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狂風大作,彷彿項刻間天色便暗了下來,原先只是淡灰的天空已是烏雲(yún)密佈,緊接著,一聲響過一聲的炸雷聲不絕於耳,閃電如同利刃般閃著駭人的光芒劃破天際,幾道刺芒之後,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空氣中飄散著泥土獨有的味道。
幾滴雨點濺在冰在臉上涼涼的很舒服,透過從雕樑畫棟的房檐落下的雨簾,她擡頭望天,天空暗沉暗沉的,與她此時的心境相呼應(yīng),同樣陰霍晦澀的不可救藥。
來到用國皇宮已過了三日,一進宮他們就住進了這個有著華麗拱形圓項的宮殿裡,宮廷侍衛(wèi)將這裡的裡裡外外防守的連只蚊子都別想進來,當然,他們也別想出去,名爲做客,實爲軟禁。
玥皇再沒出現(xiàn)過,也不知道他心裡是否已經(jīng)決定將她和瑾王怎麼處置了,是殺是放就不能給個痛快嗎?
“該喝藥了!";
冰愁眉苦臉的回頭望向端藥進房的曹澈,那個藥的顏色太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血了,雖然它沒有血的腥味,也不苦,但微成的滋味也絕算不上好。
“這藥是你親自煞的?”冰試探的問,爲了掩人耳目,這幾天她與曹澈都是同房而居,同牀而臥,他規(guī)矩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讓她一開始的擔心漸漸消失。
但對於每日必服的藥她卻越來越覺得可疑,她並沒見到煎藥所需的東西,也沒聞到一絲藥氣,這藥就好像是從天下掉下來的一樣,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由他親自端到她的面前,而且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瑾王的臉色似乎一天比一天差了
曹澈含混的嗯了一聲。
嘆了口氣,除掉今天,這藥還要再喝四十五天才算到頭呢!冰憋住氣喝完了魚龍鉢中的鮮紅液體,看著它由紅色轉(zhuǎn)爲銀白,雖不是第一次看了,還是覺得驚奇。
她將魚龍鉢遞給曹澈,也不知是不是光線太暗顯得他臉色特別難看,“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你也會關(guān)心我?”曹澈眼眸一亮,淺淺的笑著。只是一句關(guān)心的話語,也能暖了他的心。
“如今我們也算是相依爲命,我關(guān)心你也是正常的。”冰又細細的看了曹澈幾眼,“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事。”每天滿滿一鉢血實不是常人所能爲,他只希望自己能夠支撐到第四十九日,在那之前他必須帶她離開玥國,否則那些編造給玥皇聽的謊言一旦拆穿,他倒是無所謂,大不了一兄了之,但又怎能讓她死在這裡……
“那你將桌上的冰糖燕窩吃了吧!我討厭那個。”雖是軟禁,但各種供給玥皇倒是絕不苛待,她本來就對燕窩之類沒興趣,放著也是浪費,看他臉色那麼難看,給他吃倒是正好。
“那是給你補身用的,你不吃怎麼行?";
“你吃不吃?不吃我就讓人拿去倒掉!";
“看來你是真關(guān)心我了。”曹澈微微一笑,在桌前坐下,吃起了冰糖燕窩。
他吃的很慢,每一勺都似在細細的品位,冰望向窗外,大雨漸漸小了,終於停了,雨後天晴,陽光照耀著屋檐將落未落的雨滴,折射出一圈美麗的色澤,庭前落了一地的花瓣,可惜沒人有閒情去葬花或是爲此賦詩一首。
庭院內(nèi)的侍衛(wèi)即使大雨也未曾撤去,依然在那站的不動不搖,面無表情加上一身的盔甲,看上去猶如一尊尊銅像,玥皇將一切都擺在明處,雖然那些樁一樣的侍衛(wèi)看著實在礙眼。有破壞美景之嫌,但也說明玥皇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但也是因爲這些擺在明處,數(shù)目衆(zhòng)多的侍衛(wèi),讓外面企圖營救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忽然守在宮門前的侍衛(wèi)閃開了一條道,進來個面白無鬚的太監(jiān),進來傳旨說是今晚有宮宴,讓他們到時參加。
太監(jiān)剛走,正當曹澈合冰面面相覷不知玥皇讓他們參加宮宴有何深意的時候,另一個白衣如雪的男子走了進來。
“遠澤,你怎麼來了?”曹澈冷淡說道,畢竟他們會落入玥皇之手,也有可能是他向玥皇泄的密。
“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今晚的宮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必會大亂,到時你們趁機逃走吧!”沐遠澤說完就準備匆匆離開。
曹澈忙問,“是你讓玥皇讓我們赴宴的?”所謂的大亂是不是他準備今晚就帶那個他以爲是冰的女人走?依玥皇對她的寵愛程度,她若是在宮宴上失蹤,必然會大亂,對如今身爲“階下囚”的他們來說,那倒真是一個逃走的好機會。
“因我的不慎才讓玥皇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到來,這就算我對你們的賠罪吧!到時我會引開侍衛(wèi),你們儘管往東南角去,那裡靠近冷宮,沒什麼人,防衛(wèi)也相對較鬆,從小門出去後是條小巷,我會事先幫你們停一輛馬車在那的。”
“沐神醫(yī)真是個熱心人。”冰從來不知道焰還有對人這麼熱心的時候,她以爲除了對她之外,他對任何人都是冷血無情的呢!是他變了,還是她沒有真正瞭解他?
沐遠澤笑了笑,沒有接下話茬,反而感慨道:“你很幸運……”
幸運?她幸運?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安穩(wěn)日子好像和她有仇一樣,過不了多久就要讓她面對一次生死,生生死死那麼多次,這叫幸運?如果說唯一的幸運就是讓她遇見了瀚,可是當一切都越來越好的時候,命運卻讓她離開了他,這能叫幸運?
“遠澤!多謝了!”曹澈發(fā)覺冰臉色不對,怕他再說些不合時宜的言辭,直接出言趕客了。
沐遠澤悲憫的望了曹澈一眼,搖搖頭轉(zhuǎn)身走了。
“他變了。”沐遠澤走後,冰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曹澈說話。
“每個人都會變,沒有人可以一成不變……何況你們的經(jīng)歷是如此離奇。”
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能都會改變一個人,而那個人的改變會致使更多人的改變,他不認爲她會看不透這些。
冰苦笑道:“這話我曾經(jīng)和繡兒說過,難怪聽著這麼耳熟……”她知道人都是在變的,可是面對一個曾經(jīng)深愛,但如今從裡到外都變的讓她感到徹底陌生的人,難過還是在所難免的。
“是嗎?既然你都明白,就不必難過了,好好睡一覺,今晚我們趁亂逃走!”玥皇也不是省油的燈,將她們軟禁在宮裡顯然是對他的話存有疑慮,一定已派了人去調(diào)查真假,好在今晚有個逃走的絕佳時機,絕不能錯過!
“他爲什麼那麼肯定今晚會有大亂?還有,那個讓他誤以爲是我的女人是誰?”心上像是壓了個沉重的鉛塊,雖然她已不準備與焰相認,但她也想了解一下是什麼女人能讓焰誤以爲是她呢?即使大家的面貌都改變了,但那些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或者彼此才能懂得的眼神是絕不可能被錯認的……
“她是玥皇的寵妃,我想今晚可能他準備帶她走,所以必然起亂,你既然不想與他相認,難道還要去管這些事?你心裡還是記掛著他是嗎?這也難怪,你們畢竟是青梅竹馬……”
“他和你說了多少我和他的事?”冰心裡一緊,焰到底向瑾王透露了多少他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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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只說你離開他完全是因爲一場誤會,是因爲另一個叫做水的女人的蓄意挑撥,你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他,然後你們都死了。”
“就這些?他告訴你我們是怎麼死的了?還有,就憑這些你就一下猜到了我是冰?”冰想起那個轉(zhuǎn)到前世的夢,眼前彷彿又浮現(xiàn)出他們?nèi)思m纏在一起慢慢被大火焚盡的屍體……
“他沒說,你的身份其實也並不算難猜,先前我就已開始懷疑你不是若妍,失憶只是幌子罷了,再加之聽了焰的話,而你在見了皇兄與安小媛在攬月亭裡的那一幕之後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讓我?guī)阕撸菚r我已肯定你就是他所說的冰了。”
“了不起!”這麼說來過去他做的那些看似對她不利的事都是在試探她了?眼眸一轉(zhuǎn),揣揣不安的又問:“焰有沒有說我們是做什麼的?”見曹激搖頭,這才放下心來,前生的一切就讓它埋莽了大火裡吧!她不想再去回憶,更不想讓這裡的任何人知曉她那段黑暗血腥的過去。
“你在緊張什麼?你們是做什麼的?爲什麼會死在一起?”曹澈看穿了她的強作鎮(zhèn)定,一連發(fā)了三個疑問。
“不告訴你。”冰毫不客氣的堵了回去,“我要睡一會,你也去休息一下,養(yǎng)養(yǎng)神。”雖說是趁亂逃走,但事情往往會有不可預(yù)料的變化,她必須養(yǎng)精蓄銳.然後還要做些必要的準備。梳妝檯裡有不少金銀首飾可以充當逃資,沒有匕首傍身,一個銳利的釵子也可充當護身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