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速度跟貓一樣快,正當宮無傾想反擊,他卻已經(jīng)負手在后,笑了起來,“這個提議怎么樣?不如,你把我一起收了。”
“想得美,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宮無傾不假思索。
云上燁不由得搖頭,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小毒物啊,要他的財物如此貪心,對他卻沒有一絲憐惜。
這時,一匹快馬在靖國公府大門前停下,雖然宣旨的太監(jiān)看到一幕幕情景,覺得情況不對,可還是下了馬,進入前院,展開圣旨,“靖國公府聽令。”
宮白氏,宮珩,劉氏等人忙匆匆出來,跪在地上,云上燁道,“敢問公公,這圣旨上寫的是什么?”
公公聽到有人這樣問,頓時有點生氣,“云公子,你跪下接旨就是了。”
云上燁玉立如一座山,緩緩道,“如果是關(guān)于提前納親一事,還希望公公不要念了。”
老太監(jiān)一怔,“云公子,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云上燁冷笑道,“三里紅毯,繁花兩畔,難道公公沒有看見嗎?”
老太監(jiān)往后看了一眼,那些馬車已經(jīng)空了,可從垂首立在一旁的家丁看來,他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十來做什么的,頓時亂了分寸,“這,這……難道云公子你……?”
“是啊。”云上燁慢慢道,“本公子已經(jīng)向靖國公府下聘了,也得了宮三小姐和老夫人的認同。”
“可是……”太監(jiān)看了一眼圣旨,頓時猶豫不決。
宮白氏,宮珩心中也忐忑不已。
“還是這圣旨是來宣布將宮三小姐賜婚給本公子的?如果是這樣,還請公公代本公子感謝皇上。”
今天是黃道吉日,但赫連璽終究慢了一步,雖然太監(jiān)來得很早,也表明了一份誠摯,但他太自信了,以為有了皇帝這個靠山,宮無傾無論如何也是他的,結(jié)果人算不如天算。
公公皺眉,他第一次遇著這樣難解的問題,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得意地冷笑一聲,“云公子,宮三小姐可才十四歲,還未及笈,按理來說是不能下聘的,所以圣旨上才要三小姐先行做好準備,兩個月后自有皇家的人來提親,你搶著來湊什么熱鬧呀。”
“回公公,三小姐已經(jīng)于昨日滿十五歲,所以云公子是可以來下聘的。”
宮白氏開口道。
公公一怔,“這……前些天我親自查了戶籍,不是還有六個月才到生辰嗎?”
宮白氏道,“無傾的生辰是八月二十八,當初劉氏快要臨盆之際犯了怪病,不得已到千里之外求醫(yī),病是治好了,可當時身子虛弱,也不能及時回來,所以在外養(yǎng)了半年,又逢靖國公府陽氣太盛,有氣沖太歲的趨勢,為了不侵犯皇上的天威,特將無傾的生辰改成了二月四日,雖是如此,給無傾過生日,一直按照八月二十八的生辰。”
宮無傾靜靜聽著,不由得尋思,這云上燁究竟有多大的權(quán)勢,居然連戶部的人也能打點,這下上下“串供”,又做好了手頭的,赫連璽是斷斷問不出什么來的,
公公拿著圣旨,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末了只好道,“既然如此,咱家先去稟報皇上吧。”他指了一下云上燁,“云公子,如果皇上怪罪下來,恐怕你呀吃不了兜著走。”
云上燁邪魅一笑,“皇上沒有生氣和怪罪的理由,請公公不要為我擔心。”
太監(jiān)輕輕一哼,裹起圣旨走了。
“孽子,見圣旨去見皇上,你居然不下跪?”禮國公罵道。
云上燁反而道,“既然如此,父親剛才為什么不提醒呢?”
“你……”禮國公氣得說不出話來。
宮白氏和宮珩都覺得,云上燁不過是一個紈绔,不懂得規(guī)矩也正常,終歸不過是作戲,到頭來宮無傾還是得嫁給玨王,既然如此也不放在心上,便安慰了禮國公幾句,一道回去議事,宮白氏和宮珩都有借著這個機會與禮國公府交好的意思,這也是宮無傾的提議。
凌王府。
聽到消息,赫連璽含著笑意的眸子忽然變得一派深黑,仿佛深海,有暗流涌起,肆虐地沖撞,又似盛著地獄黑火,幾乎要噴薄出眼眶。
“云上燁。”赫連璽從牙縫間擠三個字,竟一掌打在書桌上,鋪著紙硯,放著公文的書桌在他強大掌力之下,竟然整體坍塌,碎成了幾大片,墨水也灑了一地,飛快浸透了文案和宣紙。
赫連璽看著舉起的手掌,他的手在微微顫抖,然后快走兩步,扶在窗柩上,長發(fā)散下,遮擋住大半張臉,他似乎喘了一下氣,“出去。”
來報的人趕緊離開,肖海忙勸道,“殿下稍安勿躁,或許還有法子呢?”
宮家已經(jīng)接受了禮國公府的下聘,如果皇家去摻上一腳,便是強奪,不知天下會如何議論。
很快,赫連璽眸中的震驚,氣憤,轉(zhuǎn)變成一種痛苦和屈辱。
提前下聘,好啊,云上燁,篡改生辰,你好啊,宮無傾。
他修長的手指握緊鏤空的窗柩,骨節(jié)蒼白,疼痛不能自拔,他從來沒有被任何事情打敗,唯獨這一件,讓他深感無力。
他低著頭,臉被頭發(fā)遮住,肖海看不到殿下的表情,也不敢再輕易去安慰,只默默垂手站在一旁。
赫連璽忽然咳嗽了起來,“是云上燁親自把聘禮送過去的么?”
這個問題肖海不能回答,因為他一直陪伴凌王在書房,他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只見凌王抬手,“罷了, 他必是親自送去的,三里錦緞,無數(shù)丈紅毯,一路繁花,云上燁,你可真有心思。”
一種懊惱涌上心頭,他只是冷笑。
“殿下,皇上要見您。”
這時,一個公公進入正殿,隔著門簾道。
赫連璽這才收回神,直起身形來,肖海趕緊過去為他整理頭發(fā)和儀容,“殿下放心,皇上必是叫您商討主意去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殿下這么痛楚的模樣,好似心被剜掉了一塊,看著真讓人揪心。
赫連璽望著虛空,闔上眼,沉沉嘆了一聲。
皇帝今日卻難得有興致,在御花園賞花逗鳥,言妃陪伴在他身邊,言笑晏晏,眉眼柔媚,顧盼間眼波
流轉(zhuǎn)。
“聽說凌王想娶宮三小姐呢。”
言妃無意地提了這一句,“妾身也覺得凌王和三小姐般配呢。”
她的紗袖抬起,掩住了唇角的一點笑意,那笑中似乎還有別的含義。
皇帝看她一眼,“你真的覺得他們般配嗎?”
言妃揣摩不透皇帝的意思,只好道,“皇上,人家不過是祝福罷了,哪一對新人要結(jié)成連理,旁人都會說上這么一句,妾身就不能說了么?”
皇帝笑了起來,向八皇子捉到的海東青投了一顆花生,“說說你的真實想法,不得欺瞞。”
言妃看了皇帝一眼,看出他并沒有刺探和考驗的意思,便放下心道,“妾身覺得,凌王和三小姐有相配的地方,也有不相配之處,相配如地位,男方適當高,女方稍低一些,但也足夠尊貴,符合自古以來的風俗,凌王容貌俊朗,有才智,宮小姐美貌,才華和謀略也是出了名的,這一點,二位也十分登對。說到不相配之處,皇上可知,宮三小姐一向?qū)α柰醯钕吕涞胰〗阈宰永浒粒鍪陆^不將就和容忍,凌王殿下也是孤高的,有掌控傾向的性子,二人相處,或許會出現(xiàn)許多矛盾。”
皇帝撫著海東青的頭,動作卻很慢,可見他在很用心地聽,“說得不錯,朕也不是很希望凌王娶那個宮無傾。”
言妃一怔,“既然如此,皇上為什么……”
“為什么又要贊同是吧?”
言妃不解地點頭。
皇帝笑,只是那樣的笑有點讓人毛骨悚然的味道,“這些皇子,宮主的選擇,朕都不會阻攔,只要不影響大局,他們的選擇如何,是對還是錯,事實和結(jié)果終究會來告訴他們。”
言妃吃驚地看著皇帝,她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這樣的皇帝,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他看似給人自由,卻并非寬容的性子,反而自私陰險,手段毒辣,簡直太可怕了,就像一個坐山觀虎斗的強者,讓他們相互撕咬,然后決出最強的人,交于大任。
言妃柔聲道,“皇上明智,難怪大擎皇室子孫個個出類拔萃,是因為皇上給了他們足夠自由發(fā)揮的天地。”
皇帝“哈哈”大笑了起來,“宮家已經(jīng)接受了云大公子的聘禮,朕的這個兒子,終究還是慢了啊。”
“啊呀,事情怎么會這樣。”
言妃睜大眼睛,小鹿般的模樣讓皇帝心生憐愛,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這時,太監(jiān)來稟報,說是大皇子來了。
皇帝道,“你先下去吧,過一個時辰再來。”
“嗯。”言妃順從地點頭,手搭在婢女的手上,施施然離開了。
赫連璽進入御花園,看到他魂不守舍,神色痛苦屈辱的樣子,皇帝眼中浮起了星點般的笑意,“璽兒,看來你的狀態(tài)很是不好啊!”
赫連璽行了禮,他的嘴唇蒼白,道,“兒臣失儀,還請父皇恕罪。”
皇帝凌傲地看著他,“是因為那個宮無傾嗎?”
赫連璽眼底浮起一抹痛苦,“是的,父皇,兒臣顧及皇家威嚴,一時拿不定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