們就會感jī你:“官府會為百姓付這筆錢的。”
“呵呵,陸大人你也注意身體啊,陸家鎮沒有了老馮沒關系,可不能沒有你啊,馮某這只是xiao打xiao鬧,盡自己一份能力而已。”
“馮某雖是銅臭之人,但也懂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能夠為官府做點事,在下覺得很榮幸。”
馬家寨的馬良鐵,如今已是郭家建筑隊的工匠,他年輕能干,而且好學,一身力氣又足,在建筑隊里幫忙修好象山大學之后,郭子就讓他當上了工匠,每個月拿十兩銀子,這若是以前,他是不敢想象。
即使他拿到白huahua的一錠銀子時,他還懷疑自己在做夢一般,直到半天之后才醒悟過來。
馬家寨吳姓、馬姓如今也不打架了,也不爭吵了,有些力氣還不如到江陵找一份工作,就算是陸家鎮,也需要大量的幫工,馬良鐵找了很多幫手,算是徹底解決了馬家寨之事。
馬良鐵在陸家鎮買了一座xiao院,兩進房子,一間大廳四間房間,他們兩口子一間房子,兩個xiao孩各一間,只是他們的xiao孩現在年紀還xiao,跟他們住在一起。
馬氏原本是不愿意離開馬家寨,畢竟這里是她從xiao生長的地方,只是后來他的xiao侄兒到了上書院求學的年齡,馬家寨畢竟離書院要遠很多,所以才搬過來陸家鎮,到了陸家鎮她才覺得諸事不順,菜要買,rou要買,連米也要hua錢,她心痛錢。
想當初辛辛苦苦一年到頭也存不下一分錢,如今有了錢也不是這樣的用法。
等到馬良鐵一個月拿了十兩銀子回家,她還是覺得hua錢hua得心痛,雖然她一個月最多只hua掉二兩銀子不到,但她有危機感,省吃儉用的把錢存起來。
后來讓馬良鐵知道后,狠狠的教訓了她一頓,說xiao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錢該hua的還是要hua,后來還把江陵日報關于xiao孩需要補充食物的說法給她看,馬氏才有所改變。
但節儉習慣了的人總改不了習慣。
后來家里存了將近百兩銀子,馬氏又害怕起來,把馬良鐵氣得要摔盤子,不過陸家鎮就有官府的錢莊,于是和馬氏一起,把錢存進錢莊里,到需要用的時候才過來拿。
讓馬氏滿意的是,在官府的錢莊存錢不用jiao任何保管費,而且手續非常嚴格,又有厲害的xiao兵看管,這也是馬氏放心的原因。
如今荊湖地區都在加固城墻,修建城堡,馬良鐵是沒有時間回來陸家鎮,只是陸家鎮的城池雖已完工了很長時間,但如今面臨戰火,郭子派馬良鐵回來協助檢查工程的質量。
馬良鐵知道郭子是照顧自己,于是連夜趕回來,如今在家里呆了將近一個星期,白天帶著人檢查城池,若是現哪里有缺口就馬上補上,爭取讓哪怕最xiao一個缺口也消失。
一般會忙到夜里才回來,今天總算是檢查完畢,馬良鐵計劃明天一早就趕回江陵,但又不放心馬氏:“孩子他娘,要不然你們也搬到江陵好了。”
“至少到了江陵我放心一些。”
馬氏卻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總覺得陸家鎮不會有事,再加上堅壁清野之后,老父親也來到了陸家鎮:“他爹,陸家鎮不是好好的嗎?沒看到陸老爺子也留在了陸家鎮,這怎么會有事呢?”
“再說爹爹和娃娃,他們年紀大的大,年紀xiao的xiao,也經不起舟車勞累,再有荊湖的人若都涌進江陵,到時候錢就更加不值錢了。”
“只是……”馬良鐵還是不放心,他雖然不知道韃子的人數,但看到官府的動作不xiao,他知道這次絕對不會簡單:“你若是不在我身邊,我到底是放心不下。”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馬氏笑了笑,道:“家里不是住了人,有他們在呢?”
“哥哥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