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半個月,云渺軒在鋪子門口掛了一個說明,說因為顧客需求量大,鋪子生產(chǎn)的布料和衣裳供不應(yīng)求,所以開設(shè)另一家地位并列的鋪子,起名“香紗鋪”,這樣,天澤域的要求就可以得到滿足,每日都將新產(chǎn)的運(yùn)了過去,雖然也是一等品,但不如香紗鋪的質(zhì)量優(yōu)良。
“這個法子果然很好,那邊以為你中了招,正等著皇室遷怒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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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初懿踏步進(jìn)來,眼中都是笑意。
香紗鋪子的規(guī)格比云渺軒的還要大一些,一進(jìn)來便可以聞到一種說不出的淡香,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這是藍(lán)初懿配出來的花粉料,灑在角落,可以祛除蚊蟲,也可以提神。
宮無傾新雇了一批繡娘,新的舊的混雜,原來的繡娘可以教新來的一些新的手藝和創(chuàng)新過的緞紋織造術(shù),兩個鋪子人員大概平均,當(dāng)然,香紗鋪子的總體水平要稍微高一些。
宮無傾正撫著剛出產(chǎn)的布匹,見藍(lán)初懿進(jìn)來,微笑道,“瑜嬪已經(jīng)說要二十匹絲綢,明天就送去給娘娘。”
瑜嬪恨透了她,自然會第一個下手。
藍(lán)初懿摸著她檢查的那一匹布,看著她傾城的側(cè)顏,她長長的睫毛上沾了一點花粉,他抬手指替她輕輕拂去,“估計明天你就得進(jìn)宮了,這些人真是無聊,好好的人生不享受,算計來算計去的。”
她眸子不動也瀲滟,如果可以親吻一下她的眼皮,該有多好,藍(lán)初懿唇角綻放開一抹說不出的笑意,搖頭嘲諷自己的荒唐。
宮無傾微笑道,“有些人算計,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尋常,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看不慣你,或者你危害到了他們的利益,就想千方百計踩上一腳,甚至要弄死你,除了反擊,別無他法,不要想指望講道理或者仁慈可以教化他們,死亡才是最好的平息辦法。”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眸子閃著冰冷的光芒,仿佛能寒到人的骨子里去,可是,一個生長在安全環(huán)境下的人,絕非是這樣的秉性,藍(lán)初懿多么希望帶她離開這里,藍(lán)家有大片大片的花田,整個家族上下彌漫著花香,并且人心十分和睦,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算計,她一定可以靜下心來,感受到幸福和安寧。
“無傾。”他輕聲一嘆,“有一天,你會遠(yuǎn)離這些的。”
宮無傾抬手示意,那一匹布就被打雜的疊好,放到了給瑜嬪準(zhǔn)備的那一摞布匹中,她說,“我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生活,其實也并沒有什么不好,不是嗎?看著一個個侵犯我的人死了,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呢。”
藍(lán)初懿微微一怔,他覺得,這是她違心的話,誰不渴望一份平靜呢,宮無傾又道,“我們生長的環(huán)境不同,各自適應(yīng)的活法也不同,如果我愿意去天澤域,一定只是因為一份姻緣,或者是你這個人,跟其它因素?zé)o關(guān),你明白嗎?”
她忽然想起,云上燁欣賞她算計時的模樣,仿佛無論她怎么樣,都是可以的,他算不上什
么君子,甚至可以說風(fēng)流玩味的表皮下滿腹算計,可就是那樣無條件地遷就著她,可以幫她作弊,可以與她一道做“壞事”,可以無所顧忌地展露所有的陰暗,或許她更喜歡這樣的感覺。
藍(lán)初懿品行高潔,懷瑾握瑜,或許那些陰謀詭計,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也是他做不來的。
藍(lán)初懿動容,帶著歉意道,“對不起,我不過是想讓你……”
“我知道。”宮無傾打斷他,慢慢道,“可是,這是我的真實想法。”她望著他,“藍(lán)公子,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沒有什么能夠使她改變!
她以為藍(lán)初懿會失望,可他黛色的眸子卻浮起些許堅決之色,“無傾,無論你是個什么人,做什么選擇,我都依你。”
宮無傾心想,也會剛才她的話有點重了,微微一笑,“藍(lán)公子能這樣說,真叫人安慰。”
第二天,瑜嬪來了命令,要宮無傾進(jìn)宮。
宮無傾才換了衣服,正出了院子,便見宮姝迎面而來,臉上帶著笑容,仿佛一朵盛開的桃花,然而,這副漂亮的皮相之下,卻藏著令人敬而遠(yuǎn)之的蛇蝎心腸。
宮無傾停住了腳步,“大姐有什么事嗎?”
宮姝笑意更深,“聽說是瑜嬪娘娘讓你去面見,大姐想到昨天下午云渺軒才賣了二十匹布給娘娘,大概是娘娘滿意,讓你去領(lǐng)賞,大姐想去沾一點光,三妹,你不會拒絕大姐吧。”
宮無傾巴不得她去,微笑道,“大姐想去便去吧,只是倘若是娘娘不滿意云渺軒的布匹,要責(zé)罰無傾,只怕大姐會受牽連。”
宮姝莞爾,“哎,娘娘怎么會忍心責(zé)罰你呢,她畢竟是你的姐姐,就算你出了差錯,她頂多不過是說兩句,不會計較。”
宮無傾帶著淡笑,“但愿如此。”
宮姝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宮無傾,這一次,我看你有什么法子逃過一劫。
進(jìn)入瑜嬪的沁鸞樓,宮姝和宮無傾都跪下行禮,瑜嬪正在花園賞景,臉上露出大方的笑容,“喲,是妹妹來了。”伸手扶起宮姝,“地上涼,又被許多下人踐踏過,跪著豈不是作賤自己了嗎?”
宮姝柔聲道,“娘娘,三妹還跪著呢。”
瑜嬪的目光落到宮無傾的身上,卻是哼了一聲,“宮無傾,你還有臉來嗎?我聽說,有些人做錯事了,是要負(fù)荊請罪的,嘖嘖,你怎么沒有背負(fù)荊棘來呢?”
宮無傾不亢不卑地說,“敢問娘娘,無傾做錯了什么嗎?”
宮姝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三妹一直小心翼翼,從來沒有行差踏錯,您是不是誤會了?”
宮瑜玫挑眉道,“本宮指定要云渺軒的布匹,可宮無傾,你作為云渺軒的主人,送上來的布匹卻印著香紗鋪子的標(biāo)記,這豈不是明目張膽地欺騙本宮嗎?”
宮姝吃了一驚,“三妹,你怎么能忤逆娘娘
的意思,公然與娘娘作對呢?”
二人一唱一搭,宮無傾臉上沒有一點變化,“娘娘不知道么,香紗鋪子是云渺軒的姐妹鋪,這是無傾已經(jīng)向整個凰城白紙黑字寫明了貼在云渺軒外墻上的,而且已經(jīng)向市易司報明了情況,市易司也有備注,即云渺軒與香紗鋪子有相同的律法效力,同一個主人承擔(dān)相同的義務(wù),云渺軒所出的布匹和衣裳等于香紗鋪子所出,香紗鋪子的衣布也等于是云渺軒的貨物, 既然消息已經(jīng)公布了娘娘還不知道,無傾便再向娘娘解釋一遍,娘娘可都記住了。”
宮姝和瑜嬪臉色變了,實際上,宮無傾張貼告示,也不過是才半日,只有需要買衣布的顧客才口耳相傳,貴族由下人跑腿購買,也不過是回報一聲,沒必要大張旗鼓,因此瑜嬪不知并不奇怪,再說,人人知道云渺軒又開了一家香紗鋪子,但都不知道兩家根本上就是同一家。
瑜嬪絞著手帕,咬牙,“宮無傾,原來你早有防備。”
宮無傾微笑道,“是啊,天澤域跟云渺軒買斷一年的布匹,無傾唯恐娘娘小主們要訂購布匹云渺軒提供不出來,惹各位娘娘小主不高興,所以就想出了這個法子,況且娘娘還賺到了呢,畢竟因為時間不趕,香紗鋪子的衣料質(zhì)量要稍微好一些,但價格卻一樣。”她說著一副為瑜嬪高興的樣子。
瑜嬪氣血上涌,“你……”
宮無傾挑眉,“娘娘是怎么了,難道是因為太激動嗎?無傾還打算免費(fèi)送幾匹上好的布給娘娘呢。”
瑜嬪忍著涌起來的滔天之氣,“三妹,這就要謝謝你了,不愧是本宮的妹妹,知道為本宮著想。”
宮姝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她也是恨得牙癢癢,但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只有順著臺階下,“既然如此,娘娘不打算賞一賞三妹嗎?姝兒跟著來,就是要沾一點光呢。”
瑜嬪指尖發(fā)抖,“當(dāng)然,本宮才剛要說賞你們呢,快進(jìn)屋里頭去,本宮把準(zhǔn)備給四位娘娘的禮物分一點出來給你們。”
就這樣,宮無傾捧著一個裝著各種華貴首飾的盒子回去,宮姝則得了一支丹砂點翠朝陽掛珠釵,宮無傾退下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門檻,手一抖,盒子松開了一條縫隙,頓時珠光璀璨,和宮姝手中的釵子形成鮮明的對比,宮姝眼中帶過一點恨意,卻只能關(guān)懷地道,“三妹走路小心一點,沒有磕著碰著吧?”
宮無傾微笑道,“大姐放心,無傾一直都好得很。”
瑜嬪盯著宮無傾的背影,握緊了杯盞,由于用力過度灑下一滴,賺大了,宮無傾賺得太大了,不但相安無事,還被夙王買斷一年的貨,她想生產(chǎn)多少就生產(chǎn)多少,總歸有源源不斷進(jìn)來的金子銀子,還得了她的賞賜,她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反過來對她感激不盡,實在是太氣人。
宮姝回頭看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兩人眼神交匯,都閃過心照不宣的冷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