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退回到李世民離開太極殿之時,他命尉遲敬德將父親和幾位宰輔護送到船上,而后帶著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節、秦叔寶、段志玄、屈突通、張士貴等人,埋伏在玄武門,只等太子和齊王一到,誅殺之。
此時李建成和李元吉正從東宮出來,兩人打馬而入,從北面進玄武門。今早的朝會,李建成和李元吉早就打聽到了消息,張婕妤連夜派人給東宮送信,告知秦王誣陷他們**后宮。李元吉聽后大怒,又怕李世民搗鬼,對大哥說道:“宜勒宮府兵,托疾不朝,以觀形勢。”
然而李建成卻覺得不去反而顯得做賊心虛,他們沒有私通后宮,自然不怕李世民的刁難。
李建成坦蕩蕩地說道:“兵備已嚴,當與弟入參,自問消息。”
兄弟二人帶著兩對侍衛從玄武門而入,此刻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天剛露出魚肚白,空氣中散出一絲絲薄霧,皇宮之中萬籟俱寂。然而這靜謐之中卻透出一絲肅殺的氣息,李建成看向薄霧彌漫的小樹林,心不由一緊,勒馬停下了腳步。
“大哥?”李元吉不解地看向李建成,不知他為何停了下來。
“回吧。”李建成突然改變了注意,同意弟弟之前的意見,想要稱病不朝。
“回去?”李元吉看看前方的臨湖殿,這都快到了,現在回,有點晚了。
可李建成什么話都沒說,他也是上過戰場之人,如今平靜的禁宮中竟然給他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這里是戰場,敵軍就潛伏在附近。
想到此,李建成再不敢有一刻耽擱,準備跋馬東歸宮府。就在這時,李世民打馬而來,高聲對李建成和李元吉說道:“大哥、四弟,何故要走?”
“秦王?”李元吉聽見了李世民的聲音,生氣地轉頭望去,在晨霧之中,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名男子騎在馬上,卻看不清相貌。要不是他們熟悉李世民的聲音,定無法確認來者是誰。
而李建成沒有理會李世民,調轉馬頭仍要離開。
“大哥該不會是怕了吧。難道真和后宮中人有勾結,不敢和我對質?”李世民使出激將法,他臉上看著笑嘻嘻的,手心卻都已經出汗了。這一次絕不能放走太子和齊王,否則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放肆,孤沒有做過。”李建成果然中計,回過頭來怒視李世民,“你想在父皇面前誣告我,那便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父皇定能明察秋毫。”
“大哥說得好聽,那就隨弟弟一起面圣吧。”李世民擺了一個手勢,請太子先行。
李建成又有了一絲猶豫,然而李元吉最沉不住氣,一夾馬肚直接過去了。李建成阻攔不及,只得跟在他身后,向李世民所在的方向前進。
李世民心底默默算著李建成和李元吉接近的距離,直到雙方能清晰看見對方時,李建成和李元吉大驚,李世民竟然在禁宮內穿著盔甲,腰間別著長劍,馬背上放著箭羽,一副將要上戰場的行頭。
李建成立馬大驚,對弟弟說:“不好,快走。”當他一看清李世民的裝扮,立刻印證了自己內心的猜測,秦王,這是要發動兵變啊。
見李建成要逃,李世民立刻騎馬追了過去,同時手中抽出一支箭,抬手射向前面的大哥。只聽“噗”的一聲,箭羽沒入太子后背,李建成摔下馬背,倒地不起。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的驚呆了,就連李世民,也沒想到自己能一箭射死李建成。他看著李建成傷口處的鮮血一點點蔓延開來,染紅玄武門前的地磚,李世民的心怦怦直跳,一下子怔住了。
李建成中箭的那一瞬間,李世民回想起當年自己和大哥一起在郊外賽馬的情景。當時大哥也是這樣笑著騎著馬跑在自己的前面,然后會轉頭望向自己,對自己說,“快追上來。”
這一次,李世民追上去了,他拿起了弓箭,一箭穿心,射死了自己的大哥。
“你殺了大哥!”李元吉憤怒的臉扭曲著,像看仇人一樣看著李世民。他們兄弟之間橫貫著一條人命,不再皮笑肉不笑,而是徹底撕開了臉。李元吉搭弓,也射向自己的哥哥,但李世民久經沙場,又有了防備,一下子給躲開了。
此時,潛伏在小樹林的秦王府伏兵全都沖了出來,舉著刀槍沖向太子和齊王的侍衛。兩人陷入混戰之中,李世民的馬兒突然中箭受驚,帶著他往小樹林處狂奔而去。
“秦王!”秦叔寶喊了一聲,想要去保護李世民,卻被齊王王府的侍衛所纏住。其他武將都陷入了混戰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秦王有危險。
馬兒帶著李世民逃到林中,李世民被木枝所掛,墜不能起。而李元吉準備逃去武德殿,向父皇求助。正巧經過林中,看到李世民被樹枝纏住手腳,倒在地上,心道真是天賜良機,立馬趕過去,可惜沒有兵刃,只得奪取李世民的弓來,想將他勒死。
“李世民,是你殺大哥在前,我是為大哥報仇的。”李元吉一邊說,一邊用力勒緊弓弦,李世民的脖子被勒出一道血痕。他怒瞪著這個弟弟,就是他,害得李玄霸不明不白死了,還在大哥身邊挑撥離間,傷了兄弟感情。
李世民反擊,想要抽出佩劍殺了李元吉。可惜被樹枝所累,手臂被纏住了。在此絕望之際,敬德躍馬叱之,即使趕到,一箭射死了李元吉。
李世民只覺得脖子一松,眼前一黑,累的虛脫了。而李元吉睜著不敢置信的大眼睛倒在了李世民身上,氣絕身亡。過了很久,李世民才感到有滾燙的鮮血從弟弟傷口涌出,流到自己的前胸。他看著弟弟不甘心的眼睛,眼睛又黑又大。他想起李元吉小時候,那時他的眼睛也很明亮,在母親懷中滴溜溜地打量著四周,帶著好奇的眼神看向自己。
“秦王受驚了!”尉遲敬德急忙趕到,將李元吉的尸體推開,而后用劍劈開樹枝,將秦王扶起。
李世民摸摸自己脖子上的勒痕,搖搖頭表示沒什么大礙。他看向尉遲敬德,“父皇那邊,你安頓好了?”
“皇上和宰相們正在龍舟游湖。”尉遲敬德說道。
“甚好。”李世民站了起來,看向倒在地上的李元吉,不帶一絲感情的下令道,“告訴外面的人,太子和齊王俱已伏誅,讓他們全部住手,繳械不殺。”
“是。”尉遲敬德的聲音中透出一絲興奮,他們終于除掉了太子,除掉了齊王,天下,終于掌握在了秦王手中。
隨后,玄武門中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之聲,他們終于勝利!太白見秦分,秦王當有天下!
遠方,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一縷縷金色的光芒從云層中迸射出來,劃開玄武門前濃濃的白霧。李世民盔甲染血,逆著陽光,步伐穩健地一步步走向玄武門,他手提長劍,鮮血沿著劍槽一滴一滴落入地面,仿若從修羅場中浴血而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漠地看向歡呼著的眾位將領。
他知道,他的使命還未完成,他答應過父親,要帶領大唐走向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