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離討了個沒趣,眸子瞇了瞇,一口將杯中的酒飲下大半。
夏語準(zhǔn)備好了一個白玉小孟,陳昭莞稍微側(cè)過身,將一樣?xùn)|西放了進(jìn)去,蓋上蓋子,笑道,“大家可以猜了。”
“是鐲子。”宮姝微微搖晃了一下,側(cè)耳傾聽,發(fā)現(xiàn)里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道。
陳昭莞卻搖頭,“表姐,你覺得我會放這么好猜的東西嗎?”
宮姝卻并不在意,傳給了下一位,有人猜耳環(huán),有人猜簪子,可是都猜錯了,等到了宮無傾的手中,她略一沉吟,“夜明珠?”
陳昭莞一怔,“宮小姐是怎么猜到的?”
宮無傾道,“在封口處有熒光透出,再加上有類似于珠子滾動的聲音,大概就是夜明珠,四小姐,我猜對了嗎?”
陳昭莞點頭,“正是夜明珠無疑。”
人們都感到驚訝,看來是陳四小姐提前做了準(zhǔn)備,所以射覆之物才出乎人意料,而宮無傾是什么人,她認(rèn)為,無論什么事情都可以在任何一種情況下發(fā)生,所以不難猜出是夜明珠。
陳昭莞道,“既是宮小姐猜了出來,那么,要罰我做什么呢?”
宮無傾挑眉道,“哪里是罰,不過是圖個樂趣罷了,方才夏語姑娘端來給上官姑娘喝的酒,我在一旁聞著覺得芳香逼人,卻是醇郁溫和,想來喝下去后必不會傷體,不如陳小姐就喝三杯吧。”
上官錦繡覺得奇怪,為什么宮無傾要這樣做,然而,她知道她的做法從來沒有錯,也就沒有開口。
陳昭莞笑道,“夏語,把方才的酒端上來,我記得是藍(lán)底紋牡丹的那一壺。”
籃底紋月季和牡丹,分別是不同的兩瓶酒,她吩咐夏語提前準(zhǔn)備好,既然方才夏語端的是紋牡丹的那一壺,便說明是安全的。
夏語的臉一下子白了,她嘴唇顫抖了一下,“小姐,我……”
“怎么了?叫你端一壺酒也支支吾吾,是不是嫌多長了一雙手呢?”
夏語道了一聲“是”,趕緊去端了那一瓶紋月季的,她的手掩著壺身,試圖將花樣遮掩,正要倒酒的時候,陳昭莞敏銳的目光看到了月季圖樣,眸色一冷,一巴掌打在了夏語的臉上,“不是告訴你要端紋牡丹的那一壺嗎?你想害……”
意識到失態(tài),她冷哼一聲,“去換了來。”
夏語捂著紅腫的臉,眼中帶著哀求,“小姐……”她不斷用眼神示意,然而,陳昭莞此刻卻看不明白,“還不快去。”
眾人一時都有些驚訝,不明白陳昭莞為什么會因為一小點事對一個婢女大發(fā)雷霆,還失手打了人,實在是不可思議。
宮無傾的眸色卻沉了下來,她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一眼上官錦繡,見她神色如常,看著陳昭莞和夏語上演的那一幕,只是跟其它客人一樣覺得陳昭莞有點過分,微微皺起眉頭,除此之外,便沒有其它情緒了。
宮無傾猛地飲下一大口酒,眸底掠過一抹黑色,“夏語姑娘,既然是你家小姐要求你端紋牡丹的那一壺酒,你就端來
吧。”
陳昭莞恨恨地盯著夏語,在她眼中,夏語已經(jīng)成了那個要害她的人,等會客結(jié)束,她非要好好教訓(xùn)她一番才是。
夏語聽了宮無傾這樣說,暗暗咬牙,“是。”
她下去按照要求端了上來,為陳昭莞斟滿,陳昭莞帶著歉意道,“這個賤婢毛手毛腳,做錯了事,下來我一定會好好教導(dǎo)她,還請各位見諒。”
眾人都說無礙,但想到方才陳昭莞吃人的眼神,不由得心底發(fā)毛。
看著陳昭莞喝下一杯又一杯,夏語一臉恐懼,額頭上有冷汗冒出來,渾身上下如墜冰窟,嘴巴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
這時候,她接觸到了宮無傾的眼神,她朝她微搖頭,酒杯湊近嘴唇,做了一個類似噤聲的姿勢,夏語立刻明白了。
保密,絕對要保密,只有這樣,她才能活命。
陳昭莞喝了三杯,也贏得滿堂喝彩,她臉上露出燦若春花的笑容,頗為自得,看向?qū)m無傾,“三小姐,這下該你放了。”
宮無傾微笑,“我已經(jīng)放了。”將白玉孟傳了下去,司馬沁音接過,搖了一下,里面?zhèn)鱽硪魂圀穆曇簦肓艘幌拢瑩u頭,“實在抱歉,我猜不出來。”然后交給了歐玖玖。
歐玖玖看了一晚宮無傾,“是腰帶么?”
眾人都不由得笑了起來,在大庭廣眾之下之下,就算私自解下腰帶,也是一件難堪的事,這怎么可能呢?
大家都回憶著先前宮無傾頭上帶了什么,衣服上點綴了什么,又對比她面前桌子上的東西,看看那些用具少了,可一路猜下去,當(dāng)有人報出自己的答案,宮無傾都含笑著搖頭,幾乎半輪下來,竟然都沒有人說中,快要輪到陳昭莞的時候,有人在她耳邊耳語了一下,她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接過白玉孟,略作沉吟,“藍(lán)色妖姬?”
宮無傾搖頭,“非也。”
陳昭莞的笑一滯,看向方才稟報的那個婢女,剜了一眼,婢女忙低下頭去,其實她也想不通,剛才明明看見宮無傾的手迅速伸向后靠,取下了一樣?xùn)|西,她一看藍(lán)色妖姬不見了,便知她放的是藍(lán)色妖姬。
這么說來,宮無傾一定想要耍賴,婢女眼中閃過一抹冷光,又對陳昭莞低語了一句。
陳昭莞停止將白孟遞向?qū)m姝的動作,看著宮無傾道,“宮小姐,這該猜的各位已經(jīng)猜了個遍,再猜下去也只能是毫無根據(jù)的憑空想象,實在是沒什么意思,我敢肯定里面一定是藍(lán)色妖姬,不如現(xiàn)在就揭開讓諸位驗證這個答案如何?”
她看向?qū)m無傾的后靠和桌上,確實沒有藍(lán)色妖姬的蹤跡,由此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宮無傾微笑道,“陳四小姐就這么肯定?如果不是呢?”
陳昭莞笑得意味深長,“如果不是,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
宮無傾問,“任何要求都可以么?”
陳昭莞揚了一下下巴,“只要不過分。”
宮無傾嘆了一聲,“既然陳小姐堅持,那便打開吧。”
夏語
過來替陳昭莞開了玉孟,她怔了一下,“小姐,果然不是藍(lán)色妖姬。”
陳昭莞不敢相信地看玉孟,里面不是藍(lán)色妖姬,而是榆葉梅,那一朵用來侮辱宮無傾的去向不明的小花,此刻竟然好好地躺在玉孟里面。
陳昭莞含著憤恨看向那個婢女,婢女卻是低垂著頭,一動不敢動,眼珠子卻在飛快轉(zhuǎn)動,究竟怎么回事呢?她明明看到……
陳昭莞收回目光,忍住心中的不悅,臉上裝作大方,“宮小姐,你放的這個東西也太偏了,換作任何人都猜不出來,況且你后靠上的藍(lán)色妖姬明明不見了的。”
“藍(lán)色妖姬在我這兒呢。”歐玖玖笑道,她抬起手腕,纖美的手指撫著藍(lán)色妖姬的朵瓣,眸子流轉(zhuǎn)著動人的光芒,“方才玩得盡興,忘記了歸還宮三小姐,也讓陳小姐生出了誤會,還請二位見諒。”
說著將藍(lán)色妖姬還了宮無傾。
宮無傾接過藍(lán)色妖姬,知道陳昭莞在推卸責(zé)任,微笑道,“陳小姐此言差矣,要知道這榆葉梅也是我身邊之物,剛開始進(jìn)入花廳的時候,我便看到毯子上點綴了這么一株,便用來考驗各位,怎么,這難道不可以嗎?”
陳昭莞瞇了瞇眼睛,她沒想到,宮無傾會用這個來對付她,可說是反將一軍,她恨得要死,袖子之下,手也緊緊攥著,恨不得殺死宮無傾。
“這自然是可以的,我還想著從地上的點綴物上選一樣玩游戲呢。”
齊府的三公子笑道。
他的話逗得大家都樂了起來,有人道,“哎呀,我到要把你們身邊腳下的點綴物都記下來,等一下方便核對。”
這樣一來氣氛更加歡樂,那些丫頭仆人都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其它千金公子的桌邊查看,一時間不斷有人跑來跑去,丫頭奴仆們把看到的情況都稟報到自己主子耳中,在亂影之中,宮無傾和陳昭莞對視,兩人眼中都有冷光泛起,只不過宮無傾的藏于底部,陳昭莞浮于表面,那是一種此生絕不罷休的仇恨。
陳昭莞嘴角帶著冷笑,“既然如此,宮三小姐想要什么呢?”
宮無傾沉吟了一下,看著手上的鐲子,又摸著頭上點鳳的簪子,“鐲子,簪子我都有了,要什么呢?”
宮姝臉色乍青又白,帶著笑意,牙根卻隱隱發(fā)酸。
莫要說簪子了,就算鐲子,她花了心思都沒索得回來,有時看到宮無傾戴著鐲子簪子招搖,像是故意要讓她撞到不好受似的,她就恨得心火亂竄。
宮無傾的目光在陳昭莞身上掃了一圈,見沒有什么價值連城的東西,便微笑道,“我與陳小姐同是愛棋之人,可以說是同道中人,我聽說陳小姐手中有一副棋,是以梅花寒玉打造而成,每一顆上都標(biāo)有暗紋記號,以順序排列起來,棋子上的圖案可以組成春季欣欣向榮之景,就算是在下棋的時候,打亂了順序,也可以變換出無數(shù)別有情境的景致,素聞陳小姐擁有這副棋已經(jīng)十年,最近兩年未曾拿出來與人對弈,想來也是玩得有些膩了,不如作為此次承諾之禮,送了無傾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