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60.裝病未遂
“難道你不想見見那兩個孩子?”明知她心里不愿,澈卻忍不住要逗她。以他對皇兄的了解,皇兄突然鄭重其事的向蘇綻提出讓他們進宮,絕不會只為了讓他們陪太子公主讀書這般簡單,想必是她昨天那番不敬的言辭引起了皇兄的懷疑,亦或是勾起了皇兄對她的興趣,試問之前除了頂替了若妍的她之外還有哪個女人敢對皇兄那么不客氣呢?
“我當然也想見見他們,可是不是現(xiàn)在……”是的,她的確很想見見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可是想到那個場面就覺得尷尬,他們是她的孩子,可是現(xiàn)在她的年紀比起他們來甚至還小了一個多月,見了面不僅要恭恭敬敬的喊他們太子、公主,還得對他們卑躬屈膝,她哪里忍受的了……
再說了,她如果整天和那幾個孩子混在一起,瀚說不定會將她看成低一輩的人,將她當成個不折不扣的小孩子,她還怎么讓他對她產(chǎn)生愛戀?一個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會愛上一個十歲的孩子?而且她給他的第一印象那么差,必須讓他快點淡忘了才行,否則將來她還怎么去吸引他的注意?
“那你自己去和蘇綻說去,你不去,我可去了。”澈不以為意的笑笑,知她心里若是打定了主意是任何人都勉強不了的,所以也不再多說什么。
“哈,你是想去看濃情吧?”冰笑望著他,“我說,不如讓小濃情將來嫁給我們家太子如何?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定很好……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們家太子?”澈不無嘲諷的冷哼一聲,“等你再登后位時再說這樣的話吧!”真是大言不慚!前路漫漫,誰都不知未來會如何,雖然聽說皇兄從蝶谷回京之后就徹底遣散了后宮,可性格執(zhí)拗的她,偏不愿先向皇兄表明身份,結(jié)果會如何又有誰會知道呢!
“竟敢小看你姐姐我!”再不客氣的兜頭就打。
“姐姐打人啦!”
“姐姐打人啦——打人啦——”
一人一鳥同時尖叫,惹得冰笑出聲來,心情頓時明快不少,笑指著呆鳥:“這呆鳥就會學你!”
澈也在笑,眼神卻含了一絲無奈,幾分悵然,上天的安排既然注定了她再不可能屬于他,那么除了為她祝福和鋪路之外他還能為她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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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澈早早便入宮,直至夜幕降臨才回來,冰等了一天,心急難耐,恨極了沒有手機可以隨時保持通訊,一見他的馬車入府立即迎了上去,拉著他就往自己的小院跑。
殷勤的給他端茶倒水,討好的笑道:“怎么樣?孩子們好不好?”整整一天她都在想著那兩個孩子,想著他們會是什么模樣,想著他們沒有母親的照顧在冰冷的宮廷里過的好不好,想的心都疼了!
澈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才慢悠悠道:“挺好的。”兩個孩子都是容貌不凡,太子輝聰明好學,機敏過人,公主恬淡嫻靜,待人和善,沒什么不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冰不滿的拍了桌子,她等了他一天,他就給她這樣短短三個字的敷衍答案嗎!
“他們談吐不俗,舉止得當,都是很有教養(yǎng)的孩子,如今的宮里不比我們當年,你實在無需為他們擔心什么。”澈不明白她在操心什么,宮里少了那些妄圖操權(quán)弄勢的女人,自然也少了很多是非,也少了很多防不勝防的陰謀與迫害,她的孩子比起當年的他來,實在是幸福的太多太多了。
“談吐不俗,舉止得當?”冰搖了搖頭,“不好……一點也不好!”按照他的描述,她幾乎可以想的出孩子們循規(guī)蹈矩,死氣沉沉、毫無朝氣的模樣來,孩子就該有孩子的樣子,他們應該是精力充沛,是淘氣活潑,甚至是頑皮胡鬧的,可是他們?nèi)缃駞s全然不是這樣,談吐不俗?舉止得當?想想就覺得可悲,他們終究在皇家的繁文縟節(jié)下喪失了孩子的天性,長成了兩個木偶嗎?一想到這些,她更覺心里難受,如果有她在他們身邊,他們一定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好的很,小小年紀便有皇家風范……”
“你懂什么!你這個封建教條下的半成品!”冰心頭氣騰騰直冒,她一直以為孩子們會有一個快樂的童年,誰知瀚竟讓孩子們變成了這個樣子,壓抑了孩子跳脫的本性,變成了兩個少年老成的小大人,這一點也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澈疑惑不解的望著她氣的微微發(fā)紅的小臉,對她的怒火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不懂不怪你。”冰覺得在這一點上,她無法和他溝通,轉(zhuǎn)而換了話題,“你是怎么和皇上說的,為什么宮里還派了御醫(yī)來?”說到這個,冰對他還真有點怨氣,要撒謊也不事先和她通個氣,要不是她反應夠快,拉了個替身來,豈不是要露了馬腳!
上午她正在和呆鳥斗嘴,宮里的御醫(yī)突然來了府,說是奉旨前來為她診病,再一看居然老熟人戴御醫(yī),忙拉了正感冒發(fā)燒的丫鬟曲兒一起上了床,放下層層紗帳,將曲兒的手伸出紗帳給戴御醫(yī)把脈交差,戴御醫(yī)開了方子后便匆匆回宮復命了。
“你不去總要有個適當?shù)睦碛砂桑∥揖驼f你突然病了,哪曾想皇兄竟立即命了戴御醫(yī)前去為你診病呢!”澈淡笑道,“后來聽戴御醫(yī)回命說你傷風發(fā)熱,皇兄還愣了好一會才吩咐御醫(yī)院備好上佳藥材讓我回府時帶回來給你,現(xiàn)在藥還在車上呢!不過你是用不上了,就賞給那個傷風發(fā)熱的病人好了。”皇兄此舉真是在他意料之外,可見是真對她上了心,她好像有種魔力,會讓人從不喜歡到喜歡,直至發(fā)展成為難以放下的愛戀……
“不會吧?他不是應該很討厭我嗎?”冰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一絲幽幽的甜蜜感猶如靈動的清泉淌過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難以名狀的欣喜漣漪,眼眸慢慢幻化出點點朦朧的璨亮。
澈笑了笑,半晌才輕輕說道:“冰,有時候我覺得你挺傻的……”對待感情,她有時候真的很傻,就像前世,如果她早早便向皇兄吐露一切,很多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其后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與皇兄也就不會面對生離死別的苦楚……
“什么?你竟敢說你姐姐我傻!”簡直是討打!“你還笑!”這孩子才是越來越傻了呢!被打還笑的這么開心!天,不會是被她打傻的吧?
冰打夠了,挑眉問道:“怎么沒聽你說起濃情?那個憫蝶郡主就是她吧?”
“是她,她也很好,就是精神看上去略顯憂郁了些。”當年那個抱起懷里的孩子如今已經(jīng)初長成漂亮的小姑娘了,假以時日一定會出落成亭亭玉立,容貌絕佳的少女,可是她的眼神里似乎有著超越年齡的憂郁之氣,可是看得出,皇兄是極為寵愛她的,而太子和公主對她也很是親和,按理說她不該是那樣的,真是令人費解。
“好什么好,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幾個孩子很明顯都不快樂嗎?”冰嘆了口氣,也許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甚至認為這都是正常的,那時因為前世的他,童年也是毫無快樂可言的,她可以理解,可是此生的他曾經(jīng)歷過被母親疼愛的滋味,現(xiàn)在孩子們小小年紀就顯得憂郁,他難道就不會覺得心疼嗎?
“十歲,已經(jīng)算不得是孩子了,若妍十三歲已入宮為后了。”澈淡淡說道。他不能茍同她的說法,既然身在皇家,尊貴的身份便注定了他們必須比尋常百姓家的孩子更早的成熟立事,否則便會被視為難以雕琢的朽木,是不會受到重視的!
“我簡直無法和你溝通!”冰氣呼呼的丟下澈跑了。
他竟然舉了若妍的例子,十三歲的若妍懂得什么?即使瀚那時心里是愛慕著她,可是她幸福了嗎?最后還不是成了政治利益下的犧牲品?
她不會走若妍的老路,當然也不希望她的孩子們?nèi)プ呷翦睦下罚麄冊撚凶约旱囊庵荆撚凶约旱南敕ǎ撚凶约旱娜松撊プ鲎约合胱龅氖拢辉摫皇`在皇家子孫這個牢籠里,做個沒有自有,沒有自我意識,任人擺布的傀儡,即使是他們的父親也無權(quán)為他們決定本該屬于他們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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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蘇綻都在京郊練兵場訓練剛征召入軍的新兵,晚上就宿在兵營,澈也是日日進宮去早出晚歸,剩下冰一個人在家無所事事,悶的很了就虐呆鳥玩。
南書院里,曹瀚看了太子輝新寫的一篇文章,雖還顯稚氣,但以他的年紀已是難得了,便夸了他兩句,又問澈:“你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回皇上,已經(jīng)好些了。”澈答了一句,心想她沒病沒災的,只是裝病不愿進宮罷了。
曹瀚點頭,笑道:“天氣很好,就放你們半天假,一起去御花園里玩玩吧!”
“謝父皇!”幾個孩子齊聲說道。
澈注意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表情,并不見任何喜色,看來冰說的沒錯,他們真的不快樂……
“嗯,去吧!澈兒,朕去看看你姐姐去。”曹瀚心情極佳,抬腳就出了南書院。不知為什么一決定要去看那個渾身傲氣的孩子,他就開始充滿了期待。
澈心里咯噔一下,冰根本沒病,若是被皇兄知曉了,不會小題大做治她個欺君之罪吧……
“我要回房去,你們自己去玩吧!”太子輝說完便一臉喜色的跑了除去。
澈愣了一瞬,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輝兒露出這么孩子氣的樣子呢!不由疑惑輝兒在高興什么。
婉拒了熠兒和濃情,他快步跑向太子的寢宮,遠遠的看到一只白鴿從太子寢宮飛出,撲騰著翅膀飛向東南方向。
他心里發(fā)問:這是分明是只信鴿,輝兒這是在給誰發(fā)信?閃身縮在一棵大樹之后,沒多久就看見換下太子常服,穿了尋常錦衫的輝兒出得殿來,面露微笑,腳步輕快的往西角門跑去……
澈心懷疑惑的遠遠跟著,看著他輕車熟路的從北角門出了宮,驚訝的瞪大了眼,堂堂太子竟敢私自出宮,而且侍衛(wèi)們竟然放行,這么大的事皇兄難道被蒙在鼓里,一點都不知曉?輝兒出宮是想做什么?
冰作弄的呆鳥嘎嘎亂叫,突然眼露驚喜,扔開呆鳥,抓起那只落在窗臺上的雪白信鴿,解下鴿爪上的信囊,只見上面熟悉字跡寫著八個字“東街街頭,不見不散”。
是小輝!太好了,她終于不用在家里悶到快要發(fā)霉了!
歡歡喜喜的換了男裝便沖了除去,迎面遇上管家老伯,正好順便搜刮了他身上所有的錢,對管家老伯的呼喊完全置若罔聞,興高采烈、頭也不回的徑直奔出了大門。
曹瀚興沖沖的再次微服來了蘇府,可憐沒有主子在家,一大家子奴才面對皇上駕到,頓時手足無措的跪地,口呼萬歲。
“朕今日是來看望冰兒小姐的,聽說她身子好些了,去請她出來吧!”那丫頭性子真倔,看來他不親自來請,她是不會主動去宮里了。
“回皇上,冰兒小姐她……她……”管家手心冒汗,語無倫次。
“是!回皇上的話,冰兒小姐她……剛剛又出門去了……”管家只得說了實話,畢竟欺君之罪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
“什么?”曹瀚驚訝過后,似笑非笑的點頭道:“很好,很好!”恐怕她根本就沒病吧!分明就是不愿進宮,所以才稱病躲著他是吧?很好!他就在這等她回來好了!看她還有什么話好說!