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登基為帝后,大赦天下,封賞諸位有功之臣。原相國府長史裴寂為右仆射、知政事,司馬劉文靜為納言,司錄竇威為內史令,李綱為禮部尚書、參掌選事,殷開山為吏部侍郎,趙慈景為兵部侍郎,韋義節為禮部侍郎。然而對此自己的兒子的封賞,李淵卻很頭疼。
讓李淵最為頭疼的,是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倆。李建成為嫡長子,而李世民在晉陽起兵時功勛卓越。立誰為大唐的太子,李淵有些舉棋不定了,遂召裴寂和劉文靜二人前來商議。
李淵開門見山地問道:“大唐新建,國無儲君,朕的諸子之中,誰可當大事?”
李淵雖然沒有明說,但裴寂和劉文靜都知道,他指的是李建成和李世民這兩個人。
裴寂和劉文靜對視一眼,裴寂說道:“此等大事,臣不敢答。”
“你等從太原就一直追隨朕,朕早已將你們看作自家親人。”李淵說道,“有何想法,但說無妨。”
劉文靜自然是支持李世民的,他率先說道:“秦公在晉陽起兵時,結交俠士,出力最多。后征戰天下,身先士卒,戰功赫赫。陛下,臣以為,秦公勞苦功高,能擔大事。”
李淵聽后沒有說話,他轉而問裴寂,“裴監,你有何見地?”
“自古長幼有序,皇家立儲,不是立嫡,便是立長。陛下既然有嫡長子,自然是天命有歸。”裴寂說道。
劉文靜疑惑地看了一眼裴寂,沒想到裴寂竟然支持的是李建成。
“賢者當國,才是天命。”劉文靜辯道。
“世子也上過戰場,立下過戰功。”裴寂說道,“劉大人,難道你認為,世子不賢?”
“我沒有這樣說過。”劉文靜急忙解釋道,“可是,秦公的功勞,裴大人你也是有目共睹的。”
劉文靜心想,當初要不是李世民,李淵甚至不敢起兵。李世民不僅僅是軍功,在晉陽起兵一事中,也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可是劉文靜不知道的是,李淵才是真正的幕后指揮者。劉文靜這番爭辯,在李淵眼中,和爭權爭功無疑。
“秦公功勞是大,那是因為世子還沒有鍛煉的機會。”裴寂說道,“陛下,世子雖無大功,也無大過。跳過長子而立次子,天下不安啊。”
“二位的意思,朕知道了。”李淵制止他們二人的爭論,“你們先退下,朕自有主張。”
劉文靜回去后,立刻找到李世民,說起了這事。李世民急道:“父親是何意,難道他想立大哥為太子嗎?”
“恐怕……十有八九定了。”劉文靜慚愧道,“臣有負秦公重托,太過冒失,請秦公恕罪。”
“不怪你,只是裴叔為何會支持大哥?”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裴寂為什么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
畢竟在太原時,李世民、劉文靜、裴寂三人一直共事,一起出謀劃策。沒想到現在李淵登基了,他們三人卻要分道揚鑣了。
可是李世民忽略了一點,裴寂和李淵才是幾十年的舊交,裴寂雖然也很看重李世民的能力,但是他一切都以李淵的意愿為主。當時李淵感慨楊廣和楊勇倆兄弟時,裴寂就猜到,李淵想要立長子為儲君。
“誰知道他們何時相熟的。”劉文靜也不明白,他遺憾道,“事已如此,多說無益。秦公,如今我們只能以退為進,靜觀其變。”
“就看著大哥當太子嗎?”李世民不服氣地說道,“一旦立了太子,廢棄談何容易。大哥生性警惕,指望他犯錯是不可能的。”
“那只有秦公多立軍功了。”劉文靜說道,“還記得當時進長安,臣說過的話嗎?只有多多立下軍功,才能讓陛下回心轉意。”
“肇仁兄就不怕我功高震主嗎?”
劉文靜搖頭道:“不會。陛下不是濫殺功臣之人,而且天下未定,陛下需要秦公。秦公只需多多請戰,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大唐。”
李世民躬身一揖,“我明白了,多謝肇仁兄。”
武德元年,六月,李淵立長子李建成為皇太子,次子李世民為秦王,四子李元吉為齊王。長孫順德、長孫無忌、劉弘基等人都大吃一驚,劉文靜和裴寂對此結果心知肚明。李建成內心欣喜,外在則顯得榮辱不驚。李世民則有些郁郁寡歡,但沒有流露出對李淵的決定有任何反對不滿的態度。
長孫無忌得知后,不好直接問李世民,只好去見自己的妹妹長孫無垢。他問道:“陛下封二公子為秦王,他可有說什么?”
長孫無垢跟著李世民多年,經歷過那么多的風風雨雨,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天真的女孩子了。她不動聲色地說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如今父親已經登基為帝,他不止是我們的父親,更是君主。夫君自然要服從父親的所有命令,毫無怨言。”
長孫無忌聽懂了妹妹的話,接著道:“陛下立長,按說也沒什么錯。可惜秦王勞心勞力打下天下,卻給他人做嫁衣了。”
“哥哥慎言。”長孫無垢說道,“李家兄弟,向來同心同德,哥哥莫要挑撥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是么?”長孫無忌笑道,“最近鄭氏可有找你敘舊,自從你去了太原,和她很久沒有見面了吧?”
長孫無忌說的是李建成妻子鄭觀音。長孫無垢說道:“哥哥,她現在是太子妃了,不可直呼其名。再說,她剛當太子妃,東宮還有很多事情要她處理呢。”
“妹妹,你甘心,我是心有不甘啊。”長孫無忌長嘆道。他看自己的妹妹心甘情愿做一個秦王妃,可是他不想只當一個秦王府的小小謀臣。
面對哥哥的抱怨,長孫無垢什么話都沒有說。她不是那種貪圖虛榮的女子,無論將來自己的夫君有何抉擇,她只愿默默站在李世民的身后,守護好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