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把鄭璠政變的消息散步給朱全忠?”龍三剛剛入城和彪子取得聯系,就被對方的話給嚇呆了,而且是難得的說了句完整的句子。
“對,就是這樣,德州那邊應該已經開戰了。你要想辦法將消息傳遞給朱全忠,讓他在戰場發瘋,從而配合中原指揮部,徹底瓦解宣武軍。”彪子的想法沒錯,只不過等到龍三將消息傳到德州的時候德州大戰正酣,朱全忠根本就沒有心思理會這個消息,等到打完這一仗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龍三走后彪子獨自一人站在夜空中靜靜的注視著今夜的汴州城,今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汴州的歷史從今夜開始會重新翻過新的一頁。
“頭領,飛鷹旅第一大隊已經進入指定位置,等待命令。”彪子所在的院落下面暗衛的人不斷送來新的消息,也傳來了新的動態。
“去通知龍組和飛鷹旅以及咱們在汴州控制的人手,等待朱友書等人撤出之后立即動手。”彪子看了看天色,用力朝著身邊的副手點了點頭。
“咱們也該走了,命令分部所有人收拾一下隨我去朱全忠的府邸看看這個偽皇帝過得如何。”彪子看著副手下達完最后的命令,微微一笑,自己潛伏汴州等地已經一年多了,此時是最后的收獲時節了。
公元891年八月初一夜,朱友珪在鄭璠等人的協助下在汴州城正式另立大梁朝廷,自立為帝,遙遵德州的朱全忠為太上皇。宣布止戈休兵,并且公開表示想要和天策府達成和平協議。并在隨后詔令在德州前線的宣武軍立即撤往淄州等地待命,并將之前逮捕的前線軍官家屬和部下一千三百五十一人全部斬殺,朱全忠其余諸子除了朱友書逃脫,朱友文在德州前線以外,其余諸子全部給擊殺,而且冠以里通外國、謀朝篡逆的無端罪名。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鄭璠也知道就憑朱友珪找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和借口,根本經不起推敲。但是鄭璠也不需要推敲什么,他的目的就是想通過殺戮和制造混亂,堵住悠悠之口,然后給自己騰出時間裹挾百姓官員快速撤出汴州。
不過就在鄭璠和朱友珪忙著奪位、殺人和宣布撤出汴州的時候,玄影衛暗衛的人手也開始了行動,龍組的人負責救人,將宣武軍體系內部那些中堅分子中值得出手的人陸續從各自府邸或者大牢內救出然后接入秘密藏地。而飛鷹旅第一大隊則躲在東城門口除了接應朱友書這邊的人撤出汴州外,還要負責截殺朱友珪的追兵。對于自己這位弟弟,朱友珪可是刻骨銘心,朱友書因為負責運河貿易線路,已經掌握了天量的財富,這也是他最終選擇和彪子合作保全自己的動機。
飛鷹旅第一大隊五百人分成三組,一組救人,一組攔截追兵,一組負責護送朱友書最后的車隊通過東城門。東城門守軍是朱友書的親戚,所以整個撤退計劃選在了東門。
這樣一來整個汴州城就詭異之極的出現了朱友珪到處殺人,而朱友書則圍繞著東城門不斷撤出人員,兩邊一時之間都顧及不到對方,都在忙著處理自己的事情。
不過混亂之中彪子卻率領一隊人馬穿過雙方混亂的場面,摸到了汴州城的中心,之前的梁王府也就是現在的大梁皇宮。
朱全忠在自我享受上面做的還不錯,這個冒牌的皇宮裝飾的金碧輝煌,美輪美奐,而且處處模仿洛陽皇宮的景致和建筑,甚至好多建筑宮殿的名字都沒改就直接用上了。彪子穿堂過戶來到朱全忠的勤政殿,直接將朱全忠的玉璽給摸到了手,然后也不理會此時皇宮也是一片混亂,宮女太監到處哭叫亂跑,就打算直接出去,卻沒想到迎頭給朱友珪撞到了一起。
“今晚還真是晦氣。”彪子暗罵了一句之后見到朱友珪已經朝自己走來,頓時改換道路從旁邊插了過去。只不過朱友珪來皇宮也是打算把玉璽撈到手上帶走的,雖然這個大梁玉璽其實也是個仿制品,但是對于朱友珪來說卻是正宗的傳國玉璽。
朱友珪興致沖沖的找到保管玉璽的功德殿,卻發現根本沒有玉璽的蹤跡,再一聯想剛才那幫人的行跡,頓時什么都猜出來了,二話不說直接派人就追了上去。皇宮對于朱友珪來說可是比彪子他們熟悉多了,很快彪子就聽到了后面傳來的呼喝聲,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頓時直接將玉璽交給了副手先行帶走,自己率領其他人找了個院落埋伏起來。不一會朱友珪派人就直接過來了,二人幾乎是一瞬間就打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擅入皇宮是殺頭大罪,你們想干嘛?”朱友珪率隊上前圍殺彪子,同時聲色俱厲吼道。
彪子冷笑道:“朱友珪,你少給我扯什么犢子,就憑你也配問我?告訴你吧,你想要找玉璽,下輩子。”彪子一刀砍倒身邊的一人,直接就沖了出去。朱友珪正要帶人往前沖卻被叫住了。
“公子,算了,別追了。玉璽找到了。”朱友珪身后鄭璠的聲音傳了過來。
“找到玉璽了?”朱友珪聞言停住腳步奇怪的問道:“剛才本公子明明去找過,功德殿內什么都沒有啊?”
鄭璠走上前來手中托著一個錦盒,打開之后果然是朱全忠之前所用的明黃色暖玉雕刻的玉璽,只是鄭璠臉色有點不自然。之前大唐的傳國玉璽被韓全海帶走,朱全忠無奈之下讓鄭璠派人重新雕刻了一個。其實鄭璠當時制作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其中一個就是剛才彪子拿走的那一個,自己現在拿出來的是備用的,這件事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不過朱友珪顯然也沒想那么多,拿過玉璽之后喜滋滋的把玩了一下之后收了起來直接問道:“軍師,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
這句話也讓鄭璠轉換了一下思緒,聞言笑道:“我已經讓禁衛軍全體做好準備了,汴州城附近已經集中了百姓十萬人,軍隊五萬人,咱們立即出發從汴州撤出去,第一步利用運河抵達鄆州,康懷英將軍已經在那里接應咱們。到時候咱們軍民一起渡海去三韓,在那里立足,避開天策軍,再圖大業。”
“三韓地區對于我等華夏而言是蠻夷之地,為何選擇去那里?江南不是很好嗎?”朱友珪對于去三韓有點抵觸。
鄭璠這時候也沒時間解釋那么多了,只是答道:“天策軍拿下中原之后必然進軍江南,咱們到江南之后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發展自己,對抗天策軍。只有三韓地理位置合適,而且早些年我去過三韓,有詳細的地圖,公子可以安心前往,咱們有兵有民,在三韓會迅速恢復自己的元氣的。”
“好吧,既然如此咱們事不宜遲馬上撤退,如果父皇知道了汴州之事,必然會派大軍前來,到時候就來不及了。”朱友珪對于鄭璠很信服,再說此時已經沒有退路了,當下也不多言兩人匯合之后立即率領禁衛軍從南城撤退,安排人手沿運河坐船走。
不得不說鄭璠為了今天準備了不止一天的時間,幾乎就在汴州這邊舉事之后,各色船只迅速集結停靠汴州碼頭,整個運河都被大小船只塞滿。依附跟隨朱友珪的汴州高層和貴族率先登船然后離開,然后是軍隊家屬上船。一隊船出發之后后續的立即靠近碼頭等待,有條不紊。
鄭璠和朱友珪這邊在爭分奪秒連夜輸送人員坐船沿運河脫離汴州的時候,薛洋和徐英也在等著汴州碼頭看熱鬧。
“這些貴族家屬都走了,下一步應該就是百姓了。咱們是不是該攔截了?”徐英看著前方傳來的大呼小叫的聲音問道。
薛洋搖了搖頭道:“兄長莫急,等到他們軍隊登船的時候咱們再沖出來,到時候鄭璠必然會為了軍隊而放棄大部分百姓,如此咱們才能夠將百姓留下來,否則的話幾萬大軍在人群中廝殺,損失最大的恐怕就是這些無辜百姓了。所以還是再等等吧。”
“哈哈,沒想到你小子也有性格沉穩的時候啊。好吧,我們再等等,也不知道玄影衛在城內的布置完成了沒有,剛才跑掉的可都是些大魚啊,這要是把金銀財寶都帶走了,估計倒是岑先生又該找主公哭窮了。”徐英笑道。
“飛鷹旅都過來了,應該差不了。再說咱們的胡大統領什么時候放過發財的機會了?”薛洋想起來胡小四的性格也是暗暗好笑,對于汴州城內的事情毫不懷疑,反而對著身邊默不作聲的李陽道:“待會率領一隊人馬快速繞道東城進入汴州,接管汴州城。”
“看了,鄭璠和朱友珪上船了。這個鄭璠本事有點大啊,什么時候造了一艘這么大的樓船,這個頭不小啊。都快趕上海軍處的鐵甲戰艦大小了。”徐英盯著前方失聲叫道。
“兄長別看了,咱們馬上準備,李陽率軍去城內,咱們兩軍從東西兩面截斷鄭璠的人手。”薛洋站起身來帶著自己的第三營快速出發,身后徐英帶人開始逆沖對方在碼頭附近的軍隊,而李陽的軍隊則開始繞道北城前往玄影衛控制的東城。這三方人手一動頓時引開了汴州城外持續一夜的廝殺。薛洋的部隊率先出動,而且速度最快,在宣武軍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打亂禁衛軍和后方百姓民團的部署,將雙方的結合部撕開一個口子掩護山地營快速逆沖對方的陣型。
這一下動作頓時讓已經上船的鄭璠坐不住了,但是此時禁衛軍已經將近有一半人上船,剩余的船只也在陸續不斷載滿人手準備出發,根本容不得他有所調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截斷自己的隊伍。
混亂之中鄭璠竭盡全力讓禁衛軍全部登船離開,至于百姓,在天策軍出現之后鄭璠就已經不抱希望了。不過失去了百姓束縛之后宣武軍登船的速度卻明顯加快,而薛洋和徐英顯然也不想過度逼迫鄭璠,在攔截住大部分百姓之后就此停軍不前,反而抽出大量部隊開始安置百姓。
而身處樓船之上的朱友珪見到百姓沒有跟上之后反而是憂心忡忡,對于朱家父子而言,百姓還是很重要的,至少歷史上朱全忠和后續子嗣在百姓身上還是花費了不少精力的。
“公子放心,之前我已經讓康懷英在登州地區聚集百姓了,所以就算汴州這邊失策,登州那邊還能補上。”鄭璠倒是沒有那么多心思。
“先生果然是一步三計,佩服佩服。”朱友珪聞言也是放下心來,笑道。
兩人放下心思之后開始欣賞沿途的風景。不過此時的汴州城卻亂成了一鍋粥,城外十數萬百姓哀聲一片,城內的殺戮剛剛結束之后騷亂又起,各色人物開始在汴州城內打砸搶燒,趁亂發財。李陽在率軍進入城內之后立即吩咐軍隊開始圍剿那些作亂人員,并且讓朱友書出面讓剩余的官員維護秩序,執行宵禁政策。而城外,徐英和薛洋將整個部隊全部打散進入人群中勸說百姓安靜等待,并且以天策軍的名義保證會護送各自回家。
整整一夜除了安撫百姓就是圍殺騷亂人員,三萬大軍竭盡全力正在忙到日上三竿才逐漸恢復正常。薛洋立即派人傳訊坐鎮洛陽的萬毅派兵支援,必要的時候可以考慮放棄攻擊鄭州,以汴州為中心點,重新部署西部戰略,與此同時玄影衛派往中原指揮部德州的信使也快速出城。
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政變反應最大的居然是天策軍,薛洋和徐英時候都覺得自己好像替朱全忠免費幫忙了一般。但是他們倆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傳到宣武軍德州行營的時候朱全忠的心情該是怎樣?不過此時德州前線兩軍已經開戰,幾十萬大軍在德州城外擺開幾十里長的戰線,雙方是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